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顏妃輕輕頷首,語氣凝噎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妾孃家雖在離都,但臣妾自兒時便跟隨外婆生活於南陵,如今一晃之間,數年彈指之間,臣妾的外婆早已癱瘓在牀數年,一直不曾進京來見,如今逢此機會,臣妾還請娘娘准許臣妾此次隨行!”
“原來是這樣啊!”
眸光閃爍不定,口中卻是輕輕一嘆,袁修月對邊上的影子略使眼色,而後輕道:“妹妹你先起來吧,此事本宮會與皇上面提的!”
聞言,顏妃面色大喜!
由着汀蘭扶着自己起身,她一臉含笑,對袁修月再次福身:“臣妾謝皇后娘娘!”
“好了!”
袁修月再次端起茶盞淺啜一口,輕道:“若妹妹沒有其他事情,便早些時候回去準備吧,也許過不了幾日,便會啓程了!”
“是!”
再次頷首,顏妃如願以償,終是退離錦臨院。
見顏妃離去,汀蘭不禁眉頭一緊,上前問着袁修月:“這顏妃心機深沉,也不知所言真假,皇后娘娘怎如此輕率便應了她?”
“你覺得本宮輕率嗎?”
擡眸瞥了汀蘭一眼,袁修月長嘆一聲道:“本宮入宮多年,從未見她真的跪過誰,但方纔她一進門,便朝着本宮就是一跪,由此便不難看出,此行到南陵,她勢在必行,即便本宮現下不應她,她也會去找太后,或是去找皇上,與其我現在拒絕了她,到時候讓皇上和太后開口,倒不如現在就應了她,也省的她再去煩皇上!”
“哦……”
笑看着袁修月,汀蘭長長的哦了一聲,而後輕點了點頭:“原來說到底,娘娘是怕她去找皇上啊!”
聞言,袁修月眉心一皺,臉色忽地一沉:“死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竟敢取笑本宮,該掌嘴!”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口中接連恭身請罪,汀蘭嘴角微翹,卻是笑個不停。
“臭丫頭!”
忍不住輕罵汀蘭一聲,袁修月微轉過頭,看向早已沒了顏妃身影的錦臨院門口。
她心中,一直都知道,顏妃這人心機深沉。
卻真真看不透,她的心裡,到底在想的是什麼?
——
是夜,夏夜靜幽,月明星稀。
用過晚膳後,離灝凌因臨時有政事,暫時離開鳳鸞宮,前往御書房與賢王商議,在她走後不久,虞秀致便抵達鳳鸞宮,並在汀蘭的引領下,自鳳鸞宮大殿一路向裡,款款進入錦臨院。
錦臨院中。
袁修月臨窗而坐,微仰着頭,瞭望着茫茫夜空。
微擡眸,見袁修月正坐在窗前,遙望夜空,虞秀致不禁輕抿了抿脣,上前福身施禮:“妾身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妹妹來了!”
袁修月脣角噙笑,隔着窗子對虞秀致擡了擡手,自貴妃榻上起身,招她入內。
翩然進入前廳,對袁修月再次福身,虞秀致緩步行至她身前。
“坐吧!”
讓虞秀致落座,又吩咐汀蘭上茶,袁修月與她一左一右坐在廳裡,微微擡手,接過汀蘭奉上的新茶,袁修月含笑看向虞秀致:“妹妹這個時辰,怎地會來鳳鸞宮?”
“皇后娘娘!”
擡手接過汀蘭奉上的茶,虞秀致緊攏黛眉:“蕭然哥哥,還是沒有消息嗎?”
早已料到,虞秀致此行,一定是爲了離蕭然的事,袁修月眸色一黯,隨即輕搖了搖頭。
一個多月一晃而過,離灝凌派去北域尋找離蕭然的人,也去了一波又一波,可時至今日,離蕭然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再沒了半點消息!
輕擡眸華,見虞秀致美豔的小臉兒上,盡皆憂慮之色,袁修月輕鎖眉心:“本宮今日早時還曾問過皇上,皇上只說,北域大多雪峰,天山雪蠶這種東西,也大都生在天險之地,他可能是上了山,即便是暗影的人去了,也要尋上一段時日。”
雖然,嘴上不說,但對於離蕭然的擔心,她一點也不比虞秀致少。
只是,此去北域,千里迢迢,茫茫雪山,只要他上了雪峰,即便暗影去尋,也總要費些周折,再加上這一來一回的路程,自然不會太早就有消息!
聽了袁修月的話,虞秀致原本便緊攏的黛眉,不禁攏的更深了:“皇上的話,皇后娘娘信嗎?”
聞言,袁修月心下一凜!
心思微轉,她眸色微變,凝眉看向虞秀致:“妹妹這話什麼意思?”
虞秀致雖表面恃寵而驕,實則骨子裡卻聰慧靈秀,此刻她有此一問,必然有她的道理!
果然,在袁修月問話出口時,虞秀致便自座位上起身,並噗通一聲跪在袁修月身前,嫵媚的雙眼中,瞬間水霧瀰漫:“娘娘……蕭然哥哥,他只怕是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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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
心下猛地一顫,袁修月的喝斥之聲脫口而出,面色驀地一沉,她剛要伸手將虞秀致扶起,卻聽她顫聲泣道:“娘娘有所不知,今日妾身得太后恩准,回孃家省親,無意之間聽父兄與幾位在家中吃茶的大臣們講,蕭然哥哥是安氏一族欲要扶持的皇子,皇上若能將他誅殺於北域,則可免了日後大患!”
話,說到最後,虞秀致早已泣不成聲!
而聽到她的話,袁修月則是心頭一寒,整個人怔愣在座位上,半晌兒都不曾回神!
離灝凌真派去北域的暗影,不是尋找離蕭然,而是要誅殺於他的麼?
可他,此去北域,是爲了救她啊?!
不!
她不相信!
“皇后娘娘……”緊咬着自己的脣瓣,虞秀致淚眼朦朧的拉扯着袁修月袖擺,清麗的容顏上,淚痕斑斑:“蕭然哥哥此去北域,一心是救活娘娘不畏艱險,前往北域的啊,娘娘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一定不能讓他死,一定不要……”
“汀蘭!”
視線仍舊有些發怔,袁修月不曾垂眸去看虞秀致淚顏,只是怔怔喚了汀蘭:“將虞美人扶起,送回她的住所!”
“是!”
面色亦不好看,汀蘭急忙應了聲,想要將虞秀致扶起,但她力氣有限,而虞秀致又哭到痛處,無論她如何用力,卻總是無法將她扶起。
無奈,她緊蹙着眉,擡眼看了眼袁修月:“娘娘您看!”
終是低眉,眸色微沉的看着梨花帶雨的虞秀致,袁修月眉宇輕皺道:“待會兒皇上就會到了,你若還想我救他,便乖乖起來,回你那裡去!”
她一語剛落,便聞院外傳來姬恆的唱報聲:“皇上駕到!”
姬恆的一聲皇上駕到,使得虞秀致心頭一顫!
而袁修月則低眸睇着虞秀致微紅的雙眸後,微蹙着眉心,對汀蘭吩咐道:“帶虞美人從後面走!”
“是!”
輕輕頷首,汀蘭急忙扶住虞秀致的纖細的胳膊,“虞美人,快些吧,您是皇上的妃嬪,此刻卻在這裡爲寧王殿下痛哭,若皇上進來,看到你如此模樣,必定會勃然大怒的!”
“我……”
迎着袁修月微深的眸,虞秀致緊咬了咬脣,到底還是站起身來,擡步隨着汀蘭向裡面走去。不過,她纔剛走了幾步,便再次回首,一臉泣然的對袁修月說道:“皇后娘娘,妾身知道,您是皇上的皇后,您的心自然是向着皇上的,可蕭然哥哥此去北域,兇險萬分,皆是爲了救皇后娘娘您的命啊,妾身不知皇后娘娘想要如何救他,但今日在相府,妾身聽那些人說皇上前後派往北域的暗影總共已有十三人……”
因虞秀致的話,袁修月心下驀地一突!
想到離蕭然有可能獨對十三名訓練有素的暗影,袁修月的心底不由生起一股寒意!
眉心緊緊蹙起,她將視線轉向一邊,恰好自窗口得見離灝凌已然進了院子,在籠光的照射下,他一身明黃色的常服,漸變紅黃,袁修月只語氣低沉的自脣齒間擠出一個字:“走!”
見她如此,袁秀致便也不再多言,只緊抿了抿脣瓣,俏臉一沉,便隨着汀蘭離了前廳,向後門走去。
這方,虞秀致纔剛走,前院裡,離灝凌便已到了門前。
微擡眸,迎上他噙笑的瞳眸,袁修月微斂心神,自座位起身,微微福身道:“參見皇上!”
她不知虞秀致所言是真是假!
但她知道,離蕭然是爲了救她才涉險去的北域,若他有難,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救他,但……即便如此,虞秀致有句話說對了,她的心,是向着皇上的!
是以此刻,在尚未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絕對不會去懷疑自己的男人!
臉上笑意吟吟,看着眼前朝着自己福身的袁修月,離灝凌脣角的笑,不禁加深幾許。
只見他幾步上前,握住袁修月的雙手,稍一用力便將她扶起身來,輕笑着垂眸看她,見她一直眼瞼低垂,他不禁輕皺了下眉,彎脣問道:“今兒怎麼想起與我行禮來了?”
與他一般,微彎脣角,袁修月擡手挽住他的手臂,“我怕自己沒規矩慣了,到了母后面前亦會如此,如若那般,指不定她如何說我不是呢!”
“沒礙的!你只要早些爲我生個太子,母后疼你都還來不及呢!”
扶住她置於自己手臂上的手,竟覺得夏夜之中,她的手有些發涼,離灝凌眸色微變,擡手便要探上她的額頭。
“皇上做什麼?”
輕笑着仰了仰頭,躲開他探來的手,袁修月擡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