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九月十八!莫安生懊惱的一拍自己腦袋。
剛剛還想着十八十八,總覺得這個日子有些特殊,結果楞是沒想起來。
莫安生歉意道:“琴心,不好意思,我一時忘了。”
琴心沒想到她這麼直接地承認,原本心裡有些不舒服的,這下見她沒有辯解,而主動承認,心裡反而舒坦了。
琴心雖然不知道莫安生在錢陵發生過的事情,但看她纔剛回來,又是官府,又是秦王殿下,又是天牢,忙東忙西,心知她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解決。
莫安生一主動承認自己的失誤,琴心便在心裡自動替她找了個理由解釋。
然後原本替國君不值的念頭,很快就消散了。
莫安生不知道琴心心裡的變化,見她不出聲,道:“琴心,現在我知道了,那咱們接下來做什麼?”
“朱大當家和錢陵城裡北夜的兄弟們,今晚肯定準備了宴席慶賀。”琴心猶豫道:“不過莫小姐今日纔剛回來,奴婢想還是算了吧。”
“那不行,”莫安生主動拒絕琴心的好意,“今日是九哥登基,我不能親自當面恭喜他,無論如何在背後也要替他賀一賀。”
她說完,轉身往屋裡走去,拿了一件粉色披風出來,“琴心,走吧。”
琴心見她一點也沒有勉強,微一點頭,走在了前面。
走到一半,莫安生突然想起今早跟蹤的人。
白天去衙門被人跟蹤沒事,這晚上是去見朱子健等人,被撞見可就不大好了。
“這點朱大當家已經想到,提前安排好了,咱們只管去,到時候會有人接應咱們的。”
聽她這麼說,莫安生放下心來。
兩人這次去坐的是馬車,駕車的是從北夜來的馬車伕,駕車技術一流。
不一會,馬車停到了一間成衣鋪前。
琴心扶着莫安生下了馬車,大聲道:“小姐,今兒個可得好好挑幾身衣裳,免得到時候去見貴人,失禮人。”
莫安生會意地道:“可是這麼晚了,這成衣鋪該關門了吧?”
“沒事的,小姐,奴婢已經讓人提前約好了,要是合適的話,這秋天冬天的衣裳一起挑,二十套是少不了的。
現在生意不好做,掌櫃的一聽,立馬就應下了。”
“那就好,我就怕打擾人家休息!”
“不會的,小姐。”
“我正打算過兩日去金都見見陸公子,今晚可得好好挑幾身好看的。”莫安生故意用一種嬌羞的語氣道。
“是,小姐,您慢慢挑,慢慢試,奴婢幫您掌眼。”
兩人說着說着,就進了成衣鋪。
掌櫃是位三十左右的女子,她笑容滿面地迎上來,“這位一定就是莫小姐吧,您可來了,所有適合您的衣物都放在上面了,請隨我上來!”
“謝謝掌櫃的。”莫安生微一頷首,隨着她上了樓。
剛上樓,掌櫃的就將她的粉色披風取下,給了她一件黑色的披風,然後小聲道:“從那邊樓梯下去,一直往前走,就是後門,馬車在那裡等着。”
莫安生沒有多問,和琴心道謝後,直接向前走去。
身後是掌櫃的聲音,“莫小姐,您先挑挑看,看中了再慢慢試。”
莫安生回頭瞅了一眼,只見二樓中央站了兩個女子,年歲與她和琴心相仿,扮成小姐的那人,正披着她的披風。
似感受到她的眼光,那名女子也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兩人眼光一相撞,相互微笑點頭。
莫安生和琴心快速地來到了後門。
那裡果然停着一輛馬車。
駕車的車伕輕聲問了句,“是琴心嗎?”
琴心道:“是我。”
“請上馬車,朱大當家他們已經在等着了。”
兩人剛坐穩,馬車快速啓動了,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馬車停到了吉祥賭坊的後門。
車伕下車後,上前有節奏地敲敲門,很快就有人開了門。
車伕朝着那門房一點頭,三人進了裡面。
天快黑了,又在裡面左拐右拐,拐得莫安生頭都暈了,根本無心觀察裡面的環境。
經過了兩道暗門後,三人終於來到了一個屋子裡。
說是屋子實在是不相稱,那裡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大廳。
裡面擺了將近三十圍,每圍十幾個人。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錢陵,夜九歌居然能安排四五百人,那整個星雲還有其餘三國,夜九歌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朱子健見莫安生一臉的震驚,解釋道:“莫小姐,兄弟們知道國君今日登基,剛好莫小姐在錢陵,所以從四面八方趕過來的,既爲慶祝,也是想見見莫小姐。”
原來這樣,這倒靠譜點!莫安生心裡哦了一聲,面上微笑點點頭。
沒等她開口說話,底下有人笑開了,一個精瘦的小個子站起身,“莫小姐,咱們兄弟趕過來見莫小姐,是想在您面前混個眼熟,到時候在國君面前多替兄弟我說說好話!莫小姐,我是陳小六,您可要記住了。”
“莫小姐,小的是…”那個叫陳小六的一帶頭,底下的人紛紛起身叫嚷開了。
莫安生剛開始聽着還好,慢慢就頭大了,只感覺有無數只蒼蠅在她耳邊嗡嗡叫。
朱子健瞧她神色開始僵硬,忙出聲制止,“行了,各位兄弟們,咱們這麼多號人,莫小姐哪能一次記得住?
而且莫小姐今晚也不能再此停留太長時間,以後有事安排到各位頭上,各位用心去完成,時間長了莫小姐自然就會記住咱們了!”
他這一開口,下面的人都坐下了。
莫安生長吁口氣,感激地看了朱子健一眼。
隨後,朱子健帶她坐到了主位上。
他一揮手,底下安靜立馬了下來,“莫小姐,給兄弟們說兩句話吧。”
莫安生站起身,“各位兄弟們,感謝各位遠道而來,也感謝各位這麼多年來對九王爺的支持!
北夜的未來,還需要各位再接再勵,共同打造一個強大的北夜,令百姓安居,四方臣服!
今日情況特殊,我以茶代酒,代表九王爺敬各位一杯!日後去了北夜,定陪各位兄弟們好好暢飲一番!”
“好!百姓安居,四方臣服!”底下不少人起鬨了。
身爲男兒,誰都有一顆逐鹿天下的野心,莫安生如此直接的話語,直直擊中他們心中最激盪的情懷。
一羣人痛痛快快飲了三大杯,莫安生飲了三杯茶之後,高呼一聲“開動”,底下人便熱鬧開了。
拼酒的拼酒,划拳的划拳,都是一羣放蕩不羈的真男兒。
趁着那些人自己玩得痛快,莫安生對着朱子健低聲道:“朱大當家,有安靜點的地方嗎?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朱子健忙站起身,兩人還有琴心悄悄離開,去到了一間安靜的書房裡。
到了後,朱子健開門見山,“莫小姐,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
“那我就不客氣了!”莫安生道:“我想請朱大當家在最短的時間內,組建一批完全信得過的人馬,分成若干組。
每兩人或三人一組,到時候派往星雲、葉耶、大雍、大明四國各主要城,至於何時去,去幹什麼,等過段日子,我會親自跟大家說清楚!”
“最快多長時間?”朱子健微皺了一下眉,他沒有問緣由,而是直接問了時間,畢竟一下子要這麼多人,沒有點時間確實挺難的。
“越快越好,最長不要超過半個月。”莫安生道:“此事時間緊迫,若朱大當家遇到任何難處,可以提前告訴我。”
“原本潛伏在四國的人手,可以用嗎?”
“只要信得過,都可以!”
朱子健鬆口氣,“如果現在潛伏在各國的人手可以用,那應該沒有問題。不出七天,朱某一定給您安排妥當!”
“謝謝朱大當家!”莫安生也鬆口氣,“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兄弟們正高興着,我就不去掃興了。
還請朱大當家跟各位兄弟們說聲,我很抱歉必須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定會同大家開懷暢飲!”
“莫小姐不用客氣,兄弟們都明白的!”
莫安生沒有再客套,點點頭後,和琴心離開了。
成衣鋪裡,假裝成二人的兩名女子,其中一人正盡心地試着衣裳。
另一邊,則早早就放上了掌櫃的爲莫安生挑好的衣裳。
一見她,兩人默默一行禮,便離開了。
莫安生披上自己的粉色披風,大聲道了句:“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困了,今兒個就挑這麼些吧,幫我包起來。”
掌櫃應了一聲,“是,莫小姐。”
二十幾套衣裳有些多,掌櫃的和店裡的女夥計還有琴心,一人拎着兩大包,將衣服放到了馬車上。
門口處,掌櫃笑得一臉燦爛,“莫小姐,多謝惠顧,以後若還需要添置,派人來提前知會一聲,我專門給您騰個時間,就招呼您一人。”
“今晚辛苦掌櫃的了。”莫安生一語雙關地道謝。
“莫小姐慢走。”
莫安生和琴心上了馬車後,羅叔一聲吆喝,馬兒揚起蹄子,達達地朝莫宅駛去。
直到莫安生和琴心兩人進了莫宅後,跟在她們身後的人,才慢慢散去。
第二天,原本預料幾天後纔會回來的彭來,突然提前回來了。
他的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莫安生聽到丫鬟通報,來到正廳的時候,彭來正激動地走來走去,連程天和也勸不住他。
“阿…阿兮,”見她穿着女裝,彭來迅速換了稱呼,“告訴你個好消息!”
彭來是麒麟山的大師兄,向來是最穩重的,如今他都高興成這樣,肯定是個好消息。
莫安生鎮定道:“彭大哥,天和,咱們去書房說!”
彭來也意識到自己高興過頭了,忙閉上嘴,隨着莫安生去了書房。
剛進書房,彭來便忍不住了,“阿兮,我們在聽風山上發現了一座金山。”
“金山?”莫安生和程天和齊齊驚呼。
“沒錯,金山!”彭來興奮點頭,“這是昨天無意間發現的!按照你的計劃,我和實然兩人在聽風山附近,一人負責鍊鐵,一人負責糧食。
後來有一天我閒着無聊,想起聽風山上有去無回的傳聞,一時好奇心起,便瞞着衆人,悄悄溜了上去。
在山上探索一陣後,發現原來聽風山上佈置了一個非常巧妙的陣法,裡面布着各種致命的機關。
一般人進去,稍有不慎便會觸動機關,被裡面的暗器射中,導致死無葬身之地,所以聽風山纔有了有去無回的說法。
我一向癡迷陣法研究,便在閒暇之餘潛心研究,終於在前兩天的時候將那個陣給破了。那座金山,便隱藏在那個陣法裡面!
我猜想應該是有人故意佈下陣法,以免金山被人發現,不敢隨意破壞,就下山跟實然商量了一下,他讓我來告訴你,看你想怎麼辦?”
“金山?鍊鐵?糧食?實然?”程天和目瞪口呆,嘴裡喃喃念着這幾個字,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映。
“天和,晚點我跟你解釋!”莫安生強壓住激動的心情,“彭大哥,這座金山發現的實在太及時了!
正好我與木先生的約定定在了十一月初一,原本還有些頭痛銀子的事情,這金山一發現,現在完全不必擔心了!
這樣吧彭大哥,你今晚先在莫宅裡待一晚上,我找些人回來,你明天帶他們去,將金山上的金子能搬多少搬多少,搬到咱們的地方。
我現在不方便出門,五天後,你們再過來,我將所有的安排跟你們一一細說。”
莫安生要做什麼,彭來是大約知道的,他點點頭,“好!”
“彭大哥,三十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夠不夠?”
“五十人可以嗎?”
“好,就五十!”
莫安生對着一旁呆若目雞的程天和道:“天和,幫我去將琴心叫來。”
“啊?是!”程天和反應過來,手腳不協調地朝外面走去。
不一會,琴心來了。
“莫小姐,什麼事?”
“琴心,麻煩你等會出去一趟,跟朱大當家說,讓他幫忙找五十個身強力壯,能幹苦力活的漢子,明早在城外等着,記住,一定要信得過的!”
“是!”琴心沒有多問,領命而去。
“朱大當家?”彭來並不清楚北夜發生的事情,也不清楚莫安生與朱子健的關係,明顯楞了一下。
“天和,”莫安生喚了一聲明顯還不在狀態的程天和,“你進來,正好現在有空,關於整件事,我先跟你們說說,還有在北夜發生的事情。”
後面這句,卻是對着彭來說的了。
三人坐定後,莫安生先將夜九歌的身份,以及他現在已是北夜新國君的事說了一遍,也沒隱瞞他們兩人的關係。
接着,便將她整盤挑起戰爭,趁此機會斂財,大肆買進四國各大城產業的事情跟程天和說了一遍。
程天和儘量不讓自己的面上露出太過震驚的神情,然而他在桌子底下的雙腿,卻不停地顫啊顫。
還有雙手,緊緊絞在一起,不停地掐,想用疼痛提醒自己,現在不是在做夢!
許久後,他才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小…小姐,這…這要是真成了,咱們莫氏集團…得有多大啊?”
“很大,想像不大的大!”莫安生仍然十分冷靜,彷彿她剛剛說的,不過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生意,“只有如此,咱們纔有資格跟各國朝廷對抗,不受牽制!
再不會有被人隨意誣陷,想抓人進去就抓人進去,想封咱們的鋪子就封,想搶咱們的銀子就搶這種事情發生!
在這之後,我還要建立天下商會,將五國所有商人招進來,只要是咱們天下商會的商人,都受咱們保護!”
“那…那是要與五國商會打擂臺?”
“可以這麼說!”莫安生輕哼一聲,“所謂的五國商會,早已不是以前的五國商會,商會裡的商行,私底下早被各國控制,只是沒撕開那層皮而已!這種虛僞的商會,不要也罷!”
程天和使勁咽咽口水,“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我已經讓朱大當家暗中準備人手,兵分多路,分別前往四國。大雍有木先生和小胖子在,就由彭大哥帶隊去,朱大當家我會安排他帶隊去葉耶國,天和你則帶人去大明國,而星雲,則由實然負責。”
“小姐,小的可以負責星雲嗎?”程天和主動請纓,“小的不是爲了兒女私情想留在星雲,而是那個什麼沈瑋劉南之類的,小的想親眼看看他們財產敗盡的下場!”
莫安生抱歉道:“咱們莫宅裡的人,現在朝廷、沈劉兩家商行還有不少錢陵人都認識,唯一隻有實然是沒有露過面的,爲了以防萬一,我才讓他負責星雲。”
程天和雖有些遺憾,也能明白莫安生的決定,此事若想讓對方沒有一點懷疑,木實然確實是最佳的人選!
“小姐,小的明白了!”
“至於具體操作方面,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接下來,莫安生詳細地說了她實施此計劃的詳細細節,彭來與程天和一邊聽一邊點頭。
最後,莫安生道:“此次大雍與葉耶之戰,大明是最相距最遠的,也就是說其受到的影響將會最少,所以難度是最大的,天和,大明國的產業,能買多少就買多少,不必強求!”
“是,小的知道了。”程天和嘴上雖如此說,激動不已的心裡,卻已經活動開了。
難度最大,代表着對他能力的信任,他一定要完成得漂漂亮亮!
莫安生看了一眼程天和,眼裡閃過笑意,沒有再出聲。
她故意將最難的大明給他,又不給他壓力,但她相信以程天和的好強和機靈,定不會比其他幾人差多少。
幾人不知不覺談到了下午,直到丫鬟前來喚他們去用膳,才停了下來。
用膳廳裡,只有大牛和封嵐兩人。
莫安生隨口問了句,“小花呢?”
自從他們一行人回來後,呂小花都會同他們一起用膳。
朱大牛道:“小花說她今晚陪呂叔呂嬸一起用膳。”
他話音剛落,一旁程天和興奮的神情,立馬淡了不少。
莫安生察言觀色,猜想呂小花不來,估計是與程天和有關。
看來這兩天程天和應該跟呂小花說了些什麼,呂小花拒絕了,所以有意避着程天和。
莫安生意味深長道:“天和,別急,時間多的是,只要你有心,等事情慢慢淡忘,總會讓你如願的。”
程天和默默點了點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彭來與朱大牛不知道,封嵐倒是知道的,聽莫安生這麼一說,眼珠子一轉,拍拍程天和的肩,“天和,要不這樣,我幫你去搞定,到時候你借我點銀子如何?”
莫安生不在的這段日子,自呂氏商行被封后,莫宅立馬捉襟見肘,許久沒能去見那幫小乞丐的封嵐,心裡癢癢得不行。
“真的?”程天和雙眼立馬放光。
封嵐正想點頭,莫安生插了一句,“封女俠,如果你不瞎搗蛋,我每天給你十兩銀子。”
封嵐一聽,立馬從程天和身邊跑到莫安生身邊,親熱地挽住她一條手臂,使勁搖晃,笑容燦爛,“阿兮,你實在太好了!”
程天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面上失望的神情更加明顯。
莫安生不忍心見他失望,“今晚我和封女俠找小花說說話。”
程天和這才露出了一點笑容。
幾人邊說話邊坐下。
彭來年歲略長,大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朱大牛則一手摸着腦袋,一手拿着筷子,盯着桌上的飯菜咽口水,“小姐,可以吃了沒?”
莫安生立馬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好了,開動!”
“耶!”朱大牛和封嵐歡呼一聲,同時發動,那種單純純粹的美好,很輕易就感染了另外幾人。
幾人開始心情愉快地用餐,連程天和看到兩人的吃相,也暫時將呂小花的事拋開,專心吃飯。
晚上待呂小花安置好呂叔呂嬸後,被莫安生叫到了房間。
她一推開門,見到莫安生和封嵐坐在桌邊,桌上擺着一壺熱茶,還有兩盤點心,一副促膝長談的樣子。
呂小花脣微抿,沒等兩人開口,直接道:“小姐,封女俠,若是想說天和哥的事情,就不必說了!我心意已決!”
莫安生微楞,看來呂小花心裡的結還是蠻深的。
封嵐一聽她拒絕,直接叫道:“小花,天和他人…”
“封女俠!”莫安生伸手製止了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往下說了。
一個一心將自己的情感封閉起來的人,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只有看時機再慢慢化解了。
她微笑着朝呂小花招手,“小花,既然你不想談你與天和的事情,那咱們就不談,談點別的事!”
呂小花遲疑地走到桌邊,“小姐想談什麼?”
“你們想不想知道我在北夜發生了什麼事?這次回來打算如何救呂大哥出來?將來又打算做什麼?”
“想啊想啊!”封嵐猛點頭,“我早就想聽你說了,不過看你這幾天這麼忙,我不好意思問你。”
呂小花被勾起了興趣,坐下來,睜着水汪汪的大眼,“小姐,你在北夜發生了什麼事?你打算怎麼做?”
都是女兒家,最愛聽的,自然是風花雪月的事情。
莫安生沒有怎麼講在北夜的兇險,而是重點講她與夜九歌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
從大明國第一次遇見講起,講到他明明識穿了她的真面目,卻故意僞造程天和出事的消息,將她騙去北夜,還故意讓她侍候他,時不時調戲她;
講到她第一次月事來的尷尬,進宮去不小心暴露身份,他是如何護她,又是如何隱瞞錢陵的消息,用各種方法將她留到北夜…
莫安生身爲現代人,說起這些事來,憶起曾經的甜蜜,一點羞澀也沒有,反而全是深深地懷念。
封嵐和呂小花聽得心裡小鹿亂撞,面紅耳赤。
到最後,封嵐個大膽的,直接賊兮兮問道:“阿兮,你和九王爺親過沒?”
呂小花躁得整將張臉用手捂住,耳朵卻支得高高的。
莫安生大方點頭,“親過。”
封嵐興奮得差點叫起來,激動道:“你主動還是他主動?親過幾次?什麼感覺?”
“都有,最開始是他主動,後來我也主動過,多少次?好幾次了吧,至於什麼感覺?”
莫安生仔細回想了一下,想起夜九歌溫熱的舌,與自己的舌或輕或重地糾纏追逐時的情景,面上不禁一熱。
她突來的嬌羞看得封嵐與呂小花傻眼,油燈下,只見她肌膚白裡透紅,如一塊上好的白瓷上放着幾朵桃花,嬌豔欲滴。
“像蜜。”莫安生傻傻一笑,想起了夜九歌用吃蜜來形容兩人的親密,或許那個時候夜九歌心裡,真的像吃了蜜一樣甜,纔會說出這樣的話吧。
“像蜜?”封嵐眨着大眼睛,“那就是說,甜甜的?”
“嗯。”莫安生輕輕點點頭。
封嵐的面上,突然露出嚮往,她雙手託着腮,迷濛地盯着眼前的油燈,“阿兮,聽你這麼一說,我也好想找個男人試一試。”
她這樣說着,腦海裡便將認識的男子,從頭到尾都過了一遍。
不行,不行,不行!她一一否決,突然間,呂小云那張一看到她總是皺着眉的臉,也閃進了她的腦海裡。
呸呸!封嵐猛地坐直,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找他試的!
封嵐的性子不拘小節,莫安生還生怕她會爲了好奇,隨便找個人一試,“封女俠,這親吻是什麼感覺,端看和誰了。
如果是你喜歡的人,則甜如蜜,如果是你不喜歡的,則苦如黃蓮,說不定還會有噁心想吐的感覺,你可別隨便亂試。”
封嵐肩一垮,有些失望道:“原來這樣啊!那看來我得先找個喜歡的才行!”
她一臉苦惱,“可是我喜歡誰呢?我怎麼知道我喜歡他呢?”
“等你碰到那個人後,突然有一天,你覺得你願意爲他付出一切的時候,你就明白了。”莫安生微笑道:
“有人說女人是男人胸前的一根肋骨變成的,因此男人和女人這一輩子,就是在互相尋找彼此,讓雙方成爲一體,能有幸遇上,是上天的憐憫和恩賜。”
“好神秘的感覺哦~”封嵐嘟着小嘴。
莫安生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難得封嵐居然沒有躲避,乖乖任她捏。
她訝異地看向封嵐。
封嵐古怪的一挑眉,沒羞沒躁,“讓我沾沾你的喜氣,說不定我很快就會遇到我喜歡的男子了。”
一旁的呂小花,哪聽過這種少女初戀般美好的事情,面上仍是紅紅的。
心裡不由想到程天和,想起他說想與自己成婚的事情,刺痛之餘,恍然間生出嚮往。
她與他,會不會如同小姐與九王爺一樣呢?
莫安生眼角餘光瞧到了呂小花面上的若有所思,並沒有趁機勸說,而是繼續說起了剛纔的話題。
“北夜的事情說完了,接下來就說說未來的事情。”
莫安生輕咳兩聲,坐直身子。
封嵐與呂小花見她一本正經,也不由挺直腰桿。
莫安生將下午同彭來與程天和說過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自從她開始說了沒多久,封嵐與呂小花的嘴,就沒有合攏過。
看着莫安生的眼神,既驚又崇拜,而莫安生在她們眼中也一下子變得高大起來。
天啦!阿兮(小姐)居然有這麼厲害的計劃!
封嵐咽咽口水,“那以後咱們不就有用不完的銀子?”
“可以這麼說!”
“沒人敢再欺負咱們?”呂小花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就算有,也不敢隨便欺負咱們!”莫安生肯定道:“就算不小心被欺負了,咱們也能馬上反擊,不用像現在這樣忍氣吞聲,小心籌謀。”
“要是能這樣的話,”封嵐突然大力一拍桌子,嚇了莫安生和呂小花一跳,“真他娘太爽了!”
她猛地爆了一句粗口,驚住了呂小花。
莫安生倒還好,附和道:“封女俠說得對!”
封嵐袖子一捋,“阿兮,剛剛說什麼時候開始來着?還有我要做什麼?”
“整個行動大約在十一月初一,不過最遲這個月的二十五,你大師哥和天和他們,就得出發前往各國佈署。”
“那我呢?我呢?”封嵐着急地連問幾次。
“咱們幾個就負責這樣…”莫安生小聲說了幾句。
封嵐嘴一撅,似乎有些不滿意。
“封女俠,天和幾個能放心在前面衝鋒陷陣,是因爲他們最在乎的人,在這莫宅裡都是安安全全的。
而讓他們放心的原因,主要是因爲有你在,你在這裡面功夫最好,你要是不在了,誰來保護我和小花?”
幾句吹捧的話不着痕跡的一下來,封嵐立馬開心了,“阿兮你說的是,這宅子裡,你、小花、呂叔、呂嬸,還有牢裡的呂小云,還有芊雨,可都得要靠我罩着,要是我不在了,我還真不放心!”
“對對,封女俠你可是最重要的人。”莫安生忙附和。
今天說了一整天的話,晚上又和封嵐呂小花說了這麼久,莫安生明顯體力不支,她打了個哈欠,“封女俠,小花,時候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明天咱們再說。”
封嵐和呂小花站起身,“阿兮你休息吧。”
“小姐,那我們先走了。”
快到門口的時候,莫安生突然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出門在外,兇險莫測,我雖然安排好了一切,可真正會遇到什麼樣的兇險,這可誰也不好說。”
呂小花身形一僵,明白莫安生這話是說給她聽的。
如果她還堅持不想與程天和碰面,等過幾天他走了之後,萬一在外面出了個好歹,說不定永遠…
一想到這,呂小花的面色突然變得蒼白,她身形晃了晃。
隨她一起出來的封嵐快速抓住她手臂,“小花,你怎麼了?”
呂小花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可能剛剛坐得有些久,頭暈。”
封嵐不疑有他,“那我先送你回房。”
呂小花輕輕點點頭。
第二天早膳的時候,呂小花出現在了用膳廳。
程天和驚喜不已。
他吶吶喊了一聲“小花”,呂小花嗯了一聲,卻沒有再出聲。
程天和麪上笑容淡了不少,但仍是開心的。
他本來擔心在他離開前,呂小花還一直避着他。
如今她肯出來見他,代表她心裡已經慢慢想開了。
程天和咧開嘴,他不急,因爲是小花,他願意慢慢等。
用完膳後,莫安生送走了彭來。
朱子健安排的人,已經在城外候着了。
——
隔天,莫安生和封嵐一早去了金都長樂侯府。
通報時報的是封嵐的名號:陸辰年的小師姑。
守門的人見是兩個小姑娘上門來,又說什麼小師姑,多看了兩人幾眼。
封嵐眼一瞪,那人立馬一縮身子,“兩位請稍等!”
不一會,門後面響起腳步聲。
守門的人,將門一拉開,露出的是陸辰年驚喜的臉。
兩個多月沒見,陸辰年明顯高了,輪廓也開始偏向成年男子的輪廓,立體深邃。
封嵐的到來,讓他驚喜萬分,只不過跟封嵐一起的少女,明明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誰。
莫安生微笑着打招呼,“阿年,是我啊,阿兮,阿安的妹妹阿兮!”
“你是阿……阿兮?”陸辰年啊了半天,才終於將阿安兩個字變成了阿兮。
“對啊,我是阿兮。”莫安生點頭肯定。
突然見到莫安生,陸辰年興奮得不知所措。
他一腳踹向身旁的守門人,“給小爺長點記性,以後看到這兩位美麗的小姐,不用通傳,直接給將人帶進去,好好侍候着,知道了嗎?”
守門人不敢躲,乖乖任他踹了一腳,“是,小少爺,小的知道了。”
“小師姑,阿…阿兮,外面有風,冷,快跟我進來!”
陸辰年領着莫安生和封嵐去到他的院子裡,一路上碰到不少丫鬟都好奇地盯着兩人看。
居然有大姑娘上門來找小少爺,而且小少爺還那麼開心,看來不是普通的關係!
不少丫鬟心裡暗暗揣度,有羨慕的,有嫉妒的。
到了正廳,陸辰年讓人上了茶水和點心後,招呼着莫安生和封嵐坐下了。
他是第一次見到着女裝的莫安生,很是好奇地瞧了她好幾眼。
又想起她現在女子的身份,他一個大男人盯着瞧不是太好,又將眼移開。
“阿年,咱們都不是外人,你想瞧就瞧唄。”莫安生碰到他好奇又閃躲的神情,大方道。
陸辰年聽她一說,不客氣了,雙眼直楞楞地盯着莫安生的臉,“阿…兮,我怎麼覺得你變漂亮了?”
“之前爲了看起來更像男子,所以特意做了些改變,將臉抹黑了些,將眉毛畫粗了些,所以會有些不一樣。”
“難怪。”陸辰年恍然大悟,然後面露慚愧,“阿兮,呂大哥的事情我很抱歉,沒能將他救出來。
不過你放心,我求了好幾次皇上,他先前一直不鬆口,昨天我再去的時候,他說會讓人好好查查,看來是沒多大問題了。”
“謝謝你阿年!”有些事情陸辰年不清楚,但莫安生清楚,如果風澈的推測是對的,這背後的主使是星雲皇上,那麼呂小云被關在牢裡,肯定也是他的意思。
陸辰年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星雲皇帝拒絕了許多次,卻仍然沒有放棄,這份心意,很讓她感動。
“你都說咱們不是外人了。”陸辰年傻笑兩聲,“既然咱們是朋友,朋友有難,出面相助是應該的。”
莫安生微笑着看着他。
在她們面前,陸辰年還是以前的陸辰年。
可莫安生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出,在身爲皇上私生子的身份曝光後,陸辰年不得已變了。
因爲一旦他願意認祖歸宗,他便成了星雲國的皇長子。
雖然不是嫡出,可星雲皇上對他孃親有愛,對他有愧,一旦有情又有愧,他對他的恩寵與關注,自然會比其他皇子要多出許多。
朝中大臣大多都是牆頭草,皇上的眼看向哪邊,他們便會倒向哪邊。
過多幾年,就算陸辰年不想,他的身邊一定會聚集許多朝中大臣,然後成爲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競爭對手之一。
而現在的大皇子與二皇子及其母族,包括風澈,一定不願意看到他的成長,那麼最好的辦法,便是在他未成長之前,斬斷他的雙翼。
莫安生能想像得到,陸辰年在這兩個月以來,面對的風險與壓力。
可是她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了。
幾人都謹慎地避開一些敏感的話題。
陸辰年現在的身份,註定了莫安生有些話,不能告訴他。
也註定了他有些想法,不能與莫安生幾分享。
雙方都不想讓對方爲難,不想讓對方捲入不必要的紛爭裡,於是在說完莫宅一衆人的近況後,屋子裡陷入了沉寂。
一向善於插科打諢的封嵐,此時也找不到好的話題。
莫安生乾脆站起身,“阿年,我和封嵐前來,就是想看看你如今怎麼樣,也順便告訴你莫宅裡的人一切都很好,你不必擔心!你想做什麼事情,你放心去做,不用顧忌我們!”
聽到她的話,陸辰年整個人縮進椅子裡,面上神情迷茫又脆弱,他喃喃道:“阿兮,我什麼也不想做,我只想一切回到從前。”
已經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當成沒有發生過?他是星雲皇上私生子的事情,已是不爭的事實。
莫安生理解他的逃避。
陸辰年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只喜歡和一堆朋友一起,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喝喝酒,聽聽曲,掙掙銀子,笑呵呵沒心沒肺地打鬧打鬧。
可現實卻硬生生地要將他變成另一個人。
可想而知他心裡的痛苦。
“阿年,”莫安生微笑道:“我還是那句話,你想做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的!不管是什麼!”
她堅定的話,像一道光一樣,照進陸辰年迷茫的心裡,他的眼裡漸漸展露光彩,又似有些不確定地道:“真的?”
莫安沒有絲毫猶豫,“真的!”
陸辰年一瞬間,像卸去了身上的千斤負擔,他從椅子裡一躍而起,重新露出明朗的笑容,“阿兮,小師姑,今晚你們可不可以在金都呆一晚上?我等會進宮去見皇上,明天跟你們一起回錢陵!”
“好!”莫安生輕笑道,“我和封嵐到客棧住一晚,等你一起回去。”
陸辰年將她們送出了長樂侯府,兩人向左,他則向右邊皇宮的方向奔去。
他跑得很快,很輕鬆,跟在他身後的貼身小廝阿金可累壞了,“少爺,您慢點,等等小的!”
莫安生和封嵐含笑着看他的背影。
“阿兮,你真的要帶阿年回錢陵嗎?”封嵐想起一個多月後的事情,不無擔憂,“那將來…”
“要是阿年願意,可以跟咱們一起。”
“這不太好吧,畢竟他就算不想當皇上,也是皇子啊,萬一跟着咱們出了什麼事,星雲皇上怎麼也不會放過咱們吧?”
莫安生淡淡道:“我既然能讓他跟着咱們,就有辦法護着他,不讓人傷他分毫!”
她的語調雖輕,但話裡的肯定卻不容置疑。
封嵐不說話了。
陸辰年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走吧,封嵐,咱們先找間客棧住下。”她對着封嵐一揚下巴,然後對着車伕道:“羅叔,我們去找間客棧。”
“是,小姐。”
兩人走了沒幾步遠,突然一名男子朝二人跑來。
封嵐警惕地往莫安生身前一站。
那男子在離二人兩米開外的地方停下了。
他拱手道:“莫小姐,秦王殿下有請。”
莫安生微一皺眉,對他這派人盯着她行蹤的行爲,十分不喜。
但他既然找她,說明那天他跟她說的事情,有了進展。
“封嵐,陪我一起去見見秦王殿下。”
“莫小姐,”男子身形不動,“秦王殿下說,那天跟你說的事情,最好不要讓第三者知道。”
莫安生想了想,“封嵐你先去找客棧,晚些咱們在長樂侯府前面的那個轉角處會合。”
封嵐沒有動。
莫安生笑道:“這裡是長樂侯府的大門外,秦王殿下沒有絲毫顧忌,光明正大地派人來,說有事要找我,定不會爲難我的!”
封嵐這才點點頭,瞟了一眼那男子,“阿兮你小心點,若黃昏的時候你還沒來,我就讓阿年帶着人,直接去秦王殿下府裡要人!”
男子沒有理會封嵐,只對着莫安生一伸手,“莫小姐,請。”
“這位大哥煩請帶路。”
男子拱拱手,走在了前面。
往前走了沒幾步遠,就見到那裡停着一輛馬車。
“莫小姐,請上馬車。”
看來一早就準備好了!就沒想過她不去嗎?莫安生心裡可了一聲。
她輕輕掀開簾子一角,正要爬上去。
簾子的後面,突然伸出一隻手。
潔白透明,纖細優美,骨節分明,如玉般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那是一雙異常好看的男子的手。
莫安生微楞,她沒想到,風澈居然也在馬車裡。
她遲疑了片刻。
馬車裡傳來風澈動聽的聲音,“上來吧,本王有最新的消息告訴你。”
莫安生沒有理會那隻手,爬上了馬車。
馬車裡,風澈斜躺在那裡,面上神情沒有絲毫不鬱,收回自己的手。
空間不大,莫安生儘量找了個離風澈最遠的地方坐下。
風澈見到她的動作,眸光微閃。
“秦王殿下,您將小女喚來,請問是有何消息相告?”坐定後,莫安生直接開口相詢。
“車上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到了地方,下了車,本王自會告訴你。”
莫安生眉頭微微皺起,“秦王殿下,小女的朋友正在等小女。”
言外之意是,不過是幾句話,爽快點說,本姑娘沒那麼多時間。
風澈嘴角微微翹起,“阿兮何必這麼心急,時間還早。”
莫安生輕一挑眉,見他不願意現在說,不再出聲。
馬車裡安靜下來。
過了一小會,風澈突然道:“阿兮覺得本王這馬車裡的裝扮如何?”
莫安生疑惑地瞅向他,這什麼意思?沒頭沒腦的?
風澈勾起脣角,輕笑。
莫安生移開眼,順着他的意,看了一眼馬車。
馬車裡裝扮很簡單,可以說基本沒什麼裝扮。
只風澈披着黑色的披風,手裡拿着一本書,斜躺在那。
在她察看的瞬間,他的眼睛移向了手中的書。
莫安生十分不解,他這鬧的是哪出?
風澈的眼只在書上停留了片刻。
他將手中的書放下,對上莫安生疑惑的眼神。
嘴角扯了扯,卻沒有說話。
莫安生撇撇嘴,移開眼,沒有再說話。
突然,馬車一個大力顛簸,莫安生在慣性下,向着風澈的方向倒去。
風澈急忙伸出手,想扶着她,莫安生卻手快地用手拉着車凳,死死固定住自己,纔沒讓自己跌倒。
手臂因用力過度扯得生痛,莫安生倒吸一口氣。
風澈看了她一眼,說不出是什麼表情,緩緩收回手。
兩人沒來得及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外面很快傳來打鬥聲,還有類似於兵器撞擊到馬車的聲音。
大白天的有人行刺?莫安生心驚肉跳,不由看向風澈。
風澈朝她微微一笑,面上一點意外之色也沒有。
刀劍相擊的聲音不斷傳來,馬車外面蓬蓬聲音不斷,像是箭射在上面造成的聲音。
莫安生緊張地握住袖中的吹箭竹筒。
風澈輕聲安慰道:“不用擔心,巨衛他們會解決的。”
莫安生微楞,張嘴問道:“你早就料到今日會遭到襲擊?還是說這種襲擊屢見不鮮,所以你時刻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兩者都有。”
風澈見她不解,解釋道:“平時這種襲擊,都是在晚上或是人少的時候,但今天早朝的時候,溫竹青的死,皇上懷疑到本王身上了,所以憤怒之下,纔在這大白天的派人來,想給本王一個警告。”
“你既然早料到皇上會派人襲擊你,爲何還要在此時將小女接到馬車上?”
風澈微笑,“先前本王親自去錢陵找你,皇上早已將你與本王牽扯到一起,今日你衆目睽睽之下,上了本王的馬車,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莫安生冷聲道:“先前是你主動來找小女,皇上知道你與睛蓮樓之事有關係,而恰好小女的哥哥亦與此事有關,你來錢陵的事,算不上太蹊蹺,所以就算皇上會懷疑,也不會直接將小女與秦王殿下您直拉掛勾!
但今日不同,皇上已知溫竹青之死與你有關,你卻在此時故意讓小女上了您的馬車,皇上的心裡,只怕不是懷疑那麼簡單!”
風澈輕描淡道:“那有什麼關係?本王自能護得住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好比現在。”
“秦王殿下,您好像理解錯了小女的意思,小女希望的是不想讓皇上誤認爲小女與您之間有什麼勾結,給小女及小女身邊的人帶來不便!”
莫安生道:“至於小女的安危,小女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無需秦王殿下操心!”
風澈盯着她瞧着,然後緩緩垂下眸子,好似看向手中的書一般,“不發生都已經發生了。”
沒有歉意,反而是一副讓莫安生接受現實的姿態。
莫安生輕呵一聲,將頭扭向一邊。
外面打鬥聲漸小,很快便沒了聲音。
巨衛的聲音傳進來,“王爺,對方已經撤了。”
“知道了,繼續走。”風澈淡淡道。
馬車又開始開動了,一如之前的平穩。
莫安生瞧着他一派悠閒的姿勢,顯然沒將將她拖下水這件事放在心上,冷冷開口,“秦王殿下,既然皇上已經懷疑了,有什麼話您請現在直說!”
風澈頭不動,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莫安生心裡開始動怒,“秦王殿下,既然您不想說,小女也不想知道了,就請將小女在此放下。”
風澈仍然好似未聽到一般。
“停車!”莫安生猛地大力搬向馬車車壁,“我要下車!”
馬車沒有絲毫的停頓,繼續緩慢又平穩地前行。
這是想要綁架她嗎?莫安生冷笑兩聲,整個身形移到馬車邊。
她掀開簾子向外瞅了瞅。
地上是不規則的青石板地,兩邊是窄窄的巷子,沒有人。
她摸摸身上衣裳的厚度,猜想着跳下去後,會摔得有多疼。
此時已近冬天,衣裳穿得多。
但很顯然,穿得再多,撞到那石板地上,肯定也是疼。
莫安生猶豫片刻,一咬牙,作勢往外跳。
“你幹什麼?不要命了嗎?”風澈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側,大力扯住她的胳膊。
胳膊上傳來痛意,能感覺到男子的手很大力。
帶着憤怒。
莫安生一扭頭,看到風澈冒着火的雙眸,面上神情嚴厲。
她大力一甩胳膊,想甩開風澈大手的桎梏,卻徒勞無功。
莫安生冷眼瞧向他捏着自己胳膊的手,垂着眸子,聲音冷淡,“秦王殿下,請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