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嬪的眼睛,從風澈出現那一刻,就沒離開過他身上片刻,聽到他所求,一開始並未想明白是誰,到此時才知,原來風澈口中的故人,是莫安生。
她心裡狠狠一酸,嫉妒像洪水一樣止也止不住地傾瀉而出。
前幾天在紅樓,在她評價開場舞跳得不好的時候,風澈現身賞了整個開場舞的姑娘。
初初她以爲他是故意的,而那種故意,是純粹針對她跟她過不去,再後來知道他身份後,又以爲他純粹是因爲欣賞舞,因爲他的身份不需要掩藏自己的想法,有任性妄爲的資本。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風澈那天確實是故意針對她,而針對她的原因,正是莫安生!
麗嬪死死咬着嘴脣,心裡萬分不甘,她哪裡比不上莫安生半點?
軒轅戰脣邊露出一抹笑,“莫安生只有一人,如今兩位都想要,朕答應誰都得罪了另一人,真是左右爲難。”
他目光從二人身上來回移動,半開玩笑道:“兩位不會是合起來爲難朕吧?”
“本王不敢。”“下官不敢。”
風澈道:“大王,本王絕無此意,如果大王爲難的話,不如將莫小姐喚來,看她願意跟誰走。”
雲大人冷哼道:“秦王殿下好算計,這種情況下,任誰都知道選擇跟誰走吧!秦王殿下如此偏袒莫安生,下官不得不懷疑,這行刺魏王的主謀,是否有秦王殿下的份!”
雲大人此番話,當着大雍滿朝文武百官和後宮、以及四國使臣的面直接點明,相當的挑釁和不給面子。
風澈似笑非笑,雙眸射向雲大人暗含凌厲,“明明是大明國的家務事,卻在大王萬壽前,在大王的揚北城內發生!雲大人,所有人的眼睛都雪亮的,別把大王當瞎子。
魏王若出了事,對誰最有益,不用說都知道,雲大人這般急着找替死鬼,纔是居心叵測!本王建議您,慎言!”
最後兩字一出,雲大人只覺得周身似有無數寒風吹過,他正想再強硬張嘴,有人先他一步打斷。
“秦王殿下,雲大人,今日乃咱們大王萬壽,普天同慶,百姓皆喜,兩位如此明刀暗槍的,將大王置於何地?”
說話的是一位約四十的男子,通身的淡然氣度讓人一見之下,就心生折服,正是大雍當朝國師木千秋。
“魏王在咱們大雍出事,於情於理,大王一定會查明真兇,給大明一個交待!只是今日這樣的日子,兩位明着是搶人,實則是逼大王,大王大度不計較,但身爲臣子,本國師實在不得不出聲阻止!”
軒轅戰對木千秋甚爲信任,聽他這麼一說,面上神色不好了。
是啊,本來魏王這事就挺晦氣的,現在還說什麼生啊死的,不是觸他眉頭嗎?
木千秋又朝軒轅戰一拱手,“大王,雖然秦王殿下和雲大人的言行有些不妥當,但我大雍乃禮儀之邦,大王又是難得的心胸寬廣的聖君。
所以臣認爲,大王應儘早派人詢問莫小姐,若有嫌疑,立馬派人深入調查,若無嫌疑,則即刻釋放莫小姐,這樣一樣,相信秦王殿下和雲大人都不會有異議。”
軒轅戰面色一整,連連點頭,“愛卿說得是,朕明日就派人詢問莫安生,看她是否與那晚行刺之事有關。”
他轉向風澈和雲大人,“若無罪,朕會立即釋放莫安生,至於她願意去哪,朕不干涉,若有嫌疑,朕定會查個清楚明白,給大明聖上一個交待!兩位可滿意?”
風澈道:“大王英明!”
雲大人本想還堅持,見風澈放棄了,跟着放棄,“下官聽從大王的安排。”
“好!秦王殿下,雲大人,請繼續欣賞表演。”
這時,突然一人走到場中央。
他高大的身形一出現,立馬讓所有人都感覺到無形的壓迫,那人就像林中之王,而自己則像叢林中的小動物,只能俯首稱臣或退避三舍外。
“獸兒是想爲朕表演助興嗎?”軒轅戰看到軒轅獸,滿意一笑。
往年他萬壽時,軒轅獸均是最後一個出場,用他天生神力,震驚衆人。
軒轅獸單膝跪地,“大王,末將請求…賜婚!”
此話一出,大雍百官皆驚,軒轅獸居然想成婚,哪家女兒那麼倒黴?
軒轅戰亦吃了一驚,面上卻溫和道:“獸兒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家中有適婚女兒的官員們,此時屏息凝神,心中暗自祈禱,生怕從軒轅獸口中,聽到自己或自已女兒的名字。
“紅樓…梅姑!”
紅樓,梅姑?
噗,軒轅庭口中一口酒差點噴出,那是他父王看中的女人,連他都不敢肖想,軒轅獸居然當衆請求賜婚,腦子壞掉了吧?
不過他腦子本來就不正常!軒轅庭興災樂禍,等着看好戲。
軒轅戰面色綠了,他看上的女人,自己的將軍想請求賜婚?他聲音冷了兩分,“獸兒,朕聽說紅樓有紅樓自己的規矩,若是裡面的姑娘不同意,朕也不好做出這等強人所難之事!”
“梅姑懷了…孩子!”軒轅獸的聲音依然低沉,卻帶着顯而易見的驚喜。
他沒說懷了誰的孩子,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說梅姑懷了他的孩子。
軒轅戰驚得差點從龍座上跳起,指着軒轅獸的鼻子,“你…你說的是真的?確定是你的孩子?”
軒轅獸點點頭,那動作看起來,居然帶着兩分傻氣。
軒轅戰心中大亂,他怎麼可能會有孩子?不是說他絕不可能會有孩子的嗎?
軒轅戰竭盡全力,保持住自己帝王的威嚴,不讓自己失態,“朕知道了,今晚是朕的萬壽,讓朕先考慮兩天再回復你。”
“謝大王。”軒轅獸拜謝後下場,看他面上神情,似乎十分高興。
大雍大臣們通通鬆口氣,心中暗自希望大王能同意賜婚。
他們鬆了口氣,有人卻不淡定了。
如風澈,如木千秋,甚至還有軒轅庭。
風澈和木千秋擔心的是梅姑既然與軒轅獸有染,會不會是大雍派出的奸細,這樣一來,莫安生就危險了。
軒轅庭則是又氣又嫉妒。
當日他搶梅姑,父王罵他孽子,如今軒轅獸一聲不吭把人家睡了,還睡大了人家的肚子,父王沒發脾氣不說,還考慮賜婚!
軒轅庭看向軒轅獸的眼光,充滿了嫉恨。
軒轅獸回位後,場中歌舞繼續。
大雍大臣們剛剛度過驚嚇,鬆懈之後來了興致。
其他人,則個個心不在蔫。
軒轅戰身後的大太監,趁着倒酒的空檔,低聲道了句:“大王,三天前,寧王反了。”
咣噹一聲,軒轅戰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
大太監連忙跪地求饒,“大王饒命,奴才一時失手,請大王恕罪!”
軒轅戰知道他是在掩飾自己的失態,大手一揮,“下去下去。”
“謝大王!”大太監抹把汗,起身站到他身後。
這時有不少人趁着斟酒,或服侍自家主子用膳的空檔,告訴了他們寧王已反的消息。
包括四國使臣,木千秋,還有大雍朝中一些消息靈通的。
這一下,大部分人的興致都沒了。
軒轅戰風澈木千秋幾人心知肚明,寧王反是遲早的事,只是他們沒料到,居然這麼突然就反了。
而且反的日子,恰好是魏王被行刺那一天。
看來寧王早就暗中安排好了這一切。
與此同時,大雍皇宮某個偏僻小院裡的莫安生,也收到了寧王反的消息。
她靜靜想了片刻,“去找盧公子通知楊爺爺,請他幫忙醫好魏王爺。”
如果魏王身子好了,寧王的皇座,定不會那麼容易坐穩,只要他們內鬥個你死我活,北夜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是,小姐。”報信的人道:“軒轅戰同意明日派人來問小姐話,請小姐做好準備。”
報信的暗使將萬壽宴上,風澈雲大人以及木千秋幾人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莫安生。
“我知道了。”
暗使說完後,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猶豫一下後,道:“小姐,剛剛軒轅獸請求軒轅戰賜婚,對象是梅姑…”
莫安生挑眉看向他,梅姑疑似以前就認識軒轅獸她是知道的,但,賜婚?
“理由是…梅姑懷了他的孩子!”
“什麼?”莫安生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梅姑什麼人,她還不清楚?怎麼可能會投向軒轅獸的懷抱,懷上他的孩子?
難道梅姑是被強迫的?
莫安生想起梅姑日漸削瘦的身形,越發覺得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居然敢動她的人!而她居然毫不知情!
莫安生又怒又愧疚,她深吸口氣,“軒轅獸在今晚萬壽上當面提出,明日肯定會宣揚開,你去跟琴心說一聲,讓她找人看着梅姑,別讓她做什麼傻事!其他的,等我出去再說!”
“是,小姐!”暗使應下後,嗖的一下,立馬消失不見。
——
三天前,魏王遇刺當天,大明國太子成哲在晚膳時,突然吐出一口鮮血,緊接着嘔血不止。
宮人大驚,立馬報告聖上,傳所有太醫入宮。
一時間,宮裡亂成一團。
太醫輪流上前把脈,道太子中了奇毒,怕是很難撐過今晚。
沒一會,禁軍首領渾身是血前來報:“寧王帶兵硬闖皇宮!”
大明聖上成翌,本就沉浸在可能失去太子的悲痛中,如今又聞寧王逼宮,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太醫慌忙上前施針,成翌才悠悠醒過來,一醒之後破口大罵,“這個逆子!逆子!他私下練兵,私下與大雍軒轅戰接觸,朕本想好好治他的罪,被太子勸住,結果他忘恩負義,毒害太子,趁着皇宮混亂之際逼宮造反!”
成翌罵完後,悲從中來,口中一甜,一股鮮血順着嘴角向下流出。
太醫們跪了一地,“聖上請息怒,龍體重要啊!”
東宮的大門,突然被人強行推開,一身鎧甲的寧王,在幾位將軍的簇擁下,獵獵生風地走進來。
寧王單膝跪地,“兒臣參見父皇!”
“你還有臉來見朕?”成翌怒得站起來,眼一黑,身子搖晃兩下,跌回椅子上。
“父皇請保重身體!”寧王平靜道。
成翌重哼一聲,滿臉怒容,“今日你逼宮成功又如何,朕絕不會寫下讓位詔書,親手將玉璽交到你手上!”
寧王面無表情,“父皇,太子病危,三皇弟生死未知,除了兒臣,這大明國,還有誰能來繼承?”
“你說什麼?你對璽兒做了什麼?”成翌急促喘着氣。
寧王道:“兒臣出重金請了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一路跟隨三皇弟到大雍,按約定,此時已經動上手了。”
成翌氣得直顫抖,“你…你…你個畜生,你居然這樣對太子和璽兒?他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特別是太子,這麼多年來,對你信任有加,你居然利用他對你的信任,對他下手?你還是人嗎?”
面對指責,寧王面無表情,“要怪,只能怪兒子們投生在了帝王家!”
“投生在帝王家就可以這般無情無義?一切不過是你貪婪的藉口!”成翌冷笑兩聲,“朕偏不如你的意,朕也不是隻有你們三個皇子!”
寧王道:“父皇,您這是逼兒臣殺光所有的皇弟嗎?”
“你…你…”成翌只覺一股熱氣直衝頭部,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悲憤不已的皇后,此時從太子房內衝過來,像個瘋婆子一樣,就想撕了寧王,被人攔下了,“成晟,你還本宮兒子命來!”
寧王似笑非笑,“母后,難道兒臣不是您的兒子嗎?”
皇后突然噎住,又聲嘶力竭地吼道:“你還太子命來!”
“太子已死,兒臣如何能還命?難道母后想兒臣一命抵一命,這樣一來,母后豈不是一個兒子都沒有了?”
“本宮本就只有一個兒子…”皇后狂怒之下衝口而出,又驀然停住,“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沒錯,母后,兒臣早就知道兒臣不是您的親生兒子,而是您曾經的貼身宮女紅蓮的兒子,您因嫉妒娘獲得寵愛,在娘生產那日下毒手,娘大出血不止而亡,若不是父皇剛好趕到,兒臣也早就沒命了。
兒臣從小到大,經歷過多少次風險,剛開始以爲是瑩貴妃下的手,後來才知道是母后您自編自導的好戲。
可惜兒臣命大,一次一次,有驚無險地活過來了!從兒臣知道真相那天起,兒臣就發誓,定要奪了這大明皇位,替去世的娘報仇!”
寧王從袖中掏出一個瓶子,扔到皇后腳下,“聽說當日,母后就是給娘灌了這種藥,今日開始,兒臣會每日服侍母后用下此藥,讓母后慢慢力竭,好好嚐嚐這種慢慢死去的滋味!”
“不,本宮不喝,本宮堅決不喝!”皇后驚恐大叫。
寧王一個眼神,身旁一個將領上前,一手扯住皇后的頭髮,讓她頭顱向上仰,另一手捏住她下巴,強迫她張開嘴,另一人則上前撿起地上的藥,面無表情的將藥全部倒入皇上口中。
皇后拼命咳嗽,那藥已經進入喉嚨,再也出不來了。
“送皇后回宮,好好看着,別讓她輕易死了!”
“是,王爺!” ——
軒轅戰因爲梅姑懷孕的事情,一整晚睡不着,半夜的時候,命人秘密宣了一人進宮。
進宮之人是個瘦小的老頭,綠豆眼,頭上一個小鬏鬏,赦然是毒醫楊一直在尋找的師弟司徒一山。
“愛卿,你不是跟朕說過,獸兒絕不可能會讓女子懷孕的嗎?”
司徒一山聽到軒轅獸讓梅姑懷孕一事,比軒轅戰還要吃驚,連呼,“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那女人不會懷了別人的孩子,故意誣陷是將軍的孩子吧?”
軒轅戰面露不虞,“若那女人身上沾了別的男人的氣息,獸兒會聞不出來嗎?”
“臣一時太過驚訝,糊塗了。”司徒一山忙道。
軒轅戰接受了他的理由,畢竟這事確實太過匪夷所思。
因爲軒轅獸體質的關係,不能讓女子懷孕,從他十五起,軒轅戰賞過他不少美人,兩年多後,不知爲何,軒轅獸突然對女子失了興趣。
軒轅戰道:“愛卿分析看看,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臣不知,臣需要看過那個女人之後,再做定論。”司徒一山說着說着,突然興奮起來,“大王,請將那名女子交給微臣,讓微臣好好研究!
一是她爲何會懷孕,二是她將來生下的孩子,會不會遺傳將軍的神力,或者說,會不會比現在的將軍更優秀!”
司徒一山眉飛色舞,不等軒轅戰發話,繼續道:“倘若她生下的孩子比將軍更優秀,那微臣就不必再費盡心思,提升現在鐵甲軍的能力,只需找女子與鐵甲軍生下下一代,將來的鐵甲軍定能比現在厲害百倍!”
軒轅戰一聽,面上興奮溢於言表,“好,等天亮後,朕將獸兒喚進宮,讓他將那名女子送去給你!”
司徒一山有些擔憂,“將軍會輕易答應嗎?”
軒轅戰大手一揮,毫不在意道:“獸兒從小到大,從未忤逆過朕的意思,只要朕讓他送,他一定會送!”
這倒是真的!司徒一山放下心。
司徒一山離開後,天已微亮,軒轅戰立馬讓人將軒轅獸召進宮。
“末將參見大王!”
“獸兒不必多禮!”軒轅戰親自扶起他,“你說那個梅姑,是真的懷孕了嗎?”
“大夫把脈。”軒轅獸話不多,吐字簡單,軒轅戰與他相處久了,能明白他的意思。
“獸兒,那位司徒先生,你還記得嗎?每次你不舒服的時候,替你瞧病的那個?”
軒轅獸歪着頭想了想,點頭,“記得。”
“他聽說梅姑懷孕了,很好奇,想你將梅姑送去給他瞧瞧,朕同意了。”
軒轅獸不說話了。
他腦子裡天生的對軒轅戰的服從,讓他覺得他應該立馬同意,可不知爲何,只要想到那是他的孩子,那聲是就堵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
軒轅戰對他的沉默十分不滿意,因爲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以往軒轅獸對於他的任何話,只有快速而堅定的“是,大王!”的回答,而今居然猶豫了。
軒轅戰聲音冷下來,“朕已經答應司徒先生,你下午就將人送過去!”
軒轅獸的臉,在瞬間憋得通紅。
他毫不作僞的表情,顯示着他內心的天人交戰。
軒轅戰更加憤怒,一甩袖,“跪安吧。”
軒轅獸突然跪在地上,“末將的…孩子!”
他的意思是說,那是他的孩子,他不願意交出去,軒轅戰懂,他冷冷道:“所以你是要違背朕的命令?”
“孩子!”軒轅獸跪在地上,只固執地重複這兩個字。
軒轅戰雙眸圓睜,衝冠一怒,拔出腰間的佩劍,直指軒轅獸,“你敢抗旨?信不信朕現在就殺了你!”
軒轅獸跪在那,低着頭,用這樣的姿態,無聲地表示自己的抗議,那是他的孩子,誰也別想搶走!
軒轅戰的內心,感受到巨大的背叛。
一個向來對他千依百馴,只忠於他的人,比一個向來就不聽從他命令的人人,一旦違背命令,那種背叛的感覺要強烈太多。
軒轅戰此刻就是這種心情!但是軒轅獸畢竟是五國有名的神將,他的力量之可怕,別人只有傳聞,他卻是親眼見證過的。
軒轅戰強忍着心中的怒火,選擇稍微退後一步,“如果你不願意親自將她帶過去,朕現在派人去將她帶走!”
“不!”聽到此話的軒轅獸,突然從地上躍起,他一把抓住軒轅戰的劍,怒吼,“不!”
此時的軒轅獸雙眼通紅,像被激怒的獅子,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他的手像鐵爪一般,大力之下硬生生折斷了軒轅戰的劍,而他的手卻只是劃了不太深的一道口子。
軒轅戰被他嚇着,他知道若軒轅獸突然發瘋,沒有人能抵擋住他,他面露從未有過的慌張,高聲喚道:“來人!快來人!”
軒轅獸沒有動,雙眼狠狠盯着軒轅戰,像要守護自己狼崽子的頭狼一樣!
門外御林軍迅速涌進來,個個手持長劍,將軒轅獸包圍起來。
他們面上的神情看似很兇狠,可若仔細看,那眼裡全是驚慌,劍尖在輕顫,雙腿在打抖。
軒轅戰冷靜了些,他看向仍然豎着毛,如臨大敵的軒轅獸一眼,心裡的怒火快速翻滾,眼看就要將他好不容易的冷靜給淹沒。
他深吸兩口氣,勉強收住面上表情,“獸兒,朕剛剛不過是跟你開玩笑而已,你若是不願意,朕一定不會勉強你。”
軒轅獸聽到他的話,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眼裡的警惕仍在。
“獸兒,不信的話,你回去瞧瞧,看看梅姑還在不在?”
軒轅獸側着頭看他一會,轉身離去了。
御書房裡裡外外的御林軍,在他眼裡,如無物一般。
那些御林軍,也沒人敢攔他。
軒轅獸離開後,軒轅戰怒火攻心,暴吼一聲,“沒用的東西!都給朕滾出去!”
御林軍迅速撤了個乾淨,軒轅戰的怒火卻越燒越旺,“來人,去將司徒先生請進宮!”
司徒一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回到自己的住宅,又匆忙進了宮。
要知道以往他可是從未與軒轅戰在白天碰過面。
“大王,有何緊要事情?”
軒轅戰咬牙切齒,“有什麼辦法,可以抓住軒轅獸那個孽障?”
如何殺死軒轅獸,他知道,軒轅獸身上有一處致命的弱點,只要他捨得犧牲無數人的性命,必定能置軒轅獸於死地。
但軒轅戰不想這麼便宜他,對於敢背叛他的人來說,他一定要讓他好好嘗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司徒一山立馬明白過來,軒轅獸不願意將那個女人交出來,兩人之間肯定起過一場衝突。
“大王想如何對付他?”
軒轅戰緩緩道出幾個字,一字一字全是殺機,“抓住他,讓他生不如死!讓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女人孩子如何悲慘地死去!”
司徒一山打個寒顫,忍不住出聲提醒,“大王,他始終是您的…”
“閉嘴!朕從來沒有將他當成是自己的孩子看待過!他不配!他不過是朕的一條狗而已,如今這狗想咬主人了,朕爲了防止其他的狗有樣學樣,定要狠狠懲治,殺雞儆猴,以免其他的狗有樣學樣!”
司徒一山自認是個黑心腸的人,可對着軒轅戰,他突然覺得自己其實還蠻仁慈的!
“微臣明白了。”司徒一山道:“微臣新研發出一種迷藥,專門對付發狂或者不聽使喚的鐵甲軍。”
“很好!將藥交出來,朕立馬派人,去將那個孽障和那個女人抓來!”
“是,大王!”司徒一山從袖中掏了一個瓶子,雙手捧住呈給軒轅戰。
軒轅戰接過後,高呼一聲,“來人!傳朕旨意,立馬活捉軒轅獸與梅姑!”
司徒一山離開後,有個黑影也悄悄離開了。
這時,有人來報,“大王,審問莫安生的餘大人道沒什麼問題,請問大王意下如何?”
軒轅戰此時一心沉浸在軒轅獸帶來的怒火中,根本不管什麼莫安生什麼紅樓,“沒問題就放人走,別爲這種小事來煩朕!”
“是,大王!” ——
莫安生在中午的時候,出宮回了莫宅。
莫宅裡亂亂的,因爲梅姑不見蹤影。
琴心在昨晚收到莫安生的口信後,立馬去梅宅裡找梅姑,發現她不在,紅樓裡的姑娘們說,今天一天都沒見着梅姑。
琴心立刻派人出去找,找了一夜,沒找着人,最後猜測梅姑可能是在將軍府。
她覺得梅姑八成是被軟禁,正和莫宅裡的人商量,要不要強行闖進將軍府,將梅姑救出來。
“小姐!”幾人見到莫安生,齊齊站起身。
“好了,大家都坐下,是不是再說梅姑的事情?”莫安生進來的時候,隱約聽到一些。
“是的,小姐。”琴心道:“奴婢正在和封女俠幾人商量,如何將梅姑救出來!”
莫安生出宮的時候,正是御林軍剛剛離開的時候,現在所有人都還不知道軒轅戰要抓軒轅獸的消息。
不過也就是現在而已。
這是,丁哥來報:“小姐,剛剛收到消息,軒轅戰派御林軍包圍了將軍府!”
“爲什麼?”
“因爲軒轅戰要將梅姑交給一位司徒先生,軒轅獸不肯,兩人在御書房起了衝突,後來軒轅獸離開後,軒轅戰讓人將那位司徒先生請進宮,恰好被咱們的人偷聽到,而且還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等等!那個司徒,不會是楊爺爺的師弟司徒一山吧?”莫安生道。
丁哥道:“我們的人這幾個月來,第一次在大雍皇宮內知道那位司徒先生的存在,暫時無法肯定他是不是司徒一山!”
莫安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那聽到了什麼秘密?”
“原來軒轅獸是軒轅戰的兒子,但不知道他爲何不承認軒轅獸,並且因爲軒轅獸拒絕交出梅姑,打算對他下死手,那位司徒先生說研製了一種藥,專門對付發狂或發瘋的鐵甲軍。”
莫安生眉頭緊皺,“發狂或發瘋?這什麼意思?”
丁哥道:“屬下不知!咱們的人不敢多逗留,只聽到了這些!”
“辛苦了,丁哥!先下去準備一下,軒轅戰要對付軒轅獸咱們不理,但梅姑必須求出來!”
“屬下告退!”自從在碧水山莊,丁哥在莫宅衆人面前現身後,便不是隻待在暗處,而是擔負一些直接傳遞信息的職責。
“能製藥,看來那司徒先生,八成是司徒一山了!”莫安生道:“琴心,通知盧公子讓他聯繫楊爺爺了嗎?”
雖然毒醫楊現在研究那個斗篷男子的院子,是莫安生出銀子買的,但她深知毒醫楊脾氣怪異,才讓小胖子出面聯繫。
琴心道:“奴婢一早已經派人通知了,估計這會楊先生已經知道了。”
“好!”說完梅姑的事後,莫安生對着呂小云等人道:“這幾天還有別的事情發生嗎?”
呂小云道:“安月眉的事情。”
替莫宅送消息給莫安生的,是之前送膳的高大宮女,昨日因爲軒轅戰萬壽,她脫不了身,今天一大早,軒轅戰便安排人審問莫安生,她沒法靠近,所以莫安生現在還不知道安月眉的事情。
莫安生皺眉,“她又整出什麼妖蛾子了?”
呂小云看了封嵐幾人一眼,將昨天大早安月眉的所作所爲,簡單說了一遍。
他剛說完,封嵐立馬插嘴,“安生,我看安月眉好像真的想悔改,而且她兒子楚青好乖好懂事,你就放過她們一馬吧。”
封嵐是典型的同情弱者的類型,性子又直又單純,要想糊弄她實在太簡單,莫安生沒有見過安月眉昨天的樣子,不好光聽她一面之言,“天和你們呢?”
程天和幾人便將昨日他們的言論,又重新說了一遍。
白芊雨和呂小花與封嵐意見一致,認爲可以看在楚青的面子上,放安月眉一馬。
程天和幾個則認爲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要放她一馬,也不能輕易放過。
莫安生綜合衆人意見,“這樣吧,如果安月眉願意將安氏商行所有的產業交出來,我就放過她!”
“那她以後不是要去乞討?”封嵐有些不認同,當然她關心的不是安月眉,而是楚青,她不希望她將來去救濟的小乞丐裡,看到楚青的身影。
莫安生道:“爲母則剛,安月眉是個聰明有能力的女人,若她真的想悔改,現在的苦難只是暫時的。”
其他幾人沒有意見。
呂小云道:“小姐,小的現在就派人去通知安月眉。”
莫安生點點頭,程天和等人相繼離去。
白芊雨等衆人離開後,欲言又止,“安生,我有話想跟你說。”
莫安生不疑有它,“芊雨,有話就直說吧。”
這兩天,白芊雨將她做過的那些事在心裡想了千萬遍,可真正面對莫安生的這一刻,她突然間覺得還是無法開口。
正在這時,丁哥突然進來了,“小姐,剛剛楊先生派人來報,軒轅獸和梅姑在他那裡。”
“怎麼會去了他那裡?”莫安生驚道。
“軒轅戰派人包圍將軍府,軒轅獸拒捕,雙方很快就動上了手,因爲御林軍用了迷藥,軒轅獸不敵,差點被捉到。
後來帶着梅姑強行衝出包圍,一路逃竄,不知怎的,就逃到了楊先生那裡。楊先生和梅姑見過兩次,梅姑苦苦衣求,楊先生便將他們留下了。”
“立馬派人將楊先生的宅子保護起來,不要讓軒轅戰找到他們!”
“是,小姐!”
“芊雨,很抱歉,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好不好?”
白芊雨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安生,你先忙正事。”
莫安生此時的心完全放在梅姑身上,沒注意到白芊雨的異樣,她對外喊了一聲,“琴心!”
琴心立馬出現在門口,“小姐,有何吩咐?”
“現在跟我去楊爺爺的院子!”
“好的,小姐!”琴心道:“不過小姐,您纔剛從宮裡回來,不如用了午膳再去如何?”
急也急不了這一會,莫安生點點頭,驚覺肚子好似也餓了。
她匆匆用完膳後,和琴心出門,往毒醫楊所在的位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