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語氣微頓了頓,離蕭然深凝着她的臉,想要藉着月光看清她的容顏,卻終是無法如願,半晌兒,他灑然一笑,道:“花依依,如今尚在阜都,你幫我帶句話給她!”
聞言,袁修月微蹙的眉頭瞬間舒展。
忍俊不禁的看着離蕭然,她輕聲嘆道:“有什麼話,等你們見面,你親自跟她說吧!”
“唉?!”
“獨孤辰,走了!”
不等離蕭然繼續說話,袁修月揚起馬鞭,猛夾馬肚,順着小路一路而下。
見她先行,獨孤辰自然不肯落後。
只見他又朝着離蕭然拱了拱手,便與雷洛一起策馬向前追去。
遠遠的,凝視着袁修月模糊不清的背影,離蕭然輕輕喃道:“我哪裡有什麼話讓你帶……我只是想要跟你多說幾句話……”
夜風微涼,拂起袁修月耳際垂落的髮絲,她不停的揮舞着馬鞭,在山間馳騁。
“出岫,你慢些,這裡是山路,一個不好就能把你給摔個七暈八素!”話語,雖是勸阻,但卻帶着些許笑意,獨孤辰儘量讓自己的馬兒與袁修月的馬保持些許距離。
以袁修月的個性,他這時候追不上她,她纔會覺得開懷吧!
回眸向後,見獨孤辰和雷洛已然追上,袁修月暢快一笑,道:“好久不曾如此暢快的騎馬了,痛快!”
聞言,雷洛臉色一黑!
這大半夜的,還是行進在這崎嶇不平的山間小路,只怕只有袁修月一人能覺得痛快了。
他和他的戰騎可是覺得苦不堪言啊!
不過,他的臉色黑,卻不代表獨孤辰的臉色也難看。
只見他輕笑着再次揮舞馬鞭,只片刻之後便追上了身前的袁修月。
而此刻,袁修月騎馬的速度,也漸漸降下。
微喘着氣,擡眸望了眼空中月色,她的視線自黑茫茫的山野中穿梭而過,語氣卻微微泛着冷意:“月光狡黠,山野依依,這裡還真是足夠安靜!”
“是啊!”
輕嘆一聲,獨孤辰面色微凝:“太安靜了!”
“王爺!”
十分戒備朝着四野望了望,雷洛心神凜冽,如臨大敵。
“雷洛,保護好出岫!”
淡淡出聲,獨孤辰微勒繮繩,讓身下戰馬以極爲緩慢的速度前行。
“他們不會殺我,雷大叔自然也不必保護我!”淡淡出聲,袁修月騎着自己的馬,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聽了他的話,雷洛不禁在心中暗罵她不識好歹。
他們家王爺,雖不是皇上,卻也是萬金之軀。
如今他讓他先保護她,她卻如此淡淡出聲,不是不識好歹,又是什麼?!
感覺到身後的絲絲冷意,袁修月微轉過身,看向身後的雷洛:“雷大叔,男子漢大丈夫,不興在背後罵人的!”
“我什麼時候……罵人了……”雷洛急於反駁,但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看吧,做賊心虛了!”
狡黠一笑,她伸手從自己身上的包袱裡掏出兩隻瓷瓶,分別丟給雷洛和獨孤辰。
“這是什麼?”
穩穩接過瓷瓶,雷洛一臉疑惑之色。
“是石灰粉!”
淡淡出聲,獨孤辰將自己手裡的瓷瓶也丟給雷洛:“都給你,待會兒見機行事!”
“嗖——”
就雷洛接過瓷瓶之時,只忽然之間,利箭劃破長空,直衝三人所在的而來。
眼睜睜的,看着那利箭朝着自己飛馳而來,袁修月的血液好似瞬間都凝固了一般。
“小心!”
眼看着利箭朝着袁修月直射而去,獨孤辰瞳眸微深,驀地伸手將她自馬背上扯落,瞬間便置於自己身前。
緊接着,一聲馬兒的哀鳴聲傳來,袁修月方纔還騎着的駿馬,此刻被人直接射穿了脖子,一命嗚呼!
見狀,袁修月忍不住爲馬兒一陣心痛,只頃刻間,她的臉上蕩起苦笑,側目對身後的獨孤辰輕聲說道:“看,我說的沒錯吧,他們不會殺我,只會殺了的馬!”
“那就好辦了!”
低蔑着可憐的馬兒,獨孤辰擡眸朝着方纔箭發之處望去,他的雙眼,冷幽深邃,在月光的投射下,透着一絲濃重的寒涼之氣:“本王素來最恨藏頭藏尾的宵小之輩,如今既是已然將箭射出,你們便也不必再做那縮頭烏龜了!”
他一語方纔落地,果然見不少人影自山坳衝出。
這些人,清一色皆都身着安氏一族的軍服,其來歷自然昭然若揭!
冰冷的視線,自衆人身上一掃而過,袁修月哂然笑道:“怎麼?只你們在麼?太后娘娘何在?”
而今,是離蕭然要放她和獨孤辰離開,此刻既是有人伏擊於此,便表明安氏行營之中,有人要把她留下!
而這個人,非安太后不做第二人想!
“哀家在這兒!”
安太后的聲音,自後方而來,在她聲落之時,她也已然出現在袁修月的視野當中。
心下微涼,安坐於獨孤辰懷中,袁修月雖藉着月色,卻看不清安太后的容顏:“太后娘娘,我區區一個將死之人,卻勞您如此興師動衆,真是罪過罪過!”
“袁修月!”
怒喝出聲,安太后聲音陰冷:“哀家奉勸你,如今還是省些力氣,乖乖的跟着哀家回去,莫要百分脣舌!”
聞言,袁修月無奈一笑:“太后眼下如此行事,皇上可知道麼?”
“然兒?”
哼笑一聲,安太后對袁修月恨得牙根癢癢:“你會是哀家跟離灝凌談判的最後籌碼,即便然兒一千一萬個不情願,哀家也顧不得太多了!”
語落,安太后眸色一厲,看向袁修月身後的獨孤辰:“嶽王,你既然答應借兵給哀家,如今又爲何要與這賤人一起離開?”
聞言,袁修月嘴角輕抽了抽!
好麼,她和鐘太後一樣,成了安太后眼裡的賤人了!
定睛看向安太后,獨孤辰無奈嘆道:“太后,實不相瞞,本王方纔接到消息,離帝離灝凌,如今與楚國借兵三十萬,意欲威嚇我南嶽,本王答應借給你的兵馬,只怕不能成行了!”
“你……”
面色急劇變化,安太后的聲音,彷彿哦冰山一般嚴寒:“你不能借兵於哀家,卻以借兵爲由,將哀家耍得團團轉,你覺得今夜哀家還會容你安然離去麼?”
聞言,獨孤辰苦笑出聲,聲音低啞:“一切,都是本王的錯!”
“當然都是你的錯!”
對獨孤辰咬牙啓齒,安太后沉聲說道:“如今我安氏一族的軍士,若是在阜都遭受重創,哀家一定要以你的性命,祭奠他們的亡魂!”
聞言,雷洛面色一冷,厲聲喝道:“安太后,你可知我家王爺若是在離國有絲毫閃失,南嶽的鐵騎便會踏平你這裡!”
聽了雷洛的話,袁修月不禁訕訕一笑:“雷大叔,你沒聽明白太后話裡的意思麼?你家王爺若是有了閃失,這安氏一族便鐵定敗給了朝廷,到那個時候這天下不是安氏的,你是否踏平這裡,又與她何關?”
“閉嘴!”
被袁修月氣到身形俱顫,安太后轉身不看袁修月,對身邊的侍衛長沉聲吩咐道:“還愣着作甚?將他們統統押回行營!”
“屬下遵命!”
急忙恭身應聲,侍衛長帶着一衆侍衛,作勢便要上前緝拿三人。
見狀,袁修月微眯了眼睛,悄悄將手裡的瓶塞拔開。
“獨孤辰,連這夜風都向着太后娘娘,你我還是莫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
將身子靠入獨孤辰溫暖的懷抱之中,袁修月別有深意的側目看了雷洛一眼,迴轉過身,她驀地擡手,將瓶中的石灰粉朝着身前的侍衛用力撒出。
說時遲那時快,雷洛左右開弓,也將手中的石灰粉撒了出去。
“啊——”
“啊——”
……
伴隨着此起彼伏的痛叫聲,獨孤辰擁緊袁修月,猛地一揚馬鞭,駕馬直接朝着安太后衝去。
一切轉變,只在瞬間發生。
驚見自己的侍衛全都被迷了雙眼,而獨孤辰和雷洛所駕的兩匹快馬,至朝着自己而來,安太后驚惶尖叫,直接滾落旁邊的矮坑當中。
“太后娘娘,後會有期了!”
就在安太后一身狼狽,掙扎着自己矮坑中起身之時,袁修月的聲音,伴隨着微風,徐徐飄入安太后耳中。
這讓她,出離了憤怒,衝着袁修月逃離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尖叫出聲!
一時之間,深沉的夜色之中,那遠去的馬蹄聲,伴隨着安太后的尖叫聲,不停的在衆人耳邊迴盪……
——
因安太后的埋伏,袁修月和獨孤辰以捷徑抵達阜都之時,已然天色大亮!
出乎他們的意料的。
當她們行至阜都城外的山丘之時,卻見袁成海所親率的安氏大軍,早已與阜都守軍,展開兩軍對壘之勢。
兩軍之中,旌旗飛舞。
一方爲袁,一方書鍾。
這,雖意味着雙方主帥,姓氏不同。
但卻改變不了,當下袁氏父子軍前對峙的事實!
即便,改爲鍾姓,鍾文德仍舊流着袁成海的血。而此刻,他們這對父子,親情淡漠,各爲其主!
遠遠的,與獨孤辰在山丘之上,遙望着阜都城下對峙的父子二人,袁修月脣角輕勾,臉色苦澀難耐:“我以爲,他會再拖上幾日,方會與哥哥對壘,卻想不到,大軍一到,這戰局便已然擺開了!”
“出岫,這是戰爭!”
獨孤辰冷漠的聲音,從袁修月頭頂上方飄來,“即便他相拖,離帝卻不一定會給他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