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
忽見袁修月面色慘白,離灝凌心下一驚,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肩頭:“你怎麼了?”
“我沒事……”
陣陣絞痛之感漸漸淡去,袁修月眉頭緊皺着,對離灝凌輕搖了搖頭:“王嫂說,孩子的月份大了,我會偶爾血虛,並無大礙的!”
見狀,離灝凌急忙將袁修月平放在暖榻上,後又扯了錦被與她蓋好,大手無比愛憐的撫上她的肚子,他轉身便要向外走去:“你先等着,我命人去傳王嫂!”
“皇上!”
驀地伸手,扯住離灝凌的袖口,袁修月眸色清潤,眸光楚楚可憐。
迎着她的瞳眸,離灝凌不禁心頭一疼!
轉身改握住她的手,他在暖榻前坐下身來,俯身看着她:“怎麼了?”
輕皺了皺眉,擺出一副我跟人家不熟,不想去麻煩人家的表情,袁修月輕聲說道:“天色太晚了,我只是一般心悸罷了,王嫂今日很累了,皇上莫去打擾王嫂好夢了……”
聞言,離灝凌不禁輕嗤一聲,隨後略帶諷刺道:“想不到我的皇后失憶了,反倒知道心疼人了。”
聽到她的話,袁修月的眉頭不禁皺的更緊了。
微微思量,不喜他說話的語氣,她凝眉苦笑着,故意擠兌離灝凌:“皇上,過去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不過……聽你這話,好像我很冷血無情似的!”
離灝凌微變了變臉色:“誰說的?”
“皇上說的!”
微擡眸,雙眸之中淚光閃動,袁修月緊咬脣瓣,一臉的委屈和自責之色:“人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我本不是刻薄之人,卻不想入了這宮門,竟也變得待人刻薄了麼?”
“你……”
看着袁修月微紅的眸,和緊咬的幾乎快要出血的嘴脣,離灝凌心意一疼,隨即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我何時說過你是冷血刻薄之人了?”
“皇上……方纔話裡的意思,就是如此!”
將頭扭向一邊,袁修月死死咬着嘴脣,眼眶早已溼潤不已。
緊皺着眉宇,離灝凌有些無奈的看了她兩眼,隨即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雖然冷着一張俊臉,語氣卻溫柔的不像話:“是我失言了,孕婦哪裡有哭鼻子的?你這樣對孩子不好,趕緊別哭了!”
聞言,袁修月心裡那個樂呀!
誰不想讓心愛的人哄啊!
擡手輕拭了拭眼角的淚,她擡眼看向離灝凌:“皇上……我聽汀蘭說,你是我最喜歡的人,也很疼我!”
聞言,離灝凌不禁莞爾一笑!
“你是我的皇后,我自然疼你!”
袁修月苦澀的抿了抿脣道:“可我卻把你忘了!”
“無妨!”
凝着袁修月脣邊的那抹苦澀,離灝凌只覺自己心下一陣刺痛,輕嘆一聲,他眉頭輕皺着,緩緩說道:“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你忘了過去,我給你以後!”
聞言,袁修月心下微顫:“皇上……”
凝着離灝凌嘴角的笑,彷彿想要將自己沉溺其中,袁修月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將那滿的就快溢出的幸福滋味按在心口,她輕皺了皺眉,欲擒故縱道:“既是如此,那皇上便去暖閣歇着吧!”
“你還讓我走?”眸光微閃了閃,離灝凌輕皺眉宇,卻並未依她所言。只見他身形一側,直接側身躺臥於袁修月身邊。
“皇上!”
在袁修月的一聲驚呼之中,尚不等她做出反應,離灝凌脣緊擁着她入懷,嘴角不以爲然的輕勾了勾道:“夫妻同房天經地義,你如執意讓我離開,那我可不敢保證,方纔說過不碰你的話,會不會作古!”
聞言,袁修月眉頭一皺,身形也跟着一僵:“皇上如此耍賴,還有何信義可言?”
半晌兒,見她一直未動,卻身形僵直,離灝凌有些沒好氣的氣勢洶洶道:“我是皇上,所有人都要聽我的,你此刻若是聰明,便老老實實乖乖讓朕抱着睡,要不然……哼哼,後果自負!”
聞他如此無賴言語,袁修月不禁脣角輕抽,瞬間於額頭上浮現三道黑線!
此男,這是又回到了以前,霸道的不講理啊!
微擡眸,她眸色不定,氣惱不已:“皇上,即便是同牀共枕,也是要講究幾分感情的,我與你又沒有感情!”
眸華微垂,低眉斂目的睇着她,離灝凌眸色微深,隨即邪氣低笑:“我的月兒,你此刻不睡,是不是想不想知道,我們感情深厚之時,都是如何入睡的?”
聞言,袁修月面色一窘,雙頰隨即嫣紅。
眉腳微抽了抽,她乖乖閉嘴。
微微垂眸,將自己的臉深藏在他的臂彎之中,她脣角輕勾了勾,如願由自己心愛的男人抱着入睡。
今日首戰,告捷!
騙來了離灝凌,還買一送一的詐出了離蕭然。
接下來,便是掃清後宮了。
不過此刻,她是還真的有些累了。
耳邊,離灝凌均勻的呼吸聲入耳,鼻息之間,是他身上淺淺淡淡的香草之氣,心下緩緩有幸福的滋味綿延流淌,她脣角勾起的弧度,臻至完美,卻在那最是燦爛時,因那心間緩緩的刺痛,而微微收斂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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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連落了數日的雪終是停了。
久違的陽光灑落天地之間,將大地之上的一片雪白,照耀的晶瑩剔透,讓人忍不住驚歎出聲!
這一日,因不必上早朝,也因袁修月在懷,離灝凌睡的極爲香甜。
難得見他睡的如此香甜,袁修月深凝他俊美的臉龐許久,終是會心一笑,躡手躡腳下了榻,待自己穿了繡靴,打開房門後,她才喚了汀蘭到側室侍候她洗漱更衣。
待洗漱完畢,汀蘭便要與她梳頭,卻見她輕笑着搖了搖頭,而後狡黠一笑:“汀蘭,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們在雲陽時,都與我梳的頭髻麼?”
聞言,汀蘭微怔了怔。
見袁修月直朝着自己眨眼,她輕笑了笑,點頭應道:“奴婢知道娘娘的意思了!”
語落,她手中玉篦不停,一下下的自袁修月的頭髻上梳過,而後取了只簡單的以巾帕與她紮了一隻馬尾,並在她鬢角處,留下兩綹髮絲垂落。
這,便是袁修月過去在雲陽時最常梳的頭髻。
除了那邊遠之城安陽裡的一些人,沒人知道,離國現在的皇后,當年在安陽時,其實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
深深凝視着銅鏡中重新梳回馬尾辮的自己,袁修月脣角輕勾了勾,忍不住出聲感嘆道:“一晃數年,遠離了天險雲陽,再不見那城外漫天飛沙,我覺得自己都老了!”
“娘娘花一般的年紀,怎麼會老?”
輕笑着,扶着袁修月起身,汀蘭垂首輕道:“現在皇上還不曾起身,寧王殿下早起,這會兒正在暖閣閒坐喝茶,如若不然娘娘可先去與他對弈如何?”
想到離蕭然,袁修月脣角含笑。
側目睨了眼身邊的汀蘭,見她面若桃花,她輕顰了顰眉心,不禁在心中暗歎!
現在,汀蘭陷的越來越深,卻不知離蕭然對她心意如何?!
思緒紛亂之間,袁修月已然隨着汀蘭行至暖閣門前。
視線上揚,凝望着暖閣中,那已然換上白衣,且丰神如玉的俊朗男子,再想到他對自己的情,袁修月眸色微微一斂,擡步隨汀蘭一起步入暖閣。
“先生!”
聞聲,本在端着盞茶的離蕭然微擡眸華,在瞥見袁修月的打扮之後,他雙眸中精光一閃,對袁修月如沐春風的笑着,卻並未起身行禮,也未曾尊她爲皇后娘娘,他只淡笑着問道:“昨夜……睡的可好!”
知他是指離灝凌執意留在寢室就寢一事,袁修月輕抿了抿脣,垂眸輕撫自己的隆起的肚子,輕點了點頭:“有勞先生掛念,還好!”
“那就好!”
眸中思量深深,離蕭然對袁修月指了指桌上的棋局:“左手與右手對弈,着實不能盡興,月兒可有興趣與我一戰?”
聞言,袁修月視線微轉,停落在棋盤上。
看着棋盤上零星而落的棋子,她心思微轉,輕笑了笑道:“我棋藝不精,只怕會壞了先生下棋的雅興!”
聽袁修月此言,離蕭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遙想當年,他初次到錦臨院時,便曾與她對弈。
那時,他尚未教她,她甫一落子,便讓他驚豔不已!
而此刻,她卻跟他說……她棋藝不精!
輕皺起眉頭,將手中茶盞放下,離蕭然無所謂的輕笑了笑:“無妨,我是你的先生,你棋藝不精,我教你便是!”
“也好!”
對離蕭然笑笑,袁修月也不推辭,由汀蘭扶着於桌前落座,她靠身椅背上,微仰着臉問道:“先生選黑棋還是白棋?”
“你以前喜歡黑棋!”
將右手邊的棋罐推到袁修月手邊,離蕭然對她淡雅一笑。
黑子麼?!
他永遠都知,她下棋必選黑子!
而他,還是她心目中那個完美無缺的離蕭然!
“先生笑起來真好看!”
收回自己心中感嘆,袁修月絲毫不吝誇獎之詞,對離蕭然輕輕笑着,她低眉看向桌上棋局,而後抿脣落下一子!
微暖的視線,自袁修月身上,緩緩轉到離蕭然的俊臉上,片刻之後,又從離蕭然轉移到袁修月身上,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此刻正沉浸於棋局之中,汀蘭欣慰一笑,輕福了福身道:“現下隻影子一人在膳房忙着,奴婢先去膳房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