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袁修月這一腳下來,離灝凌終是有些發毛了!
他是誰?!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是離國的九五之尊!
可眼下她卻一連踹了他兩腳!
這簡直……氣死他了!
“皇上覺得氣嗎?”
再開口,口氣冷冷的,低蔑着貴妃榻上的男人,袁修月怡然無懼的漠然道:“我此刻比你還氣!”
言罷,她冷哼一聲,攏緊身上的龍袍,轉身向外走去。
臨近殿門時,還不望擡手將擺放在殿門後的古董花瓶,嘩啦一聲揮落在地!
“你……”
看着她拿東西撒氣的模樣,原本怒極的離灝凌仰躺向上,不禁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
夜溪宮外,春日灼灼,影子早已在鳳輦前久候多時。
見袁修月髮絲凌亂,披着龍袍出來,她神情微愣,旋即擡步迎了上去。
“娘娘!”
“什麼都別問!”
不曾多說什麼,袁修月腳步不停,一步步步下石階。
“娘娘!”
看着袁修月有些急切的腳步,影子站在原地,再次出聲:“寧王殿下方纔已經出宮了!”
聞言,袁修月身形一滯,腳步也跟着緩了下來。
微微回眸,看着臺階上方的影子,她輕顫了顫,終是緩緩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痕!
那個人,到底還是離開了麼?
他爲她做了那麼多,可她到最後,卻不曾爲他做過什麼,一丁點都沒有……
“娘娘……”
凝着袁修月嘴角的苦笑,影子心中輕嘆一聲,擡步步下臺階,來到袁修月身前,“王爺讓屬下轉告娘娘,只要娘娘能過得好,即便他不能日日得見你笑,那一願便也算如了意的!”
“如此……便算如意了嗎?”想到離蕭然說出這番話時的落寞和不捨,袁修月心頭驀地一窒,眉頭緊緊蹙起,她學着他的樣子,仰頭望着天穹,彷彿此刻,他的俊臉,就映在天際一般……
他,曾是她回京之後,認識的第一個府外之人。
也是在安國侯府時,給過她最多溫暖的人!
可如今,他卻也走了嗎?
而且,還是因爲她,而不得不走!
思緒至此,袁修月的心裡,忽然有些空落落的,微垂着眸她,如失了神一般,她一步步向下,終至鳳輦前,頭也不會的乘輦而去!
她不想自己的幸福,是由另外一個人的不幸換來的……
真的不想……
……
袁修月回到冷宮的時候,赫連棠早已回了福寧宮,而汀蘭、芊芊和林盛等人,則早已在宮門前等了多時。
遠遠的,見鳳輦回來,幾人心神一震,連忙迎上前去。
須臾,輦車在冷宮門前停駐。
簾帳掀起,袁修月身披龍袍,由影子攙扶着自輦車起身,緩緩而下。
“娘娘!”
對袁修月微福了福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汀蘭心下一緊!什麼都沒問,她上前自影子手中接過袁修月的手,扶着她擡步邁過冷宮門檻兒。
看着兩人進門,一心記掛着離蕭然的芊芊忍不住出聲問道:“娘娘,寧王殿下真的去北城了嗎?”
聞言,袁修月腳步微頓,神情隨即變得有些悲涼!
“芊芊!”
有些擔心的看了袁修月一眼,汀蘭不悅回眸,嗔怪着看了芊芊一眼,“你哪裡來的那麼話!”
被汀蘭一喝,芊芊委屈的抽了抽脣,低下頭來不再言語!
見狀,林盛忙湊上前來:“皇后娘娘,奴才有事要稟!”
微微挑眉,轉頭看了纔剛回到自己身邊的林盛一眼,袁修月輕輕的,嘆了口氣:“屋裡說吧!”
“是!”
微微垂首,林盛悄悄向後退了一步,一部以前的跟在袁修月身後進入前廳!
身上,仍然裹着那件離灝凌身上褪下的明黃色龍袍,袁修月由汀蘭扶着落座,垂眸看着林盛:“這些日子,你在韓敏儀手下,該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本來,袁修月不問,林盛倒也還好,此刻聽着一問,林盛身形一僵,驀地便紅了眼眶。
“奴才一切都好,謝娘娘記掛!”微微垂眸,不想她看到自己的臉,林盛垂首屈膝,當場便跪下身來。
見狀,袁修月眉心微顰。
林盛過去曾服侍她兩年,以韓敏儀的性子,絕對不會善待於他!
視線輕飄飄的自他低垂的臉上掃過,她並未戳破林盛的謊言,而是輕嘆着問道:“你有何事要稟?起來說話!”
“奴才謝娘娘!”
微微舒了口氣,林盛站起身來,微頓了頓,他開口說道:“奴才要稟之事,事關娘娘和寧王有染的謠言!”
聞言,袁修月面色微變:“是韓才人?”
“是!”
林盛微微頷首:“那日,韓才人忽然接到一封家信,看過家信後,她便低聲吩咐心腹桃兒去找幾個碎嘴的宮人,讓她們把信上的內容傳揚出去!雖然奴才不知那信上的內容,但第二日宮中便開始有關有娘娘和寧王的謠言……”
下頷微揚,袁修月擡眸望了林盛一眼:“你也說當日韓才人吩咐桃兒辦事之時是聲音很低,既是很低,又何以能夠聽清她的話?”
聞袁修月此言,林盛苦澀一笑,隨即微微側身,指着自己的耳朵:“娘娘請看!”
順着林盛所指,袁修月的視線,落在他的耳朵之上。
但只這一看,她心中不由一驚!
“你的耳朵?”
林盛的左耳雖完好無缺,但在他的耳根部分,有一道猙獰的疤痕蜿蜒而上,直到沒入他的髮梢。
將臉正回,林盛苦笑連連:“奴才的耳朵,在初到攬翠宮的時候,便早已成了擺設。”
都說,人的潛力是無限,你之所以不會,不行,不能,是因爲事情還沒有把你逼到那個份兒!
當你真的走到了絕境,必定會掙扎着,想盡一切辦法的活着!
而他,之所以知道韓敏儀和桃兒的對話,完全是因爲,在耳朵出了問題之後,他學會了讀脣!
視線,忽而變的冷了,袁修月屏息片刻,對林盛道:“告訴本宮,到底怎麼回事?”
“回娘娘……” www●TTKΛN●¢ 〇
語氣微滯了滯,林盛哽咽道:“韓才人知道,那次汀蘭被罰,是奴才與娘娘通風報信的,便命人拿東西,砸了奴才的雙耳!”
聞林盛此言,袁修月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韓敏儀!”
置於桌上的手倏然握緊,她的眉心緊緊擰起:“這筆帳,本宮一定要與你清算!”
“娘娘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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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袁修月動怒,汀蘭忙伸手輕撫她的背脊,輕聲道:“如今雖有林盛作證,但到底是我們自己的人,即便此事鬧到太后跟前,韓妃也會說是我們栽贓嫁禍啊!”
“當然要有證據!”
雙眸中,閃過一抹冷色,袁修月擡眸看了影子一眼:“尋個合適的機會,先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桃兒跟本宮綁了!”
“屬下遵命!”
微微頷首,影子面色亦十分低沉!
擡眸睨了袁修月一眼,林盛忙又提醒道:“娘娘,前些日裡,皇上杖斃了幾名宮人,奴才怕此舉早已驚了桃兒,那封家信大概早已被她銷燬了!”
“無妨!”
眸中冷意仍在,袁修月淡淡說道:“只要她還是活人,本宮就有辦法讓她開口!”
她,從不是好鬥之人,卻也從不怕鬥!
今次韓敏儀所爲,真的觸動了他的底線!
她雖不喜歡宮中生活,也不願去爭什麼,但卻並不代表她可以任由與自己有關的人被人隨便欺辱!
從汀蘭,到林盛,莫說她要替他們討回個公道,單就這回的謠言逼走了離蕭然,便足以讓她拿韓敏儀開刀了!
——
回到寢室,袁修月做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汀蘭與她備了香湯!
不多時,香湯備好,她沒有讓汀蘭繼續伺候,而是獨自一人,一臉疲憊的靠坐在浴桶中。
浴桶中,朦朦而起的熱氣,隱去了此刻她臉上的神情。
微微擡手,撩起一波清水,那清澈的水,濺於她柔白如玉的手臂之上,卻終是結成顆顆水珠,久久不散去。
輕輕擡手,撫上自己的脣。
回想到早前在夜溪宮時,離灝凌粗暴的掠奪,和那火熱的一幕幕,她的臉再次浮上一抹濃重的嫣霞!
他是皇上,她是他的皇后。
她的身子,在兩年以前便已註定會是他的!
而她,也早已決定委身於他!
但,即便如此,她卻從未想過,她的初次,會在今日這種情況下發生!
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正如,離蕭然的離開,也並非是她願意見到的……
輕輕的閉上眼,腦海中卻總是揮不去離灝凌那邪肆笑着的臉,袁修月長長的嘆息一聲,緩緩將身子下移,終至將臻首深深的埋在浴桶中,久久不曾擡起……
……
不多時,袁修月穿了中衣。卻未曾挽發,只長髮披散於肩的出現汀蘭面前。
此時的汀蘭,早已與她備好了一件淡紫色的裙裳,見她出來,汀蘭忙取了衣裳幫她換上。
將新裙穿妥,汀蘭攏了攏袁修月的襟領,不禁讚歎道:“娘娘這膚色,穿紫色真好看!”
若是旁時,聽汀蘭如此誇讚自己,袁修月一定會笑她睜着眼說瞎話,但此時,她卻只是淡淡一笑,便出聲問道:“午膳備好了嗎?我餓了!”
聞言,汀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卻點頭笑道:“芊芊和荷兒早已在偏廳準備了滿滿一桌子的好菜,就等着娘娘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