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華服男子飽含侵略的眼神,影子黛眉輕擰,面露不悅之色!
視線仍然停留在美男身上,袁修月嘴角噙笑,喃喃自語道:“天下烏鴉果然是一般黑的!”
聞言,影子瞟了她一眼,問道:“此話怎講!”
收回視線,袁修月看向影子:“你如今梳着頭髻,常人一眼便知早已嫁做人婦,可即便如此,他卻仍舊送了我們一桌子菜,這不正應了那句話嗎?”
微微蹙眉,影子輕問:“哪句話?”
“食色性也!”
惻惻笑看着影子,難得見她面色微赧,袁修月動作輕快的拿起筷子,先替影子往碟子裡夾了塊水晶肘子。“夫人快吃吧,吃飽了我們還要趕路呢!”
身爲奴婢,飯錢爲主子夾菜,可是份內之事,她可一定都沒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這東西來路不明,尚未驗毒不可食用!”眸華擡起,見袁修月毫不客氣的兀自吃了起來,影子臉色變了變!
“依夫人看,以那位公子看您的眼神,他會捨得下毒毒死您嗎?趕緊吃吧,吃完他還等着過來搭訕呢!”微眯了雙眼,對影子又笑了笑,袁修月又給她夾了些菜,這才大快朵頤起來。
袁修月的吃相,影子一點都不敢恭維!
暗暗嘆了口氣,她輕柔執筷,動作優雅的吃着。
她優雅的吃相,在袁修月的襯托之下,更顯出衆,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靜靜的,觀察着樓下的一對主僕,酒樓上層,錦衣公子好看的桃花眼中,眸華綻放,熠熠生輝!
用過午膳,影子便要起身離開。
“人家公子平白送我們一頓大餐,即便要走,也該道了謝再走!”伸手拉她坐下,袁修月貌似恭謹的替影子斟了杯茶,隨後對店小二招了招手。
店小二笑着上前問道:“這位女客官有何吩咐?”
袁修月笑着看了眼二樓,對店小二道:“你去轉告二樓的那位公子,承蒙他盛情款待,我們家夫人吃的很好,這就要走了!”
“小的這就去!”
點頭哈腰,店小二上了二樓。
冷眼看了眼正在上樓的店小二,影子湊近袁修月耳邊輕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夫人莫要忘了答應屬下的話,此行我們只去雲陽,等下道謝之後,我們便走,切不可多生事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說了,以你的身手,能生出什麼事端來?”對影子輕翻白眼,擡眸見錦衣公子已帶着隨從下樓,袁修月忙也扶着影子徐徐起身。
不等對方上前,袁修月已緩步湊了過去,在錦衣公子身前微福了下身,她輕道:“承蒙公子慷慨贈膳,我家夫人吃的很好,特命我過來與公子道謝!”
錦衣公子瞥了她一眼,視線停落在影子身上,視線下移,待看見她腰間的玉佩,他眸光一閃,卻仍是聲音溫和悅耳的緩緩說道:“一點小意思,不足掛齒,夫人吃的好便已足矣!”
“承蒙公子擡愛,妾身告辭了!”
施施然,福下一禮,影子伸手搭在袁修月的手上,轉身向外走去。
目送主僕二人離開的背影,錦衣男子溫潤一笑,轉頭看向身後的隨從,以尖削有型的下頷,朝着袁修月主僕離開的方向,劃出一道優雅的弧度……
坐在馬車裡,看着身後小鎮漸漸遠去,影子暗鬆口氣!
關上車窗,微微轉身,她一臉不贊同的對袁修月冷聲嗔道:“幸好那位公子溫文爾雅,不是登徒之輩,如今我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也不盡然!”
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袁修月的臉色稍顯凝重。
影子聞言,不禁眉頭一皺!
淡淡一笑,袁修月的視線一路下滑,最終落在她系在腰釦的玉佩上:“你是皇上的暗衛,洞察力自不會弱,方纔那錦衣公子在看到這塊玉佩時的眼神,你不覺得有些耐人尋味嗎?”
眸華微垂,將玉佩攤在手心,影子低眉斂目道:“若屬下記得不錯,這塊玉佩是當年皇后入宮時,太后賞給娘娘的,既是太后賞的東西,自然不會是凡物,那位公子出身不低,識得寶物,故而多看幾眼,也不足爲奇!”
影子說話的聲音,很是平靜,但話說到最後,她眸底的神色,竟也微微顫動着。
見她如此,袁修月悻悻一笑:“但願如你所言!”
她的笑,尚還在臉上,不曾褪去,馬車外便傳來刀劍刺入皮肉的輕微聲響,聞聲,她和影子皆是一驚,隨着一聲車伕的一聲悶哼,馬車停駐,車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
面對突變,影子眸光一閃,反轉腕刀,作勢便要出擊。
“若外面有人數衆多,你這樣下去豈不累死?”千鈞一髮之際,袁修月驀地擡手握住了她的皓腕,並暗暗對她搖頭:“先查明敵情,再見機行事!”
聞言,影子身形滯了滯,終是暫時隱忍下來,未曾發作。
她的職責只有一個,那便是保護袁修月的周全,眼下車門雖已大開,車外的人卻並未造次,由此可見她們暫時還是安全的,比起冒然反擊,她們確實應該先探明對方虛實早做打算!
不過……如果有人對袁修月構成威脅,她斷斷不會隱忍半分!
安撫好影子,袁修月轉頭向外,冷冽喝道:“你們什麼人?竟然敢劫我們主子的車駕,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馬車外,錦衣男子的兩名隨從相視一眼,直接無視她,只對她身後的影子恭了恭身:“夫人見諒,我家主子有幾句話要問過這位姑娘!”
“見諒?”
精緻的臉上,露出一抹極爲勉強的笑,影子臉色難看的指着早已一命嗚呼的車伕,哂然笑道:“這就是你們主子讓我見諒的方式嗎?”
被她的話,問的啞口無言,兩名隨從臉色難看的對視一眼,而後冷眼看向袁修月:“請姑娘下車!”
“不行!”
冷冷開口,影子手裡的腕刀動了動。
“夫人莫怕,奴婢一定不會有事的!”按住影子的手,袁修月看似是在安慰她,實則讓她稍安勿動!
直勾勾的注視着袁修月,影子的臉色微微發白:“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見狀,袁修月轉頭看向車外的兩人,露出一副無可奈何模樣!
“夫人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她!”對影子謙卑恭謹,兩位隨從中年長的一個不容分說,擡手便將袁修月從車廂裡扯帶出來。
他的動作之快,讓影子都不禁爲之一驚!
此人,絕對是一絕頂高手!
若說方纔,是爲了先探虛實,再見機行事的話,那麼此刻袁修月落在對方手裡,影子能做的,除了繼續隱忍,便再無他法了!
離開馬車後,袁修月被帶進了一輛極其奢華的輦車裡。
輦車之中,蘇宜香燃的正熾,白煙嫋嫋繞爐而上,將隱於白紗之後的錦衣男子,襯托的愈發飄渺,仿若謫仙一般!
“主子,人帶到了。”
在錦衣男子身前站定,滿臉虯髯的男子對錦衣男子十分恭敬的微恭了恭身。
“嗯!”
輕輕的,似是應聲,又似是舒服的喟嘆,錦衣男子子鼻息間逸出聲響。
緩緩的,對正在爲自己捶腿的綵衣婢女擺了擺手,他慢慢起身,微轉過頭,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袁修月。
被那雙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盯的頭皮發麻,袁修月不悅的皺了皺眉。
“你到底是什麼人?”
要佯裝害怕,卻又不能輸了氣勢,聲線泛冷,她微揚下頷,緊盯着錦衣男子,彷彿想要將他看透一般。
“我是什麼人?”俊臉上的笑靨,如沐春風一般,錦衣男子微挑了眉,悠然擡步,來到袁修月身前:“在問我是什麼人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讓我知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心下早已料到會是如此,袁修月的臉上,絲毫不掩驚訝之色!
靜窒片刻,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微微別過臉去:“我不明白你此言何意!”
“不明白嗎?那就由我來提醒你一下!”
錦衣男子輕笑了下,轉身向後,緩緩朝着貴妃榻踱步而行:“三年前,離帝生母鐘太后大壽,我曾差人送了她一塊雙龍戲珠的玉佩,而這塊玉佩如今可是在你家主子身上哦!”
聽錦衣男子如此言語,袁修月心下思緒千轉。
他稱呼太后爲離帝生母,便說明他並非離國之人,可他既是有資格與太后賀壽,變表明他的身份,並不一般!
只是,他到底是誰?!
擡眸之間,見錦衣男子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袁修月冷哼一聲,趾高氣揚道:“既是你知道我家主子身世不凡,你還不趕緊與我家主子請罪!”
“她到底是誰?”
將袁修月的趾高氣揚看在眼裡,錦衣男子深邃無波的眸中,冷光一閃,忽而冷聲追問。
心下一凜,袁修月怔怔的看着眼前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美男,一副忠僕模樣,視死如歸道:“不想惹麻煩,你就趕緊放了我們,我死都不會出賣自己的主子!”
“好一個忠僕!”低眉凝視着她,錦衣男子臉上的笑,早已不復一絲溫度:“不過沒關係,不用讓你死,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聞言,袁修月汗毛豎起,一臉戒備的往後退了兩步。
在她身後站着的,正是那個滿面虯髯的絕頂高手,他的胸膛,好似一堵牆,讓不小心撞到他的袁修月忍不住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