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殿內衆人,皆是一驚,連袁修月也隱隱有些意外!
方纔她們都在這裡看着汀蘭和虞妃對峙,誰都不曾想過,賢王妃竟然差碧秋去搜宮了。
視線微轉,看向碧秋手中端着的那隻藥瓶,虞秀致不禁面色微微一變!
深凝着她微變的臉色,顏如雪淡淡擡眸,看着碧秋將一隻白色的藥瓶,呈於赫連棠面前請她過目,她脣角輕勾了勾,眸色卻是變幻不定。
那藥瓶,她認得!
正是當初用來裝無憂之毒的那隻藥瓶!
按理說,現如今這藥瓶該在汀蘭將毒藥喂於袁修月之後便被銷燬,但是此刻它卻又被人搜了出來。
莫不是,當初虞秀致與汀蘭無憂之毒時,更換了藥瓶?!
她還真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呢!
腦海之中,一時間思緒飛轉,顏如雪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高臺之上,赫連棠擡手接過瓷瓶,拔開瓶塞輕輕一嗅,而後瞳孔猛烈收縮,將手裡的藥瓶攥的極緊,她轉身對鐘太後稟道:“母后,皇后娘娘所中之毒,名曰無憂,這種毒藥馨香無比,而這藥瓶的香味,與那毒藥的香味,根本如出一轍!”
“無憂?”
聽到這個名字,鐘太後微怔了怔,旋即面色一沉,出聲問着碧秋:“你這藥瓶,從那裡搜出來的?”
“是……”
只道一個是字,碧秋微微側目,看向身邊的虞秀致。
見碧秋看向自己,虞秀致心頭大驚!
猛然擡眸,在瞥見鐘太後投來的冰冷視線後,她連連搖頭,有些笨拙的跪下身來,矢口否認道:“這不可能,不可能啊!太后娘娘明鑑,臣妾從未見過這隻藥瓶,更不知它因何會出現在臣妾宮中!”
看着虞秀致顫巍巍的再次跪落在地,鐘太後微擡眸華,將下頷揚起,對碧秋淡淡說道:“碧秋……那東西是在鳳鸞宮找的麼?”
“是!”
肯定的點了點頭,碧秋低聲回道:“方纔奴婢帶着幾人,兵分三路,分別前往幾位娘娘的住處,初時奴婢在虞妃宮裡倒也沒找到什麼,可等奴婢翻到虞妃娘娘的衣櫃時,卻見那珠兒眼神恍惚,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奴婢見此,便執意搜了虞妃娘娘的衣櫃,這也便尋到了這隻藥瓶!”
“不!”
急忙出聲,虞秀致雙眼之中有淚光閃動,擡頭看向鐘太後,她蹙眉搖頭:“太后娘娘,臣妾是你看着長大的,臣妾的爲人,你該最是清楚,此事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臣妾的,臣妾冤枉啊……”
“虞妃娘娘!”
虞秀致話音剛落,汀蘭轉頭看向她,無懼她的身份,直勾勾的望進她的眸底:“奴婢說給奴婢毒藥的是你,你說奴婢信口開河,此刻碧秋姑姑在你宮裡搜出藥瓶,你又說是有人栽贓嫁禍,你那鳳鸞宮奴婢可是很久都沒去過了,更不可能將那藥瓶藏在你宮裡栽贓於你!”
“汀蘭!你閉嘴!”
被汀蘭的話堵得心中窒息,虞秀致只覺渾身冰冷,心中前所未有的驚慌。
恍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周圍彷彿有一張大網,在她身後,亦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一直往前推着她,讓她墜入網中,再無回身之力!
心下一狠,她轉頭看向一邊的顏妃。
見她看向自己,顏妃神情微怔了怔,而後淡笑着開口道:“虞妃妹妹,這毒藥果真是你讓汀蘭丫頭的麼?若是你便認了,若不是你可切莫被嚇得認了此事,如若那般,連你肚子裡的皇嗣,日後也會低人一等,指不定能不能於皇上膝下承歡呢!”
聞顏如雪此言,袁修月與赫連棠不着痕跡的對視一眼,眸底皆有冷光閃過。
“是這樣麼?”
聽了顏如雪的話,虞秀致再次擡頭,視線自鐘太後身上掃過,終至袁修月身上停落,她脣角輕勾,嗤笑一聲,轉而看向赫連棠:“賢王妃,你好大的本事,連本宮的鳳鸞宮也敢搜查,誰給你的權利……”微頓了頓語氣,她咬牙切齒道:“本宮與你無怨無仇,你何必如此害我?你可是羨慕本宮身懷龍子,自己卻無從生養,便想着陷害本宮,好過繼本宮的皇兒?”
虞秀致的話,讓大殿裡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莫說赫連棠聽到她的話後,神情猛地一冷,原本慈眉善目的鐘太后,也因她的這番話,而面色冷沉一片!
驚見鐘太後面色陰沉,虞秀致心中一窒,忙開口欲言:“太后娘娘,臣妾只是……”
“夠了!”
厲聲出口,鐘太後冷冷的瞥着殿下的虞秀致,鐘太後微眯鳳眸,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光芒:“讓賢王妃搜查各宮,是哀家給的權利,如今先有汀蘭指證,再有這物證佐證,你還是不肯與本宮說實話是麼?”
聞言,虞秀致心神俱顫!
擡眸看着鐘太後,她緊咬着朱脣,剛要說話,卻聽聞姬恆的唱報聲在大殿外響起:“皇上駕到!”
聞聲,除鐘太後以外,衆人紛紛站起身來。
只是片刻,便見離灝凌身着一襲明黃,自大殿外大步而入。
而此時,衆人皆都或是福身,或是行禮,並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曾應聲,離灝凌視線向前,看着大殿上穩坐的鐘太后和袁修月,還有大殿下跪落的汀蘭和虞秀致,他眸光冷冷閃動,腳下步伐卻是不停!
“兒子參見母后!”
登上高臺之後,他於鐘太後面前恭身行禮。
“皇帝免禮!”
對離灝凌輕輕擡手,鐘太後轉頭看了眼邊上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的赫連棠一眼,便輕嘆一聲道:“今日之事,着實讓哀家頭疼,連棠兒也被無辜牽連……接下來便由你來審吧!”
“讓母后勞心了!”
對鐘太後淡淡勾脣,離灝凌扶着鐘太後落座。
擡眸之間,見袁修月也跟着福禮,他眸色微潤了潤,並未作聲,便伸手將她拉起。
再轉身,他眸色已是驀然一冷,看向大殿之下的虞秀致,他的面色冷若寒霜:“虞妃,你可知罪麼?”
聞言,虞秀致的身子,忍不住又是一哆嗦!
“皇上!”
星眸擡起,虞秀致俏臉之上,早已淚痕斑斑:“臣妾什麼都沒有做過,臣妾冤枉啊!”
“冤枉?”
冷哼一聲,離灝凌轉身對殿外出聲:“把人帶進來!”
須臾,只見影子押着珠兒,一路自殿外而來。
看着珠兒被影子押着進了大殿,虞秀致的心中,不禁咯噔一聲,彷彿有什麼地方塌方了一般。
“跪下!”
將珠兒押至大殿,影子微一擡腳,抵在她的後膝之上,迫她跪下身來。
似是慌了神一般,珠兒擡頭看了眼高位上所坐的離灝凌一眼,便又怯怯的低下頭來:“奴婢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
沉下一張俊臉,袁修月一起落座,離灝凌冷冷斜睇着下方的珠兒,“珠兒是吧,朕聽聞方纔碧秋搜查鳳鸞宮時,你死活攔着不讓她搜查虞妃的衣櫃,這是爲何?”
聞言,虞秀致不禁面色變了變。
轉過頭來,她緊蹙眉頭看向珠兒,不禁出聲斥責:“那衣櫃裡,平日裡都是本宮的衣物,既是她們要查,你讓她們搜查便是,何必無故阻攔,到頭來弄的好似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
聽她此言,珠兒不禁瞬間紅了眼眶。
擡起頭來,眸中蘊着掩不去的哀傷,任眼角的淚簌簌滑落,珠兒緊咬着脣瓣嗚咽聲道:“娘娘……何爲無故,若奴婢是無故,那隻藥瓶又豈會被她們搜了出來,奴婢之所以會阻攔她們,根本是爲了與娘娘遮掩啊!”
聞言,虞秀致面色遽變:“你……你……”
“虞妃娘娘!”
臉上淚珠不停,珠兒仰頭看着虞秀致,眸中滿是無奈和委屈:“記得娘娘初入宮時,奴婢便被調派到美人闕服侍娘娘,那時的娘娘,性格開朗,待人隨和,奴婢自以爲有幸跟隨了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可自寧王殿下出事之後您就變了,您變得性情乖戾,時不時的就會對奴婢動怒打罵,您爲了報復皇后娘娘,便一心想着要接近皇上,爲了接近皇上,您甚至不惜在皇上的酒菜裡下藥……娘娘,您一錯再錯,做錯太多了,如今事情敗露,便收手吧!”
珠兒的一席話,幾乎將虞秀致推入了萬丈深淵!
也讓殿內衆人,皆都對過去一些比爲人知的事情心知肚明!
“你……”
直指着伏身在地的珠兒,虞秀致氣的渾身發抖,怒聲喝道:“你這賤婢,一定被她們收買了,你說……她們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陷害本宮!”
“娘娘!”
眼淚模糊了雙眼,珠兒傾身抱住袁秀致的雙腿,低聲求道:“娘娘,您收手吧,不管日後您落到如何地步,奴婢都誓死追隨娘娘!”
“你閉嘴!”
啪的一聲,怒極抽了珠兒一記耳光,出離了憤怒的虞秀致對珠兒喝斥一聲,越過珠兒和碧秋,她快步行至汀蘭身側,雙手緊握成拳,拳頭如水點一般不停的捶落在汀蘭的身上,她口不擇言道:“都是你這個賤婢,一定是你,那藥瓶本宮明明給了你,何以又被藏在了鳳鸞宮……”
她此言一出,顏如雪面色陡然一變!
不只是她,大殿裡的衆人,亦是神情驚變!
方纔,先是汀蘭,後有珠兒,皆都是外人指證,但是此刻,卻是虞秀致親口道出了真相!
且不管那藥瓶是如何從鳳鸞宮搜出來的,只那藥瓶確實是她給汀蘭的,便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