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竟然進行的這樣順利,王綺雲的入選雖然是意料之中,但一開始就封了這麼高的位分,確實讓人有點意外。
想到顏妃聽到這個消息時氣急敗壞的樣子,姜宓的心情頓時好轉許多。
“你家小姐呢,是不是回來了?”雖然已經取得了第一步的勝利,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僅僅是一個雲嬪的名號,還不是她們的目標。
那小丫頭困惑地搖了搖頭:“沒有啊,只有公公來讀了聖旨,小姐不是做了雲嬪嗎,應該留在宮裡了吧……”
在別人看來,王綺雲受封后留在宮裡,或許是人之常情。但姜宓卻下意識皺起了眉,心裡的愉快打了個折扣。
這個王綺雲,去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按計劃行事的,到頭來還是沒有抵抗住誘惑,今天就留宿在宮裡了。
真是抵擋不住誘惑的人啊,姜宓搖搖頭,嘆了口氣。
再多的計劃和準備,都擋不住王綺雲的一個變卦,不過姜宓也不能怪她什麼。就算王綺雲看上去再聰明,但也是沒出嫁的小姑娘,哪裡懂得男人的心理?
像華謖那個人,一向是看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越是吊他胃口的,他越是念念不忘。
她可沒忘記,當時顏妃爲了得寵玩的那些若即若離的花樣,而前世的她,不管是華謖需要還是不需要,她永遠都站在他身後。看得慣了,得來的太容易,怎麼會珍惜?
現在王綺雲犯的,就是這樣的錯誤。
按照原本的計劃,參選時給華謖留下深刻印象後,她就應該回家等待禮官擇定正式入宮的日子。可惜現在再說這些都沒有用了,姜宓早已看清楚,王綺雲只不過是想利用自己的幫助得寵而已,現在目的達成,又何必非要去遵守之前的承諾呢?
王綺雲已經去了皇宮,事情就不是姜宓所能掌握的了,與其在這裡瞎想,不如早點睡覺去,養足精神等着聽宮裡的笑話。
誰知一覺醒來,撫遠將軍王簡就打發了丫頭來請她過去一趟。
姜宓現在住在別人家裡,主人有請,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但是到了正堂後,看着對面那個穿着紫色衣服,很明顯是太監的人,姜宓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宮裡來人傳旨,王簡爲什麼要把自己也叫來。
總不會是華謖又弄出了什麼幺蛾子吧?
王簡看到姜宓臉上毫不掩飾的驚訝,忙介紹道:“這位是宮裡的姚公公,說是有事要找你。”說出這話時,他自己也有點奇怪,宮裡來的人爲什麼要找這個寄住在自己府上的罪女呢?
姚成笑了笑:“咱家是替雲嬪娘娘來跑一趟的,娘娘在宮裡很掛念姜小姐,所以向皇上請了旨,讓我來接姜小姐去說說話兒。”
這話一說出來,王簡更是一頭霧水了,他的女兒爲什麼要和這個姜宓見面?
姜宓自己也有點奇怪,王綺雲這麼明目張膽地違反了和她之間的約定,怎麼第二天一大早還趕着要和她見面?總不至於是要和她分享一下得寵的經歷吧
,那她還真不想聽。
“她有什麼事兒?”姜宓直截了當地問道。
這口氣讓姚成嚇了一跳,還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姑娘,連聲公公都不稱呼他,還不如旁邊的大將軍有禮貌。
“娘娘的意思,也是能你能隨便問的嗎?只要照辦就是了!”姚成沒好氣地說。
姜宓撇撇嘴:“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就不去了。”說着,她就轉身要往外走。
姚成的臉都有點兒變色了,這根本就不是大膽,簡直是囂張了!他在宮裡雖然混得不上不下,但不管是去哪家傳話,人家不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公公,順便塞點兒銀子什麼的,求他在宮裡辦事的時候照顧照顧自家人。
平時被優待慣了,現在卻被這麼個小丫頭藐視,姚成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立刻拔高了聲音嚷道:“這可是娘娘的意思,你難道連雲嬪娘娘都不放在眼裡了?”
王綺雲的意思……就算是華謖親自下的聖旨又怎麼樣,她也一樣不放在眼裡。
至於這個太監,以前也有點印象,他好像是跟着華謖身邊的劉全混的,究竟是哪邊兒的人還說不準,但肯定不會是真心伺候王綺雲的。王綺雲纔剛進宮,雖然頂着個雲嬪的名頭,但離擁有屬於自己的勢力還早着呢。
因此,姜宓的腳步絲毫沒停,姚成還在後面叫嚷,她已經走到了門口。
姚成這回是真生氣了,尖聲對跟來的侍衛嚷道:“攔住她!”
明晃晃的長戟在面前交叉,攔住了她的去路。姜宓眼眸一眯,回身輕蔑道:“都說了不去了,還有什麼事兒?”
姚成的一張白臉都變成了豬肝色:“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兒個咱家就算是把你綁了拖去宮裡,也是你自找的!”
說話的時候,他眼裡陰狠目光一閃而過,只要姜宓再敢說一個不去,他就會立刻叫人動手。
姜宓卻笑吟吟地看着他,紅脣微啓,就要說出“不去”這兩個字。
王綺雲以爲她是誰,說毀約就毀約,說要讓她進宮去見面她就要老老實實的去?她姜宓可不是這種隨人擺佈的人,她要讓王綺雲知道,自己不是非得靠她才能扳倒顏妃的。
如果能聯手合作當然是好,但她也不是離了王綺雲就沒有辦法了!
就在這時,王簡卻忽然出了聲:“公公別生氣,當時皇上下旨把姜小姐送來我這裡的時候,確實說過她不能隨便出府,姜小姐也是怕違逆了皇上的旨意,所以才……”
聽他搬出皇上來壓着,姚成這一口氣被堵得不上不下,只陰陽怪氣地說:“王將軍還真是大公無私啊,寧願幫着別人,也不幫自己的女兒說話,佩服,佩服!”
王簡被他諷刺的不是滋味,但也只能順着剛纔的意思說下去:“要不公公先回去,我去請了皇上的準兒,再送姜小姐進宮見……見雲嬪娘娘,一定不會讓姚公公你難做就是了。”
姚成心裡雖然還是不舒服,但王簡畢竟是個大將軍,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雲嬪現在又
是後宮裡炙手可熱的人兒,因此剛纔諷刺了那一句,已經是極限了。現在對方給了這麼個臺階,他也就順着下去了。
帶着宮裡的侍衛走過姜宓身邊時,他還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大有“走着瞧”的意思。
姜宓只奉送了他一個白眼,差點氣得姚成七竅生煙,又不敢在將軍府上鬧事,走的時候心裡也憋屈得很。
姚成走了,姜宓自然也想回房接着睡覺,王簡卻在身後叫了一聲:“姜小姐,請留步。”
好歹還吃着人家府上的飯,王簡又不是顏妃那邊的人,所以對她也不算壞,只當做個貴客養在府裡頭照看着。吃人家的嘴軟,姜宓當然不能像打發姚成那樣敷衍他,只能嘆一口氣轉過身來:“王將軍有什麼事?”
王簡躊躇了一會兒,纔開口道:“我想請你去看看綺雲,”說話的時候,他臉上滿是愁容,“這孩子從小就爭強好勝,這回非要進宮也是這樣,她一向要強,不是迫不得已是不會開口求人幫忙的,她既然想見你,一定是有什麼事……”
姜宓頓覺頭疼,對付姚成那樣的人好辦,但是面對這麼個愛女心切的王將軍……
她勉強幹笑一聲:“您可真是在說笑話了,就算雲嬪真有什麼事兒,找我也沒用啊?我都自身難保了,哪兒還能幫得上別人,我看……您是找錯人了。”
她丟下這一篇話就想開溜,自打王綺雲改變了計劃當天就留宿宮裡開始,她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要打上個問號了。至少現在這個時候,姜宓是不想再摻合她的事兒了,就算能相處天衣無縫的計劃,也架不住人家爲了一點兒誘惑就毀約啊!
王綺雲這麼一來,雖然能暫時討得華謖的歡心,但不是長久之計,她得到的寵愛能維持多久還是兩說。與其把寶押在這麼個不省心的人身上,姜宓倒寧願走點兒彎路另起爐竈。
不錯,她是很想報仇,很想讓顏妃難看,但計劃總是要穩妥點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只是王簡顯然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主兒,幾步就走到了她面前攔住去路,懇切說道:“算我求你,我是個外臣,想再見閨女一面都難,她從來沒離開過家……”
他這麼絮絮叨叨地說着,恨不能把王綺雲從小到大的事兒都念叨一遍,姜宓聽得頭大,看不出來這個半輩子在戰場上打滾的將軍,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這種時候,她本來應該狠狠地拒絕一次,然後轉頭不顧而去。
但是,王簡的神情裡有什麼東西打動了她。
前世裡,子衡在臨死前把女兒和家族託付給她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樣的表情。
她自己的前世是個孤兒,如果不是被姜家收養,可能一輩子也體會不到半點兒親情的感覺。這輩子重活一次,又是個孤家寡人,滿門抄斬只留下了她一個獨苗,所以……
姜宓無奈地嘆了口氣:“行了,去就去吧。”
出門的時候,她忍不住鬱悶地望天長嘆,希望自己不要因爲這一時的心軟再惹來什麼新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