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聲殺無赦,聽得後臺丁哥和梅姑一干人等膽顫心驚。
莫安生微微一笑,“民女遵旨。”
她站起身子,“將軍,事情來得突然,可否容民女先將紅樓裡的事情交待一下?”
她一臉鎮定自若的樣子,令領頭的將軍刮目相看,聲音溫和不少,“大王旨意末將不敢耽擱。”
“只需幾句話就可,請將軍體諒一下。”
領頭將軍遲疑片刻,應下了。
“梅姑,出來一下。”
梅姑聽到呼喚,立馬從後臺走出來,“小姐,請說。”
“你剛剛也聽到了,大王只是請我進宮去了解一下當晚的情形,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告訴姑娘們和大夥們不用擔心。”
大夥們幾個字咬得別重,梅姑明白過來,“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跟他們說的。”
“這幾天紅樓就交給你了,若是沒心情,就先關幾天門。”
“小姐,我一定將紅樓經營得好好的等您回來。”
莫安生笑着點點頭,“你進去吧,我得走了,讓將軍久等不好。”
“是,小姐。”
“將軍,走吧。”
——
安月眉離開皇宮門口後,一路渾渾噩噩走回楚宅。
楚宅裡,楚青正乖巧地等着她回來,一見到她,面上露出欣喜的光芒,“阿孃!”
安月眉擠出笑容,“青兒醒了?”
“是,阿孃,青兒醒的時候,阿孃不在身邊,青兒都沒有哭,後來青兒覺得肚子餓了,就吃了阿孃買回來的糕點。”楚青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聽話。
安月眉鼻孔一酸。
她雖然疼愛這個兒子,卻並沒有在他身上花太多時間,印象中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兒子,如今一下子變得這般懂事,她心裡突然生出許多遺憾。
安月眉不知所措的心,瞬間找到了主心骨。
爲了她乖巧的兒子,無論如何,她也要撐過此次的難關。
她擦擦眼角的淚水,露出微笑,“青兒,阿孃有事還要出去一會,你一個人在家裡待着,等阿孃回來好不好?”
楚青面上露出明顯失望的神色,卻懂事地點點頭,“青兒等阿孃回來。”
安月眉再次出了門。
這一次去找的,是曾經跟她歡好過的那些男人。
她是安氏商行大商家,交往的男子大多是有些名氣的商行當家,或少當家。
只是那些人,當初都是她玩膩了,主動甩的,彼此之間私下早已沒有來往。
在這之前,安月眉壓根沒想過要回頭求他們。
但現在,這些人卻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她甚至在心裡想,只要他們同意借她銀子,想怎樣羞辱報復回來都成。
然後最後的結果,完全出忽安月眉的意料。
那些人,要不是躲着她,要不是派個小管事出來忽悠她,更有甚者,讓其家中夫人出來辱罵她。
罵她是不要臉的狐狸精,罵她風騷下賤,男人才剛死,就想着爬別的男人的牀,最後還建議她這麼想男人,不如去青樓掛個牌,要多少男人有多少男人。
安月眉心中第一次生出屈辱。
以前無論那些坊間婦人罵她罵得多難聽,她通通一笑置之,將這種嫉妒當成讚美。
現在,她突然間覺得臉上燒得慌。
她咬着牙,一家一家地求,結果除了羞辱之外,一無所獲。
快天黑的時候,她經過一家宅子,偶爾一擡頭,看到了斗大的莫宅兩個字。
安月眉心裡突然間若有所悟。
她將從碧水山莊回來後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心裡有種莫名的預感:她現在所遭遇的一切,估計與莫安生脫不了干係。
莫安生是天下商會會長,她可以一個月內賺進百萬兩銀,她到底有多少財產,沒人知道。
安月眉很清楚揚北城中每一個商行老闆的財產,若有人要整她,沒有人有這個實力和能力。
而莫安生很可能有。
她有功夫神秘莫測的護衛,有神奇的麻藥,連鐵甲軍都能制服抓去,她甚至敢挑拔軒轅庭與軒轅戰之間的關係!
安月眉心裡的恨,突然變成後怕:若莫安生背後沒有可怕的實力,她敢做這些事情嗎?
她後背發涼,意識到自己貌似惹了她根本惹不起的人!
安月眉失魂落魄回了楚宅。
——
莫安生隨着那名將軍進了大雍皇宮。
剛進宮門,一名太監上前,領着她去了一處偏遠的院子。
“莫小姐,請暫且待在這裡,一日三餐會有人送過來。”太監說完立馬離去了。
院子雖偏,裡面的東西半新不舊,倒是乾乾淨淨,過得去。
看來是有人打掃過。
莫安生自嘲想道:好歹比被關到天牢裡好點。
牀上被子枕頭一應俱全,莫安生閒得慌,躺在牀上暫做休息。
她被帶進宮的時候,已是下午,只躺了一會,天色就開始黑了。
“莫小姐,請出來取膳!”院子外有個宮女高聲道。
莫安生起身,走到院門口。
送膳食的宮女十分高大,身邊放着兩個大木桶,見到她高傲道:“莫小姐,以後請您動作快點,奴婢還有好多膳食要送!”
莫安生抱歉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宮女站在一旁,雙手環胸涼涼道:“兩菜一湯,自己拿吧!”
莫安生彎腰取膳食。
那宮女突然左右瞧過一眼後,突然彎腰,正好與要直腰的莫安生相撞。
“哎喲,你怎麼搞的?取個膳食都不會,弄髒奴婢的衣衫了!”
莫安生微皺眉,正想辯駁,那宮女突然壓低聲音道:“丁哥來信,朱先生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進宮搶人。”
莫安生提高音量,“明明是你突然彎腰,怎麼能怪我呢?”
小聲:“不要輕舉妄動,軒轅戰暫時不會對我怎樣。”
宮女高聲:“好啦好啦,真是的,晦氣!以後自己注意點!”
小聲:“明白了小姐,明日萬壽,奴婢要去幫忙,後天纔會來,小姐您自己小心。”
莫安生高聲:“你要注意點纔是真,一點規矩都沒有!”
小聲:“知道了,告訴他們我一切安好,不必擔心。”
宮女站起身,罵罵咧咧地走了。
——
天完全黑後,梅宅裡一個高挑纖瘦的身影,從側門處離開。
她穿着深色紗衣,整個人如黑夜精靈,匆匆走到一處大宅子前。
宅子前兩個巨大的石獅子,獸形的銅環,她叩響銅環。
門打開後,她直接走進去。
她似已來過無數次,對裡面的佈局一清二楚,很快就走到一間房前。
“叩叩。”她深吸口氣,輕敲。
“進來!”比野獸還要低沉的聲音。
她吸口氣,推開門進去。
裡面的男子似乎有些意外,“梅姑?”
梅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軍,求您幫幫梅姑!”
軒轅獸上前扶起她,“說!”
梅姑順從地站起身,手緊緊拽着他的衣袖,“前天晚上,魏王爺和太子幾人離開紅樓後,在紅樓面前遇刺,聽說魏王爺如今昏迷未醒。
今天大王下旨,宮中御林軍帶走了小姐,請小姐入宮協助調查,小姐從下午離開後,現在都還沒回來,請將軍幫幫小姐,刺客的事情絕對跟小姐沒有任何關係!”
軒轅獸頭微側,“你想本將軍…如何幫?”
梅姑咬着脣,期盼道:“您能幫忙救出小姐嗎?”
“不能!”軒轅獸想也沒想拒絕。
他的斷然拒絕讓梅姑十分失望,含着淚退而求其次,“那您能去看看小姐,或者讓宮裡的人不要傷害她嗎?”
軒轅獸盯着她眼裡的淚許久,又從她臉上移到她抓着他衣袖的手上,那雙小手在不停地顫抖。
他不由點點頭。
“謝謝將軍!”梅姑心裡一喜,忙跪在地上向他叩頭多謝。
軒轅獸拉起她。
梅姑緊繃的情緒鬆懈下來,站起身的瞬間,突然一陣頭暈眼花,眼前一黑,整個人晃了幾下。
“病了?”
梅姑趕緊搖頭,“沒事,將軍。”
軒轅獸伸出比梅姑臉幾乎大了兩倍的巨手,擡起她的下巴,左右仔細瞧了瞧,頭微側,對着門外大聲道:“傳大夫!”
梅姑嚇一跳,她一點不想讓人知道她與軒轅獸的關係,“將軍,梅姑沒事,真的沒事!”
軒轅獸意外地固執,他將她抱起,放在牀上,笨拙地替她蓋上被子。
然後坐在牀邊,像石像般,一動不動。
梅姑只得躺在牀上。
將軍府有專門的大夫,很快就來了。
梅姑將臉扭向一邊,不想讓大夫看見她的臉。
她伸出手,感覺有兩根溫熱的手指頭搭上自己的手腕間,停留了許久。
“這位…夫人,沒什麼大礙,只是身子有些虛,需要好好補一補,這樣腹中胎兒纔會更健康。”
胎…胎兒?梅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腹部。
原本坐在牀邊的軒轅獸,亦緊緊盯着她的肚子。
大夫刷刷寫完藥方後,看着石化的二人,輕咳一聲,“將軍,老夫先去抓藥。”
梅姑無力地躺回牀上,閉上眼睛,只希望這是一場惡夢。
她明明有要求軒轅獸每次完事後,令人熬上一碗避子湯給她的,爲何還是懷上了呢?
她吶吶道:“爲什麼會有孩子?”
“藥,不好。”
梅姑苦笑數聲,軒轅獸覺得那些藥吃了對她不好,所以口頭上答應了,實際上給她的卻不是真正的避子湯。
可是這樣的結果,只會讓她更傷。
“孩子我會自行處理的,請將軍放心,絕不會…”
梅姑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腹部一重。
她微擡頭,看見軒轅獸正將臉貼在她肚子上,那臉上和雙眸裡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孩子?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神情又迷惑,又驚喜,似乎根本不知道孩子意味着什麼,可心裡偏偏又無端地欣喜!
梅姑眼眶無端一酸。
她閉上眼,沒有再出聲。
“留下來,別回去。”低沉的男聲裡,突然多出乞求的意味。
從梅姑來將軍府的第一晚起,軒轅獸就要求她留下來,甚至想霸道地將她留下來。
梅姑跪着懇求他,她可以隔天來一次,但她必須回去。
或許是她的眼淚打動了他,軒轅獸同意了,自此再沒有提過。
現在突然又提起,梅姑意識到,這次他不會輕易讓她離開,但她仍然出聲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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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將軍,梅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梅宅莫宅裡,梅姑要是不回去,她們會擔心的。”
軒轅獸沒有出聲,他爬上牀,小心地將梅姑摟在懷裡,固執而霸道,“我的…孩子。”
梅姑眼睛一溼,沒有出聲。
孩子生得下來纔是你的孩子,生不下來,什麼也不是。
她沒打算生。
她的娘是青樓女子,所以她一生下來,就只能是青樓女子。
如今雖然跟着小姐,可她從骨子裡還是認爲自己是青樓女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來,跟她一樣的命運。
早上軒轅獸起來進了宮,今天是軒轅戰四十二萬壽。
但他卻吩咐人守在門外,不讓梅姑離開一步。
——
晚上在梅姑離開梅宅後沒多久,莫宅裡同樣有兩人一前一後離開。
陸辰年晚上睡不着,起來走動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側門一閃而過。
他好奇地跟過去。
那身影纖細柔弱,舉止端莊得體,正是他心裡心心念唸的白芊雨。
這麼晚她要去哪裡?陸辰年本想開口喚她,最後卻鬼始神差地閉上了嘴。
白芊雨一路低着頭走,連一次回頭都沒有,感覺十分心不在焉的樣子。
她去的是一間十分普通的茶樓。
六月的天氣炎熱,有些街坊晚上睡不着,晚上便會去茶樓裡待一會。
白芊雨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從一處不顯眼的後門進去了。
接她進去的是個男人,隔得遠,陸辰年沒瞧清楚那男人的相貌,只覺得身形有些熟悉。
陸辰年心裡一陣刺痛,刺痛之餘又覺得疑惑:芊雨來到揚北後,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莫宅裡跟呂大哥學看賬,偶爾去店裡查賬對賬,也都是有人陪着的,她什麼時候認識了別的男人?而且還在安生出事的這個時候,跑來跟人私會?
陸辰年忍着心裡的難受,從正門進了茶樓。
茶樓裡的人已經不多了,夥計打着哈欠,見到他進來,不鹹不淡道:“歡迎光臨。”
“還有雅間嗎?”
這個時候當然有了!進了雅間消費可不同,夥計來了精神,“有!客倌請隨小的來!”
陸辰年跟在他後面,“現在雅間可以任選嗎?”
“除了汀芷間,其他都可以。”
看來芊雨跟人約在汀芷間,陸辰年道:“那汀芷間左右都是哪些雅間?”
“往左邊是愛蓮、青松,往右邊是寒竹、臘梅、菡萏…”
“臘梅好,大夏天的,聽這名字就涼快,就臘梅吧。”
“好勒,客倌!”
陸辰年道:“行了,你先去準備,將這茶樓裡最好的茶水和點心全部來一份。”
夥計心裡一喜,“是,客倌,馬上就好!”
“不包,我還約了人!”陸辰年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等我朋友來了,叫你上才上,沒叫就先等着,剩下賞你的!”
銀子很有些重量,估計茶水點心連三分之一都用不到。
夥計樂開花,要是天天有這樣的豪爽的客人得多好啊!“是,客倌!”
陸辰年上了二樓,他輕手輕腳地靠近臘梅間,推開進去,凝神細聽,隱約能聽到有熟悉的聲音,但在說什麼,聽不真切。
他輕輕離開臘梅間,迅速溜進挨着汀芷間的寒竹間,將耳朵貼在牆上。
“巨衛,你去外面守着。”陸辰年腦子大震,風澈代表星雲前來賀壽他是知道的,可他完全沒想到白芊雨來見的人,居然是風澈!
難道她是來向他求情,讓他幫忙救出安生嗎?
“是,公子!”汀芷間裡傳來腳步聲,有人推開門走出去。
陸辰年大氣也不敢出,巨衛的功夫他是清楚的,若是他呼吸重了,說不定會被他發現。
“白小姐,有什麼話請直說。”風澈平靜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波瀾,但這種單刀直入的開場,表明他並不想久留。
白芊雨敏感地意識到這一點,她咬着脣良久,才吶吶道:“民女以後不想再將莫宅的任何消息告訴您。”
風澈似輕笑了一聲,溫潤卻沒有絲毫溫度,“按照先前與白小姐的約定,最遲十天必會將莫宅裡的消息告訴本王,白小姐已經有一個多月未曾傳回消息,本王已經視爲白小姐毀約了。若是白小姐只是想說這事的話,本王知道了。”
白芊雨不甘心道:“您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不願意了嗎?”
“人各有志,本王不強求。”
好一個不強求!白芊雨眼睛一酸,固執問道:“那您知道民女當初爲什麼願意這麼做嗎?”
“白小姐指的是哪件事?是配合本王將安生帶到秦王府,還是瞞着本王,將安生髮現金山的事情,讓人偷偷傳到風淳光的耳朵裡?”
陸辰年的腦子一陣發懵,如炸雷過後,只餘嗡嗡的迴響。
“你…你怎麼…知道金山的事情?”白芊雨臉色一白。
風澈輕哼一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私下寫信給長樂侯,長樂侯因爲擔心陸辰年會被受牽連,告訴了風淳光。”
白芊雨囁嚅道:“我…我當時…並不知道事情有那麼嚴重!我當時,只是被嫉妒矇蔽了眼…”
風澈淡淡打斷她,“白小姐,事情已經過去了,無需過多解釋。”
他面上沒有一點表情,可白芊雨卻從中看出了譏諷,她自嘲苦笑,“秦王殿下,您難道不明白我爲什麼會這樣嗎?還是說,您心裡明明明白的很,卻絲毫不在意呢?”
陸辰年整個人已經完全呆住,隔壁房亦出現短暫的沉默。
風澈沒有回答白芊雨的問題,白芊雨再次自嘲,“先前是我迷障了!明明已經知道您心裡只安生一人,卻仍是不管不顧,一頭撞進去,心甘情願地替您傳遞消息,只爲獲得您的青睞。”
風澈沉默半晌,“本王並未給過小姐任何明示。”
白芊雨悽然一笑,“對,您沒有,是我蠢而已…”
屋子裡再次陷入寂靜。
白芊雨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風澈,深吸口氣,“秦王殿下,我今天來,是想求您想辦法救救安生!”
她說完苦笑一聲,“我還在自欺欺人!安生出了事,您比誰都着急,我明明是想來做最後的挽留,偏要扯上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呵呵。”
白芊雨說完心灰意冷,正想告別時,外面巨衛一聲暴喝,“誰?”
緊接着旁邊雅間的門被大力推開,彈到牆上的聲音異常刺耳。
“陸小公子?”
阿年?白芊雨面色更加蒼白,身形晃動兩下,急忙跑出來。
陸辰年同時出了雅間,兩人在門口遙遙相對。
他滿臉的不敢置信和受傷,深深刺痛了白芊雨,她焦急道:“阿年,你聽我解釋,除了那兩件事,後來我沒再做過對不起安生的事情!…”
“你不要說了。”陸辰年沒有怒吼,平靜的聲音裡,卻比怒吼更讓人感受到他的失望與憤怒。
他拔腿就跑。
“阿年!”白芊雨哭着追在他身後。
巨衛看一眼風澈,風澈搖搖頭,“走吧。”
——
安月梅在哄了楚青入睡後,又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楚青一大早醒來,揉揉雙眼,軟軟喚了聲:“阿孃?”
他覺得自己的娘突然間變得好陌生。
安月眉微微一笑,那笑容時,少了魅惑,多了溫柔,“青兒,等會跟阿孃去個地方。”
楚青乖巧點點頭。
安月眉換下昨日那套搶眼的襦裙,穿回前兩天那套已經髒了的衣衫。
她帶着楚青去了莫宅門口。
然後拉着楚青一起跪下。
莫宅裡的下人一早打開門,看到跪在門口的安月眉和楚青,嚇一大跳,“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請轉告你們小姐一聲,就說安月眉求見!”安月眉第一次對個下人如此低聲下氣,心裡卻平靜得很。
“小姐不在宅子裡!”下人道:“你們先回去吧,小姐回來後,小的會轉告她的。”
安月眉以爲這是推托之詞,跪着不肯起身,“大伯,麻煩通傳一聲,我安月眉知道自己錯了,特來請求她的原諒!”
下人哎哎哎地連着嘆了幾口氣,莫安生被御林軍帶走之事,很多人都知曉,他見安月眉一心求見,也不隱瞞,直接道:“小姐昨日被御林軍帶進宮中,大傢伙都急得不得了,您有什麼事過幾天再來。”
被帶進宮中?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被帶進宮中?若是幾天前,只怕她興災樂禍也來不及,可是現在…安月眉渾身一軟,難道真是天要亡她安月眉?
“李叔,外面是誰?”一個有兩分耳熟的男子聲音。
“回呂大當家,她自稱是安月眉,來求小姐原諒!”李叔恭敬道。
安月眉?呂小云皺起眉,心裡冷哼兩聲,轉身就準備離開。
安月眉一聽到呂大當家,想起他是莫安生得力的左右手,忙跪着上前兩步,“呂大當家,先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知道錯了,求您高擡貴手,放過我一馬!”
她邊說邊磕頭,裡面的呂小云想起莫宅裡的人,因爲安月眉差點全部喪生,懶得理會。
“阿孃!”楚青見到安月眉卑微的樣了,突然間放聲大哭,那聲音聽得人心裡直髮酸。
裡面的呂小花和封嵐幾人聽到哭聲,忙跑來大門處,見是安月眉和一個小男孩,大吃一驚,扭頭看向呂小云。
呂小云本來心裡硬氣得很,一聽到楚青的哭聲,突然想起小時候的自己,那氣就散了不少,“說是知道錯了,來向小姐賠罪,請小姐放過她。”
安月眉也不想自己這般卑微的樣子落到自己兒子眼裡,可現在能有什麼辦法?
只有莫安生放過她,他們兩母子纔有好好活下去的機會。
安月眉一邊安撫楚青,一邊繼續哀求,“呂大當家,求您跟莫小姐說說好話,我真的知道錯了,只要莫小姐肯放過我,我馬上帶着青兒離開揚北,以後絕不踏進揚北一步!”
封嵐幾人最是心軟,看到哭得可憐兮兮的楚青,都祈求看向呂小云。
呂小云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小姐現在不在莫宅,我不能自行作主,待小姐出來後,我會將你的話轉告小姐。”
“呂大當家,謝謝您。”安月眉面上一喜,真心實意地磕頭道謝,“青兒,快來謝謝各位叔叔阿姨。”
“謝謝叔叔,謝謝阿姨。”楚青小小人兒一個,行禮動作卻很標準,他說一聲,便磕一下頭,懂事乖巧的樣子,讓封嵐幾人恨不得立刻將他抱在懷裡猛親兩口。
“好了,快起來吧。”莫宅裡衆人對安月眉沒什麼好感,卻抵擋不住小楚青的軟萌。
安月眉再次道謝後離去。
“哥,你說這事要不要告訴小姐?讓小姐自己決定?”
呂小云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你們說,如果小姐在,她會怎麼做?”
封嵐:“我覺得安生會放過安月眉,看在她兒子份上。”
白芊雨:“我覺得也會,安生有時候看着硬氣,其實心軟得很。”
呂小花:“我認同。”
程天和:“小姐雖心軟,卻不是沒有原則的人!當初安月眉差點害咱們全部沒命,怎會因爲她上門來道個歉就輕易放過?就算放過,也絕不會給她東山再起的機會!”
陸辰年:“我認同天和的說法,你們現在是可憐楚青纔想放她一馬,我也覺得楚青挺可憐的,但安月眉到底是真心改過,還是隻是爲了活命而假意示好,這個咱們誰也沒法肯定,所以我認爲,就算不把她逼入死地,也絕不能這麼輕易放過她!”
封嵐白芊雨呂小花:現在還不算逼入死地?
呂小云道:“安月眉的事情已成定局,我覺得咱們現在沒必要在她身上花太多時間,就讓丁哥將咱們的意見送去給小姐,讓小姐定奪,快速解決!”
下人們關上大門,幾人往屋裡走去。
白芊雨故意落在最後,可憐兮兮喚了一聲,“阿年。”
陸辰年當作沒聽到,一旁封嵐推了他一把,擠眉弄眼,“阿年,芊雨叫你。”
“封嵐。”呂小云淡淡喚她一聲,也不知是對她動手推陸辰年一事感到不滿,還是對她插手別人的感情事不滿。
封嵐扁扁嘴,不出聲了。
呂小云見她一臉的委屈,向她招手,“來,你等會不是要出去嗎,跟我去拿銀子。”
封嵐面上一紅,小媳婦似地走到他身邊。
“哥,我要嫉妒了。”呂小花吃味,“你對我都沒這麼大方。”
封嵐心裡呸了一聲,你哥纔沒那麼大方,那可是她主動那啥啥才換來的!
程天和摟住她,“小花,不準嫉妒,我的銀子都上交給你了,所以大舅哥的銀子上交給嫂子不是很正常嗎?”
就是!封嵐怨念瞪呂小云一眼,前些日子求她嫁給他的時候,發誓以後會對她好,絕不跟她擡槓,一切都順着她,等她一同意,立馬就變了樣。
不許她跟大牛阿年勾肩搭背,要拿銀子還得讓他豆腐吃得高興了纔有,哼!你要是再這樣,本女俠就反悔啦!
呂小云裝作看不見,拉着她的手,“拿銀子去。”
封嵐嘴一扁,沒有拒絕。不一會嘴角高高翹了起來,甜絲絲的事情,其實她也挺喜歡的。
程天和心知肚明兩人所謂的拿銀子是怎麼回事,摟緊小花,小聲曖昧道:“小花,咱們也回去拿銀子。”
呂小花紅着臉嬌嗔瞪他一眼。
幾人走後,只剩下陸辰年和白芊雨兩人。
陸辰年面上的笑容迅速隱去。
白芊雨吶吶道:“阿年,昨晚的事…”
陸辰年打斷她,“白小姐,昨晚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不必擔心!”
他喚她白小姐了,那種生疏讓人十分難受,白芊雨咬着脣,“阿年,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解釋一下。”
陸辰年平靜道:“白小姐,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多說已無益,而且你要解釋的對象不應該是我,而是安生。”
白芊雨急忙道:“我知道,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陸辰年問:“想我知道什麼?”
白芊雨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想讓陸辰年知道什麼,她只知道她想跟他說話,想他不要誤會她。
陸辰年嘴角掛起一抹嘲笑,“白小姐,你我雖同在莫宅,但並沒有熟到無話不談的份上。”
他說完拱手,“我先告辭了。”
他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白芊雨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
今日是軒轅戰三十二萬壽,原本一切準備得妥妥當當順順利利的,卻出了兩件憾事。
蘭妃沒能將梅姑帶進宮,讓他略有些遺憾,但僅是遺憾而已,女人嘛,他一國之大王,真要想弄到手,哪有弄不到的?他不急。
真讓他惱火的,是大明魏王在他大雍被人行刺,如今日日用參強行吊着一口氣。
先不說大明會不會找他算賬,真找,他也不怕。
主要是晦氣啊!魏王大老遠從大明活生生地跑過來,如今只剩一口氣在。
那些刺客什麼時候行刺不好,非得挑他萬壽的時候行刺?
對軒轅戰來說,魏王的生死,比起觸他黴頭,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心裡很不痛快。
他這心裡一不痛快,晚上的晚宴,也沒了趣味。
身爲主人的軒轅戰沒了趣味,那些大臣使臣們也沒趣味,特別是大明國的使臣,自家王爺躺在牀上生死未知,哪有什麼心思替人賀萬壽?
原本應該熱熱鬧鬧的萬壽宴,除了絲樂聲,還有場中舞姬舞衣舞動時發生出的聲音,居然沒有任何人交談。
彷彿現在參加的根本不是一場喜慶的萬壽宴,而是十分正經嚴肅的五國會面。
晚宴接近尾聲時,風澈突然站起身,優雅舉杯,“大王,本王敬您一杯,祝您萬壽無疆!”
“謝秦王殿下!”軒轅戰舉起杯,聲若洪鐘,動作豪邁,盡顯王者氣息。
兩人遙遙一碰,乾了杯中酒,“大王,本王后天即將起程返回星雲,特有個不情之請。”
“秦王殿下不遠千山萬水來爲朕祝壽,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朕定會盡全力滿足你的要求!”
“多謝大王!”風澈道:“本王想帶一故交一起回星雲。”
軒轅戰心中微動,面上神色不顯,“秦王殿下想帶人回去,帶便可,爲何要問朕的意見?”
風澈道:“因爲此人正在大王宮中做客!”
軒轅戰還沒說話,一旁的大明國使臣立馬起身,“大王,下官亦想請求大王,讓下官帶一人回大明國。”
軒轅戰彷彿來了興致,“雲大人想帶何人?”
“紅樓主人莫安生!”大明國雲大人直言不諱,“如今魏王生死未知,下官身爲同行使臣,脫不了干係,因此希望大王准許下官帶嫌疑人回大明,好給聖上一個交待!”
“雲大人此言差矣,大王請莫小姐進宮,只是例行問話,並不是嫌疑人的身份!”風澈道,然後向軒轅戰一拱手,“大王,本王想帶回星雲的故交亦是莫小姐,因爲時間緊迫,本王希望大王對莫小姐的問話能儘快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