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袁修月的輕喚,杜生恍然回神。
“奴才這就送大元帥出去!”
對袁修月接連點頭,杜生對袁成海恭身請道:“大元帥,請吧!”
“修月!”
眸華擡起,再次看向袁修月,袁成海猶不死心!
“你不走是麼?”
再次深凝袁成海一眼,袁修月眉心緊擰着站起身來,揚起下頷,自他身邊走過!
“修月!”
急忙出聲,袁成海轉身着自己女兒的背影:“你即便現在不應爲父,過會兒皇上也會來求你……”
聞言,袁修月不禁哂然一笑!
皇上?!
他會來求她纔怪!
——
出得寢帳,呼吸着帳外微涼的空氣,袁修月才覺自己的心裡,不再如方纔那般憋悶!
回想起方纔袁成海對自己下跪的一幕,她不禁冷笑了笑。
爲了安太后,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對親生女兒下跪這一招也用上了。
不過,此時此刻,袁修月卻有些慶幸!
倘若,他的父親,一直都對她很好。
那麼今時今日,面對袁成海的跪地相求,她便會左右爲難。
但是此時,她卻不必顧忌這些。
因爲,如此父親……有,還不如沒有!
長長的,嘆了口氣,袁修月擡眸看向中軍大帳的方向,卻不期然間,與離灝凌的視線,於空中交匯糾纏。
迎着他的微沉內斂的視線,袁修月那顆脆弱的心,忍不住又痛了一次。
表面上,不曾表現出分毫異樣。
她輕抿紅脣,擡步迎上前去。
見她朝着自己走來,離灝凌的步子,也跟着邁起。
“皇上,事情談完了麼?”
與離灝凌於帳外不遠處相會,袁修月淡淡出聲問道。
“談完了!”
輕抿薄脣,攬着她的肩頭一路回返寢帳,離灝凌輕笑着說道:“只是一些小事罷了,你不必太過擔心!”
“小事麼?”
凝眉輕喃,袁修月擡頭迎上離灝凌的眼:“方纔,袁成海與我說,此事關係到你的安危!”
因袁修月對離蕭然的關切之意,離灝凌眉心一皺,心下頓生不悅之色:“我以爲,月兒心中所關心的,會是離灝凌,可你此刻卻在擔心我的安危!”
聽聞從眼前之人嘴裡提起離灝凌,袁修月微蹙了蹙眉頭,而後輕笑着嘆了口氣。
這男人,此刻這是在吃他自己的醋麼?!
微擡眸華,凝着他的眸,她輕笑着說道:“方纔袁成海離去之時,曾與我提及,如今可以幫的上先生的,便只有嶽王,請我去與嶽王借兵……他還說,此事即便他不提,先生你也會與我開口!”
“不會!”
斬釘截鐵的出聲對袁修月搖了搖頭,離灝凌剛要擁着她進入營帳,卻忽聞安太后的聲音在中軍大帳方向響起:“然兒,哀家有事要與你談談!”
聞聲,離灝凌腳步微頓。
緊皺着眉頭,轉過身來,他遠遠的看向安太后,卻遲遲不曾動過腳步。
與他一起,淡淡的瞥了安太后一眼,袁修月輕聲嘆道:“先生還是去吧,我自己回帳即可。”
聞言,離灝凌眸色微暗,卻是依言擡步,再次朝着中軍大帳方向走去。
目送離灝凌一步步走向安太后,袁修月眸色微深。
她想……
如今,朝廷大軍已到,離灝凌對安氏一族撒開的這章大網,也該到了收網之時了!
只是,不知事到最後,等待安太后,和她父親袁成海的,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心中,如是暗暗思忖,袁修月一直深凝着離灝凌的背影,直到他隨安太后進入中軍大帳,帳門外再沒了他的身影,她還迎着微風站在寢帳門外,一直不曾進入帳中。
“姑娘?”
見袁修月一直不曾動過,杜生不禁出聲相喚。
攏迴心神,袁修月轉眸看向杜生:“帶我去嶽王寢帳吧!”
“呃?”
神情微怔了怔,杜生點頭應道:“奴才遵命!”
——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獨孤辰的寢帳,居然被安排在距離中軍大帳很遠的地方。
自寢帳一路而來,袁修月足足走了有一刻鐘的工夫,才如願抵達獨孤辰的寢帳所在。
寢帳中,獨孤辰獨自一人,正閒坐桌前,擺弄着棋盤上的幾顆棋子。
在他身側,雷洛方纔稟報了自己探得想的消息,正極力勸說着他,想要讓他離開安氏行營,儘早返回南嶽。
話,說了一籮筐,獨孤辰卻仍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不見一絲急色,雷洛反倒有些急了。
聲量陡的一提,他忍不住黑沉着俊臉出聲問道:“王爺,您可聽到屬下所言麼?”
“本王又不是聾子!”終是擡眸,淡淡的瞥了雷洛一眼,獨孤辰不以爲然道:“你說話那麼大聲作甚?”
見他仍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雷洛濃眉緊皺,語氣稍緩:“我的王爺,如今離帝的兵馬,已然朝着安氏行營逼近,兩方大戰將起,您還是趕緊隨屬下一起回去吧!”
“淡定!”
低眉斂目,深凝着面前的棋盤,獨孤辰輕聲說道:“要回你回,本王還想看看,離國這場內亂,終究是如何收場的!”
“王爺!”
實在無法做到獨孤辰所說的淡定,聽了獨孤辰所言,雷洛的臉色又是一變:“王爺,如今安氏一族實力稍遜,必然會另想辦法,屬下擔心,他們會……”
知雷洛在擔心什麼,獨孤辰卻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那些事情,該是離帝和離蕭然操心的事兒,你放心好了,他們絕對不會讓本王在離國出事的!”
雖然,離灝凌已經與楚國借兵,要討伐南嶽。
但是這陣子,他跟在離灝凌身邊,他與他,卻並非水火不容。
想來,他只是想要他的皇弟就袁修月中毒一事,付出應有的代價,卻並非是真的想要挑起兩國爭端!
還有就是……之餘離灝凌和離蕭然之間的關係。
他心中已然明瞭。
他們絕對不會容他有一絲閃失的。
“王爺!”
聽了獨孤辰的話,雷洛張了張嘴,想要繼續勸說,卻在對上獨孤辰稍顯煩躁的雙眸時,只苦着一張臉,卻噤若寒蟬,一個字都不敢多講!
袁修月甫一入帳,便見雷洛苦着一張俊臉。
檀口微張,她不禁眉眼含笑着出聲問道:“雷大叔,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你家王爺又欺負你了?”
聞言,雷洛輕抽了抽嘴角,半晌兒才擠出一個字來:“是……”
沒想到雷洛竟然會說是,袁修月微怔了怔,轉而看向獨孤辰,卻見獨孤辰已然淺笑着站起身來:“你怎麼過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過來?”
含笑反問一聲,袁修月緩步向裡。低眉看了眼獨孤辰身前的棋局,她眉心輕蹙,取了棋子,便落在棋盤上。
見狀,獨孤辰薄脣輕抿:“曾經有人跟我說,她不會下棋!”
“事實證明,那個人撒謊了!”
淡淡笑着,袁修月翩然落座,笑盈盈的看向獨孤辰。
迎着她盈盈而笑的水眸,獨孤辰輕嘆一聲:“若是旁人,敢對我撒謊,她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但唯有你袁修月……即便你說的是謊話,我也聽之信之!”
聽着獨孤辰深情的話語,袁修月黛眉微攏:“既是我說的話,你都會聽之信之,那麼今日我便再勸你一勸,獨孤辰……走吧!”
“要走可以!”
淡淡的,凝望着袁修月晶瑩剔透的眸子,獨孤辰仍舊堅持自己的初衷:“你跟我一起走!”
聞言,袁修月無奈挑眉。
睇見獨孤辰眼底的那抹堅持,知在這個問題上,獨孤辰不會退步,擡手捏起一子,輕輕落下:“既是你不走,此刻便要聽我的,跟安氏一族,好好玩玩兒!”
“呵呵……”
獨孤辰忍俊不禁,眸光微微閃動,他卻是微微頷首道:“只要你高興,隨便你怎麼玩兒!”
聞獨孤辰此言,袁修月苦澀一笑,輕輕的,說出曾經曾想對離蕭然說出的話:“莫要總是對我好,我會有負擔!”
“我對你好,又不讓你還!”
眸華流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給她,卻絲毫不影響自己俊美絕倫的氣質,獨孤辰眸色微斂,對上她的眸子:“若我猜的沒錯,那離帝和寧王之間,應該是有着某種計劃的,你想要怎麼玩兒,最好不要影響到他們的計劃纔好!”
“嗯……”
略微沉吟,袁修月巧笑倩兮:“我們要做的事情,不但不會影響他們,說不定對他們還有很大的裨益!”
聞言,獨孤辰眉心輕擰。
擡眸看他,袁修月對他勾了勾手指。
見狀,獨孤辰脣角輕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隨即附耳上前。
待聽過袁修月的話,獨孤辰眸色微深:“你就如此着急想要離國內亂止戈?”
靜靜的,看着獨孤辰,袁修月輕輕嘆道:“最近這陣子,我心痛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痛,我不想自己的餘生,一直困在這個地方……”
聞言,獨孤辰眸色微斂。
輕輕的覆上她的手背,他並無一絲褻瀆之意,只是安撫性的輕拍了拍:“放心吧,只要你跟我身邊,我便有把握,讓你一直活着……”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對獨孤辰展顏一笑,袁修月眉心輕顰。
凝着她輕輕顰起的眉心,獨孤辰心下微涼。
自與離灝凌相遇之後,他一直都不知,關於忘情蠱毒的蠱種,他到底是如何處置的!
如若可以,他寧願替袁修月在體內種下蠱種,這等來日蠱成,再渡去袁修月體內的忘情蠱毒,讓兩者相互消融。
但是,他不能!
因爲,他對她的感情,從來都是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