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成蟜回來找到紫女,三人一起來到狼藉的山包上,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你們兩個還要去找韓兄嗎?”
成蟜摘下青銀兩色的面具,看了兩人一眼,緩緩開口。
“依舊要去,不排除白亦非仍然帶人去襲擊韓非的可能。”
衛莊雙手環抱着鯊齒劍,面無表情道。
“去之前要找回李司馬的屍體,不能讓李司馬曝屍荒野。”紫女面色暗澹道。
“那走吧,一件一件去辦。”成蟜微微頷首道。
衛莊,紫女兩人表示同意,隨後三人便前往月牙谷,乾殺帶人跟在後面。
到達月牙谷時,雨已經停了,山谷中央的冰晶也已經融化,經過雨水的洗禮,綠植顯得更加蒼翠,空氣清醒溼潤,呼吸着十分舒服。
“可惡,應該是白亦非的人把屍體帶走了。”
“人都死了,竟然不放過屍體……”
來到李開身死地方,三人並沒有發現屍體,紫女面色一變,怒氣衝衝的。
紫女並沒有猜錯,的確是白甲兵帶走了李開的屍體,白亦非的親信認爲這具屍體還有價值。
“成蟜拍了拍紫女的肩膀以作安慰,隨後沉聲喝道。
“大人,請吩咐。”
乾殺身影一閃,來到成蟜身前,低頭抱拳一禮。
“你帶人去探查白亦非的行蹤,一有消息立即回稟。”
“屬下遵命。”
乾殺領命後立即帶着大部分人離開了,留下幾個人聽候成蟜的吩咐,處理一些雜事。
“要搶回來吧?”
“那是當然,流沙的人豈能落在外人手中?”
紫女還沒有,衛莊便斬釘截鐵道,滿臉冷酷,眼含殺意。
“自然是要搶回來的,只是恐怕不容易。”
“兩百精銳的白甲兵,百鳥統領,百鳥殺手,白亦非,硬搶的話恐怕傷亡不小。”
“光憑我們三個的話,多半又搶不回來。”
紫女眉頭緊皺,有些擔憂道。
衛莊聞言無言以對。
雖然嬴政要鐵血盟儘量幫助韓非,但鐵血盟畢竟不是流沙的人,讓他們爲流沙犧牲,以衛莊的高傲說不出口。
“呵呵,哪有那麼大的風險?”
“你也說了是硬搶,那就不硬搶就是,我一個人去足矣。”
成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自信滿滿道。
“你一個人怎麼……”
“噢……你想用那個?”
紫女先是疑惑,隨即恍然大悟道。
衛莊瞟了兩人一眼,這在打什麼啞迷,用什麼倒是說明白啊?
吊人胃口是吧?
“沒錯,等我好消息就是。”
“我把他們留下來以做聯繫,根據白亦非的行動決定匯合地點,如何?”
“好,那……麻煩你了。”
紫女本想說些什麼,但想起衛莊也在,就不好意思說出口了,臨時改口道。
“那我先走一步了。”
成蟜說完持劍一禮,衛莊也沒有繼續保持高冷的姿態,持劍回禮。
紫女微微點頭,笑臉以對。
隨後成蟜吩咐了留下來的手下一番就離開了,幾個起落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衛莊,紫女也沒有多留,暫時朝着韓非所在的位置趕去。
……
要找到白亦非的位置難度並不大,那兩百餘名白甲兵實在太顯眼了,只需要關鍵路口安排人秘密盯梢即可。
傍晚時,成蟜的人就找到了白亦非的蹤跡。
一路跟隨,等到一行人略做休息時,成蟜就行動了,直接隱身潛入休息的營地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了李開的屍體。
等到負責看守的白甲兵察覺,悚然一驚,還以爲鬧鬼了,連忙稟報上去。
搞到最後,白亦非都親自來探查了一番,然而依舊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只能不了了之了。
死掉的人往往非常沉重,俗稱死沉死沉的,不過以成蟜的力量而言,也不算什麼,單手就足以拎動。
帶出營地後,成蟜就把屍體交給了下屬運送,隨後找了一處靠河的營地宿營,等待紫女和衛莊的到來。
成蟜已經送信過去,白亦非走的路並不是前往韓非所在位置的路徑,變更成了去雪衣堡的路。
看來白亦非是真的打算迴雪衣堡一趟,不打算去襲擊韓非了。
不去也正常,已經打草驚蛇,流沙肯定會傳信給韓非,去了的成功率相當小。
反其道而行之有時候的確有效,不過要看敵人給不給機會纔是。
如果不給機會,那就是浪費時間了。
亥時初,晚上九點出頭,成蟜認真的翻烤着火堆上的一條鹿,身邊站着四個人,每個人雙手都拿着兩隻紅褐色陶瓶,裡面各裝一種調料。
河邊大家都在烤着各種野物,肉香瀰漫,但其他人可沒有成蟜這麼奢侈的條件,因此這條鹿散發出的肉香味,可謂在場之最!
“大人,衛莊閣下,紫女姑娘他們來了。”
乾殺來到火堆前面,低頭抱拳一禮。
“你帶他們兩個去看一看李開的屍體,再帶到這裡來,另外把來的兄弟們安排好。”
成蟜行雲流水,遊刃有餘的撒着各種調料,翻轉烤架,頭也不擡道。
“喏。”
過了一會兒,察覺到背後的腳步聲,成蟜動作不停道:“稍等一會兒,我的秘製烤鹿馬上就可以好了。”
紫女和衛莊對視一眼,剛看了李開屍體,這個時候他們哪有什麼心情在乎吃什麼……
不過面對一番好意,兩人也不好拒絕,在火堆後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跪坐了下來。
“通知韓兄了吧?”
“通知了,他應該會立即趕回新鄭。”
紫女的目光落在成蟜的身上,有些心不在焉道。
成蟜察覺到紫女情緒的低落,出言安慰道:“別多想了。”
“弄玉姑娘跟你一樣外柔內剛,或許要比你想象的更堅強,更有覺悟。”
“希望如此吧,我感覺很不起弄玉。”
“你沒什麼對不起弄玉的,這是李開自己的抉擇,弄玉也是支持的。”
“你要是實在不好說,讓衛莊兄去說就是了。”
衛莊眉頭微皺,但還是道:“我沒問題。”
“算了吧,還是我去吧,你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在你面前弄玉肯定會強撐着。”
衛莊:“……”
“終於好了,看我劍法!”
鏘,成蟜將烤架取下放在佈置好的綠葉放置盤,拔出卻邪劍,只見幾道白金色的劍光在烤得金黃,香氣撲鼻的鹿身上交錯,整隻鹿就被完美的分割開……
紫女:“……”
衛莊:“……”
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
罷了,李開的確跟他沒什麼關係,沒有什麼情緒也是正常的。
“想吃什麼部位,拿葉子包着自己拿。”
說完,成蟜擺了擺手,示意人形工具架下去吃飯,隨後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用卻邪劍刺起一塊胸脯肉大快朵頤起來。
衛莊看見成蟜的動作眉頭直皺,那麼好一把劍,用來切烤肉,吃烤肉,實在是暴殄天物!
不過衛莊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強忍着沒有去管,拿起一塊寬大的綠葉包住烤肉,側過身子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紫女本來沒什麼胃口,但見成蟜吃得香,而且奔波了一天的確沒吃什麼東西,也誕生出一些食慾,拿起一塊稍小點鹿肉,小塊小塊的撕來放進嘴中。
“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
衛莊沒有理成蟜,成蟜對於衛莊的評價也無所謂,一雙眼睛只看向紫女。
紫女點了點頭,味道的確出乎預料的好,燒烤手藝有點東西。
“有什麼打算?”
“嗯?”
紫女有些迷惑的看向成蟜。
衛莊倒是理解了成蟜的意思,鬆開咬在肉塊上的牙齒,牙印清晰可見,沉聲道:“他不會白死!”
紫女聞言明白了成蟜是在問他們打算如何反擊……
“有什麼好想法?”
“好想法談不上,無非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以刑止刑罷了。”
成蟜聽明白了,衛莊又誕生了肉體毀滅的想法了。
“你這個想法,我是支持的。”
“韓兄什麼都好,就是在某些方面有些迂腐,不知變通。”
“流沙想要建立新的規矩,就必須砸爛舊的規矩。”
“既然要砸爛舊的規矩,又何必去遵守舊的規矩?”
“這豈不是自縛手腳嗎?”
“槍桿子裡出政權,想要踐行流沙的理念,就必須掌握兵權,否則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所謂兵權在手,君王也要低首!”
“不把姬無夜,白亦非剷除,如何能夠掌控足以控制韓國的兵權?”
“肉體毀滅雖然激進,但有時候啊,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就韓國上至君王,下至小吏都癡迷權術的大環境以及其他方面糟糕的現狀,光靠政鬥……”
“流沙想要主導韓國國政還不知道要猴年馬月呢。”
“再加上外部環境,時間不等人啊,真不如搏一搏。”
“韓國局面已經夠糟糕了,再糟糕能糟糕到哪裡去?”
“所謂大道至簡,我覺得也可以理解成大力出奇跡。”
“至於後遺症,鬼谷派講究抉擇。”
“每一種抉擇都會有相應的後果,重要的是你想要什麼後果或者說可以接受什麼後果……”
“再說後遺症,也不一定沒有辦法解決,豈能因噎廢食?”
成蟜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順帶攛掇衛莊,紫女。
以他的性格如果跟韓非易地而處,絕對不會那麼守規矩,被動接招,而是主動出擊,不擇手段毀掉夜幕,進而登上王位。
就算不登上王位,也要讓韓王成爲傀儡。
當然以他性格如果真的要做,就不可能登上王位。
自古以來權臣沒有好下場,要麼篡,要麼死,沒有第三條路!
只是他生在秦國王室,秦國的情況不需要他去破釜沉舟,而且嬴政也是一個優秀的帝王。
索性就不去挑那副重擔,做一些查漏補缺的事情,讓秦國走在正確的軌道上就足夠了。
衛莊聽完成蟜的話,雙眸十分明亮,心底十分認同成蟜的做事手段,因爲他的想法也差不多。
畏首畏尾如何能夠成就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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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韓非的做事風格也不能算錯,沒有最好的做事風格,只是最合適的做事風格。
韓國的現狀就不太適合韓非的做事風格,當然用勐藥也不一定能夠成功。
藥效一道過勐,韓國有可能提前完犢子……
古今中外,大多數掌權者都是求穩的,穩定壓倒一切,輕易不願意改變。
不過以成蟜,衛莊的想法,如果成功不了,韓國是早些完蛋,還是晚些完蛋都無所謂。
韓非或許是家國一體的原因,放不開也是情有可原。
紫女看見衛莊的模樣,心中生出一股擔憂,已經預感到流沙內部也許要經歷一次大變革了。
流沙的目的不會變革,變革的是流沙的做事方法,而她應該選擇支持誰呢?
還是合稀泥,誰都不支持?
如果他不支持衛莊,大概率是二比一的局面,衛莊會不會對韓非,張良,甚至她產生芥蒂呢?
這樣一來李開不是白死了嗎?
或許以後可以報仇,但暫時肯定是白死了。
弄玉又會怎麼看她,看流沙呢?
如果他支持衛莊,流沙內部元老就是二比二,剛好僵持住了。
要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流沙輕則分裂,重則分崩離析,那樣最高興的應該是夜幕,白白便宜了夜幕。
不支持,棄權,支持好像都不太好,一時間紫女感覺頭疼死了,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挑起話頭的成蟜。
被瞪了一眼,原因何在,成蟜心知肚明,但卻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天下烏鴉,一般黑,各國之間內鬥不擇手段,各國內部之間也是,哪怕是秦國也不時發生刺殺之事。
流沙怎麼能獨善其身?
韓非主導的流沙肯定幹過違背韓國律法的事情,但一直沒有刺殺這等肉身毀滅的方法,謹守住一條不算高的底線。
一但破了這條底線,流沙也就沒什麼特殊的了。
“這次,我會好好勸一番韓非。”衛莊表態道。
唉,果然如此。
得到確認,紫女心中暗歎一聲。
“衛莊兄你勸說的時候可以把鐵血盟算上。”
“我會帶着鐵血盟的高手跟你一同出手,只要抓住了機會,姬無夜和白亦非絕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成蟜面帶笑容,火上澆油道。
衛莊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微微頷首,隨後轉過去看向紫女,沉聲問道:“你是什麼想法?”
“我……我還沒有想好。”紫女面色猶豫道。
“他的做事風格,我們已經依從很多次了,也是時候他該依我們一次了吧?”
“流沙的名字是他提出來的,但流沙是我們一同創建的,沒有人可以獨斷專行。”
“如果他連容許我們試一次的度量都沒有,那麼流沙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早點分開行事爲好。”
“只要能夠實現流沙的理念,走的是什麼路也許有區別,但很重要嗎?”
“只有結果纔是最重要的!”
紫女見衛莊說得如此堅決,連分開行動的話都說出來了,心中的天秤產生了傾斜。
其實紫女並不介意用刺殺的手段,畢竟紫女的出身可不像韓非這種王孫貴胃。
一個女子行走江湖,還要運轉,庇護紫蘭軒,怎麼可能有行事潔癖呢?
自然是什麼辦法能夠達成目的就用什麼辦法,絕對不可能放着辦法不用。
若是辦法不止一個,那就選擇一個最優解。
其次紫女跟衛莊之間的感覺比跟韓非的更深厚。
畢竟這個世界因爲成蟜的插手,紫女跟韓非並沒有擦出火花,有曖昧的關係。
只是單純的欣賞韓非,單純的志同道合夥伴。
女人是感性的,一遇到艱難抉擇的時期,往往以感情用事,也就是俗話說的幫親不幫理。
最後,紫女實在不想對李開的死忍氣吞聲。
如此能夠讓她面對弄玉時,心急好受一些。
“呼……那我們就嘗試說服他吧。”
優雅端莊跪坐在草地上的紫女,閉上了眼睛,又睜開了眼睛,長呼出一口氣,委婉表態道。
至於不提張良,是因爲只要說服了韓非,作爲小迷弟的張良多半會跟上。
就算張良不跟上,三比一,張良也必須服從,除非張良想要退出流沙。
見紫女支持他,衛莊心中鬆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只是對紫女笑了笑。
有時候,成蟜真是壞透了,嚥下口中的鹿肉,又出言攛掇兩人,出了一個歪主意。
“我覺得你們商議的時候,可以把弄玉姑娘,紅蓮公主也邀請過去。”
弄玉自然不需要多少,自己父親都被夜幕上次了,肯定是希望報仇的,而且越快越好。
紅蓮嘛肯定會對弄玉心生同情。
而且作爲天真爛漫的少女也肯定看不慣邪惡的夜幕囂張的模樣,見不得壞人逍遙法外。
正義怎麼能,怎麼會輸給邪惡呢?
正義必勝!
既然刑不上大夫,韓國的律法懲處不了夜幕,那就親手討回公道,彰顯正義!
成蟜也認爲正義必勝,因爲只有勝利者纔是正義!
沒辦法,勝利者的操作空間太大,混淆視聽,斷章取義,指鹿爲馬,顛倒黑白等手段太多了。
聽見成蟜的歪主意,衛莊和紫女詫異的看了成蟜一眼,不過卻都心動了。
有兩個少女在,勝算更大,也能緩和衝突,免得鬧得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