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決定,我當然沒必要參與,就如人生的道路一樣,自己的選擇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
我選擇的路要比她難走何止十倍,百倍。
有時候我是羨慕華姐的,同在場子裡混,她的際遇跟我的就是不一樣,她可以有家有業有孩子,說出去的職業也比我們好聽。
可我們就要受盡白眼與冷遇,還要時時刻刻面臨生命的危險。
我伸手接過酒水,沒有在跟她討論該去哪個包房的問題,快步往鄧總那邊走。
讓鄧總等久了,終歸是不好的。
嘭的一聲響,嚇的我就是一個哆嗦,剛要拐彎的腳步也是一僵,停在了拐角處。
就聽另一邊傳來女人囂張的聲音:“夜玫,丫還以爲跟着林黛時那?你給老孃搞搞清楚,你現在可是給她趕出圈子了,你以爲你還能在場子混?媽的,連老孃的客戶都敢搶…真當老孃好欺負?”
說話間,巴掌打在臉上的聲音響起,力度之大讓我感覺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我本可以繞個方向離去的,卻最終沒能那麼做。
我將酒交給路過的侍應生,吩咐他給鄧總的包廂送過去,這才邁步出了拐角。
恰好看到對方的巴掌又要落下,被我揚手攔下說:“夠了,沒完了是吧?”
顯然沒有預料我會出現,對方足足愣了好幾秒,很不自然的收回手,點着夜玫的鼻子說:“你行,我今天給林黛姐一個面子,咱們的賬回頭再算。”
我轉頭,這纔看清夜玫被兩個女孩強行按在牆上,嘴角已經滲出斑斑血跡,一張臉腫的有些可怕,一隻眼睛已經腫的封上了。
我從未見過她這麼狼狽的樣子,反而讓我有些心疼了。
兩個女孩在我憤怒的眸光中落荒而逃。
夜玫並沒有像有些女孩那樣哭哭啼啼,而是看着我叫了聲‘姐’隨後便低了頭。
我掏出溼巾給她擦嘴角說:“我雖然把你給了別人,卻也不是讓你受欺負的,你從什麼時候起這麼懦弱了?”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說話,在想什麼我自然看不透。
我嘆了口氣,將紙巾塞進她手裡轉身要走,不想被她一把拉住,看着我的眼神全是祈求。
我搖頭,無奈的拂開她的手說:“夜玫,我幫你並不是要讓你回到我身邊,你很清楚夏夢對我意味着什麼,我幫你是因爲你也曾爲我出過頭,我不忍心看着你被別人欺負。”
她的手就是一個哆嗦,木納的鬆開了我。
我吐出一口濁氣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性格,我只是對事不對人,若是哪天這事查清楚了,真的跟你沒關係,你若還想回來,我自然鼓掌歡迎,可是……”
可是之後我沒有說,因爲我不知該怎麼跟她說。
我很怕後果是我想象的那個樣子,她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可以說是我看着她成長的,我對她並不差,甚至有一段時日我想過讓她取代夏夢的位置,讓夏夢能夠安安心心的賺錢。
所以那天我纔會將夏夢交給她,可她讓我失望太大,所以我身邊暫時容不下她,不單單是給夏夢一個交代,也是殺雞儆猴讓我下面的小姐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當然也是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在我手底下做事,跟在其她人手底下做事,到底有什麼區別。
我的可是二字一出,她全身一哆嗦,讓我有種很不好的錯覺,難道說她跟夏夢的事,真的有關係?
她囁嚅了一番纔開口說話:“姐,我等着就是。”
我以爲她是在等着回到我身邊,所以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說:“做人能伸也要能屈,等你真的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時候,你也就出徒了。”
多的話我沒時間跟她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若是將來查清事情的前因後果,她還願意回來我這,她一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丟下她快步往鄧總的包廂走,我耽擱的時間太長了,恐怕會讓安靖成不高興,以爲我怠慢鄧總。
其實我真不怕鄧總,橫豎他欠我人情,不是一時片刻就能還清的,在則他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其實我在說夜玫能屈能伸的時候,也是在說爲人處世的哲學,無論是商場,還是官場,你若是連能屈能伸都做不到,那你只能在最低端混跡了。
送酒的侍應生出來,看着我淡笑道:“謝謝黛姐。”
我點頭,錯身讓開了道路,我知道他在謝什麼,不過是送個酒而已,便能得到客人的小費,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願意的事,由其他還是在我這邊撿了個漏。
對於這些侍應生我也是極好的,別看他們只是送送酒,往往好多消息渠道都是來源於他們。
我推門而入,撲面而來一陣涼爽,包房的溫度打的到底多低啊,冷的我直打寒顫,有些受不了了。
“五,十,十五,二十,哎呀!鄧總真是高手,我又輸了,真是自愧不如啊!”
安靖成收回手,拿起洋酒仰頭就喝,那氣勢真真的夜場老闆可言,哄得鄧總滿臉笑意,往後靠去伸手摟過雨朵,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雨朵立馬害羞的鑽進他懷裡說:“鄧總,這麼多人看着那。”
那嬌嗔的語氣,讓我十足十的打了個寒顫,雖然這種場面早已見怪不怪,卻還是無法適應女人撒嬌的樣子。
鄧總伸手點雨朵的鼻子,擡頭看到我忙招手道:“過來,過來,這是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纔回來?”
我忙幾步走過去,鄧總身邊的小染,立馬讓出了位置,挪到一旁給我倒酒。
我笑嘻嘻的說道:“我回來早了,就看不到我們安總被罰酒的樣子了。”
我心裡很清楚,安靖成划拳十足十的高手,怎麼會敗給鄧總這種不常來場子玩的人?無非就是爲了投其所好。
在人情世故這方面,安靖成纔是高手,論起來我還真得跟他學學。
聽到我的調侃,安靖成配合道:“瞅瞅,瞅瞅,這是多巴望着我出醜啊,看樣子平時沒少算計我?”
他這話半真半假,我懂,鄧總懂,他自己更懂。
卻也是玩笑認不得真的。
我忙附和道:“可不是,就知道你會輸給鄧總,所以華姐拿了最好的拉菲過來,這賬你得跟華姐算。”
我們兩個一來一往打太極,無非就是爲了把鄧總捧高,捧開心了,自然話題也是離不開他的。
安靖成眸光一轉,衝着鄧總苦笑道:“鄧總啊!你可是看到了,林黛被你們給寵的已經無法無天了。”
這變相告狀的手段實在是高超,鄧總立馬笑的見牙不見眼,攬過我的肩膀說:“這丫頭,現在誰敢惹啊,就是一刺頭。”
當然鄧總也是話裡有話。
不敢惹,無非是仗了某人的勢而已,在場所有人都清楚,我心裡滑過一抹刺痛,恐怕這勢我也仰仗不了多久了。
我忙掩飾道:“好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來調侃我,我給你們賠不是,讓你們受委屈了,我自罰一杯。”
說着話,我仰頭一口悶了杯中的紅酒。
“82年的拉菲果然是好酒,入口甘甜回味無窮,若不是沾着鄧總的光,我還真就沒喝過這種好酒。”
我玩弄着手裡的高腳杯,捧着安靖成走,這面子我可是給足了他,一邊拿他開玩笑哄鄧總開心,一邊還要捧着他讓他高興,我這腦子每天的運動量都很大。
兩個人轟然而笑,鄧總想要伸手捏我的臉,卻想起什麼忙收回了手,將我的酒杯拿過去說:“忘了,嚴總千交代萬囑咐,不能讓你喝酒,就這一杯,其餘的讓安總代勞吧。”
心口一陣刺痛,手裡的酒杯已經被搶走了,安靖成忙附和道:“鄧總說得對,這酒應該我代勞。”
他的眸子滑過一抹冷寒,但是嘴角謙卑的笑意讓人看不出一絲端倪。
我心裡很清楚,安靖成什麼身份,怎麼可以替我一個媽咪代勞?
他心裡應該是很不爽的,卻也不能放過這個跟鄧總套近乎的機會,所以隱忍了下來。
我忙將雨朵往鄧總懷裡拽:“鄧總,你可饒了安總吧!安總就是個臭酒簍子,喝不了多少就得扒下,那可就沒意思了,雨朵這丫頭有都是酒量,讓她來。”
雨朵也是個機靈的人,立馬糊上了鄧總,軟趴趴的扒在他身上,附和道:“可不是,人家陪你這麼久,安總跟黛姐一來您就不理人家了,人家會吃醋的。”
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撒嬌,尤其是雨朵這種嬌滴滴的美人,那雙眸子跟藏了包水似的,讓人看着就有種想疼愛的慾望。
鄧總眸光閃了閃,嘴角立馬浮現出一抹寵溺的笑意。
我跟安總互望一眼,彼此都鬆了口氣,這酒我們兩個都不用喝了。
跟鄧總我不用陪到最後,所以半路便出來打算去別的包房看看。
不想剛出來就被人堵個正着,讓我心裡十分不爽。
蘇蓉雙手環胸靠在牆上看我,那雙陰冷的眸子,閃耀着恐怖的光芒,像似要將人活活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