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來了,看樣子還挺心急的啊。
她收斂好嘴角的笑意,又檢查了一遍房裡的佈置,這才起身去開門。剛拉開門,就看到一身普通裝束的華謖正站在門口,一襲月白色長衫,玉冠摺扇一樣不少,看上去像是個翩翩君子,只可惜在姜宓看來,就是衣冠禽獸。
她故作驚訝地揚起眉毛:“你……怎麼來了這裡?”
華謖不等她邀請就走了進來,含笑說道:“皇宮裡總歸要拘束一點,這樣見面不是更自在?”說着,他已反手關上了門。
聽着他冠冕堂皇的話,姜宓心裡直想笑。
這裡可不僅僅是自在一點兒啊,關鍵是無論做什麼都沒有顏妃來打擾,絕對不會出現上次的情況,華謖這算盤打的還真是精。
不過他肯上鉤來這兒,就是對自己最大的配合了,因此姜宓耐着性子走過去拿起茶壺,故意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要不要喝茶?”
她素手纖纖,看上去竟比上好的白瓷酒壺還要白皙細膩,華謖眸色一暗,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姜宓嘴角一勾,手裡的茶壺登時一歪,整壺茶水立刻潑上了華謖的衣襟,留下一片暗色。
“哎呦!”她誇張地叫起來,“我不是故意的,那個……我去問王將軍借一件衣服來,你等等啊!”
她想往外走,華謖卻拉住她的手不放,一用力就把她裹進懷裡,低低笑道:“衣服都是小事,你的事纔是眼前的頭等大事。”
姜宓心裡暗暗罵了他幾遍,臉上卻故意裝出迷茫的樣子:“我有什麼事?”
華謖輕笑出聲:“你不是讓王簡送信來,說已經想通了?怎麼樣,朕上次的提議,現在還算有效,不過過一會兒是不是還管用,就不好說了。”
“原來是這件事啊!”姜宓的雙手抵在他胸前,竭力不讓他繼續靠近,“等你換了衣裳再說,怎麼樣?”
華謖眸底漸漸染上了慾望的色澤,聲音也變得低沉而曖昧:“你若是想通了,衣服的事不都是小事嗎?”
他話裡的暗示意味十分明顯,眼神也不懷好意地瞥向了近在咫尺的牀榻。
姜宓纖細的手指在他胸口處畫着圈兒,勾住他前襟的衣帶微微一扯,被茶水弄髒了的衣服便敞了開來,露出潔白的裡衣。
被她的手指隔着單薄裡衣一碰,華謖的身子陡然繃緊了,不管不顧地便低頭吻下去。
但他的吻卻落了個空,在解開他衣帶的同時,姜宓已經趁着他失神的工夫抽身後退,紅脣微勾,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華謖看得心裡癢癢,待要撲上前去,卻被她輕巧閃身躲過。
這一躲就躲到了門邊,姜宓拉開門,卻不急着就走,而是悄聲道:“就算現在用不着衣裳,待會兒也是要穿的。”
她的聲音很是柔媚,暗示意味明顯,聽得華謖心中一喜。
“那就待會兒再說……”他上前想要把她拉回來,姜宓卻靈巧地閃出了門口。
“皇上,您先脫了髒衣服坐在帳子裡,免得被人看見了,還以爲我做了什麼不規矩的事兒……”姜宓忍住心裡的
厭惡,故意柔聲叮囑,“我去借了衣服就回來。”
雖然被撩撥得心頭火起,但面對她罕見的柔媚,華謖也只好耐着性子說道:“那你可要快些。”
“那是當然的了。”姜宓眉毛一揚,眼波流轉間盡是誘惑之態。
看着她關門去了,華謖這才覺得衣服溼溼的確實不舒服。想到她臨走時說的話,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把溼衣服扯開丟到一邊,徑自撩開牀帳躺下了。
這張牀,就是姜宓每晚都睡的地方,想着她剛纔眉目含情的模樣,他不由得遐想連篇,只覺這屋子裡的空氣都甜香撲鼻,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快。
在這種情動的時候,等待顯得無比漫長,就在他輾轉反側的時候,耳邊終於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華謖心中一喜,聽到那輕輕的腳步聲往牀邊來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柔軟的牀帳被拉開,有人在他身邊放下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低聲道:“請皇上更衣。”
華謖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麼,眼看那隻小手要縮回去,忙伸手拉住,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拉了進來。
夕陽已經徹底落下,迅速暗下來的光線更給此刻情景增添了無限曖昧。
雖然看不清懷中女子的面目,但剛觸到她細嫩潤滑的肌膚,華謖就覺得剛纔好不容易壓抑住的心火又蹭的一下躥了頭,燒盡了他殘存的所有理智。
鼻端盡是帶着少女氣息的淡香,華謖只顧遵循着本能的衝動不斷索取,渾然忘記了身在何處。
硃紅的牀帳落下,裹住了一榻春光。
而牆角里的一隻香爐,在燃盡了爐內的最後一撮香末後,暗紅的火光閃了閃,終於熄滅。但室內殘存的幽香,卻要在很久以後纔會淡去……
姜宓此刻就站在窗外,嘴角揚起了神秘莫測的笑容。
她怎麼會傻到用自己當誘餌呢,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她看到他都想吐,更別說靠的那麼近了。只是,顯然有些人並不贊同她的想法,比如近在咫尺的王綺雲。
先用花影配製的香料讓華謖意亂情迷,然後再借着吩咐丫頭的機會,把他衣服弄髒的事讓王綺雲聽見。以王綺雲的心急程度,一聽說皇上來了,還不抓緊這個機會獻殷勤?
至於姜宓,她根本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這屋子附近,更沒有去向王簡借衣服。
親眼看着王綺雲進去後,也就算成功了一半了。
傍晚時分,天黑的很快,牀帳裡面更是什麼都看不清楚。再說了,以那香料的威力,現在就算送頭母豬進去,恐怕那個男人也會飢不擇食。讓王綺雲去了,還真是便宜他了,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姜宓只不過是從中穿針引線而已。
她無聲地笑了笑,然後便趁着夜幕的遮掩,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現在是要去拖住王簡,免得他誤打誤撞地壞了那兩個人的好事。畢竟,她可是要去向王將軍借衣服的呢,不把戲做足全套,到時候怎麼從這場鬧劇中撇清自己?
等時候差不多了,她還要讓王將軍來親眼目睹這場好戲呢!
雖然當初那封信是通過王簡的手送給華謖的,但他根本不知道信裡寫的什麼意思,更不明白華謖爲什麼會突然造訪將
軍府,只當是因爲案情需要。
聽姜宓說她不小心弄髒了皇上的衣服,要借一套替換,王簡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了,立刻就叫下人找了套沒穿過的新衣服來。
姜宓剛要伸手去接衣服,卻又猶豫着停下了手,爲難地對王簡說道:“王將軍,我剛纔疏忽了一件事……男女授受不親,萬一我送進去撞見皇上在換衣服就不好了。”
王簡愣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我替你送進去就是了。”
雖然幫這麼個寄住在自己家的罪女跑腿,有失他身爲將軍的尊嚴,但畢竟等着換衣服的是皇上不是?替皇上分憂解難,本來就是當臣子的本分,更何況皇上現在是在他家裡弄髒了衣服,身爲主人,他當然是要出面處理的了。
更何況姜宓說的也有道理,男女之間的禮教大防還是要遵守的。她現在是趙侍郎這件案子的重要人證,如果在他府里弄出了什麼事兒影響到審案,到時候他這個將軍也免不了要得罪不少人。
所以,自己跑一趟也是理所當然的,免得怠慢了皇上,給自己招惹麻煩。
見他答應了,姜宓這才粲然一笑:“真是麻煩王將軍了,都是我闖出來的禍,卻要將軍替我跑一趟。”
兩人一同往姜宓的房間走來,快到的時候她故意落後半步,讓王簡走在前面。王簡哪裡能想到她的這些鬼心思,只惦記着皇上衣服髒了要換,也不問什麼就去推門。
屋子裡沒有點燈,幾乎是一片漆黑,空氣中還瀰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
“皇上?”王簡沒看到人影,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牀帳裡發出一聲含糊的“嗯”,王簡這才把注意力轉向了牀的方向,這才發覺牀帳後面傳出來的聲音有點不尋常。
他雖然喪偶多年,但畢竟是過來人,立刻聽出了這聲音的不對勁,也大約想到了牀上的人在做些什麼。
這個情形確實有點尷尬,王簡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進去好,還是直接退出來好。
雖然他也想到了在這間屋子裡發生了什麼事,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女兒身上去,還以爲是哪個丫頭闖了進來遇見了皇上,一張老臉立刻紅透了,暗暗責備自己管教下人不嚴。
皇上在這裡,哪有他打擾的份兒?王簡忙想後退,卻聽到身後少女聲音清脆地問道:“皇上不在裡面了嗎?”
她的聲音很大,屋子周圍的人都能聽到,裡面的人當然也不例外。
就在她說完那句話後,牀上的動靜突然停了一停。
下一刻,華謖已經掀開了牀帳,氣急敗壞地嚷道:“誰在外面?”
見打擾了皇上的興致,王簡後悔的要命,但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跪下:“皇上恕罪,臣……臣是聽說皇上弄髒了衣服,所以來……”
這麼尷尬的事兒,他還是頭一回遇上,不,連聽說都沒聽說過。
哪有做皇帝的跑到大臣家裡來……王簡不敢再想下去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
“皇上……”牀帳裡傳來女子嬌柔的聲音。
這樣的情形本應該是旖旎無限的,但不知怎的,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卻突然一把扯下了牀帳,聲音立刻拔高了八度:“掌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