“娘娘……”
汀蘭紅脣微動了動,猶不死心,拿起湯匙舀了一勺熱粥,送到袁修月身前:“您多少喝點兒,就一點兒!”
“汀蘭……”
微擡眸華,與汀蘭四目相對,袁修月眸色微暗:“你現在便去追着姬恆,問問他皇上可說過何時會回來,本宮想見他了。”
聞言,汀蘭握着湯匙的手不禁微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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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在她熬好了粥,端來大帳之時,遠遠的便見那楚皇的儀仗隊到了,而她們離帝,則一刻都不曾耽擱的便去了巍山東側。
她不確定,若袁修月說想他了,離灝凌是否會立即回返!
但,即便如此,她卻仍是輕點了點頭,而後低垂臻首,將手裡的粥碗放下,輕嘆着起身向外走去。
見汀蘭出去,袁修月不禁苦笑了笑,便再次瞌上雙眸,想要小睡一會兒。
但,只要一閉上眼,她的眼前,便會浮現離蕭然對他盈盈而笑的溫和模樣。
無奈,終是長長喟嘆一聲,她再次睜眼,直視着帳頂上,專屬於離國皇室的龍紋,怔怔出神!
“娘娘!”
方纔出去片刻,汀蘭便再次回返。
以爲她已經找到離灝凌,袁修月眸光一閃,漸漸多出一絲生氣:“這麼快就追上姬恆了?”
“未曾!”
見袁修月眼底的那抹亮色漸漸變淡,汀蘭輕搖臻首,道:“嶽王殿下在帳外求見!”
獨孤辰?!
想到那個向來自負,自傲的妖孽男子,袁修月眸色微動!
低垂了垂眸,看着自己一身病態,想着他對龍出岫的那份情,她輕嘆一聲道:“你去轉告嶽王,本宮身子不適,改日再見吧!”
她清楚的記得,當初給她解藥之時,獨孤辰曾說過,希望在南陵,可以見到以前那個慧黠靈動的龍出岫!
但此刻的她,與他想見的那個她,差的太遠!
既是如此,相見倒果真不如懷念了!
聽聞袁修月的話,汀蘭眸中露出一絲異色。
並未轉身出去,她再次福了福身,而後輕嘆道:“嶽王殿下說,他已然知道娘娘身子不適,而且猜着娘娘也會說改日再見,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請奴婢告訴娘娘,今日他若見不到娘娘,便不回南嶽大帳了。”
聞言,袁修月眉心一擰!
不過仔細想想,這倒也像是獨孤辰才能說出的話,她彎脣苦笑了笑,對汀蘭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是!”
微微頷首,汀蘭轉身向外。
“娘娘!”
看着汀蘭出去,影子黛眉緊鎖道:“這嶽王該不會對您……”
她清楚一年以前的安陽事件,卻在回到袁修月身邊之後,不曾聽袁修月說起過有關龍出岫的事情,是以,此刻見袁修月要見嶽王,也難免她心中擔憂!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淡淡的,嘆了口氣,袁修月對影子輕笑了笑,便再次斂眉,低眉把玩着垂落在榻前的流蘇。
只汀蘭一來一回的工夫,獨孤辰便已然身處離國大帳。
甫一進帳,瞥見牀榻上面色蒼白的袁修月,他心頭微窒了窒,遂面色不鬱的出聲問道:“袁修月,你食言了!”
聞言,袁修月眸色微微一變!
聰慧如她,怎會不明,他所說的食言,是指她未曾將身子養好。
只不過,這身子是她自己的。
難受的,也是她自己。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她更希望自己可以快些好起來!
但,事與願違!
原本健健康康的她,不知怎麼了,自中毒之後,便越發虛弱,總是好不利索!
且,再一遇離蕭然自投烏江一事,她這身子,便再不像她自己的了!
思緒至此,她不禁在心底苦澀一嘆!
輕側目,睇着一身華服,氣宇軒昂的獨孤辰,絲毫不懼他冰冷的神情和目光,她只淡淡一笑道:“本宮好像從來沒答應過嶽王什麼!”
聞言,獨孤辰皺了皺眉,卻並未多說什麼,便擡步向前。
見他上前,影子心神一凜,如臨大敵一般,快速移步,擡臂擋住他的身形。
“滾開!”
低沉的聲音中,透着幾分隱忍,卻又像夾雜着疾風驟雨,獨孤辰眸光如電,冷冷射在影子俏麗的臉上。
“請嶽王自重,這是我離國大帳!”
影子聲音清冷,同樣不伴一絲溫度,直直的迎着獨孤辰的冷眸,眸色堅定,其間不見絲毫退意!
“沒礙的!”
擡眸看着身側不遠處劍拔弩張的一男一女,見獨孤辰執意上前,影子卻一心不許,兩人之間誰都沒有要後退的意思,袁修月輕勾了勾脣角,蕭索嘆道:“影子,你先退下吧!”
“娘娘!”
回眸看向袁修月,影子緊皺眉心。
“退下吧!”
不曾擡眸去看影子,袁修月再次淡淡開口道:“而今是三國峰會的重要時期,嶽王絕對不會對本宮如何!”
聞言,影子面色微變!
側目又冷睇獨孤辰一眼,她轉身對袁修月恭身道:“屬下就在門外!”
言罷,她腳步一旋,自獨孤辰身前移開,快步出了大帳!
沒了影子阻攔,獨孤辰俊美的面龐微微一緩,再次擡步上前,卻只行至距睡榻尺許,便停下腳步,他眸色隱晦的緊盯着睡榻上一臉病容的女子:“他對你不好?”
“他對我很好!”
淡淡擡眸,雖臉色較差,眸色卻格外堅定,看着獨孤辰冷暗陰沉的俊臉,知他心中一定將此刻自己如此模樣,悉數歸咎到離灝凌身上,而他也極有可能因此去找離灝凌,袁修月暗暗在心中一嘆,端起榻前溫熱的粥碗,兀自喝了一口,便不得不苦笑着說道:“其實仔細說來,我今日落得如此,全都是拜你所賜,你此刻又何必去怪他?!”
聞言,獨孤辰俊容微變!
不等他開口,袁修月又是一聲輕嘆,而後又故意苦笑着擠兌他:“如若當初,你不與我下毒,我便不會中毒,如若當初,你早些把解藥給我,我身上的毒,便不會那麼重……”
“夠了!”
獨孤辰立眉豎目,陡然出聲打斷袁修月的話,冷哼一聲道:“袁修月,世上的果,都有它的因,如若你不曾騙過本王,又怎會落得如此地步?本王給你解藥,已是仁至義盡,你莫要得寸進尺!”
袁修月想要的,就是獨孤辰此刻的這種反應!
是以,見他怒火上了心頭,燃了眉頭,袁修月輕挑黛眉,又喝了口粥,再悻悻然道:“袁修月對嶽王殿下感恩戴德!感謝殿下只將我毒了個半死,卻沒有毒死我!”
“你……”
着實被袁修月氣的火冒三丈,獨孤辰冷冷凝睇她一眼,涼颯哂笑道:“你氣人的功夫,還真是爐火純青!”
“嶽王殿下謬讚了!”
脣角輕勾着,淡淡一笑,袁修月眸色微暗,將粥碗裡的粥悉數喝完,這才訕訕然道:“吾皇,也經常如此誇讚本宮!”
“你……”
雙拳緊握,將牙根兒咬的咯嘣直響,獨孤辰到底只如離灝凌以往一般,自齒縫裡迸出一字:“很好!”
聞言,袁修月脣角的笑,漸漸斂去,將空空如也的粥碗,擱在邊上的矮桌之上,她不以爲然道:“本宮與你,一個是離國的皇后,一個是南嶽的王爺,其實本宮好不好,跟嶽王殿並無多大關係!”
“的確!”
冷冷一笑,氣到額角青筋直蹦,獨孤辰面色一沉,咬牙切齒的冷哼着:“你我之間,如今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
語落,他腳步一轉,負氣便離了離軍大帳!
見獨孤辰負氣離去,袁修月的脣角,不禁再次逸出一抹苦笑!
心知離灝凌此刻不歸,該是去了楚國大帳,她輕輕一嘆,心中實在覺得有些累了,便再次緩緩瞌上雙眼,出得大帳,呼吸着帳外清新的夜風,他緊皺了皺眉,回眸望向尚在夜風中來回飄蕩的帳簾,半晌兒都不曾動過一步!
漸漸的,他眸底的怒火退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隱隱的疼意!
這個女人啊!
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
自大帳進來,見袁修月仍舊如方纔一般,正在閉目養神,影子和汀蘭相互對視一眼,雙雙湊上前!
擡眸凝望,見袁修月雙眸緊閉,沉靜的好似失了呼吸,汀蘭心頭一跳,急忙伸手推了她一把:“娘娘!”
好不容易纔昏昏入睡,卻陡的又被汀蘭一推,袁修月眉心緊擰着眯眸看向汀蘭,開口卻是問着:“皇上回來了麼?”
“還沒有!”
輕輕的,如是回道,汀蘭細細打量着袁修月,隨即輕抿紅脣,有些躊躇的出聲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本宮能有什麼事?”
擡眸嗔了汀蘭一眼,袁修月再次瞌上眼皮,聲音略有些低:“就是有些累了!”
聞言,汀蘭心絃微鬆了鬆。
擡眸看了眼矮桌上的更漏,她輕咬朱脣道:“眼下距離晚膳,沒多大工夫了,娘娘可要用過膳才睡?”
“本宮喝過粥了,想稍晚用膳過後出去透透氣……”
輕輕的,如此咕噥一聲,袁修月輾轉過身,轉身向裡,將自己的背脊留給汀蘭:“本宮就睡一會兒,皇上沒回來之前,不許叫起,就睡一小會兒!”
聽到袁修月孩子氣的低喃聲,汀蘭的心底,驀地便是一陣酸楚!
不知不覺中,又落了淚,她擡眸看向影子,見影子眸光清湛,卻也面色沉重,她輕扯了扯脣,將睡榻上的帳子放好,便取了團扇,站在袁修月身側一下一下的扇着。
而影子,則是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氣,便也不動聲色的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