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宮野家的小貓大人送上的長評。
感謝大人們的熱情投擲和留言。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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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播節後第七日,恰是雲揚生辰。
早上,玉環親自煮了面,送到雲揚面前,“揚兒過了今年,便整二十了。”玉環頗感慨地看着雲揚吃麪,回想着十年前,剛撿回來時的小樣子,有些心酸。她寵溺地替雲揚挾了乳蛋,“慢慢吃,別噎着。”
雲揚唔唔地應着,把蛋填了滿口。
“還是揚兒不挑食,好養活呢。”玉環十分愛看雲揚香甜的吃樣,眉開眼笑地守着他吃乾淨才起身。
到上房來請安時,雲揚給雲老爺子磕頭。得了厚厚的一封紅包。老爺子精神還好,細緻地叮囑勉勵了一番。雲揚起身,又給雲逸磕頭。雲逸比着舊年的例,多封了一倍,遞給他。雲揚恭領了,又跪聽了一番教導。禮成。
過午,仍是開了祠堂。給祖宗上了香,稟告了子嗣成年的事,祝禱福佑平安。至晚,是家宴。
雲家一門三侯,又值雲逸出徵得勝,在京中誰不想結交。只是雲逸是武將,素來不與勳貴重臣結交。家宴竟是誰也沒請。只一家人團團圍坐。雲揚倒覺得這樣更溫馨。
老爺子病着,家宴持續時間不長。雲逸也是掛着劉詡會來的事,早早放雲揚回自己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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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
小院子角門微響。
雲揚正在屋子裡寫字,挺起身子,往窗外望了望。見兩個暗衛護着一個人閃進了院門。
他擲下筆,跑了出去。
那兩個暗衛衝雲揚抱了抱拳,飛身上了屋頂。
雲揚直接奔過來,拉住劉詡的手,把人騰空抱起來,在院子裡轉了個圈。
劉詡頭暈。
雲揚順勢把她安置在院中石椅上。劉詡這纔看清,石桌上,正烹着茶,香氣繚繞。
“身上不疼了?淨淘氣。”劉詡藉着皎潔的月色,看雲揚。滿臉清澈笑意,竟比月色還耀目,只一見便讓人挪不開眼睛。
雲揚蹲在她身前,仰頭看她,“主上,可有生辰禮?”
“有啊,”劉詡聲音有點啞,她舔了舔脣,仍覺得喉嚨有些幹。伸手忽地挑起雲揚下巴,對準雲揚帶着水汽的漂亮嘴脣,親了下去。
“唔……”雲揚不備,一下子被奪走了呼吸。脣上又燙又甜,連心都一下子縮緊。
把多日的思念狠狠地親了回來,劉詡放開雲揚,在他耳邊柔聲低語,“揚兒,生辰快樂。”
“這禮,可合意?”
雲揚眼中已經帶上水汽,他喘了幾下,緩過來,拿眼角瞟她。
雲揚一貫氣質清新純淨。不經意間,竟流露出這樣惑人的風情。劉詡愛極,又不禁暗贊,血煞果然是好東西。
探手把他拉起來,笑道,“是你一上來就要生辰禮的,可怪不得我喲。”
雲揚察覺到身體裡的異樣,有些不安。坐離她遠一點。低頭專心烹茶。
劉詡從未喝過雲揚過手的茶呢,很期待地在一邊看着。雲揚烹水抹茶,動作流暢如雲行流水。只看着便賞心悅目。
“茶香,景更美。”劉詡由衷讚歎,“果是得了大儒真傳。自回京,又是撫琴,又是烹茶,揚兒時時令我耳目一新。”
雲揚笑着挑挑下巴。
“琴棋書畫都佔了,揚兒還有啥本事?”劉詡眯起眼睛,“儘管獻藝上來。”
雲揚親捧茶到她脣邊,“茶藝呀,瞧着好看,喝着也很香的,主上嚐嚐。”
劉詡怡然吟了口茶,笑着看他。
“平日倒也沒這麼乖覺。”劉詡猜了下,“是不是你大哥給你立了規矩?”
“他何時不給我立規矩?”雲揚挑眉。
劉詡笑,“也就敢在我這絮叨。”
雲揚果然沒了底氣。埋頭擺弄茶具。
“上回提到的往西北移民的事,我擬的條陳,主上看能行得通嗎?若是採用,能準我去料理,就更好了。”雲揚替她又斟滿一杯茶,表情非常殷殷。
“我道是奇怪呢。平日也只見你伺候過雲帥,何時這麼奉迎過朕?真是有事才獻殷勤。”劉詡故意板起臉。
雲揚吐吐舌頭。
“生辰呢。今日難得相聚,公事,過後再談,你的條陳先遞上來我看。”劉詡軟下聲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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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緊了。
劉詡起身,帶雲揚回了屋裡。
屋內陳設也十分簡潔,三面壁上都是書架。滿滿的書卷,十分壯觀。桌上也鋪着字紙,劉詡踱過去看,見是雲揚的完成一篇文章,旁邊密密的,都是雲大儒的評。
“正抄錄呢,父親明天要看。”雲揚解釋。
“雲大儒對你期許頗深呢。”劉詡捧起來讀了讀,點頭讚歎。
轉目又看見條案上,擺着雲揚的佩劍和雕弓。劉詡從身上掏出雲揚的短刃,衝他晃了晃。兩人同時想起大漠初遇,都會心地笑了。
劉詡參觀了一圈,嘆道,“雲家一門三侯,祖上也出過不少重臣,怎麼瞅着府上這麼素淨。”
“父親是治學之人,不理家事。大哥又常年在外,家中少有客人走動。再者沁縣有祖宅,這裡便沒太鋪陳。”
劉詡笑道,“京中便是家了,又不是客居,該上心整飭。把旁邊的宅子也買下來,擴一擴,該修繕的,也要修繕,畢竟是侯府,不好太素了。”
“雲家人口不多,地方太大了也空。”
“雲帥家眷忒少。可納幾門妾,多育些子女。將來一府裡住着,也熱鬧。畢竟是世家,到時京中交際,迎來送往,方合時宜。”
“只怕大哥嫌費勁。”
“費他什麼事,明日便着內務司,開我的私庫,再派一拔子人過來,不叫他動一下心思,只住現成的,可好?”
雲揚怎聽不明白劉詡話裡的意思,垂目笑道,“只怕光看着,大哥也嫌麻煩呢。要不,陛下也給他下個明旨吧,省得到時他敷衍你。”
“也行。”劉詡也笑。
出了會神,她拉過雲揚,坐在案前,和聲問,“不願入宮嗎?”
雲揚默了一會兒,“那是陛下的家,不走進去,便不能在一起。揚兒,明白……”
劉詡眼睛溼了,摩娑着雲揚佩劍,沁涼的感覺,讓她想起了大漠長空,千里草場,廣袤無垠,“揚兒……”她握住雲揚的手,不忍卻更不捨。
“後宮除中宮皇后,按制,應設貴侍兩名,天雨早就在宮中,另一個位置,我留給了慎言。他回京後,便入閣。即使入了後宮,他也會在朝上走到,輔政。雖說祖訓後宮不得干政,但現是女主臨朝,規矩少不得得改改。現今朝中年輕官員,大多是他的門生。我若爲此改了祖制,也不會受到多少阻礙。所以,若封低了,對他不尊重。”
劉詡頓了頓,緩緩解說,“這樣平侍仍有四個名額,你在遊舫裡見過的。是吳濤和林遠交和那對雙生子。他們祖上都是開國的勳貴之臣,不可輕忽。”
雲揚點頭。這些老牌的勳貴們身份貴重,家族體系龐大,枝枝連連,關係錯綜。他們歷來都會送女兒入宮爲妃爲後。這其中也含着帝王制衡之道。劉詡是女主,自然他們要送兒孫進宮。
“先時,我想以中皇之位等你。可陰差陽錯……”
“現在觀你作爲,定是不想再提秦儲的身份。如以雲侯子弟入宮,身份也是貴重的,但云家畢竟根基淺些……從侍或小侍,是循例的封法。”
“委屈你了。”
其實這裡面,慎言的貴侍,封得有些逾矩。劉詡確實偏了慎言。她擡目看雲揚神色。他那麼敏銳通透,何事看不出來呢。
“秦宮曾有位宮女,深得皇帝愛重。”雲揚緩緩道,“一日,皇帝要把她升爲妃位。她堅辭不要。她說,後宮妃子衆多,也許一月兩月,也難見陛下一面。若爲宮婢,剛可日日伺奉御前,親手打理陛下起居。相比之下,奴婢情願做個宮女。也好過日日思君不見君……”
劉詡心裡刺痛。
雲揚起身撩衣跪下,鄭重道,“陛下是一國之主,不是揚兒一人的。揚兒明白。小侍也好,男侍也罷,不過一個名份,臣從一開始便言明,不在意。陛下真的請勿掛心。”
“臣既盟誓,便此生不渝。不會因爲身份低了,而愛少一點。”他擡起眼亮澄澈的眼睛,看着劉詡,“先前,純粹只是想着把西北的事徹底解決了,纔好安心。不過……”雲揚有些語塞。一席話,他聽得明白。秦,他是回不去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雲揚再無法迴避。他規矩了跪姿,叩下來,“臣在家,等您明旨下來。”
劉詡疼惜地拉他起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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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雲揚送劉詡出門。
劉詡握着他的手,“身上的毒,難受吧。”
雲揚搖頭,“不挨着主上,便好些。”
劉詡歉意地搖頭,“對不住。”
雲揚擺手,“父親在堂,豈敢妄爲。”
“再忍忍……”劉詡不忍戶錦蒙辱,就得讓雲揚委屈。她心裡有些堵,再說不出話。好好的一個生辰,竟是這樣給雲揚過的。
連成候在門口,給劉詡披上輕裘。劉詡從他手裡接過一個盒子。
雲揚接過來。劉詡按住,“回房再看吧。生辰禮。”
“……謝謝。”雲揚退後一步跪下,“恭送主上。”
劉詡上前攬住他肩,用力摟了一會兒。轉頭,隨暗衛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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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
連成伺候劉詡安置。
“皇上,今兒這事兒,您辦的也……”他忍不住絮絮。
劉詡落寞笑笑,如瀑的黑髮,垂在肩上,顯得更瘦削了。
“幸而雲大人心底不藏私,不然,還不得翻兒了?”
“我把情形說得慘一些,他纔不好再拒。”劉詡看向窗外,天際已升起啓明星。
“揚兒的性子,我算是摸得透透的。這小子,總不想讓我難心……”迫雲揚同意入宮,劉詡確實用了心機。捏住雲揚七寸,一席話,讓雲揚避無可避。
“陛下,您快睡一會兒吧。天快亮了。”
劉詡躺下,卻難入睡。迷糊間不知不覺已經天亮了。耳邊有人報,中宮大人來了。
今日是大婚第八天。戶侯府早上了表,奏請陛下和中宮回府省親。
她起身。內侍宮娥進來服侍。
劉詡出了內室。看見戶錦候在外間。着一身正紅色吉服,修身的腰封,寬展的廣袖,略拖地的長衣。修長挺拔,只穩穩地站着,便讓人心安起來。
他擡目看了劉詡一眼,劉詡精神雖不錯,但略青的眼圈昭示着昨夜沒睡的事實。他抿了抿脣,撩衣跪下,“參見陛下。”
劉詡引他起身,“早上多用點飯,上午要到母后那裡去。之後你方纔能回府省親呢。”估計得折騰到午後才能放人。
戶錦點頭。他是中宮,只要不犯大錯,太后也不敢太着痕跡。不過是多些搓磨,他又不是受不起。其實現在情形下,他現在並不想回侯府去見母親和那兩位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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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難眠的,還有云揚。
他握着劉詡留下的生辰禮,在窗前站了一夜。
小盒子裡面,裝着的,竟是一塊“如朕親臨”的金牌。
出神良久,雲揚聽見家人走動聲音,方纔意識到,已經是早晨了。他長長嘆出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裳,出門,往上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