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真沿着水流朝下走,完全是想着碰運氣走出這段深谷。
向西一折,水流越流越湍急,到了最後居然和其它不知是從何處而來的幾處水流匯合,又是一片直流而下的瀑布。
好大一片瀑布羣,堪比黃果樹瀑布。
這是一片由東、南、北三方中型瀑布環圍而成的巨型瀑布。
轟轟不絕,勢如奔馬,水氣騰空,日照當空,七色彩虹連貫三方,端是聲勢浩大。
觀其形,聞其聲。
當孟嫵他們站在其十丈開外處便能感受到一種震撼,一種對大自然造化的震撼。
巨瀑飛流直下撞擊在崖石上。
瀑布的方圓十丈內均飛濺起來細細的水珠,霧氣騰騰地讓人看着這巨瀑如仙家造化般。
只站了片刻,他們的衣裳便半溼。
“好美哇!”身爲都市人的小警察沒有機會能欣賞如此壯觀的自然美景,被震得七葷八素的孟嫵呆頭鵝般地望着巨瀑發出感慨。
“可惜了……”孟嫵自言自語道。
可惜了這美景藏在這深淵底下,現在他們困在此處,不是專程來採風的,再美的風景也無法卸去此時的困境。
他們更急需尋找出去的路,而不是欣賞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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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心情,再美的風景也只有過濾……
“小兒,站遠些。若溼了衣裳,天涼了,便難受了。”公子穿很關心似地將孟嫵從巨瀑前拉開。
想想昨日落蕩雞般,又沒有衣換,溼嗒嗒得着實讓人難受。好在,這天已初夏,烤烤將溼衣烘乾便罷了,不然染上風寒便糟了。
孟嫵很不捨地一步三回頭地回望着巨瀑。
“以後我還會再來的。”盤桓一會兒了,算是孟嫵告別後的宣言,如同灰太狼一般宣告‘我還會再來的’。
“我會於你同來。”公子穿突然道,言語中雖然淡淡如常,卻能聽得出一絲脈脈溫情。
“真的!三年後同聚於此,無論如何,不見不散。”孟嫵心中一喜,望着走在前頭的公子穿脫口而諾。
“不見不散,無論如何……”公子穿背影一頓,應聲承諾。
午後……
嘩嘩的水流似乎流到了盡頭,齊聚一片長滿蘆葦的湖泊沼澤中。
湖泊小巧彎彎一如美女清亮嫵媚的眼睛,波光盪漾。
風吹過,蘆葦招展,沼澤中的幾隻綠頭野鴨被生人的腳步驚起,翅膀一展“撲棱棱”地竄入水中。
只是奇怪,如此小型的湖泊竟能盛下如此大流量的水流,且不見湖水溢出也不見泄出口。
應當是這湖泊極深,湖底另有泄出口通往別處。
一輛不是這年代該有的奇異設備出現在這片水域岸邊。
風一吹,在水流衝擊的一起帶動下,這種架在湖泊上類似車輪的木製設備便轉動不已。
“風力水車。”孟嫵一眼便認出,大聲叫出口。這是電視劇中常能見到的一種靠水流和風力抽水的水車。
路沒有了,再往前便又是懸崖。
整個一聯繫,才發現他們只不過在懸崖山底處的狹谷內轉着圈圈。
只是這水車將水車抽入何方?孟嫵努力回憶腦袋中有限的歷史知識,風力水車大概是在明清時期纔出現的抽水設備。
難道這裡住着一位世外隱士大匠?會不會這兒也有一位穿越人士,無聊時所製成的?孟嫵嘀咕着。
公子穿走上前,很感興趣地研究着這從未見過的物事。
“你知此爲何物……風力水車,用於何途?”公子穿突然發問。
“抽水灌溉而用。”
“小兒,從何處得知此物?須知從古至今此物聞所未聞,難道此物造者不是古今第一人所創得此物。”公子穿狐疑。
糟糕!不小心暴露了。
孟嫵連忙編造謊言:“鬼谷先生偶爾向我提起過此物。”
一切推給那個神龍不見其首尾的鬼谷子。即使哪天公子穿遇着鬼谷子的其他在世傳人,孟嫵也不懼穿幫,人家鬼谷大神偶爾說的話,你個其他人沒聽過很正常滴。
公子穿摸着下巴考慮着這風力水車如果以後應用於趙國農業灌溉,那趙國農業前景是多麼讓人期待。
“你可造出此物?”公子穿的鳳眼亮了起來。
風力水車看似簡單,但沒有一定的機械知識卻不是隨隨便能造出來的。孟嫵只是從電視書本中見過而已,自己又是學文科的女生,哪懂得造水車。
孟嫵搖搖頭老實地答道:“不知。”
聞言的公子穿又仔細看了看這風力水車,希望自己能搞懂此物的關鍵所在。
但是,風力水車是明清時代才發展出的東西,對於落後於上千年的戰國時期的人,而且又不懂工匠製造的貴公子,怎能明白過來呢。
公子穿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希望能尋着那造水車的隱士誠意相詢。
然這風力水車殘破斑駁,似乎年代悠久、百年滄桑,只剩大概的骨架了。
估計這裡真有隱士大匠呆過,也只剩一堆白骨了……
“公子,此處有一洞。”孟嫵突然有所發現的叫到。
這洞在一處崖壁上,離崖底不過丈許。
其實也是機緣巧合,此洞原本是封閉的,半年前齊地地龍翻身,山川崩裂,神獸山雖不是震中,但也受波及,剛巧這隱洞天長日久,封閉洞口的石塊風化嚴重,於是就這麼一震,便現出洞口來。
若是早上半年,孟嫵他們恐怕到死也發現不了此洞。
兩人沒費多少力氣便攀爬上去。
清開洞口的碎石,他們抱着一線希望進入洞中。
洞窟曲徑幽深,越走越黑,最後伸手不見五指。
孟嫵他們漸漸失望……
滴嗒……滴嗒……
又滴嗒……滴嗒……
孟嫵側着耳朵聽了又聽……
“公子,有水滴的聲音。”孟嫵心中頓時燃起希望,很確定地稟道。
“小心……跟我走。”公子穿突然牽着孟嫵的小手朝水滴響着的方向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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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孟嫵的心跳劇烈起來,那牽着她的手溫潤有力,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孟嫵大腦立即當機。
水滴聲越來越清晰,竟然最後匯成爲一股嘩嘩的流水聲。
“等等!”公子穿放開孟嫵的小手,蹲下身來‘嚓嚓嚓’地摩擦些什麼。
隨着摩擦,火星濺起。片刻,洞窟突然亮了……
公子穿將松枝火把舉了起來,照亮了洞窟,同時也照亮了孟嫵的心……
火把下那被映亮的鳳眼盛着溫柔,這火把是公子穿從洞外攜帶過來的,本想在最需要的時候用,但卻實在是不忍這小兒在黑暗中蹣跚。
於是,點起火把……
轉瞬間的溫柔,旋爾淡淡如常……
“公子,這水流來的奇怪。”孟嫵驚奇的發現洞中呈現出汩汩的溪流。
“只不過是與洞外的湖澤相通而已。”公子穿淡淡地解答。
“快走,僅此一火把。”公子穿催促着孟嫵跟上。
他們順着溪流彎彎折折地又疾行數百米,洞窟似乎是越行越往下。
此時腳下所踏着的是一級級向下的土臺階。
溪流從臺階旁的凹溝裡往下流。
土臺階盡頭……
一道石壁擋去了去路。
一道石門半邊白半邊黑,呈圓形卡在石壁中,那半黑半白圓門分別如兩條相互咬尾逐戲的魚兒。
如魚眼的兩隻圓形手環分佈在黑白兩邊上下排列。
“陰陽魚圖……”孟嫵止不住驚異,脫口而出。
“哇哈哈哈……”她叉着腰興奮地大笑幾聲道:“公子,我等有救了!此處定是那大匠所造,一定會有出路。”
公子穿的臉容微有愉色,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伸出手便想扣住手環……
“且慢!”孟嫵大驚,出語阻道:“小心門上有毒……”
想想所有小說中關於有尋寶探秘的洞窟,均不是這麼好闖滴……不是暗藏機關就是處處是劇毒。
阿米豆腐!若是隨隨便便推開這扇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不一般的陰陽魚圖石門,等下說不定會來個萬箭穿心或者毒煙噴射……她和公子穿肯定、馬上、立刻七竅流血,死無全屍,血肉模糊……
可以想象那場面要有多杯具就有多杯具。
然後在千年後的此處,在某支考古隊的意外發掘下,發現了兩具因痛苦掙扎而扭曲的白骨……
再然後兩張一男一女戰國人類復原圖出現在各大新聞媒體上……
再再然後,就有自己的親朋好友發現那女的極象在現代的自己……
“嘎吱……嘎吱”幾聲,冷風吹來,孟嫵一個寒噤從臆想中清醒過來……
完蛋了!那個不聽勸告的死大膽的公子穿執意將石門推開了。
孟嫵嚇得趕緊捂住兩隻眼……死定了!死定了!孟嫵的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半晌,毫無動靜……
孟嫵慢慢地慢慢地將捂眼的手移開。
沒有毒煙噴射,沒有萬箭齊發的場面……
只是公子穿不見了,死不見屍、活不見人……
哇咔!一定是有極爲厲害的毒將公子穿毒得融化成膿水了。
“公子穿啊!公子穿……嗚!你死得太慘了……嗚!沒辦法,我想活。不要怪我踏着你的屍水繼續向前走……我可是提醒了你哈……我走了……請你的在天之靈保佑我順利脫困。明年的今天我一定會給你燒許多紙錢的……不行啊……這樣死不見屍、活不見人的憑空消失怎讓人安心……再找找看……或許有個機關陷井……他還活在某個地方陷在裡面了。” 孟嫵含着淚水念念叨叨,心裡面糾結着的痛,在石門邊徘徊着尋找着有沒有機關陷井之類的。
“咄!孟小子,何故哭哭啼啼?”門內傳來了公子穿不愉的聲音。
啊!公子穿還活着,果真是掉入陷井裡。
“公子,堅持住……小的來救你了。” 人在就好!孟嫵破涕而笑,顧不得這門有沒有機關和毒之類的,扒在石門左敲右敲……
“何人需你來救?” 公子穿抱着膀子出現在石門後。
“救你啊!公子。”孟嫵條件反射地答。
公子穿詫異地看着那整個人都扒在門上一寸一寸研究着的小兒,清冷的鳳眼流出絲笑意。
“小兒,扭過頭來……對!朝着這兒……看見了沒有……哈哈哈……”公子穿捧腹大笑,他從來沒有如此毫無形象的破功大笑,是這小兒……是這小兒讓他這一刻感覺到笑是如此得美好,是從內心當中發出的那種真正的輕快愉悅。
原來這石門根本沒有什麼,再正常不過,門後面有個石室罷了。公子穿只不過將門推開,進入石室而已。
果然書不可盡信!這便是血淋淋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