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回來時,袁修月已沉沉睡去。
汀蘭看了看小几上的更漏,見得時辰還早,她摒退寢殿衆人,獨自一人守在袁修月榻前。
時候不長,在外當差的宮女柳兒重回寢殿。
汀蘭見狀,做噓聲狀,忙迎上前去,只見柳兒在她耳邊低語兩句,她輕點了點頭,便也跟了出去。
大殿中,離蕭然神采英挺,雙手揹負,正四下打量着大殿內的擺設。
“王爺!”
自內殿步出,汀蘭上前幾步,含笑對離蕭然輕輕福身:“奴婢給王爺請安!”
若是旁人,汀蘭行禮合該低眉順目,離蕭然曾在安國侯府給袁修月當了三年先生,她們二人自然也很熟絡。
“你我本就是舊相識,不必如此拘禮!”離蕭然悠悠轉身,動作優雅的輕擡了擡手。笑看汀蘭起身,他眸色溫潤,柔聲問道:“月……皇后娘娘可好?”
“娘娘沐浴過後,纔剛歇下不久。”與離蕭然的視線,於空中交匯,汀蘭連忙垂首,蹙眉又道:“王爺要見皇后,奴婢本該通稟纔是,可今日情況有些特殊,奴婢想着先問過王爺是否有事,再進去通稟……還請王爺恕罪!”
“你爲自己的主子着想,何罪之有?本王只是前來探望……眼下既是皇后娘娘歇下了,便不必通稟了。”離蕭然坐在身邊的座椅上,並沒有怪罪汀蘭的意思,狀似隨意道:“方纔本王進殿時,見當值的小太監,正拿了皇后今日穿的錦履去浣衣房……”
“錦履?”
汀蘭面色微怔,隨即笑了笑:“那雙錦履平日娘娘捨不得穿,今日才穿了片刻,便浸了水,若是見了自然心疼,奴婢想着趁娘娘還未曾問起,該先送到浣衣房洗淨纔對。”
“汀蘭丫頭從來都如此貼心!”離蕭然微微一笑,毫不吝嗇的誇讚汀蘭一句,輕攏了攏俊眉:“難得皇后也有捨不得穿戴的東西。”
聞言,汀蘭面色微赧。
略微遲疑了下,她輕嘆一聲,低聲喃道:“這錦履是娘娘進宮之前,大小姐親手做的,她自然捨不得穿。”在她看來,依着袁修月和袁明月姐妹之間現在的關係,只怕袁明月親手做的錦履,再不會送袁修月第二雙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竟是明月親手做的!”離蕭然的嘴角微微翹起,卻是眸色漸深,輕輕喟嘆一聲。微微靜默了下,他對汀蘭溫和一笑,低聲問道:“不久前本王見明月小姐也進宮來了,可覲見過皇后娘娘了?”
“覲見過了!”想到淩氏和袁明月與袁修月鬧的不歡而散,汀蘭的臉色不禁黯然。
見她如此反應,離蕭然眸華微閃:“怎麼了?”
離蕭然對袁修月的關心是真心的,但汀蘭卻不曾忘卻,他過去三年爲何好好的王爺不做,卻跑到安國侯府當了個區區的教書先生!
想到離蕭然對袁明月的心思,她輕笑着搖了搖頭,接過柳兒奉上的茶水,恭敬的遞予離蕭然,輕嘆一聲道:“倒是沒什麼,只是皇后娘娘初入宮門,如今見了夫人和大小姐,難免有些感傷……”
“難得皇后娘娘也學會感傷了!”離蕭然瞭然點頭,眸色微暗淡了幾分,卻不曾讓汀蘭察覺!他俊朗的眉形微微一挑,對汀蘭吩咐道:“今日皇后娘娘落了水,惟願不會受了風寒,不過爲防患於未然,待她醒了,你還需伺候她服些薑湯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