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珍惜從來不信緣,卻又無可辯駁自己與袁修月之間的緣分!
去年之時,在安陽城中,她曾救了她的珩兒,而那時她口口聲聲,說要去找尋自己的夫君……她做夢都不曾想到,她要找的那個人,竟會是姬無憂!
而她,過去一直都在想,到底什麼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但是現在,她明白了。
這個女子,或許不是天姿國色,但一定是此世獨一無二的!
心念至此,司徒珍惜會心一笑,輕拉過袁修月的手,她巧笑倩兮的對離灝凌說道:“阿煦此刻正在外面北側與嶽王小酌,若無憂你閒來無事,便也過去如何?”
聞言,姬無憂微蹙了蹙眉。
眸華微轉,他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袁修月,而後輕聲問着司徒珍惜:“月兒身子不好,你們要去哪兒?”
“我自然知道月兒身子不好,你不必提醒我!”
對離灝凌輕眨了眨眼,司徒珍惜輕晃了晃袁修月的手臂:“我聽他們說,北側的風景很好,既是他們聚在一起,我們姐妹二人,便也過去尋個清靜的地方談談心如何?”
回眸,看了眼身後的離灝凌,袁修月率性點頭,對司徒珍惜笑應道:“正合我意!”
見狀,離灝凌輕笑着搖了搖頭。
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已然做出了決斷,而他這個主宰離國的君主,便只得惟命是從,卻與赫連煦和獨孤辰月下小酌了。
——
巍山北側,設有三國峰會時議事的中軍大帳!
除此之外,此處視線寬闊,草原濟濟,迎面有山風吹來,正是盛夏之時難得的避暑之地。
身前,赫連珩和赫連如月互相追逐,玩的不亦樂乎,身後,有離國和楚國兩國禁軍亦步亦趨的跟着。
與司徒珍惜一起漫步草地之中,呼吸着久違的空氣,袁修月只覺自己那顆因離蕭然之死,壓抑了很久的心,又再次活了過來。
“月兒……”
輕喚袁修月一聲,司徒珍惜腳步微停,轉眸對上袁修月如黑葡萄一般在月色照耀下晶晶閃亮的瞳眸:“謝謝你!”
聞言,袁修月眉心微蹙了蹙,滿臉疑問之色:“好端端的,你爲何要謝我?”
微擡手,再次拉過袁修月的手,司徒珍惜明眸善睞道:“我這一聲謝謝,是謝你去年在安陽救了珩兒,也謝你給了無憂我所不能給的。”
“惜兒!”
心下微滯了滯,袁修月抿脣輕笑,眸光閃閃:“我過去救下珩兒時,你便已然謝過了,至於無憂……他一直都不屬於,此刻他的那顆心也不在你那裡,所以你更不用與我說這個謝字!”
聞言,司徒珍惜不禁嫣然一笑!
輕輕一嘆,她仰望頭頂明月:“你說的沒錯,他的心如今確實不在我這裡!不過……我仍舊要謝謝你,偷走了他的心……”
“惜兒!”
展顏一笑,笑的十分純粹,袁修月不禁笑嗔了司徒珍惜一眼,扶住她的手道:“他的那顆心,是自己跑到我這裡的,可不是我偷的!”
聞言,司徒珍惜眸色一潤!
視線微落,她轉睛剛要看向袁修月,卻在瞥見她背後之時,不禁花容驚變!
意識到神色有異,袁修月心下一凜!
驀地擡手,她剛要撫上自己的腰際,卻只覺脖子一涼,自己已然被人拿刀挾持住,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侵入口鼻,尚不等她作出反應,便見身後之人另有一名身着楚國禁軍服飾的男子,擡手點了她和司徒珍惜的穴道!
被賊人點住穴道的一剎那間,袁修月的直覺便告訴她,他們雖身着楚國禁軍的服飾,卻該是衝着她來了!試問,宮中妃嬪大多手無縛雞之力,世人也大都知道司徒珍惜並非習武之人,若尋常人等,只管制服了她跟司徒珍惜便是,何來會用上點穴這一招?!
若,她猜的沒錯!
此刻她們身後的那些負責保護他們的禁軍,應該已然遭了毒手!
暗自慶幸自己此次出來並未帶着汀蘭,袁修月颯然擡眸,望向已然被回神的司徒珍惜,只見她眸色一晃,轉頭看向身前的兩個孩子,而此時,原本在前方玩耍的赫連珩和赫連如月也已回頭,驚見袁修月和司徒珍惜被人劫持,他們皆都驚聲尖叫起來。
“母后!”
“皇嬸!”
“閉嘴!”
挾持兩人的賊人分別以粗壯的手臂勒住袁修月和司徒珍惜的脖子,並將鋒利的匕首逼在兩人喉間,“去找離國皇帝離灝凌,否則我立刻殺了她們!”
男子說話間,袁修月只覺脖頸忽然一痛,知是那男人的刀口劃在自己脖子上,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聽他口口聲聲要見離灝凌,她不禁哂笑一聲道:“唉……我說,你若這刀再割的深些,我便直接一命嗚呼了,過會兒子即便離灝凌來了,你又拿什麼籌碼與他談判?”
“少廢話!”
勒着袁修月脖頸的手臂驀地一緊,害她險些背過氣去。
“住手!”
聲音之中,雖有些許擔憂,清麗的容顏上,卻不見一絲慌張,司徒珍惜沉聲對賊人怒喝一聲,轉頭看向正在一邊的赫連珩和赫連如月:“快些,去請你們的父皇和離帝王過來!”
聞言,袁修月心絃微鬆。
她豈會不明白司徒珍惜心中所想?!
此刻,若兩個孩子走了,他們便是安全的。
若對方拿將兩個孩子也挾持了,事情就更難辦了!
“母后!”
即便再聰明睿智的孩子,也抵不過年齡的稚嫩,聽了司徒珍惜的話,纔剛五歲多的赫連珩並未立即依言離去,而是紅着眼眶擡步便朝着司徒珍惜奔來。
“珩兒!我們救不了皇嬸孃,要去找皇叔父才行!”
纖細的手臂,倏地一伸拉住赫連珩的小小的身子,才八歲的赫連明月小小的臉上,雖滿是驚懼之色,卻仍是在看了袁修月和司徒珍惜一眼後,死拉硬拽着扯帶着赫連珩一路朝着議事大帳跑去。
看着兩個孩子跑遠,司徒珍惜高懸的心,不禁稍稍回落。
微側目,接着皎潔的月光,睇見袁修月脖頸間那抹刺目的血痕,她心思微轉,強作鎮定的動了動嘴角,對身後的賊人輕道:“離帝離灝凌心中最愛之人是本宮,你們把她放了!”
聞言,袁修月本就緊繃的心絃,不禁微微一顫!
那顫動的聲響,就像是古琴上撩撥而起的琴絃,竟叮叮作響!
此時,若是換做其她女子,只怕早已顫顫巍巍,被嚇的泣不成聲了。
但司徒珍惜卻仍舊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如此,無非是想要保全於她!
只是,以離灝凌對她的心,她又豈會容她替她冒險?!
“惜兒……”
脣角輕輕一勾,袁修月蹙眉瞥着身側的國色天香,不禁訕訕然笑道:“你方纔還說,我偷了他的心,這會兒子怎就又成了他最愛的女子?莫不是一個楚皇還不夠,你還想連他霸佔了去?這樣……不好!”
一語被她道出實言,司徒珍惜容顏微變。
心中千迴百轉,深深的睇着袁修月,瞥着她嘴角那抹訕然的笑痕,她卻一時不知該與她說些什麼。
她,到了這種時候,竟還能笑的出來!
還真值得讓她敬佩呢!
見司徒珍惜被自己堵得說不出話,袁修月對司徒珍惜輕笑了笑,而後長喘了口氣,對身後的賊人冷笑道:“若我猜的沒錯,你們該是安氏一族的人吧?”
此話,甫一落地,袁修月便明顯感覺到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微僵了僵!
感覺到對方的僵硬,袁修月微勾的脣角,不禁再次揚起。
如今天下,對離灝凌恨之入骨的,除了安氏一族,還能有誰?
莫說他早前一直在清剿安氏一族,只怕就連離蕭然的死,他們也要記在他的賬上!
在袁修月脣角揚起之際,逼在她脖子上的利刃下挫,又在她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一道血痕,緊接着她頭頂上方,便再次傳來賊人陰狠的笑聲:“人都說皇后娘娘聰明絕頂,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哼!”
哼笑一聲,袁修月微擡下頷,迎着柔柔的夜風,不以爲然道:“是那些人太過擡愛了本宮了!”
語落,她擡眸瞥了眼司徒珍惜,後語氣一轉,對兩人道:“安氏一族,所圖謀的,只不過是離國的天下……此事若牽扯進了楚後,只怕後果並非你們安氏一族所能承受的!”
“閉嘴!”
似是被她抓到了痛腳,身後的男人喝了一聲,“你以爲,沒了寧王殿下,我們安氏一族,還會在乎離楚是否和睦麼?”
聞言,袁修月微咂了咂嘴,卻終是選擇了默然!
他們說的沒錯,沒了離蕭然,安氏一族便等於失去了希望和未來。
是以,此刻他們一心將離蕭然的死,記在離灝凌身上,發了瘋似得只求尋他報仇,根本不會再顧忌離國和楚國之間是否刀兵相向!
見袁修月不再多言,他身後的男人十分警覺的看了眼周圍,對身邊的同夥命令道:“帶上楚後,向北走,到巍山斷崖!”
聞言,袁修月心下一冽,渾身從頭涼到腳,竟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巍山斷崖,位於巍山最北側。
那裡山勢險峻,有的只是懸崖峭壁,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但是此刻,他們卻要帶着她和司徒珍惜到巍山斷崖,這也就意味着今日劫持他們的,是安氏一族的死士,根本就沒打算活着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