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夏啓國。
揮開了一身的黑色,穿上仿若銀裝素裹的錦緞,太子府內,那抹撩人心魂的身影,清透,高貴,仿若不佔世事的塵埃,清幽雅靜之中透着無與倫比的浩然,伸手揮霍之間皆是對這個時世無窮的掌控。
帷幔之下,他一手執銳利的匕首,一手拿着那白色的錦帕,慢慢地,輕輕地,擦拭着上面所沾染上的灰塵。
即便那上面早已淨如明鏡,他卻樂此不疲,不停地做着同一個動作。
直至,某個身影出現在了帷幔之外,那高大的凜然氣勢,瞬間將屋內昏暗的氣氛,籠罩的越發令人窒息。
心口之處,近乎連呼吸都開始斷斷續續。
時隔近三月,太子府內連續的動盪,令所有人跟着精疲力竭,如今總算是得以平穩。只是這一次,他換掉了以往的一切,將這裡呈現出了一種欣然之狀。
這或許是一種劫後餘生,所得來的領悟。
楚凌神色冷然,即便那人來了,仍舊是高坐在位置上,並未有任何動作。
而楚卿幾乎是一進入,便是被那高位之上的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驚到。他眯着眼,陰鷙的雙眸冷冷地望向他,即便是隔着帷幔,那憤怒依舊傳到了楚凌眼中。
“你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見到朕也不下跪行禮。”
一段凝視之後,楚卿終是耐不住性子開了口。
只是這出口之言,竟是讓那帷幔中的人,大笑出了聲。
那爽朗的笑聲,清澈,沙啞,擴散在空氣當中,透露着一絲絲的嘲諷,卻異常威嚴。讓楚卿緊繃的身體,瞬間一顫,身側雙拳更是緊握了起來。
此番作爲自是讓高位上的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看着他,邪魅的黑瞳,猶如染不盡的黑潭,片刻後才聽到他冷冽的開口。
“時至如今,你竟是連我都認不出了嗎?”極度嘲諷的一句話。
“你是……你是……?”
楚卿聽言,緊繃的身體,即刻開始濃重地喘息起來,不敢置信的朝着那帷幔之中的人,大步走去,伸手便是要一探究竟。
然,當他的手剛要觸及那帷幔之時,猛地被從內裡竄出的一記力道,硬生生彈開了去。
“想要看看我嗎?”他高大的身形隨即從位置上起身,在楚卿驚恐之中,一步步的朝他走去。
花兒蕭瑟,空氣隨之凝結,帷幔無風自舞,他看着他,冷冽的眸子似要將他的靈魂,一同隨之侵蝕。
——
與此同時,另一邊,龍曦站在一座宮殿之外,極目遠望,竟是久久出神。
沒想到,當初爲了應付母后所叫人修築的宮殿,如今卻是派上了用場。雖說當初並不知道是否會有人入住此處,但這裡的一景一物皆是他親手畫下,後讓工人修築。
雖是談不上富麗堂皇,卻也是應有盡有。
不知道歌兒是否喜歡?龍曦淡淡的想到,傾世之容陽光之下,白的幾近透明,竟是與那漆黑無比的眸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倘
若此刻歌木蓮在此處,定然會察覺到有所不妥,可她並不在,便是錯過了這令人心碎的一幕。更是無法得知,眼前這個男人爲了她,所做的犧牲。
是縱觀世界,無人能及的。
龍曦擡頭望向那依舊空白的匾額,竟是還未來得及賜名,思慮片刻才道:“不妨就叫做——長樂宮吧!”
希望這個名字,可以給她增添一份真摯的歡樂。
“張青,傳令下去,日後長樂宮纔是我錦國皇后的寢宮,此前的未央宮,就此作罷。”深思之後,龍曦淡淡下令。
“皇上,這恐怕太后那邊會不高興吧?”張青聽言,心中略微擔憂。畢竟一直以來未央宮纔是錦國皇后居住之地。
龍曦聽言,卻僅道:“無礙!”
簡單的兩字,傾注的卻是任何人都無法匹敵的王者之氣,張青見之,即刻了點了頭。
是啊!萬事掌控在手的皇上,又豈會被這小事難倒,當真是他多慮了。
此時,後知後覺的張青心中驀然一驚,長樂宮,皇后,他怪異的看了一眼,眼前壯觀無比的長樂宮。
皇上,是打算立這後宮之主了嗎?
這樣的想法,令他全身心的血液瞬間凝結。因爲幾乎在那一瞬間,他眼前閃過的唯獨一張臉,是屬於那個冷漠的女人的。
——
歌木蓮實在不懂,雪青的腦子是不是裝的全是漿糊。
以至於愚蠢到竟是要用這樣的方法來對付自己。
空氣之中,瀰漫着一種不知名的香氣,歌木蓮不知道這種香氣對人體到底會產生何樣的變化,直覺的應該是一種類似迷藥的東西。
因爲她在面前的茶盞之中,也聞到了這淡淡地味道,雖然分量極輕,但又豈能逃過她的鼻子。
“姐姐,喝茶。”
見歌木蓮不動手,雪青纖手端起茶盞便是送到她面前,輕巧的說道。
那眼神滿滿的期待,歌木蓮當真是不好意拒絕,接過茶盞,剛想喝,結果不知爲何,手竟是抖了一下,轉眼之間,茶水落了滿桌,順着桌面滴滴答答的流下來。
“呀!姐姐的手這是怎麼了?”
雪青心中頓時一緊,面上詫異之中,快速換來子瑜將桌面擦拭乾淨。又重新讓泡了一杯,送到了歌木蓮手中。
“因是今日太過勞累,如今竟是連茶盞都無法拿穩。”
歌木蓮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此時才甚覺口中有些乾渴,拿起茶杯便是輕飲了一小口。
但隨後才覺得,雙手竟開始使不上力道,“啪嗒”一聲,再次將茶盞倒翻在了桌面之上,緊接着,隨之而來的便是全身乏力。
歌木蓮輕蹙起了眉,赫連清嶽不是說過她早已是百毒不侵的軀體,爲何雪青所下之藥,竟是對自己起到了作用?
然而當她擡起頭看向雪青之時,她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那臉上的笑容絕美之間,透着一絲得逞的玩味。
歌木蓮心中頓時對雪青一陣佩服,難怪如此胸有成竹,原來早已策劃好了所有。
包括這能夠令她全身乏力的迷藥——
如今西月被她換去了別處,此刻她當真是成了甕中之鱉。即便她想要作甚,都毫無還手餘地。
如此想着,歌木蓮嘴角兒微微勾起,露出冷冷一笑。敢情,後頭還有好戲可看了。
見此情景,雪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化,驀地揚聲問道:“你笑什麼?!”
終是不在裝了?如果手還能動,歌木蓮指不定要拍手稱讚一番。可如今她也只能嘴上,無比真誠的回道:“笑我竟是被你給騙了。”
這番自我貶低的話語,當真是讓人心頭甚爲喜悅,雪青聽之,面容之上立刻閃現了笑意。
她驀然嬌笑着從位置上起了身,寒聲道:“歌木蓮,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裝的嗎?你剛剛心中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很好騙。但只要能引你進屋,這又算得了什麼呢?我們要的都其實只是一個結果,至於過程如何,又有什麼所謂。”
雪青此番言語,歌木蓮心中甚爲贊同,因爲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遂她頗爲感慨道:“說得很好,人要在這亂世活着,便是需要不折手段,你沒錯,我也沒錯,錯的是我們生在了這個時代。”
雪青聽言心中略微詫異,對於一個落敗者,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真是將這時世看的很透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雖然看起來這麼的平凡,可擁有的卻是一顆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心,因爲這顆心讓你生了光輝。讓夏啓國太子對你關懷備至,讓錦國皇上對你寵愛至極,讓天下女子皆是對你又妒又恨。”
冷冽冰寒的話語,一句句都像極了催命符,歌木蓮終是跌落在地,身體完全已經不像自己的一般,不受控制的癱軟在地上。
然而她脣角的笑,卻是依舊明媚,即便此刻落魄而難堪,卻仍舊無法掩去,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
她淡淡一笑,輕靈的眸子看着面前冷酷的女子,輕聲道“雪青,今日你若不殺我,你定會後悔一生。”竟是這般勸慰的話語。
言下之意,只要她歌木蓮有一口氣在,即便使用任何手段,定是要永除後患。
“歌木蓮,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過聰明。我本不想這麼快就動手,可北之瑤已經讓你關進牢中,我不想成爲下一個。”
說話間,雪青突地蹲下身子,寒聲質問:“你這麼聰明,肯定已經知道些什麼了,對不對?”臉上驀地露出了狠戾之色。
雪青這番不打自招的話語,着時讓歌木蓮一愣,思緒輾轉之間,腦中很多解不開的結,竟是一下子全部解開了。
她張口,便是簡單道:“原來是你。”說話間,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而這樣的清明,看在雪青眼中,越發的讓她惱火起來,她突然伸手挑開歌木蓮胸前的衣襟,露出內裡素雅的白色肚兜,伸手一勾之間,內里美豔之景,瞬間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氣當中。
她纖白的小手在她胸前緩緩而下,淺笑之間,幽冷至極的輕聲道:“你知道,我最喜歡用什麼方式殺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