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蕭也沒想到太子會繼續出合字聯,他思考着,究竟還有哪些字可以合在一起?而且還要對得工整!
內侍的點數聲又如催命咒般響了起來,安王無奈,只能呆望着阮蕭,反正他是對不出來了,唯有靠阮蕭了!
魏珅麟也在思考下聯,若是阮蕭對不出便由他們這組接下,這對子真是越往後越難了。
“二十!”內侍點完數,所有人提着的心在一瞬間都鬆懈下來了,不過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
“完了。”安王低語,阮蕭無奈聳肩,沒辦法,時間簡短,不容他多想,對不出便是對不出了。
這時內侍又開始重新點數,宋素心暗道不妙!若是像之前那樣短一些的對子她或許還能對得上,可是這後面的未免太長了?她心裡也是亂糟糟的!
眼看就要輪到自己了,寶扇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緊張,只是冷冷的看着前面一隊,魏珅麟依然冷靜思考,宋素心已經是心亂如麻了,他們思考的時間要比阮蕭多了二十個數,若是再想不出,恐怕要更丟人了。
“二十!”內侍尖細的聲音截斷了魏珅麟最後的思考,他皺了皺眉,自己居然沒能想出來?看來確實是有點難了。
衆人又失望了,晉王殿下也對不出來,恐怕下一組也沒希望了。
然而不待內侍點數,寶扇便道:“可人何當來,千里重意若,永言詠黃鶴,士心志未已。”
“好!”宋玉川拍掌叫好,好一個士心志未已!寶扇居然在四十個數內就對出了下聯,如此聰慧,不愧是定山王的女兒!只可惜,若是她兒時沒有發生過那場意外,從那時起便好好接受栽培,那麼如今也該是一位享譽盛京的才女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再給我十個數我也能想出來。”宋素心嘟囔道,見父親爲別人拍手叫好,她便忍不住妒忌。這小聲的嘟囔沒有逃過魏珅麟的耳朵,他意味深長的看着寶扇,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對出下聯,確實伶俐。
“寶扇妹妹好聰明!”安王誇道。人家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他覺得還是聰慧的女子最吸引人,尤其是像寶扇這樣,不但聰明,還生得美的,真是叫他越看越喜歡!
“各位承讓了。”寶扇福了福身子。
“是寶扇妹妹自謙了。”太子道。他也十分欣賞寶扇,更期待她接下來的表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寶扇身上,她柔婉的立在瑞王身邊,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動人。阮霧汐在旁看着,妒海在胸中澎湃翻騰,好不容易讓阮潮鳶那死丫頭去了,再也沒有人能遮掩住她的光芒了,可是偏偏又殺出了一個嬴寶扇!什麼狗屁縣主?昏迷了八年還這麼聰明?簡直就是妖女!
“弟妹,你說拆哪根臺柱好?”太子小聲道。
阮霧汐拉回心思,一聽要拆兄長的柱子,她立即點了一根邊緣上的柱子,這樣就算拆掉了也不會倒臺。阮蕭也拆了魏珅麟臺下的一根柱子,第二輪就有兩隊被拆掉了臺柱。
寶扇莞爾,看來想要把所有人的柱子拆掉,還得費上點功夫。不過,她有的是耐心。
遊戲又進行了數輪,除了寶扇和瑞王這組,其他三組都被拆過柱子。每次衆人一看輪到寶扇都是提心吊膽的,有幾次以爲他們快不行了,可是寶扇總能在關鍵時刻對出下聯,比賽
越到後面就越是精彩!期間甚至有人頻頻發出叫好聲。
瑞王雖然沒有寶扇縣主厲害,可是衆人總是習慣把武夫與“有勇無謀”聯繫在一起,加上甚少與瑞王相處,所以一見瑞王能對出幾個下聯,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殊不知,瑞王真真正正是個文武雙全的好男兒。不少官家千金此刻都對瑞王傾心不已,可惜瑞王均視若無睹。想想也知道,與寶扇縣主這樣的美人站在一起,瑞王眼裡怎麼還可能容得下其他女子呢?
“你可有了中意的女婿人選?”宋玉川在旁笑道。
“哈哈!”嬴謹明白老友的暗示,也正如老友所想的,他和寧遠帝都十分看好瑞王。
阮霧汐數了一下,自己腳下還有七根臺柱,兄長和安王還有五根,晉王和宋素心還有六根,而嬴寶扇和瑞王,居然一根不差!他們果真成神了不成?而當看到晉王和宋素心那組時,阮霧汐真忍不住想衝上去掐斷宋素心的脖子,同時也埋怨安王和兄長,他們怎麼淨往站臺死角上拆柱子?這分明是給宋素心那狐狸精製造接近晉王的機會嘛!
現在魏珅麟和宋素心現在所站的位置,唯有相依在一塊才能使得站臺保持平衡。寶扇小心的注意着阮霧汐的神情,不免冷笑,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其他女人親近,你這“正妻”感覺滋味如何?
此時也有不少官家小家羨慕宋素心的好暈,若是拿幾件值錢的寶貝當賭注可以換得與晉王親暱的機會,那她們也願了!
寶扇蝶翼似的睫毛輕輕扇了一下,再出上聯:“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阮霧汐幾乎目瞪口呆,嬴寶扇每次出的上聯都是極有難度的,她根本一個也對不上來!要說嬴寶扇不是存心給她難堪?她絕不相信!
“若是能對得上,那可真是個絕對了!”太子笑道,恐怕在場的就只有他一個人感到輕鬆罷。
這下又是一輪過去了,內侍點完數,魏珅麟和宋素心都吁了口氣,看來這回他們真得掉下去了。
就在衆人以爲又沒有人能對出下聯時,一道低啞卻好聽的聲音從小石道上傳來,“鸞九聲,鳳九聲,九九八十一聲,聲聲鸞鳳合鳴。”
鸞鳳和鳴……雖是豔了些卻不俗氣,好聯!寶扇暗想,心道這是誰對出的下聯?於是好奇的將目光轉向牡丹園入口。
只見沿途的盆栽擺開一條牡丹大道,男子悠閒走來。一頭半挽的青絲以銀冠扣住,餘下鋪泄的烏髮幾乎長極腰間,甚至比女子的秀髮還要烏黑明亮。他輕輕拂開綠樹垂下的枝條,暗紅色的外袍寬袖隨着動作高舉滑下手臂,露出他白皙的皮膚。他素來喜愛白色和紅色,所以常常身着月白色的長衫與暗紅色的外袍,這樣極致的顏色對比深深刺激着旁人的眼眸。
看清來人的模樣,寶扇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瑞王察覺,伸手扶住她,她一驚便下小心避開。心道自己她居然差點忘了,皇族子弟中還有這樣的一號人物!
燕王目光灼灼,掃了一眼衆人,除了嬴謹和站臺上的幾人,視線所到之處幾乎無人敢與他對視。最終,他的目光停在了寶扇的臉上,挑了挑英挺的劍眉,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覺得,本王對得如何?”
太子見寶扇發愣,以爲她不識得燕王,便道:“四皇弟好才華,平日甚少見皇弟有詩詞雅
興,這一露手,連我都比不過了。”
魏珅麟也暗暗吃驚,寶扇出的這個已是絕對了,叫他再想一聯,他絕對也想不出來。沒想到燕王平日無所事事,居然也對文墨有所鑽研,只可惜,他看了一眼全場,幾乎沒什麼人敢望着燕王。果然,這四皇弟脾氣太壞,確實不招人喜歡。
“皇兄過獎了,臣弟不過是來時經過御花園,見那花園裡重蓋了亭子,上頭雕刻的青鸞火鳳生動得緊,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方纔又聞寶扇縣主出一上聯,心血來潮,我也是偶然想到下聯罷。”燕王笑道,不過他看人的眼神有些古怪,他對寶扇誇道:“倒是寶扇縣主,吐氣虹霓,是真才女也。”
寶扇微怔,燕王分明是在那頭聽了許久纔過來的,否則怎會一眼就認出她是寶扇縣主?“燕王殿下過獎了。”
燕王盯着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最後輕浮一笑,魏珅麟也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卻不明其意,“四皇弟也有興致隨我們遊戲?”
“三皇兄玩好便是,臣弟就不參與了。”燕王說完,便找了一處地方坐下。
嬴謹見燕王坐下的地方,竟然有人自動退開數步,心道這些人好生奇怪。
宋玉川忽然在他耳旁低語:“我以爲燕王今日的心情好得很,你別以爲他平日都像這樣溫和,以往狠起心來,手段都是殘忍至極的。坊間常有傳聞燕王性喜美色,這點倒與安王臭味相投,只是脾氣暴虐古怪,陰晴不定,不少長居花巷的酒客都曾目睹過燕王行暴。哼,想來也是陛下多年縱慣出來的毛病。”
聽到“縱慣”二字,嬴謹隱隱想起了一個女子的容貌,便問:“燕王可是清貴妃所出?”
“正是。”
難怪,嬴謹不免多看了燕王幾眼,那張俊俏的容貌有着寧遠帝與清貴妃的影子。
早年寧遠帝還是親王時,清貴妃便是王府側妃,寧遠帝對她的疼寵幾乎達到了專寵的地步,若非太后不斷逼迫寧遠帝納妾,想來寧遠帝身邊也就只有清貴妃一人罷。只可惜縱然獨冠聖寵,清貴妃也是紅顏薄命。
那時寧遠帝御駕親征,他們都還在邊關打仗,清貴妃因爲分娩難產,太后下令保住孩子,所以導致清貴妃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了。因爲此事,寧遠帝與太后的關係變得十分惡劣,即便是平日出席宴會,二人也是冷眼相對做個樣子。
他恍然想起那日祭祀,燕王並不在場,作爲皇嗣,卻不參與祭祀,實在是有欠妥當。大概正是因爲寧遠帝覺得愧對清貴妃,所以纔會如此縱容燕王,以至於讓燕王養成了現在的脾性。
然而嬴謹見燕王目光有神,動作雖是慵懶了些,可是舉手投足間都含有大家風範,生得龍鳳之姿,他實在是想不透這個孩子會有常年流連花巷的習慣?
此時,太子和阮霧汐腳下還有六根臺柱,安王和阮蕭只餘四根,正正頂了踏板四角,阮霧汐可謂是費盡心思才能弄成這樣。再觀晉王和宋素心,下方雖然還有五根柱子,可是爲了維持平衡,二人只得貼在一起,阮蕭和安王可真是一點也沒客氣。
眼見站臺搖搖欲墜,宋素心又驚又怕。礙着她是女子,魏珅麟也只得扶着她,身子又不得亂動,便形成了這尷尬的局面。
阮霧汐妒火中燒,恨不得他們趕快倒臺,男未婚女未嫁,貼成這樣算是什麼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