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洛!”
飲了舞姬奉上的美酒,獨孤辰擡眸看向雷洛:“你是鐵了心不讓本王痛快是麼?”
“王爺!”
無奈出聲,雷洛將手中的藍色密信擡手呈上。
眉心輕擰了擰,獨孤辰不動聲色的接過密信打開,在讀過密信之後,他微冷的眸中,隱隱透出一縷冷冽的光芒。
見他如此,雷洛不禁老眉頭深皺:“可是家裡出事了?”
“確實是出事了!”
淡淡出聲,獨孤辰將手裡的信件扔進一邊的火盆,讓其瞬間化爲灰燼。
低眉看了眼火盆裡早燃盡的信件,雷洛沉聲說道:“屬下去備馬,明日一早我們便返回南嶽!”
“不用回南嶽!”
微擡手,目光冰冷的將身側的兩名舞姬推離,獨孤辰自座椅上站起身來:“本王現在就出城去會會離帝!”
聞言,雷洛不禁一頭霧水!
家裡出事了,關離帝什麼事?!
眨眼之間,見獨孤辰已然大步向外,他連忙擡步,也跟了上去。
——
離軍大帳中,更漏聲響,炭火恣燃。
離灝凌仰躺榻上,卻總是記掛着心中的那抹倩影,一直都無法安然入睡。
輾轉過身,擡眼看了眼桌上的更漏,他無奈一嘆,正欲閉上雙眼,卻見姬恆在帳外掀簾而入。
“皇上!”
恭身行至離灝凌榻前,姬恆面色凝重:“嶽王獨孤辰在帳外求見!”
聞言,離灝凌眉宇一皺。
自榻上霍然起身,他擰眉問道:“你說誰在帳外求見?”
“嶽王獨孤辰!”
再次恭身,姬恆將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獨孤辰……他不是帶着月兒回南嶽了麼?”只忽然之間,想到某種可能,離灝凌面色驀地一變,直接掀被下榻,“宣他進來!”
“奴才遵旨!”
應聲之後,姬恆恭身褪下。
須臾,他引着獨孤辰進入中軍大帳!
進帳而來的獨孤辰,一身黑色輕裘,面色俊美,卻神情冷冽。
“嶽王!”
冷眼看着眼前的獨孤辰,離灝凌眸色微斂,直接開口問道:“她在哪兒?”
他的月兒,不是和獨孤辰在一起麼?
今日她的信裡還說,她們即將抵達南嶽都城了!
可……
如今獨孤辰在這裡,他的月兒,又在哪裡?!
“先不說她!”
雙拳緊握着,獨孤辰上前一步:“離帝你與楚皇借兵三十萬,屯於我南嶽邊境,到底意欲何爲?”
聞言,離灝凌冷笑了笑:“在我借兵之前,你南嶽不是也對我離國大兵壓境麼?我如此行事,無非只是禮尚往來罷了,嶽王何必如此激動?”
“那豈能一樣?!”
再次上前,與離灝凌迎面而立,獨孤辰眉宇緊皺:“本王說過,南嶽大軍,一定會撤走……本王也已然下了撤兵的命令!”
“晚了!”
目光冰冷,不含一絲溫度,離灝凌直面獨孤辰,語氣低幽道:“若非你南嶽,她會是我離國最尊貴的皇后娘娘,可如今的她,拜你南嶽所賜,身中劇毒,忍着劇痛遠走宮廷,遠離本皇……獨孤辰……這筆帳,你覺得本皇該怎麼跟你們南嶽清算?”
袁修月說,他是個喜歡清算的人。
總顯得特別小氣!
但是,她所不知的是,他的小氣從來只對她一人!
迎着離灝凌冰冷的眸,獨孤辰知道他如此大手筆的與楚國借兵,必然做了最壞的打算,即便他再如何相勸,他也會不爲所動。
但是,該勸的,他還是要勸!
輕輕一嘆,他語氣微軟:“那毒,是本王與她下的,若你一定要追究,來日我必然自戕謝罪!”
“當真是你麼?”
冷笑依然掛在脣角,離灝凌不以爲然道:“獨孤辰,以前本皇對你的手段,滿是不屑,但經過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本皇打心底裡佩服你,但是……你可曾想過,只要是他坐在嶽國的皇位上,三國縱然有盟約,也遲早會是一紙空文!”
聞言,獨孤辰面色微黯!
“離帝,你離國因當年一戰,國力纔剛剛恢復,如今便又想與我南嶽死拼麼?”定定的,凝視着離灝凌深不見底的瞳眸,獨孤辰的語氣,也漸漸泛起冷意:“你可知道,若我兩國力拼國力,最後便宜的,只會是楚國!”
事已至此,他怎會看不出,離灝凌之所以如此大手筆,與楚國借兵,對付他們南嶽,根本是要給獨孤江一個狠狠的教訓!
而他的主要目的,便是讓他廢了獨孤江!
但是,他不能!
縱然,獨孤江荒淫無道,他也不能!
“是楚國又如何?”
淡淡反問,一臉的不以爲然,離灝凌輕聳眉頭:“阿煦與獨孤江不同,他會是一個人人稱頌的好皇帝!”
“如今你離國內亂尚未平息,便想着討伐我南嶽……”被離灝凌氣到胸臆一窒,獨孤辰面色陡然變冷:“離灝凌,你瘋了?”
“我是瘋了!”
驀地轉身,將獨孤辰早前差雷洛送來的書信甩到獨孤辰面前,離灝凌俊臉陰鬱,讓整座大帳裡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本皇的底線,不是任何人都能動的,但他卻動了,既是他動,便該付出應有的代價,否則本皇絕對不介意與你們南嶽玉石俱焚!”
獨孤辰說的沒錯!
如今離國,內憂外患,但他本來的打算,便是等到內亂結束,再行出兵討伐南嶽!
至於南嶽,他一點都不擔心南嶽現在便會對離國出兵。
因爲,楚國的軍隊,已然蓄勢待發!
只要南嶽出兵,楚國勢必與之死磕!
赫連煦和赫連颺兄弟二人,不是傻子,脣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都懂!
是以,離國對付南嶽,他們樂見啓程,但他們絕對不容南嶽在離國內亂之時對離國動武。
“好!好!好!”
在沉默許久之後,獨孤辰一連擊掌三次,對離灝凌拍手叫好:“好一個衝冠一怒爲紅顏,離帝對她,果真情深意重啊!”
聞言,離灝凌冷笑了笑,道:“你我彼此彼此!”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離帝,獨孤辰也不再是嶽王。
他們,這是兩個平凡的男人。
兩個,同樣愛着一個女人的男人!
看着帳中劍拔弩張的兩位天之驕子,原本噤若寒蟬的姬恆和雷洛對視一眼,皆都壯着膽子雙雙上前。
“皇上!還請息怒!”
“王爺!還請消消氣!”
因兩人的出面勸阻,離灝凌眸色驀地一冷,轉頭看向姬恆,而獨孤辰則緊皺着眉頭,十分不悅的瞪視着雷洛。
只於瞬間,帳內的氣氛,再次降到冰點。
轉頭看向獨孤辰,離灝凌語氣不善:“告訴我,她在哪兒?”
聞言,獨孤辰眉心輕顰,心思微轉了轉,他斂起心神,輕輕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她在哪兒,不過還請離帝先與本王做筆交易?”
眸色微冷,離灝凌緊皺眉宇:“本皇沒心思跟你做交易!”
“那我就不告訴你她在哪兒!”
聲音淡淡的,卻透着幾分邪肆,獨孤辰懶懶靠坐在邊上的椅子上,對離灝凌輕笑了笑道:“本王敢說,除了本王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找得到她!”
聞言,雷洛嘴角輕抽了抽。
他們家王爺,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
看着獨孤辰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離灝凌冷冷的自齒縫中擠出四個字:“奸詐之徒!”
“離帝可是忘了?”
兀自動手與自己倒了杯茶,獨孤辰輕抿一口,悻悻說道:“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嶽王獨孤辰從來都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你這才區區奸詐兩字,簡直是對本王的侮辱!”
見他如此,離灝凌冷冷一笑,轉身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說吧,你想與本皇談什麼交易?”
總算等到離灝凌語氣鬆動,獨孤辰淡淡出聲:“本王告訴你她的下落,你便下旨命楚國大軍撤回楚國!”
“哼!”
冷哼一聲,離灝凌沉聲說道:“獨孤辰,你覺得這天底下會有那麼便宜的事情麼?”
即便,他此刻找到袁修月。
她身上的忘情蠱毒,卻仍舊未解。
既是未解,她便仍舊會痛。
只要她在痛,他就一定要讓獨孤江也痛!
不!
他要讓獨孤江比她還要痛!
痛百倍!千倍!萬倍!
迎着離灝凌冷冽的眸,獨孤辰心下微冷,暗暗一嘆,他復又出聲:“本王自然知道,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不過離帝,本王只說讓你暫時撤回楚國大軍,待本王回到南嶽,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獨孤辰!”
低垂眼眸,離灝凌冷然一笑:“無論你打算做什麼,只要她身上的蠱毒不解,本皇就永遠都不會覺得滿意!”
聞言,獨孤辰無所謂的笑了笑:“到時你若仍然覺得不滿意,大不了繼續跟楚皇借兵!”
話,說出口後,獨孤辰不禁在心中又是一嘆!
曾幾何時,他的心裡,也曾胸懷天下,恨不得將楚離兩國悉數吞併!
但是如今,他的鬥志,去忽然間不知去了哪裡!
竟然想要看到天下昇平之大勢!
是因爲她麼?
腦海中,浮現出袁修月那張平凡,卻又讓她心動的俏臉,他輕勾了勾脣,擡眸望進離灝凌的深不見底的謀害:“離帝,本王的條件,你可答應麼?若你能答應,本王現在便告訴你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