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月有些忌憚的低眉看着袁文德緊扼自己頸項的手掌,不由乾笑着問道:“大哥不是回宮了麼?這會兒怎麼又回來了?”
“不回來,我怎麼能看到你是如何欺負月兒的?”大掌上的動作,驀地一狠,袁文德眸色清冷的低睨着袁明月:“果然不愧是明月,只一眼就能認出我來!”
喉間一窒,袁明月臉色青白,有些費力的出聲笑着:“哥哥……與我是血濃於水的兄妹……我怎能認不出你!”
“血濃於水?”
好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袁文德陰冷一笑,伸手另外之手掐住她的下頷:“你也配嗎?”
“同是爹爹的兒女,爲何修月配,我卻不配?”
袁明月極美的臉上,不見一絲畏懼,深深的吸了口氣。
“就因爲你和你娘一樣,都是天生的賤人!”袁文德眸中閃過一抹冷色,手下的動作卻又是一狠!
感覺到他手下的力氣,袁明月瞳眸大睜,終是露出驚懼之色!
“怎麼?怕死嗎?如果再讓我看到你欺負月兒,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看着袁明月如花一般的臉上,滿是恐懼的樣子,袁文德冷哼一聲,用力將她推在身後的牆上,“滾!”
終是重獲自由,袁明月怯生生的望了袁文德一眼,便一邊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邊趔趄着快步逃離!
冷眼看着袁明月落荒而逃,袁文德面色一沉,轉身先看冷宮方向……
——
回到福寧宮後,袁明月並未提及見過袁文德事,而是如袁修月所料,在鐘太後面前,將在冷宮發生的事情,經過一陣添油加醋,悉數講與鐘太後聽,終至鐘太後勃然大怒!
不過她大怒的後果,並非是將袁修月如何,而是直接命碧秋去請了離灝凌,一邊直道自己如何的身體不適,一邊向離灝凌訴說她的暴力和與原本不一的真面目!
不過之餘這些,身在冷宮的袁修月並不知情!
因爲前一日與離灝凌折騰了一夜,她總覺身體疲憊,待袁明月離去之後,她便回到寢室,縮進被子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這一覺,從白天直接睡到晚上,直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眸。
“凌……”
微微擡眸,瞥見從門口而入的那抹挺拔身影,知是離灝凌來了,她喚了他一聲,卻只輾轉過身,再次伏在軟枕之上,及腰的秀髮鋪了一枕……
“袁修月!”
行至牀前,低眸看着牀上好夢正酣的袁修月,離灝凌輕喚她一聲!
“嗯……”
模模糊糊的咕噥一聲,袁修月仍舊沒有轉醒。
見狀,離灝凌不覺好笑!
脣瓣彎起,他的手忽然伸到她的後腦上。
袁修月心下一驚,朦朦朧朧的睜開眸時,卻見他俊美無儔的臉越湊越近,還沒等她完全回神,他溫軟的脣再次下落。
霎那間,袁修月只覺屬於他特有的香氣,直衝腦海,緊接着,自己原本慌亂的心,竟然滿滿的安靜下來!
眸光微斂,離灝凌含笑盯着她的眸。
直至她一張俏臉脹的通紅,才依依不捨的將她放開!
“凌……”
軟軟的喃了一聲,袁修月輕問道:“現下什麼時辰了?”
“戌時還不到!”
輕吻了吻她的俏鼻,離灝凌褪去外袍,上牀將她攬入懷中。
“戌時?”
乖順的偎依在他懷中,袁修月輕笑了笑:“今兒皇上怎麼來的早了?”
若平日裡,他來冷宮,可都是二更過的。
“想你……”
在她耳邊輕輕吐息,離灝凌的大手輕撫着她的背。
除了曾經……在楚國的那場風花雪月!
五年以來,他一隻不曾主動想過誰!
但是今日自四更時離開冷宮,他便開始想她,那種噬骨的想念,讓他忍不住再次將未處理完的國事丟給王妃回了孃家的兄長,像個不經人事的毛頭小子一般,踏着月星,又來到了她的身邊。
“別……”
脹紅的俏臉可以掐出水來,袁修月嬌嗔一聲,指了指窗外:“汀蘭她們還在呢!”
“沒在!”
離灝凌忍不住輕啄她的額頭,柔聲輕道:“朕方纔來的時候,已然她們都退到後院兒去了!”
聞言,袁修月眸中水波盪漾,臉色又是一紅!
見她脹紅小臉,一臉害羞模樣,離灝凌寵溺一笑,將擁着她的手臂收緊:“日後你這脾氣,真該改上一改!”
身子驀地一僵,袁修月眸華微擡,迎上他的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低垂着眸,笑凝着她的小臉,離灝凌道:“朕知道,母后要讓明月進宮,你心中不快,不過朕不是並沒答應嗎?既是朕沒有答應,此事便算不得數,就算母后讓她來勸你,你也該如以往一般大度一些,不該與她動手啊!”
眉心微微一擰,袁修月低下頭來:“你覺得,以我的脾氣,會對她動手嗎?”
聞言,離灝凌淺笑了笑,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若是以前的你,一定不會,但是現在的你……是隻小野貓,說不定會抓了誰!”
心下微微一嘆,袁修月苦澀笑了笑:“我真的沒打她!”
“嗯!”
微微頷首,離灝凌道,“朕相信……若非氣極,你一定不會故意出手打她!”
聽他的話,袁修月眸色不禁黯然!
話,說到底,他還是認爲是她打了明月!
眸華擡起,深凝着對她的身體愛不釋手的離灝凌,袁修月的腦海中,驀地響起白日裡袁明月曾說過的話!
若鐘太後一再逼迫,總有一天,他終究還是會就範,然後準明月入宮!
想到這兒,她眸色低斂,心中思緒百轉!
也許,她真的該聽哥哥的……
正當袁修月深深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皇上……”
姬恆的聲音,在屋外適時響起:“太后身子不適,這會兒道是難受的厲害,讓您過去呢!”
聞言,離灝凌身形一僵,起身抓了龍袍便往外奔去……
看着他疾步離去的背影,袁修月的心,狠狠一痛,彷彿身體裡最重要的東西被生生抽離一般,竟怔怔的,躺在牀上,半晌兒都不曾動過一動……
都說,母子連心!
無論他對她有多麼渴望,那個一心容不得她的鐘太后,終究是他的生母啊!
而她呢?
她只是他後宮之中,三千個女人之中的……一個!
——
離灝凌來到福寧宮的時候,鐘太後正雙眸輕合,一臉病懨懨的躺在榻上。
“奴婢參見皇上!”
“明月參見皇上!”
見聖駕到了,守在榻前的碧秋和袁明月忙轉過身去,雙雙對離灝凌行禮問安!
“起來吧!”
讓兩人起身,離灝凌快步上前:“母后怎麼樣了?”
恭身站在他的身後,碧秋輕聲回道:“方纔太醫剛剛瞧過,道是主子這兩日心情不好,身子也差,心悸的老毛病便也跟着犯了!”
聞言,離灝凌眉心緊擰!
低頭看着鐘太後,他心思不禁暗暗一沉!
伸手撫過鐘太後佈滿滄桑的容顏,他終是心下一疼,深深的嘆了口氣!
只這一嘆之間,鐘太後眼瞼輕顫了顫!
“皇帝……”
也就在此時,姬恆驚慌不已的從外殿進來,對離灝凌顫聲道:“皇上……冷宮走水了!”
聞言,離灝凌心神一震,霍的從牀前站起身來……
冷宮之中。
離灝凌離去之後,袁修月久久無法入眠!
緊蹙秀眉,仰躺繡枕之上,她心中思量着,該如何解開自己與太后之間的心結!
如今,因袁明月蠱惑,鐘太後對她與離蕭然之事,可說是深信不疑,加之今日之事,鐘太後此刻病重,根本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順帶着讓離灝凌不得不應下她的要求!
她想,若離灝凌到了太后宮中,鐘太後勢必又要趁着病弱之機,再提袁明月入宮一事!
若是早前,離灝凌或許還能堅持本心,信守着與她之間的承諾,一定不會讓袁明月入宮,但是今晚呢……
想到就如當年太后執意立她爲後一事,袁修月不由苦澀一笑!
莫說連離灝凌都不信她,即便他信她,他的心也向着她,此事到了最後,他卻一定會因爲顧及到太后,準袁明月入宮!
心念一轉,哥哥一再告誡,二女不可侍一夫的話浮上心頭,袁修月不禁頭疼的閉上雙眼!
但,她纔剛閉上眼睛沒多久,便驚覺有一股嗆人的煙味,自門縫衝入。
“汀蘭!”
眉心緊擰,袁修月喚了汀蘭,卻不見有人迴應!
想到汀蘭和芊芊等人,都被離灝凌遣去了距離此處隔着兩個院子的後院,並不在此,她心下一跳,忙掀起被子下榻!
“咳咳——”
待袁修月行至門前之時,煙味更濃了,忍不住掩口輕咳着,她伸出手來,便要打開房門!
但是下一刻,她的手,便因房門上的滾熱溫度,而驀地一疼!
心下一驚,臉色倏而一變!
袁修月的腦海中忽而冒出走水兩字!
“汀蘭!”
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袁修月大聲朝外呼喊着汀蘭的名字。
但是,喊聲過後,並非汀蘭熟悉的應答聲,而是木門因大火燃燒而發出的滋滋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