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低頭看看死不瞑目的姚成,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姚成剛纔明明說這人被豹子吃了啊,怎麼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宋譚臉上滿是怒氣:“你說,爲什麼要殺他?”
之前姜宓和他說懷疑斷刃城有內鬼時,他還不相信,畢竟都是在一起和蠻族打仗的兄弟,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
昌意不懷好意地笑笑:“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殺人滅口。”
在他們身後,又出現了兩個影子,前面那個是頭黑豹,金黃色的眼睛裡似乎含着輕蔑的情緒。最後出現的少女,卻讓李聰徹底失控。
“你是故意的!”看到姜宓出現在這裡,他徹底把一切都弄明白了。一切都是她佈下的局,故意跟他說有內鬼,所以他纔會心虛地來殺人滅口。就連那所謂的豹子吃人的事兒,肯定也是她做的手腳,那頭豹只聽她的話。
想明白了這是個圈套後,李聰的腿立刻就軟了。
這根本就是自投羅網,虧他還自作聰明地做了這麼多事。
豹子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到了他面前,姜宓的聲音冷靜地響起:“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想說嗎?”
李聰臉上寫滿了絕望,面前的黑豹不懷好意地舔了舔嘴脣,露出森然白牙。
他……他還有的選嗎?
李聰是個聰明的懦夫,聽那個被嚇壞了的官差供出他後,還沒等姜宓再逼供,他就已經交代的一清二楚了。一切都是夏國的護國公顏韜在後面穿針引線,用最直接的辦法殺掉了昔日的鋮親王,斷刃城多年來的統領。
聽完這一切後,宋譚難以抑制心裡的憤怒:“我們在這裡爲了四國安定流血流汗,卻被自己人捅了一刀!”
“宋大哥,”姜宓冷靜出聲,“你聽到的這些事,現在都要保密。”
“爲什麼?”宋譚很不能理解,用泛紅的眼睛瞪着她,“我們應該讓天下人都知道,顏韜那個老東西做了什麼壞事!”
姜宓的臉色和聲音一樣冷峻:“然後呢,乾脆放棄這座城,讓蠻族人打進來?”
宋譚一下子僵住了,經過姜宓點醒,他才意識到如果這件事傳出去,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如果蠻族打下了斷刃城,那中原的百姓,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他發出一聲受傷的哀嚎,便轉身跑出了牢房。
姜宓想要追上去,卻被昌意一把拉住:“讓他自己找個地方發泄下吧。”
他說的也有道理,姜宓停下了腳步,想到剛纔的事,立刻轉身質問他:“你明明能搶先制服李聰的,爲什麼還由着他殺人滅口?”
從小窗透入的月光照亮了他臉上邪氣的笑容:“殺雞儆猴,看了他的下場,另外一個才招的更痛快。”
姜宓默然,他說的也有道理,那個從夏國京城來的官差,在看到慘死在李聰手下的姚成後,把自己所知道的也招了個一乾二淨,矛頭直指李聰,讓他根本沒有抵賴的餘地。
道理她雖然懂,但是……如果換了是她的話,恐怕第一反應就是上去救人了,讓李聰殺人滅口的計劃功虧一簣。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牢房一角響了起來:“別,別過來……”
是李聰,阿圓大概是覺得他臉上恐懼的表情特有
意思,所以衝他又走近了兩步,喉嚨裡發出兇狠的聲音。
“姜小姐,求你了……別讓它吃我。”他搓着雙手哀求。
姜宓輕蔑地冷笑一聲:“忘了告訴你了,阿圓從來不吃人,它嫌髒。”
阿圓也跟着高傲點頭,眯起的杏眼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視。姜宓一聲召喚,它就屁顛屁顛地跟過去了,昌意也想跟上,卻險些被她丟過來的東西砸中。
巨大的鐵鎖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同時傳來的還有她清脆的聲音:“把這兩個人鎖在一起,順便委屈你看守一晚上。”
“我?”昌意忽然覺得自己又上當了。
姜宓笑得很甜:“這兒可就只剩下你一個男人了,總不會要我這個弱女子來看着這兩個混蛋吧?”
對於她說的話,阿圓一概表示贊同,毛茸茸腦袋點個沒完。
“不行!”昌意氣不打一處來,“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我怕鬼!”
這是什麼鬼藉口?咳咳,還真是個“鬼”藉口。姜宓撇撇嘴:“那你要怎麼樣,大不了我給你多送幾根蠟燭來。”
昌意卻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長指遙遙點向一臉無辜的某物:“我要它留下來陪我。”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要麼,你自己留下陪我也行。”
留下陪他?她真是吃飽了撐的。
想起上回和他在牢房裡度過的那半個晚上,姜宓就覺得渾身長刺兒,她是絕對不會再給他任何佔自己便宜的機會的,免得讓他一再得寸進尺。只不過這樣,就要犧牲阿圓了……
她的眼神纔剛落到黑豹頭上,後者的小眼神裡就充滿了委屈。
“阿圓乖,留下陪陪這個傢伙吧,明天我給你準備好吃的。”她利誘道。
昌意在一邊搖頭嘆息:“哎,攤上這樣的主人,真是隨時都會被賣,真可憐吶!”
姜宓懶得理他,安撫了阿圓幾把後,就趕快溜了。從現在開始,她要和這個男人保持距離,越遠越好!
她離開後,空蕩的牢房裡除了那倆倒黴的囚犯之外,就只有那離得老遠的一人一豹相對了。
雖然男人在百般撩撥,不停地和那隻黑豹說話,但後者卻不改冷傲姿態,像只大貓似的把自己蜷成一團,眼睛固執地看向姜宓離開的方向。
然而,當一陣異樣的香味傳入鼻端時,阿圓抽了抽鼻子,本能地轉過了頭。
兇猛的黑豹舔了舔嘴脣,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美食的誘惑,走過去叼起了那塊肉。
看着它狼吞虎嚥的樣子,昌意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他獨家秘製的調料,最挑剔的食客都抵擋不住,更何況是一隻吃生肉吃慣了的豹子。下午那一頓已經讓它食髓知味了,現在還不是手到擒來。
把身上帶的兩塊肉都丟給它後,看到阿圓的眼神裡少了許多敵意,昌意頓覺自己沒白浪費那些上好的調味料,能和這個大傢伙打好關係,以後接近姜宓豈不是會容易許多?
這筆買賣,真是做的太划算了!
摸着豹子柔滑的皮毛,他靠着牆壁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就輪到他們出城巡邏了。每四人分一個小隊,除了姜宓和昌意外,再加上邵澄和瘦猴兒。
其實,姜宓原本沒打算帶上另外兩個,寶藏的事兒,還是知道的人少點爲好。但是,要讓她和昌意單獨待在一起,她又覺得不保險,因此權衡再三,還是挑了兩個比較可信的人。
反正這事兒又不可能一直瞞下去,總要有幾個人知道的。
出城不遠後,姜宓就帶着他們偏離了巡邏的路線,一頭扎進了樹林。
剛走了沒多遠,邵澄就忍不住問了出來:“老大,我們現在的方向,好像是在往蠻族的地方去啊?”
聽到蠻族這倆字,瘦猴兒第一個嚇得勒住了馬,聲音都發抖了:“老大,你……你怎麼帶着咱們去送死啊!”
“別胡說,”邵澄皺眉,“老大怎麼會做這種事。”
這出城巡邏,最怕的就是遇上蠻族人,誰還會主動往上湊?
姜宓揚起下巴,挑戰似的問道:“我就是故意要去蠻族人的地盤,你們敢不敢跟着?”
這句話說出來,昌意和阿圓一樣沒有任何反應,邵澄只是眉頭深鎖,沒有其他明顯的表示。只有瘦猴兒一個人苦着臉,可憐巴巴地說:“我說不敢,行嗎?”
“當然不行!”姜宓翹起嘴角,特別享受這種霸道的感覺。
瘦猴兒苦笑一聲,硬是挺了挺胸膛,故作豪邁道:“老大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刀山火海也不怕!”
昌意忍俊不禁,卻撿起枚石子兒輕輕一彈,正中瘦猴兒那匹馬的屁股。
那馬兒吃痛,立刻撒開四蹄跑起來,可憐瘦猴兒剛纔還擡頭挺胸地做出豪邁姿態,這回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摔下去,急得忙抱住了馬脖子。
聽着他一路哀嚎着遠去,姜宓也忍不住捂嘴笑了,催馬跟了上去。
雖然話說的豪邁,但前邊到底是蠻族人的地方,萬一真讓瘦猴兒撞上他們可就慘了。
這林子裡地形複雜,馬要不是受了驚,也跑不快。因此,姜宓他們很快就被落在了後面。等好不容易跟着蹄印找過去時,卻只看到了一匹孤零零的馬,馬鞍上空無一人。
姜宓責怪地看着昌意:“看你乾的好事,萬一他在半路被甩下去了……”
昌意也很鬱悶,這根本就是無妄之災,他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誰知道會連人都沒了。被姜宓這麼一指責,他立刻嘴硬道:“騎馬都騎不好,要他有什麼用?”
這句話立刻惹毛了姜宓,她跳下馬,走到正在地面尋找蹤跡的昌意麪前,冷冷道:“我不會像你一樣,用有沒有用來衡量自己的同伴。”
她故意在“同伴”這個字眼上加重了語氣,黑色眼瞳似有怒火在燃燒。
本來還在仔細尋找地面蹤跡的昌意直起身子,嘴角僵硬地繃緊,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誰都不肯示弱。
邵澄無奈地站在兩人中間,受身高限制,根本沒法阻止那兩人殺氣騰騰的對視,只能開口調停:“還是先找到瘦猴兒再說吧。”
可惜,他的話只起到了添油加醋的作用。
本來還只是姜宓一個人出口傷人,現在連昌意也不甘落後了。
“你正好提醒了我,這裡又沒有我的同伴,我何必那麼費力氣去找。”說着,他已經冷漠轉身,只留給她一個散發着冷漠氣息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