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離灝凌眉腳輕抽了抽,瞬間噤若寒蟬!
廳外,一陣悉悉率率的腳步聲傳來。
擡眸之間,見獨孤辰回來,他和離蕭然如遇救星一般,兩忙起身看向自廳外邁步而入的獨孤辰。
“獨孤辰!”
“獨孤辰!”
幾乎是異口同聲,兩人喚出獨孤辰的名字。
聞聲,獨孤辰眉心輕皺,笑看了兩人一眼,他心思微轉,調侃出聲:“此次本王的皇弟對月兒不軌,本王以爲,你們見了本王,首當其衝,該興師問罪纔是,可你們現在的反應,還真是讓本王大感意外啊!”
聽獨孤辰所言,離灝凌和離蕭然對視一眼,隨即冷哼一聲,雙雙落座,皆都表現出興師問罪之態。
見狀,袁修月輕蹙了蹙黛眉,擡眸看向獨孤辰。
迎着袁修月的視線,獨孤辰面色陰鬱的扯了扯嘴角:“我命人將他送回皇宮了!”
聞言,離灝凌和離蕭然同時皺眉。
雖然,他們知道,獨孤辰和獨孤江是兄弟,他也一定不會重罰獨孤江,但就這樣把他送回皇宮,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可袁修月卻並沒有如他們一般,她只是靜靜的看着獨孤辰。
在她看來,眼前的獨孤辰,雖然神情鎮定,但很奇妙的,她卻清楚的感覺到了他心中的那種淒涼悲意。
片刻之後,終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對獨孤辰輕道:“我把他揍的很慘,也算報了仇了,他是你兄弟,你想怎麼處置他,我不過問,但是獨孤辰,有句話我一定要跟你說!”
“你說!”
面對袁修月的不追究,獨孤辰心中暖暖的,卻再難抑制自己心中的疲憊之意。
深凝着獨孤辰,袁修月緊蹙着眉頭道:“若獨孤江一日在位,這天下……便永遠都不會升平!”
“我知道!”
脣角輕勾了勾,獨孤辰有些牽強的輕笑了笑,轉身看向離灝凌,他輕聲說道:“離帝,本王答應過你,一定會給你的個交代,到了現在,本王要與你說的,還是這句話!”
聞言,離灝凌緊皺的眉宇,漸漸舒展。
他相信,獨孤辰此刻既是能如此言語,那麼他對獨孤江的處置,絕對不會如他所說的那般,只是將他送回了皇宮!
獨孤辰回房之後,袁修月看了眼邊桌上的更漏,自然也不再繼續折磨離灝凌和離蕭然。
折騰了整整一日,袁修月再回自己的牀榻,已然是三更過半。
靜靜的,窩在離灝凌懷裡,袁修月雙眸微睜着,一直不曾入睡。
她怕!
她怕自己只要入睡,便又會心痛的醒來。
更不想讓離灝凌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受那種非人的折磨。
是以,她就那樣一直微睜着眼,直到五更時,困的再也睜不開眼,她纔再也不用硬撐,緩緩瞌上眸子,在離灝凌懷中沉沉睡去。
感覺到懷中人兒平穩均勻的呼吸聲,原本閉眼酣睡的離灝凌,輕輕的睜開雙眼。
念及她在睡夢中痛醒的樣子,他輕輕一嘆,湊近她的發間。
輕嗅着那獨屬於她的藥草香氣,他的脣角輕微微彎起,心底卻不受控制的痛了起來。
眉心緊皺着,他緊繃着身形,將心中痛楚壓下。
片刻之後,那種噬骨的痛,終是漸漸散去,他無奈而又苦澀的笑了笑!
早在來南嶽之前,他便已然做好了被忘情蠱種,日夜折磨的準備。
是以,現在這點痛,對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
“月兒,不怕,有我陪着你,再痛我們也會挺過去的!”輕吻着袁修月的耳垂,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離灝凌知道,她定時困極了,脣角輕彎着,和暖一笑,他眸色微閃了閃,再次緩緩閉上雙眼。
夜,將過。
東方魚肚漸白……
——
翌日,日上三竿。
袁修月卻仍舊窩在離灝凌的懷裡,脣角輕勾着,睡的格外香甜。
而離灝凌雖早已醒了,卻一直不曾動過一動。
自見到袁修月之後,他便知道,她總是因爲夢到他,而心痛的夜不能寐,如今在經過昨日整整一日的折騰下,她終於能夠睡個好覺了,他自然不捨得將她吵醒。
袁修月覺得,自己這一覺,睡的很長很長。
她已然記不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睡的這麼香甜了。
輕輕的,眨動着眼睫,她緊抿着脣,伸出雙臂滿足喟嘆一聲!手臂伸出的弧度,恰巧碰到身後之人,她輕蹙了蹙眉頭,轉頭之間,卻望進離灝凌深不見底的幽深瞳眸之中。
“小懶貓!”
略帶胡茬的下頷,在袁修月頸間摩挲着,離灝凌輕輕一笑:“太陽都曬屁股了!”
“嗯……”
沒有一絲意外的,心間狠狠抽痛了下,袁修月輕聳雙肩,將懶腰伸直,輕嗯一聲,她挑眉看着離灝凌:“你不是也還沒起?”
“現在就要起了!”
溫和一笑,在袁修月脣上印下一吻,離灝凌抱着她坐起身來,並喚了候在門外的丫頭,進來與她梳洗打扮。
銅鏡前,兩個小丫頭,正畢恭畢敬的爲袁修月梳着頭髻。
時候不長,待一切打點妥當,離灝凌緩步上前,在銅鏡裡與她對望一眼,伸手圈住她的手臂:“月兒,家裡有佑兒一直在等我們回去,我想今日再休息一日,明日一早我們就啓程回離國!”
聽離灝凌提到離天佑,袁修月的心,不禁一片柔軟。
擡眸迎上他的眼,她眸間氤氳漸漸起,輕輕頷首了頷首:“好!”
聞言,離灝凌展顏一笑。
在他淡淡一笑間,他那俊美的容顏,風華絕代,彷彿讓天地都失了顏色!
須臾,兩人步出寢室。
堂廳裡,離蕭然早已早早膳之後,喝了一個時辰的清茶,在他身邊,花依依正不停的說着什麼,見離灝凌和袁修月終於從寢室裡出來,花依依忙擡手推了下離蕭然不停揮動着扇子的手臂。
眉心輕皺,順着花依依的視線,見兩人緩步而來,離蕭然嘖嘖搖頭道:“你們這時辰起來正好,早膳午膳一起用了!”
聞言,袁修月黛眉一皺!
她和離蕭然並不是第一天認識,此時他這麼說,根本就是在拐着彎挖苦她們起晚了。
不過他以爲他如此言語,她就會羞澀難耐麼?
心下冷冷一笑,她緊皺的黛眉舒展,落落大方的行至兩人身前落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見她如此旁若無人的大吃二喝,離蕭然擡眸看了眼離灝凌,不禁又是搖頭一笑。
倒是離灝凌,在擡眸看了離蕭然一眼後,含笑問着他身邊的花依依:“有勞花姑娘,今日便準備車輦,我準備明日帶着月兒回離國了。”
聞言,花依依眉頭微蹙,轉頭瞧了眼身邊的離蕭然,她輕聲問道:“皇上和娘娘怎麼走的這樣急?既是來了南嶽,便好好遊玩一番纔好!”
“不用了!”
難得停下夾菜的動作,袁修月轉頭對花依依輕笑了笑:“家裡還有孩子,我這當孃的,現在已是歸心似箭了!”
她不知,自己還能再活多久,卻想要能把剩下的時間,都留給自己的孩子和夫君!
“原來如此!”
眼神微微有些黯然,花依依輕抿了抿脣,看了眼身邊的離蕭然,然後點頭道:“那我待會兒便吩咐他們準備車輦!”
沒有錯過花依依看向自己的眼神,離蕭然擡眸深凝袁修月片刻,搖着摺扇的手,不曾停擺,他沉吟片刻,脣角邊蕩起一抹如沐出風的招牌笑容:“既是要回,那我便陪你們一起回!”
聞言,花依依眸色一黯,心中不禁苦笑連連。
如今袁修月生死未卜,她既是要回離國,離蕭然又豈會繼續留在南嶽?!
將花依依黯然的神情盡收眼底,袁修月心絃微動,但即便如此,考慮到尚身處離宮之中的安太后,她便只得對離蕭然輕笑道:“先生你已然死在我手上,若想再回離國,只怕要換上一張麪皮了!”
“是啊!”
對袁修月溫雅一笑,離蕭然輕點了點頭:“我已經準備好了!”
聞言,袁修月輕挑了挑眉,再次垂眸,繼續用膳。
早膳用的晚,再到午膳之時,自然也就不覺得餓了。
待到午膳之時,離灝凌和離蕭然都在用膳時,袁修月便獨自一人來到袁明月的寢室之中。
經過一夜的休息,袁明月身上的迷魂散早已失效。
只是混沌不再,她背後的傷痛感便越發清晰了。
袁修月進來的時候,她正掙扎着自己給自己往後背上塗藥。
見袁修月進來,她神情一僵,不禁苦笑了笑:“你怎麼過來了?”
“我一猜就知道你不肯讓外面的丫頭幫你上藥!”眼看着袁明月滿眼狼狽,袁修月緊蹙了下眉頭,上前接過袁明月手上的金創藥,她坐在牀邊,仔細的與她塗抹着。
“我這傷怎麼來的,你比我更清楚,自己髒自己知道就好,何苦讓別人也知道!”金創藥接觸到傷口之時的灼痛,令袁明月不禁倒抽口涼氣。
憶起昨夜獨孤辰拖着袁明月入門之時的慘烈情景,袁修月緊咬了下脣,輕輕一嘆,她面色黯然道:“現在的姐姐,在我眼裡,一點都不髒!”
“修月……”
本平平常常一句話,此刻卻讓袁明月瞬間便紅了眼眶。
因爲是盛夏,袁明月的傷口不能包紮,片刻之後,將金創藥塗好,袁修月深吸口氣,扶着袁明月伏身而臥。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雷洛的聲音:“離後孃娘,您在裡面麼?皇上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