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依依輕挑黛眉,凝着他高深莫測的神情,學着他的樣子對他淡淡一笑:“太后要我拿出三十萬兩銀子,以購得來年安氏一族的軍糧,皇上你也知道,我是個生意人,但凡有關銀子的事情,都算的極爲精明,爲了防止我這三十萬兩雪花銀白白打了水漂,我也只得催婚了,不過……既是皇上想要等婚期到了再娶我,那也無妨,你只管簽了這個保證書便是!”
聽完花依依的話,離蕭然不禁輕皺了皺眉頭。
雖心下覺得荒唐,但卻又覺得花依依擔心的有禮,是以,他只淡淡睇了眼桌上的契約,便再次翻開桌上的書籍,俊臉之上波瀾不驚:“此事容本王考慮考慮,待過兩日再給你答案!”
聞言,花依依倒也不急不躁!
巧然一笑,她笑看離蕭然一眼,“皇上可要記好了,只過兩日哦!”
語落,她自矮桌前起身,翩然離開大帳。
時候不長,一直跟隨在離蕭然身邊的太監杜生自帳外而入。
見離蕭然正在看書,他微正了正臉色,在矮桌前恭身行禮,小聲說道:“爺,京城的密信到了!”
聞言,離蕭然眉心一緊!
將手中書籍放下,他對杜生微微擡手。
見狀,杜生連忙自懷裡取出一封皺巴巴的書信來,遞到離蕭然手中。
低眉看了眼書信上的筆跡,知那並非離灝凌的筆跡,離蕭然不禁微皺了皺眉頭。
撕開信封,將裡面的信紙打開,待細細的看過信後,他面色驀地一變,旋即眉心緊皺!
“爺?!”
見離蕭然面色陡變,杜生不禁出聲問道:“京中可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聞言,離蕭然握着信紙的手倏地一緊,將信紙揉於掌心之中。
大事?!
袁修月身中無解之毒,這算不算得大事?!
她中毒離宮,如今下落不明又算不算得大事?!
這天底下的任何事情,在他眼裡都算不得大事,但唯有與她有關,便一定會成爲大事!
“爺,您怎麼了?”
半晌兒,見離蕭然神情有異,卻一直不曾出聲,杜生不禁顫聲問道。
“本王沒事!”
低眉斂目,將視線自矮桌上的契約一掃而過,離蕭然輕閉了閉,對杜生吩咐道:“離灝凌正月之後便要動兵清剿安氏一族,你此刻且去告知太后,本王準了她的意思,將與花姑娘的婚期提前至正月十五上元節時!”
“奴才明白!”
輕恭了恭身,杜生轉身出了大帳。
微擡手,將矮桌上的契約抓在手裡,三小兩下便撕得粉碎,離蕭然眸色微深!
袁修月的性格,他太瞭解了!
他惟願!
袁修月在聽到自己即將爲銀子與花依依成親的消息之後,會趕來見他一面!
——
轉眼之間,新年到了。
袁修月所居住的村莊雖然偏僻破落,卻仍舊處處可見新年的氣息。
經過十來日臥牀休養,她的身子已然比離宮之時,好了太多。
在過去的十數日裡,她的心雖然仍時不時的會痛,但只要情緒控制的好,不去想宮裡的那些人和事,她就好像個正常人一樣。
經過數日的相處,袁明月對她,雖仍舊冷言冷語,卻也不知是出於獨孤辰的牽制,還是怎麼,總是口上罵着她,卻與她端茶送飯,一直貼身伺候着。
年三十這一日。
她早早起身,與投宿的本家嬤嬤,一起包餃子。
身就安國侯府的大小姐,袁明月的手藝,自然不能讓人苟同,倒是袁修月包起餃子來,卻是像模像樣的。
見狀,嬤嬤不禁輕笑了笑:“小姐就是小姐,過去該是從來不曾做過這些的!”
聞言,袁修月悻悻一笑,看着嬤嬤:“那嬤嬤看我,可是覺得我生就是個丫鬟命?”
“不是不是!”
ωωω▲ tt kan▲ ¢O 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嬤嬤笑看着袁修月,半眯着眼道:“姑娘就算是丫鬟,那也是大戶人家的丫鬟!”
聞言,袁修月面色俏臉一黑!
見她如此,袁明月隱於面紗後的臉,不禁笑意盎然。
“哼!”
將手裡的麪皮扔在案板上,袁修月轉身坐到邊上的凳子上:“不幹了不幹了,我縱是丫鬟命,也能得空歇歇吧!”
“姑娘身子不好,不幹就不幹吧!”
含笑看了眼一臉不悅的袁修月,嬤嬤笑容可掬的看着袁明月,透過面紗,模模糊糊的辨清袁明月嬌美的輪廓,她笑聲說道:“小姐也歇會兒吧!”
聞言,袁明月輕笑了笑,將手裡醜的不能再醜的餃子放好,她剛要出聲說話,卻見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進來的人,是嬤嬤出去採購年貨的老伴兒。
見老伴兒口袋裡只裝着米麪,卻不見其它東西,嬤嬤不禁緊皺着眉頭問道:“小姐不是給了你銀子,讓你多買些好吃食麼?怎地就買了這些?”
聞言,她老伴兒喝了口熱水,苦着臉道:“買什麼啊,我方纔在集市上聽外來的小販說,寧王上元節那天,便要迎娶我們離國的第一首富,如此一來,安家有了銀子還怕什麼?唉……這外面,只怕又要打仗了!”
老頭說者無心,但袁修月和袁明月卻是聽者有意!
離蕭然要大婚了!
驚聞老頭帶來的消息,袁修月心下一驚,忙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老伯,你說寧王上元節那日便要大婚,消息可靠麼?”
“當然可靠!”
將手裡的茶杯放下,老頭一臉凝重的說道:“這消息如今外面都傳開了,人盡皆知,怎會有假?”
聞言,袁修月的心,驀地便是一沉!
安氏一族的事情,不是一直都在離灝凌的掌控之中麼?!
何以此刻,離蕭然卻爲了銀子,要娶一個所謂的離國首富?!
略微沉吟,她擡眸看向袁明月,輕聲說道:“我的身子養的差不多了,如今外面既是兵荒馬亂,你我姐妹二人,還是早些趕回家去爲好!”
知自己左右不了袁修月的心思,袁明月也想速速趕往阜都去見自己的父親。
但即便如此,她卻仍舊緊皺着眉頭問道:“此一路風餐露宿,佈滿荊棘,你的身子可撐得住麼?”
“我沒事!”
淡淡回了袁明月,袁修月直接與嬤嬤和老伯請辭!
知兩人歸家心切,嬤嬤和老伯自也不好挽留她們。
是以,待吃過餃子之後,袁修月和袁明月便再次登上馬車,駕車朝着阜新方向快速駛去……
袁修月和袁明月姐妹倆兒,年三十離開小村莊,才只趕了一日的路,天空中便又開始落起雪來。
這一日,是大年初一!
天寒地凍,冒着風雪一路前行,從來都是嬌生慣養的袁明月,在風雪的侵襲下,沒多大工夫,就繳械投降,重新鑽進馬車裡,扯過袁修月身上的被子便將自己裹了起來。
看着袁明月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袁修月微蹙眉頭。
見她蹙起眉頭,袁明月不禁冷冷說道:“外面太冷,凍死了,我趕不動了,要想走,你去趕車!”
“那就我來趕車吧!”
袁修月輕勾了勾脣,伸手與袁明月蓋好被子,裹緊身上的輕裘。跨過袁明月的腿,她剛要打開車門,卻不期被袁明月驀地伸手,抓住了手腕!
因袁明月忽然的舉動,袁修月不禁身形一僵。
連忙轉頭,卻見袁明月臉色發青,嘴脣微微泛白,見狀,她神情一肅,忙伸手覆上袁明月的手腕。
“你毒發了!”
袁修月面色驚變,重新來到袁明月身前,伸手在她探入她的襟袋:“解藥呢?”
很快,自襟袋裡取出一隻藥瓶,她拔開瓶塞剛要倒藥,卻忽然發現,那藥瓶裡早已空空如也,再沒一顆解藥!
袁修月眉心緊擰,看着袁明月:“怎麼會這樣?”
“他怕給的我解藥多了,會長時間失了你的消息!”睇了眼袁修月手裡的空藥瓶,袁明月苦笑着哆嗦着身子:“他還說,你如今中了毒,將不久於人世,以的性子,縱然我再壞,也不會眼睜睜看着我死……”
“混蛋!”
袁修月在心裡把獨孤辰罵了個底朝天,將手裡的空藥瓶投擲在車廂裡,作勢便拉過袁明月的手又要把脈。
“沒用的!”
將手抽回,袁明月皺眉說道:“他說了,那毒與你以前在夜溪宮時所中的毒一般,是他親自調配的,若我想活命,也唯有他有辦法……”
“混帳王八羔子!他還說什麼了?”
冷冷低咒一聲,袁修月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際,但即便她心中再如何痛罵獨孤辰,袁明月此刻沒了解藥便不能活,卻是不爭的事實!
若她猜的沒錯,胸有成竹,算準她會回去的獨孤辰,眼下應該仍然留在那座小鎮。
正月十五,便是離蕭然大婚之日。
如今是初一,她往返小鎮要四日……四日後,從這裡趕往阜都的話……時間不夠啊!
心中思慮重重,卻終是在瞥了袁明月蒼白的面容後無奈一嘆!
聽到她的嘆息聲,袁明月心下微涼:“你我雖是姐妹,卻一直關係不睦,我更多次陷害於你,哼……如今既是我中了毒,你自也不必過多顧慮什麼……你走吧,不用管我!”
聞言,袁修月不禁哂然一笑:“那好,既是你都這麼說了,那我此刻便將你扔下馬車,然後駕車離去!”說話間,她自車廂裡站起身來,躬着腰扯住袁明月的手臂,作勢便要將袁明月丟出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