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國大軍陳兵函谷關, 秦國上下震動不安,上至王公下到庶民每一位均處於這秦國是否會被滅國的猜測恐慌中,這秦國再強也無法與六國聯軍相比。
秦王又驚又怒, 這幾天因六國來犯急火攻心, 嘴上都起了幾個大燎泡。不過擄了周天子, 不過稱了個帝, 不過將諸國日夜所思先行一步而已, 這天下竟視秦爲敵,六國征討,真真乃欺秦國勢弱, 就篤定他不敢與六國這敵。
“諸卿,安有妙計退敵乎?”秦王因嘴上這幾個大燎泡的影響, 連說句話都呲牙裂嘴。
聽秦王一上殿就如此詢話, 站立在王殿上的諸臣面面相覷, 均搖頭、垂首、暗歎無語,安靜一片。
“太子, 安有妙計?”秦王只好直接點人問話了。
公子楠已爲秦太子,見父王垂詢,早已胸有成竹的他邁步出列,朗聲道:“吾有一賢能智士,乃鬼谷傳人, 名爲張儀, 其有良策昨已獻予兒臣。”
“呃!速速道來。”如久旱遇甘霖般, 秦王急切地表示想聽聽這太子楠所稱道的良策。
“連橫……不錯!乃連橫也。”太子楠想了想便獻策:“縱者, 合衆弱以攻一強也;橫者, 事一強以攻衆弱也。吾秦可審時度勢,遠交近攻, 擇六國中強者親之,瓦解六國聯盟,與其共約互不侵犯,以此固我後方,吾國方可擇弱國一一吞之,壯大土地。”
“此策甚善,只是眼前如何退得這六國兵帥?”秦王還是心有慼慼,這太子所獻的良策需徐徐圖之,眼下卻不能立竿見影地退了六國聯軍。
“父王,吾請去帝號,這纔是關鍵處第一步。”太子楠叉手勸諫,“吾國雖強,但比六國合縱弱矣,故而尚不得稱帝。”要求自立爲帝的秦王棄了帝號,重歸舊制。
“秦稱帝,已觸衆怒,只有棄帝號,熄衆怒,良策方能運行。”太子楠不愧是昔日名動天下秀七國的名公子,才能卓著,看事物看得很是透徹,一語便切中六國來襲原因源頭。
秦王頹然,他明白了,這一切都乃稱帝引來的禍端。
“一切便照太子所言。”秦王乃一代明主,一旦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便能迅速地修正自己犯下的錯誤,這次如壯士斷腕般捨棄剛剛召告天下的帝號,重新將秦國定位爲侍周天子的諸侯國。
秦國這一撤消帝號帝位的舉措,果真讓陣兵函谷關前六國聯軍的心頭熄了一把火。
六國聯軍本就是分由六國臨時湊拼而成的,陣兵函谷關不過是秦稱帝觸了衆怒犯了忌諱而已,如今秦國這一突然宣告秦國不再稱爲帝國了秦王也不再稱爲秦帝了,立即這六國最初陣兵函谷關的理由無形便消失了一大半了,至於周天子是不是落難在秦國,若無利可圖無人真正在乎。
而六國聯軍堅持繼續進犯秦境的原因,不過是懼楚國強勢,束縛於初定的聯合國的規章約定而已。
誰都不願自己的兵將拼死拼命衝鋒在前,誰都想着保存實力,不想損兵折將,陣兵函谷關除了楚國是來真正攻打秦國的,其他五國不過是心懷各異,各有所圖,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盤,本着爭取損失最小化,利益最大化的心思打打擦邊戰,甚至拖拖楚國的後腿也有可能。
就在這樣錯綜複雜的情形中,函谷關秦軍守軍面對數倍於已的六國聯軍竟奇蹟般地據敵於關外兩月有餘。
數位辯才極佳的秦國使臣潛入各國,藉口進獻奇珍,遊說各國國主撤軍,且很有針對性的代秦王許諾一些讓國主們動心的條件,這樣一來,本就是牆頭草的齊、燕反與秦國結盟爲兄弟之國或者姻親之國。而趙本就與秦國乃姻親國,撤帝號退帝位秦國一示弱,聯軍原本出師有名便變成出師無狀了,秦使憑以昔日趙王流亡秦時受秦國恩惠,挾恩動之予情,便輕易勸得趙王動心從秦境撤軍。
陸陸續續,齊、燕、趙隨意找了個藉口告罪,撤軍回國。就這樣,聲勢浩大的討逆六國聯軍陸續成了三國聯軍,兵力與秦國兵力旗鼓相當了。
這下原本比較堅定緊跟着楚國走的韓國和魏國眼瞅着日益勢弱的聯軍,便猶豫不定起來了,這與秦國一仗是否能贏開始表示懷疑,且將自己的擔憂訴之於楚,楚王得到消息,當機立斷,帶着姬令尹新研製出的攻城利器牀子孥,率着親衛軍從楚都郢都馳騁親臨戰場最前線函谷關下。緊接着,號令全軍全線攻城。
一聲令下,函谷關戰鼓隆隆,箭和土石如飛蝗般“嗖嗖嗖”地朝函谷關內傾泄而來。
一時間,將函谷關城頭的守城秦兵壓地擡不起頭來。
“白將軍,這楚軍的攻城利器着實利害。壓得我等頭都擡不起來了。”負責守衛主要戰線北門的裨將使人請求增援。
此番爲函谷關總守將的白素皺着眉頭很煩,暗忖這楚國當真是鐵了心要與秦國做對,若是擱在往年,他們秦國絕不怕楚國,即使加上韓、魏也不怕。如今楚國不知從哪兒鑽出一位善機關自稱爲鬼谷弟子的姬令尹研製一批利器,讓現在的秦國措手不及,不敵其力。
現在主要戰線北門告急,的確乃戰事不利的體現,除了增援死守如何才能化了這場危機,白素的眉頭越皺越緊,心頭越是煩亂。
“白大將軍,某來助你了。”一名方巾賢士笑呵呵地進了白素的駐地府門。
“張賢士。”白素一眼認出來人乃太子殿下的座下第一食客張儀。
“將軍,只需再堅守十天,吾便能讓城外之敵退卻。”張儀篤定地道。
白素素來信服這位鬼谷高徒,聽這一說雖有疑惑,但也心中安定了許多,“那有勞賢士了。只是……”
“好說,好說!山人自有妙計……”張儀附在白素耳朵邊上一番如此吩咐,白素聽的頻頻點頭,眉頭舒展。
“甚妙!哈哈!甚妙!”白大將軍哥倆好般地拍着張大賢士那沒幾兩肉的臂膀,真心佩服道。
張儀甚爲得意,他到想瞧瞧那個敢自稱與他同師門的姬令尹會是什麼下場,母雞司鳴,他的師父怎會收一位女子爲徒呢。
一日又一日,戰爭持續不停,函谷關城頭甚是慘烈,城頭伏着一具具兵士死屍,染紅了函谷關的城垛。第十日,守城的秦軍死傷慘重,城堅牆高的函谷關城終於被楚軍投石機投射的石塊砸出了幾處豁口。若不是仗着函谷關地勢險要,早在第一日就被攻破了,哪能再堅持這十日。若敵軍再來一次衝鋒一次砸射,即使是白素也忍不住認爲函谷關要被敵方破了。
那個張儀到底能不能算無遺策……白素開始不無擔憂地想。
遠方號角又響了起來,這是聯軍進攻的信號。
“準備戰鬥。”此時白將軍無法淡定,已然站在戰鬥的最前沿城垛口,沉着臉向疲憊不堪的將士們下令。
敵人如潮水般吶喊着涌漫過來,一隊悍卒扛着擂木吆喝一下一下地撞擊着堅實的函谷關城門。
箭如雨,石塊如雹,人如稻草般霍然間被割斷生命到伏在函谷關城牆內外戰鬥正酣的第一塊地方。
這一輪砸射讓原本剩下不多的守關秦卒又死傷了大半,領兵的幾位秦國守邊偏將幾乎要成爲光桿司令了。
眼瞅着身邊兵將日漸稀少,白素徹夜不得眠而滿是血絲的眼不由地露了絕望的神色。
“莫不是今日自己要死在函谷關了……”白素擡頭望了一眼日漸西垂的日頭,聯軍一方還在猛攻,心漸沉谷底。
“將軍……將軍……楚軍似乎停止進攻了……”一位偏將從最前線處跌跌撞撞地衝至城樓帥座設置處,
“含糊用詞,貽誤軍情……先且下去領上十軍棍。”白素眸光陰厲,身爲將領怎地能將敵情判斷爲似乎,從來戰場上只能有肯定和否定這兩種敵情判斷。
“報……將軍,楚軍停止進攻,韓、魏兩家也止住攻勢。”緊接着,另一位灰袍偏將進來稟報,這次是很是肯定的語氣,“末將來時,聯軍已開始撤退,敢問將軍吾軍如何動作,是否出城追擊?”
“否。依舊緊閉城門,保持戰時戒備。”謹慎行事才乃王道,眼見着攻城將勝,這聯軍突然撤退,恐其有詐。白素睨了一眼單跪下地稟報的偏將,令道。
一個時辰,待聯軍全數退盡,再無敵蹤,白素方纔相信已方堅守住函谷關了,不由地撫額大感甚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