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海棠除下墨鏡,就對着這別墅打量了一番:“鬆,你看這房子多大啊。我們的房子太小了,你總是不聽,什麼時候也換套別墅給我住呢。”
端木塵對着年過四十,說話還模仿小姑娘那種腔調的中年婦女沒什麼好感。尤其是鍾海棠。她跟秦然剛結婚的時候,秦然的收入還不穩定,兩人所有的積蓄加起來只夠買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鍾海棠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就是在小房子裡招待了她。至今爲止,她還記得這個繼母當時對自己的鄙夷表情。
一眨眼幾年過去了,端木塵的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不用爲錢發愁,更不用爲了生活而奔波勞累,如果跳跳沒有去世,秦然沒有遇到唐晚晴,那麼她的生活堪稱完美。可是她心裡的苦澀又有誰知道。
“我們那套房子也不小啊。”端木鬆摘下帽子,露出他毛髮稀疏的腦袋,伸手摟了摟那爲數不多的髮絲,露出苦笑說道,“就我們兩個人住二百多平方米的房子還不夠嗎?”
“不夠,當然不夠了。你知道我喜歡複式的房子,就像小塵這樣的,樓上樓下,多好。”鍾海棠合起手掌,十指做了光療彩甲,她站在燈光底下,因時光流逝而使雙頰凹陷下去的臉無情地暴露出年紀。
端木塵在心裡冷笑着。她父親的房子是一年前剛買的,也是因爲鍾海棠不願意住那百來平方米的舊屋,父親找她借了一百萬。說是借,但父親從來沒有要還的意思。她也不去計較這麼多,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可是鍾海棠的態度卻令她很不爽。鍾海棠完全把他們家當作了搖錢樹,買起lv,香奈兒的包來,眼睛眨也不眨。父親私下向她訴哭,說鍾海棠一個月一個人的置裝費就要一萬,要是買起名牌包來,更是一二萬都打不住。端木鬆只是一個事業單位退休幹部,雖然工資有一萬多塊,但也經不起她這樣的折騰。
端木塵每年都要貼補端木鬆不少錢。她知道她父親的錢都讓這女人給花光了。
“口好渴,讓傭人給我倒杯水吧。”鍾海棠把墨鏡放到茶几上,叉着腰對她說。
她不疾不徐地回答道:“阿姨去接鬧鬧下課了,我去給你拿水。”
“我不喝那種開水的。”鍾海棠又提出了新花樣,“有沒有依雲牌的礦泉水,我只喝那種。”
她當沒聽見,徑自地走向廚房,從水瓶裡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鍾海棠喝了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什麼水啊。”
“阿姨,不好意思,我們家沒有人喝礦泉水,只喝自己煮的水。”她的眼睛明朗而生動瞄着鍾海棠。她不明白爲什麼父親心甘情願地養了她十幾年。據說她未嫁給端木鬆之前,只不過是百貨商場裡的一位普通售貨員而已。可是當她嫁給自己父親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去工作過一天。
“鬆!”鍾海棠拖長聲調喚住了正在打量房子的端木鬆,那嬌滴滴的聲音既做作又不自然。“人家想喝那種水嘛,你知道的。”
端木鬆正伸出兩根手指試試立櫃的材質,見自己的妻子開口了,便轉過身子來說道:“好,好,我明天幫你去買。”
“人家現在口渴嘛。”
鍾海棠的樣子令端木塵恨不得立刻趕這個女人出門。但那畢竟是爸爸的太太,她唯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臉上還得擠出微笑說道:“等阿姨回來,我讓她去買。你先喝這個吧。"
“對啊,你不是口渴嘛。這也是水,你要的那個牌子總歸也是水嘛,又變不出黃金來的,你先將就下吧。”端木鬆也忍不住說道。
“爸,你們這次過來是因爲……”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上一次跟他們見面是自己生鬧鬧的時候。他們老兩口住在c城,與這裡隔了一千多裡的路程。再加上鍾海棠總是纏着端木塵去旅遊,所以他們倆父女很少會碰面。
“你媽她想見見秦然,而我剛好想見你,所以一拍即合。”端木鬆提起這事,話中還帶着濃濃的醋意。“前兩天不是有一部熱播劇嘛,叫什麼寶石王子,就是你家的秦然演的,她一看就入了迷,每天看到半夜。我真是受不了她!”
她恍然大悟。當她把秦然領進家的時候,那時的鐘海棠驚惶得眼珠子都快跳了出來。她也從未對家裡提起過自己有一個從學生時代就交往上的男朋友。
“對了,秦然呢?”鍾海棠兩眼放光地說道。
“他去拍戲了,估計最近都不會回來呢。”她只得賠着笑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