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記得!”
迎着他的眸,袁修月鄭重點頭,心中卻是思慮重重。
雖然,她不知他到底跟自己賣的什麼關子。
但她心中明白,她不告訴她,並非是不想讓她知道,只是想要讓她好好養胎,不去想太多的世俗之事。
只是,那些事情,她不知便會不想麼?
非也!
她會更加絞盡腦汁的去想!
不過,在想的同時,她會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她信他!
無論到了何時!
又遇到何事!
女人於世,若不信自己的男人,她還能信誰?
“終有一天,一切都會過去的!”極盡溫柔的將心愛的女人擁入懷中,離灝凌輕嘆一聲,低眉對她輕道:“睡吧,有我陪你!”
“皇上也睡吧,明日還要早朝呢!”
實在睏乏的厲害,伏在離灝凌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袁修月輕勾着脣瓣,想要入睡,卻總也睡不着……
她一直都在想。
離灝凌口中所言,宮中大變,到底指的是什麼?!
半晌兒,見她明明困的要死,卻吃吃不睡,強撐着眼皮,離灝凌不禁輕聳劍眉,拉過被子將她包裹嚴實,讓她枕在自己胸前,聽着自己的心跳聲……
他的心跳,強勁而富有節奏。
於袁修月而言,是世上最動聽的催眠曲。
“凌……今夜的月亮,真圓,只盼來年之時,我能和你一起陪着我們的孩子同賞中秋月圓!”視線微擡,深凝着透窗而過的絲絲月華,枕在離灝凌的胸前,袁修月微翹着脣角,緩緩閉上雙眼。
“來年,一定可以!”
薄而好看的脣形,微微勾起,離灝凌輕吻袁修月的鼻尖兒,伴她一起沉沉睡去……
——
艱難的度過了孕初期的三個月,袁修月的不適反應漸小,胃口也跟着漸漸轉好。
自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後。
她的父親,那個統領了一輩子兵馬的安國候,帶着安氏一族的大軍,在離國中北部,一個名喚阜都的小城,與左相之子虞坤所統領的離國大軍接連大戰,卻絲毫不見疲態,反倒是離軍一方,因缺少將帥良才,而偶有敗仗。
這些,離灝凌一直看在眼裡,但他卻似早已留了後手,不見一絲焦慮之色。
袁修月想,他可能是想讓安氏一族,挫挫虞家的銳氣。
京城方面,似是知皇上在防範着他們,虞家出奇的安分守己,他們不但未曾提及讓虞秀致晉位之事,左相虞申更是爲平定安氏一族,不停的遊走於京中商賈,爲朝廷募捐軍餉錢糧……
離灝凌所說的宮中大變,並未如期而來,而她卻享盡了宮中所能有的,所有萬千恩寵。
宮外,戰事連天,宮內,卻是歲月靜好。
轉眼之間,白光過隙,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九月底,近十月,天氣微寒,袁修月的肚子,也已然漸漸顯懷。
這一日,天剛矇矇亮時,離灝凌便已起身上朝。
自袁修月回宮之時,鐘太後便已然下旨,不必她起早前往福寧宮請安。
有了這道旨意,袁修月每日都可睡到自然醒。
今日自然如此!
她起身之時,早已豔陽高照,過了巳時。
伺候着袁修月洗漱用膳,汀蘭便將保胎藥復又端到了袁修月面前:“娘娘,該喝藥了!”
低眉瞥了眼藥碗裡黑糊糊的湯藥,袁修月不禁撇了撇嘴:“這些日子以來,本宮覺得自己的身子還好,脈象也穩了,改明兒個你去請了王太醫來,讓他與本宮把了脈,也看看這藥是不是該撤了!”
邊上,聽了她的話,影子和袁文德對視一眼,不禁苦笑着出聲:“娘娘是不想喝藥了吧!”
輕輕擡眸,含笑睇了影子一眼,袁修月嗔怪笑道:“嫂嫂何必總是要說實話?”
聞言,汀蘭笑了笑:“既是實話,那奴婢便聽娘娘的,明兒個便去請王太醫過來。”
語落,她便再次將湯藥往袁修月面前呈了呈。
正待此時,林盛自屋外進來。
“啓稟皇后娘娘,顏妃、虞美人和劉美人相伴而來,只道是要與皇后娘娘請安。”在袁修月身前恭了恭身,林盛輕聲稟報之後,擡眸看了她一眼:“娘娘見是不見?”
聞言,袁修月不禁想起上一次她們三人結伴而來的情形,脣角輕勾了勾,她微擰眉,伸手端起湯藥,一口一口將那苦澀的藥汁喝下,而後輕垂眸將藥碗遞迴汀蘭手中,語氣溫婉道:“見,請三位娘娘到大殿候着,本宮片刻之後便過去見她們!”
“奴才遵旨!”
微微頷首,林盛恭身向後,直至退出門外,方纔轉身離去。
將藥碗放好,汀蘭便重回袁修月身邊,對她擡起手臂道:“娘娘,奴婢扶您過去。”
“嗯!”
輕擡柔荑,搭在汀蘭腕上,袁修月眸色微斂,看了眼早已先行出門隱於暗處的影子和袁文德,她在心中暗歎人家還真是登對,便淡淡說道:“走吧,陪本宮去會會她們!”
……
鳳鸞宮,大殿之中。
恆久不變的,是那鼎爐中繚繞的陣陣馨香。
初時,顏妃、虞美人還有劉美人三人,都坐在殿下的桌前喝着茶,不過時,聽到林盛的唱報的一聲皇后娘娘駕到,她們不禁紛紛起身,對着自內殿步入大殿的袁修月福身行禮。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妾身參見皇后娘娘!”
……
“幾位妹妹免禮平身罷!”
淡笑着,視線自三位美豔絕俗的佳人身上一掃而過,袁修月由汀蘭扶着在玉座上落座,隨即對三人輕擡了擡手。
“臣妾謝皇后娘娘!”
……
異口同聲的應了聲,殿下幾人紛紛起身,在看了眼上位上的袁修月之後,便重新落座。
擡起手來,接過汀蘭奉上的雲清水露,袁修月淺啜一口,含笑看着下位之上,傾國傾城的三位美人:“幾位妹妹今日好興致,怎地想起到本宮這裡來了?”
聞她此問,劉美人眉心微動,側目看了眼顏妃,而顏妃則眼瞼輕擡,看向身邊的虞美人。
眼波流轉,回眸淺睇顏妃一眼,虞美人脣角輕勾,淺笑盈盈的擡頭對袁修月輕道:“自皇后娘娘回宮,如今也已一晃數日,前陣子娘娘都在養胎,妾身和兩外姐姐一直不曾前來探望,今日見外面風和日麗,想着娘娘的身孕也該有三個多月了,妾身便提議與兩位姐姐一起前來探望皇后娘娘。”
“妹妹真是有心了!”
深看虞秀致一眼,袁修月想從她眼裡看出些什麼,但在與她視線相接之時,卻見袁秀致將臻首微側,見她如此,袁修月彎了彎脣,將手裡的雲清水露擱在桌上,自玉座上緩緩起身:“方纔本宮從後面過來之時,果然見今日天色甚好,既是幾位妹妹今兒都到了,便與本宮到御花園去賞賞秋景如何?”
袁修月此言一出,下位上的劉美人和虞秀致紛紛起身附聲,唯有顏妃如雪,卻在起身之時,緊鎖了下眉頭。
雖然,她的動作如此輕微,但仍是被袁修月看在眼裡。
眉梢輕挑着,她對顏妃輕笑出聲:“顏妃妹妹怎麼了?何以眉頭緊鎖?”
“回皇后娘娘話!”顏如雪眸華低垂着,略有些遲疑的淡淡出聲:“臣妾今早天葵方至,實在難受的緊……”
聞言,袁修月眉梢舒展,眸色含笑:“既是顏妃妹妹身子不適,便早些回去吧,本宮有虞美人和劉美人兩位妹妹陪着就好!”
“臣妾謝皇后娘娘!”
始終都不曾擡頭,顏如雪謝恩之後,輕飄飄的掃了邊上的劉美人一眼,便眼觀鼻鼻觀心的垂首退離了鳳鸞宮。
眼看着顏妃一走,劉美人一時嬌顏失色,也跟着不自在起來。
“那個……”
乾笑着輕咬脣瓣,劉美人對袁修月垂首福身:“妾身也覺得有些不適……”
劉美人一直以來,都以顏妃馬首是瞻。
是以,此刻她會如此,袁修月一點都不覺意外。
“既是劉美人也不舒服,那便也回去吧!”
淡笑着對劉美人擺了擺手,袁修月轉睛笑看着虞秀致:“本宮有虞美人陪着便好!”
“妾身謝皇后娘娘!”
心中暗暗長出一口氣,劉美人擡眸看了虞秀致一眼,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
聲音婉轉悅耳,袁秀致親自上前,伸手攙扶着袁修月的手臂:“妾身扶您去御花園!”
“有勞妹妹了!”
淡淡一笑,卻是神情疏離,袁修月與虞秀致一起擡步向外……
……
深宮後院的御花園,並未因秋末之季而蕭索頹敗。
夏天的花謝了,很快這裡便又載上秋冬纔會開花的奇花異草,總是美景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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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虞秀致對坐鳳鸞宮外的八角涼亭裡,袁修月神情微淡的吃着御廚精製的點心,放眼在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園中湖,語帶感慨道:“記得上次與妹妹說話,還是本宮動身前往南陵之前,如今一晃好幾個月過去了,再與妹妹靜坐,本宮卻覺恍若隔世一般!”
“皇后娘娘覺得像是恍若隔世麼?”手中端着茶盞,虞秀致的聲音聽起來清清冷冷,話語雖是詢問之意,強調卻透出許多別樣滋味:“妾身卻覺得,娘娘又這種感覺……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