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狗嗎?”
雷洛不悅的皺着眉,厭惡的將袁秀也往前推了一步,讓她離自己遠一點!
踉蹌上前,袁修月穩住身形,不曾回頭去看雷洛,她忍不住讚歎出聲:“好香啊!”
眼下,她身處之地,花香襲人,泌人心脾!
那濃郁的花香,攙雜着雨後泥土的氣息,讓她不禁蹙緊眉頭,擡步向前走去。
平日裡,她最喜歡薰衣草的香氣,因爲如此,汀蘭便在鳳鸞宮的每個窗外,都栽種了薰衣草!若她猜的沒錯,眼下當時西府海棠的花香之氣,可是,在眼下海棠初開的季節裡,要有多少棵海棠,纔能有如此花香?!
心下腹誹之間,袁修月只覺眼前豁然開朗。
凝眸望去,看着一望無際的海棠花海,她脣齒噏合,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
“好美……”
脣角微翹,忍不住又一次讚歎出聲,袁修月擡步便要朝着海棠花海走去。
可,就在她邁出步子的同時,雷洛面色一冷,伸手便扯住了她的手臂。
驀地回神,袁修月回頭看向雷洛!
此時的雷洛,面色蕭冷,正全身戒備的盯着花海方向。
感覺到雷洛身上散發的肅殺之氣,袁修月微微蹙眉,順着他的冰冷的視線一路望去,待看清花海中所站之人,她的身形不禁驀地一滯!
海棠花初開,瓣瓣粉白,於那粉白之間,有一儒雅男子,白衣飄飄,出塵脫俗,仿若謫仙一般!
此刻,他手攬花枝,脣瓣輕勾,似陷入深思,卻堪堪風華絕代!
而他,不是別人,竟是與袁修月一別數日的離帝——離灝凌!
進宮兩年,袁修月所見的離灝凌,從來都是一身明黃,不苟言笑,但眼前的她,卻讓她的心,不由深深悸動了下!
收回視線,見袁修月也在看到了離灝凌,雷洛握着她皓腕的手,倏然一緊,聲音冰冷的警告道:“莫要生事,否則我會殺了你!”
雷洛話音剛落,尚不等袁修月反應,便聽不遠處一陣騷動!
緊接着,伴隨着一聲響徹的馬兒嘶鳴聲,一輛馬車從人羣中躥出,在街道上極速奔馳!
衆人見狀,忙拼命躲閃。
但,當袁修月放眼望去之時,卻見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兒,因與家人失散,徒留馬路中央……
那麼的美……
“那個孩子……”
眼見馬車馳近,小娃兒卻似嚇着一般,手拿糖葫蘆怔在原地,千鈞一髮之際,袁修月瞳眸劇烈收縮!不及多想,她甩開雷洛的手,腳下步伐驟起,快速向前奔去!
“小心!”
衆人驚呼聲中,袁修月在與馬車距小娃兒一臂之遙時,飛身抱住他,就勢朝着路邊翻滾。
只轉瞬之間,馬車馳過,不曾停留半刻,在原地裹帶起一片塵囂!
側蹲在地,看着馬車遠去,袁修月深深吁了口氣!
輕動了動被咯的生疼的臂彎,她忍不住暗暗咬牙,連忙查探小娃兒的情況!
“小子,你沒事吧?”
眸華輕垂,正對上懷中娃兒純潔明亮的眸子,她心下一怔,不由綻放一抹恬笑!
這小子,皮膚白皙細膩,仿若粉雕玉琢,一雙黑寶石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長的真是帥的沒話說!
好像對袁修月驚豔的眼神早已習以爲常,小娃兒並沒有被嚇得哇哇大哭,只是小嘴一癟,苦着小臉嘟囔着:“我……我沒事,只是我的糖葫蘆……”
“糖葫蘆?!”
袁修月又是一怔,循着娃兒的視線望去,見馬車駛過之處,早已被軋扁的糖葫蘆,她不禁眉心緊皺了下。
“珩兒!”
正在此時,身後方的人羣之中,忽然響起一道急切的女聲!
小娃兒聞聲,忙答應了一聲:“孃親,珩兒在這兒!”
溫和一笑,袁修月忍着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抱着小娃兒站起身來。她們纔剛剛站起,便見有一男兩女從人羣裡擠了出來,快步迎上前來。
那三人之中,男子氣宇軒昂,臉上卻戴着一張銀白色的面具,袁修月視線所及,看到的那名女子,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微側過身,她將小娃兒擋住的視線移開,待看清已然近身於前的那名女子,不覺眼前一亮!
迎面而來的女子,明眸皓齒,瓊鼻俏麗,雖脂粉施,卻絲毫不掩其傾城之色!加之一身素白如雪的襦裙之上櫻花點點,更將她襯的婉若天上飛仙!
在安國侯府,有離都第一美人袁明月,在離宮之中,還有以美豔得名的顏妃和韓妃……袁修月見過的天香國色從來不少,卻從不曾像現在這般,覺得驚爲天人!
她,竟然生的那麼的美……
何爲傾國姝顏?!
眼前的女子,當如是!
更有甚者,她竟覺得,她在宮中所見的那些美色,雖各有千秋,卻將優點,皆都聚於眼前的女子身上。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袁修月身前站定,白衣女子對袁修月感激一笑,有些急切的接過她懷裡的孩子,見孩子無恙,白衣女子心驚膽戰的嗔怪道:“你這孩子,要嚇死孃親嗎?!”
見狀,跟在她身後的女子急忙福身:“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看好小主子!”
“不怪青竹姑姑,是珩兒要吃糖葫蘆的!”男子漢敢作敢當,小娃兒對自己的孃親仰頭說道:“孃親,都是珩兒不好,害的得孃親擔心!”
“你沒事就好!”
眼底微微泛着水意,白衣女子深吸口氣,將珩兒遞給青竹,她轉身對袁修月又是感激一笑:“多謝姑娘方纔捨身救了珩兒,日後你便是司徒惜兒的恩人!”
“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
淡淡一笑,袁修月輕摸珩兒的頭,轉身望向方纔離灝凌所站之處……
袁修月以爲,方纔自己救人的動靜足夠大,離灝凌應該早已發現了自己,但……當她轉身朝他方纔站立之處望去時,卻失望的發現,那裡空空如也,早不見那抹白色的俊逸身影。
視線微轉,袁修月冷眉看向方纔與雷洛所站之處,但……與離灝凌一般,早前預言她若生事便殺了她的雷洛,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讓袁修月,不禁大感意外!
“姑娘在找人嗎?”
聲音中,渾厚低醇的嗓音傳來,見袁修月緊蹙眉梢,戴着面具的男子不由出聲問道。
“呃?哦!”
驀然回神,擡眸望進面具後清澈如泉的墨瞳之中,袁修月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方纔還見我家相公在此賞花,眼下卻不見了蹤影!”
“姑娘成親了嗎?”
惜兒微驚,旋即露出淺笑,擡眼睨了眼袁修月的髮辮,她動作親暱的拉起她的手。
成親了嗎?
她早就成親了!
暗暗在心底苦笑,袁修月笑容溫煦,以食指圈起髮絲,如春風一般慧黠點頭頭:“不疏髻的,也有可能已嫁做人婦,我家相公方纔就在這裡,許是見我半晌兒不回,便去別處尋我也不一定!”
聞言,青竹將珩兒遞給戴着面具的男子,忙福了下身:“奴婢這就去幫姑娘找人!”
言罷,她轉身便要離去。
“你不知我家相公姓誰名誰,生的相貌如何,該如何找起?”喚住青竹,袁修月臉上笑意更深:“還是我自己去找吧!”
聽她此言,青竹身形一僵,回頭看向自家主子。
見狀,司徒珍惜嫣然一笑,如百媚皆生:“姑娘夫家姓誰名誰,大可告訴青竹,讓她去找便是!”
“不用了!”
笑容仍舊是淡淡的,袁修月輕搖臻首:“還是我自己去找最好!”
眼前的主僕三人,雖不似尋常百姓,但她和離灝凌的身份太過特殊,再想到雷洛等人的緣故,她並不打算與她們有太多牽扯!
如若不然,也許她今日救了珩兒,來日卻會害了他全家!
“既是姑娘要親自去找,我也不便阻攔,姑娘且記得,我名喚司徒珍惜,這位是我哥哥司徒錦華……”含笑看着袁修月,司徒珍惜眸華微微閃爍,輕擡眸,看了眼身邊戴着面具的男子,她熱絡的攬起袁修月的肩頭,指着不遠處隱於海棠花海後方的一座府邸道:“那裡就是我們的府院,待你尋到了相公,一定記得到我們府上做客,我們兄妹必當盛情相待!”
“一定一定!我先去找人了!”
微微頷首,袁修月亦是笑着看了看司徒兄妹,便腳步輕移着朝着大街方向走去。
見袁修月要走,司徒錦華淡淡出聲:“還未曾問過姑娘芳名?”
“月兒!”
回頭對司徒錦華笑了笑,袁修月又摸了摸珩兒,擡步融入人流之中。
引頸而望,看着袁修月漸行漸遠,青竹滿是不解的看向司徒珍惜:“在這安陽城裡,主子若想找個人,比月兒姑娘自己找要快的多,爲何卻還是由着她自己去找?”
“不是我不想找,而是她根本就不想讓我們替她去找!”感慨一嘆,眼底透着幾分釋然,司徒珍惜回眸看了眼司徒錦華,從他懷裡接過兒子,她嗔笑着捏了捏珩兒的小鼻子:“你這小傢伙,以後若再敢亂跑,孃親絕不饒你!”
與司徒兄妹辭別之後,袁修月百思不得其解的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她可以確信,方纔離灝凌一定發現了自己,卻不知他爲何忽然沒了蹤影,難道說是因爲雷洛嗎?
想到雷洛的身份,她眸色微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