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7章後臺是太后

淑妃又轉對寶扇道:“那縣主就先與桂公公去吧,改日若是得空,也到本宮那坐坐。陛下先前賞了本宮幾隻好看的簪子,可惜樣式太花哨了,都是小姑娘玩意。看縣主滿頭素淨,就這麼一把小扇骨支着,本宮就忍不住要給你打扮打扮。”淑妃笑言,心裡卻想,寶扇縣主即便頭上什麼也沒戴,也不是一樣美得跟仙女似的?

“娘娘謬讚了,那寶扇先告辭了。”寶扇微笑,露出幾分羞赧,她確實是有些不好意思,這臉色一紅,更增添了幾分嫵媚,又讓淑妃在心裡忍不住感慨,年輕真好!

“去吧。”

寶扇坐在前往慈寧宮的轎子裡,桂公公爲她放下了簾子,不想一路上還被人打擾到。她閉眼冥思。

皇后去了九華山,不知何時回來,現在後宮做主的正是淑妃,連淑妃這樣的身份都不敢不買桂公公的賬,可見後宮之中,對太后的敬畏依然與以前一樣。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辰,總算是到了慈寧宮,桂公公要扶她下轎,只見掀帳的一刻,縣主眉眼含笑,顧盼生姿,嘴裡嬌嬌的與他道了聲“謝謝。”桂公公看得眼前一陣恍惚,心道,難怪太后如此鍾愛寶扇縣主,嫺雅知禮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呢?這縣主光是對一個下人也能如此體貼,他就是個太監都忍不住要心動了。

“奴才是奴才,伺候主子是天經地義的,日後還得靠縣主多多照顧呢。”桂公公笑道,雖然年紀一大把了,可是嘴上功夫比年輕人說得還順溜。寶扇這纔剛受太后寵愛,他就阿諛奉承上了,顯然是已經看出了寶扇日後前途無量。

此時慈寧宮內傳出幾聲嘆息,桂公公原本笑意滿滿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唉!”

寶扇見狀,便問道:“桂公公,是誰在裡邊?”那聲音聽不清晰,所以也認不出來是誰,可是卻有種熟悉感。看桂公公的反應,這人應該是常來慈寧宮吧?

“是太子殿下。”桂公公說道:“每下早朝,太子殿下都會來這兒追念故人。”

下完早朝就過來嗎?寶扇垂了一下羽毛似的睫兒,心中感動,她自然知道太子追念的是誰。

高磚紅牆下的老榕樹上,金燦燦的樹葉在陽光下格外耀眼,濃春早過,立夏剛至,這樹本不該是這樣的顏色,然而樹上卻一點綠意也沒有。

樹下一道硃紅色的身影直立站着,男子揹負着雙手仰望枝頭,嘴裡吟道:“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當初婷婷楚楚的玉女仙娃,如今已……唉。”

“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當初婷婷楚楚的玉女仙娃,如今已成了窈窕淑女。夭桃穠李,宜婚論嫁,也不知誰有機會娶得咱們國色清清的小潮鳶!”寶扇在心裡念道,太子說的這句話,她一直記得清清楚楚。原來太子也一直沒有忘記她呀!

她望着樹上一段被鋸掉的枝幹,心裡悵然。

那兒曾有一支鞦韆,過去,她就坐在那鞦韆上,而太子哥哥就在身後推着她,太后總在一旁慈笑的看着他們,那時的慈寧宮裡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然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這裡只剩下滿滿的回憶。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桂公公行禮。

太子轉過身來,神情仍有些悵然,墨瞳之中藏着些許難過,可是見到寶扇之後立刻將悲傷收斂起來,臉上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桂公公起身吧。”他朝寶扇微笑作揖,舉手投足都是個彬彬有禮的俊美君

子,“寶扇妹妹,別來無恙!”

寶扇忍住落淚的衝動,她掩脣笑道:“太子哥哥方纔好風雅。”

太子一怔,遂又苦笑,方纔的話都教她聽到了,於是搖頭,“不說這些舊事,妹妹這是要來拜見太后吧?快進去吧,她老人家可等得急了,在宮裡鬧小孩子脾氣呢,還說桂公公越來越不像話了,接個人過來都得費大半天的勁兒。”太子說完,便朝桂公公投去戲謔的笑意。

桂公公哆嗦了一下,忙對寶扇請道:“縣主快來吧,免得奴才要受罪了!”

寶扇對太子福了一禮,便隨着桂公公去了正殿。

她回首忘了一眼太子硃紅色的身影,他盈笑着對她擺手,“快去吧。”

慈寧宮內。

“太后,瞧奴才把誰給您帶來了?”桂公公一臉拍馬,嬉笑着將寶扇領進殿內。

“寶扇見過太后。”

太后沒好氣的瞪了桂公公一眼,又慈笑把寶扇拉到她身邊坐下,桂公公識趣的退到殿外。

太后笑道:“總算是把你這丫頭盼來了,哀家一個人在宮裡悶得慌,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給哀家解悶了。”

寶扇習慣的幫太后捶起肩膀,一邊說道:“太后怎麼會悶呢?太子殿下可是每天都來呢。”

“太子?唉,別提了,自從潮鳶丫頭去了以後,太子就很少與哀家談心了,每日都是請完安就走,不然就是站在樹底下發呆。”

寶扇淡笑,“太后若不嫌我煩,那我以後就常來慈寧宮給太后解悶!”

“哀家怎會嫌你煩人呢?你這孩子,也時常給你父親捶背吧?手上功夫真是恰到好處,跟以前的潮鳶丫頭有得一比。”太后張口閉口都是“潮鳶丫頭”,這一年來她身邊換了不少人伺候,可是她總喜歡拿來與潮鳶做比較,在她心裡,沒有一個孫女能比得過潮鳶貼心的。

寶扇聽了忍不住莞爾。

二人便開始閒聊。

“你看哀家衆多皇孫中,哪一個最好?”

這話中所包含的意思寶扇會不明白麼?太后是想給她指婚!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可她卻不能不答,於是說道:“天家兒郎,自然都是個個優秀!”

太后握住她的手,讓她停止動作,“你可不要與哀家說這些客套話,要實話,哪個好哪個不好你都說一遍。”

“寶扇說的是實話,叫我都說一遍嘛?這太子幽默有趣,晉王溫和儒雅,安王平易近人,瑞王性子雖然冷了些,卻是少年英雄……”寶扇一一點數過去,即便是沒有優點的皇子,被她這一點,也全都變了味。

太后聽她說完,不由得笑了,“怎麼這話從你嘴裡出來就變味了?哀家還以爲你說的是別家的兔崽子,我們家的這幾隻猴兒,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難道太后還想從寶扇嘴裡聽出皇子們的壞話不成?”她掩脣一笑,“寶扇可不敢!”

“你呀,嘴巴可真會說話!”太后又問:“那你覺得燕王如何?”方纔寶扇將宴會那日在場的皇子都點了一遍,卻獨獨少了燕王。

“燕王?”寶扇一愣,沒想到太后會突然把話題轉到燕王身上,她不提燕王便是因爲她最厭惡的便是燕王,要她說出燕王的優點?惡作劇玩得最好?性子古怪?喜歡與姑娘家動手動腳?這可都是他的“優點”呢!

可惜,她是一點也不想誇獎燕王

,所以道:“那日寶扇與燕王殿下接觸甚少,倒不瞭解燕王的性子。”

“他可是對上你對子的人。”太后誇道,燕王是她一手帶大的,她疼愛燕王的程度比太子都多,一是怕寧遠帝因爲清貴妃的事憎恨燕王,二是燕王這孩子確實孤僻,經常都是一個人在宮裡出入。不過據說最近燕王與安王混在一塊兒,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事,可是這些年來還是頭一回見到他與兄弟親近。

寶扇見太后執着,便誇了一句:“那燕王殿下便是聰慧過人了。”可惜是個玩世不恭的主兒。

“燕王可是個好孩子啊!”太后說道。

好孩子?寶扇以爲這詞不應該用在燕王頭上。

此時桂公公又突然進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來給您請安了。”

皇后?她回來了?太后和寶扇皆是一愣。

太后放開寶扇的手,臉色不悅,“皇帝讓她回來了?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打?”她素來不喜歡皇后,皇后貴爲一國之母,性子卻跟坊間潑婦一般,女子最忌諱的就是妒忌,只要皇后在宮裡一日,後宮就從未有過安寧。一年前好不容易尋了個理由讓皇帝把她攆出去,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聽說是內閣請旨,這才準皇后娘娘回來的。”桂公公道。

內閣請旨?那不就是太師帶的頭?寶扇心想,想來跟魏珅麟也有些關係。

“說哀家身體不適,叫她回去!”太后沒好氣道,皇后能有心思跟她請安?笑話,是來找她晦氣的吧?這一回來便來找她得瑟!簡直放肆!

桂公公道:“可是皇后娘娘已經知道縣主在這兒了,而您讓縣主進來,卻不讓她進來,恐怕日後……”說着他看了一眼寶扇。

太后也知他心思,若是不讓皇后進來,以後難做的就是寶扇了,“唉,行了行了,放她進來!”

寶扇起身,此時不便再在太后身邊坐下,皇后性子小氣,是什麼事都愛與人計較。

不一會兒便見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外,那人身着一身黃色大衫霞帔,鳳衣盡繡織金采色龍雲文,腰束玉革帶,款款而來。

皇后已是近四十的人,卻仍然人面桃花,皮膚保養得當,只見她昂首挺胸,即便是行禮,也是氣勢逼人,“兒臣見過母后。”她半蹲着身子,髻上的雙鳳翊龍冠上,鳳凰銜珠隨着她的動作而搖晃。

太后眸子微眯,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起來吧。”

“謝母后。”皇后起身,朝太后身邊的寶扇投去一眼,心中驟然起了一股大敵臨近之感。

寶扇行禮,“定山王之女嬴寶扇,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嘴角微抽,心道這便是定山王之女?回來時便聽到外頭的人把定山王的女兒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她本還不信,方纔來時晉王還示意過她,她就十分奇怪,難道這寶扇縣主生得比阮家嫡女還俊不成?現在一見,果真其然!這張小臉長得,即便是當年紅極後宮的清貴妃也比不過。

“孩子跟你行禮,你還愣着做什麼?”太后冷不防說道。對待皇后,她從來就沒有給過好臉色。

皇后一怔,微微笑道:“縣主請起。”

“謝娘娘。”

太后面色嚴謹,“皇后在九華山禮佛,研究佛法,修身養性,莫非是已經參透了佛法,否則如何提前回宮?按當初皇帝的旨意,離你回宮的期限尚有半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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