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子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機,最終她失去了耐心,咕噥了句:“秦然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哦,我忘記告訴你了,他跟經紀人打過電話就要明天上午才能到了。”唐晚晴替她整理着被褥說道。
“他不是說今天晚上嗎?”
不知道秦然是在忙於工作還是在幹什麼。他行蹤不定,常常不回她的電話,就連結婚前一個晚上,她都找不到他。而她還是最後得知消息的那個。
“今天誤機了,他臨時有事。你別擔心,他一定會準時到的,不會耽誤婚禮。”唐晚晴安慰她。
子陽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能嫁給秦然是她的幸運。可正如表姐所說的那樣,結婚只不過是給她的一個形式,秦然還是那樣隨心所欲,他不會爲任何人而改變。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當新娘子呢。”唐晚晴正在爲她整理掛在一邊的婚紗。
她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牀很寬大,原本是爲她跟秦然預備的。可是秦然現在又不會出現,她一個人要睡那麼大的牀做什麼。於是她對着晚晴喊道:“表姐,今晚你留下來陪我吧。我不想一個人睡。”
唐晚晴眯細起眼睛,成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爾後笑了:“都已經快是別人的妻子了,還這麼小孩子氣。”
“表姐,求你了,留下來陪我吧。”她心中滿腹的怨氣與委屈只能找唐晚晴傾訴,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她要強顏歡笑,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
“好吧。”唐晚晴笑着答應了她。這絕非是爲了同情,而是爲了繼續把這場戲演好,按照擬定的計劃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她關了牀頭的燈,自己也脫了衣服,鑽進了被子裡。
“表姐,我覺得自己在做一個夢,好像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黑暗中子陽見不到唐晚晴的表情。此時唐晚晴聽着她的訴苦,臉上充滿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你是在做一個美夢,當秦然的太太,爲他生兒育女,有多少人正羨慕你呢。”
“可是當他的太太實在不是一個美夢,我覺得很痛苦,好像在追求一個永遠也實現不了的目標。”
“怎麼會呢。要是他不愛你,根本就不會娶你。是不是你懷孕辛苦,想得有點多?”
子陽翻了一個身,眼眶驟然地發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一樣。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腹部,那裡已經輕微地隆起了,用力按了按,會發現很堅硬。胎兒一直穩妥地呆在她的肚子裡。她的反應很小,有的時候寧願自己像電視裡的那些孕婦,難受的經歷會讓她暫時忘掉秦然帶給自己的痛苦。
“別想這麼多吧,明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今天晚上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話,明天就不能成爲最漂亮的新娘子了。你也不想讓秦然見到你憔悴的模樣吧。”唐晚晴闔上眼皮,假意裝出很困的樣子。
她何嘗不想入睡,可她的失眠問題一直困擾着自己。明明在遇到秦然之前,她的睡眠一向很好,愛吃愛睡,什麼問題都沒有。可是秦然帶給她難言的傷痛,令失眠加劇。加上她現在懷孕,根本連治療吃藥都不允許。她只能硬抗,這直接導致她睡眠時間越來越晚,脾氣也見長不少。
“好吧,晚安。”她無奈地說道。爲什麼明天就要嫁人了,今天卻一點沒有高興的樣子呢。
翌日,子陽已經在房裡梳妝打扮完畢,客人也陸續到齊了。可是秦然竟然還沒有出現。子陽都快急瘋了,又聯繫不上子陽與他的經紀人。一時間她六神無主,坐在梳化室裡只顧着落淚。
晚晴悻悻地把手機還給了她:“沒有信號。大概還在飛機上。”
“都快要舉行婚禮了。他會不會不來了?”子陽拉着她的手,滿眼含着焦急,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睡幾個小時,即使睡了,夢裡也全是他。但做的都是一些關於他的惡夢,諸如飛機失事,馬路車禍等等。她的心臟砰砰直跳,讓她喘不過氣來。
“不會吧。這麼重大的事,除非是天災人禍,否則他怎麼可能不過來呢。”唐晚晴除了安慰她之外,別無他法。
“可是爲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來呢?我真的很擔心。”
“我去航空公司問一下,也許是因爲飛機誤點呢。”唐晚晴一邊走着,一邊走出了房間。子陽的怨天尤人,多聽了,心裡也煩。
唐晚晴故意在外面耽擱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返回到房間。
“表姐,怎麼樣?有消息了嗎?”子陽不停地看手機,這呆在房裡的每一分鐘都顯得如此的煎熬難耐。
“這航班誤點了,可能要下午二點才能到機場。”唐晚晴露出無奈的神色。
“天吶,要下午二點,等他從機場過來也要差不多一個小時,那我該怎麼辦。外面的賓客已經到齊了。”子陽無助地說道。因爲等待的時間太久,她的內心已經變得有點麻木了。這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新娘子像她這樣,一點沒有高興的神色,反而備受煎熬。
這時子陽的父母也走了進來。
“子陽,外面的客人都到齊了,秦然呢。”
“他……”子陽用哭腔回答他們。“他還在飛機上。”
“豈有此理!怎麼舉行婚禮都要遲到,他不會早點過來嗎?”子陽的父母也對秦然感覺到不滿意。本來女兒能夠嫁給一個大明星,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可這秦然倒好,不僅在婚前沒有讓他們見上一面,連結個婚都這樣倉促。
“昨天晚上他有事。”子陽小小聲地爲他維護道。她能對父母說實話嗎?說昨天一整天秦然都沒有聯繫過她?
“有什麼事比結婚還要重要呢。”子陽的父親急了。難得穿得如此正式,可這女婿到現在都沒有露面。他用右手鬆了鬆頸上的領帶。“趕緊打電話讓他回來。”
“你別在這裡添堵了,都說已經在飛機上了,你還打得通他電話嗎?”子陽的母親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給丈夫拭汗。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賓客乾坐着。”子陽的父親不滿地說道。
幸好這次婚禮只邀請了二十幾位親朋好友。唯一令子陽的雙親不滿的是,男方的父母竟然一個也沒有過來。
“那麼先請他們回去休息,一切的花費都由我們承擔。另外我去找牧師說明情況。”唐晚晴對着子陽的父母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子陽的母親過來打圓場。“飛機誤點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他爲什麼不早一點回來呢。結婚這麼重要的事情,什麼不可以放下。如果換作是二十多年前,我缺席我跟你之間的婚禮,你會放過我嗎?”子陽的父親越說越氣憤,恨不得立刻把他給揪出來問個清楚纔好。
“你真是的,這陳年舊事還說他幹嘛。你以爲你是秦然嘛。”子陽的母親不想得罪秦然,自然也不想自己的丈夫說女婿的壞話,誰讓她的女兒已經有了他的骨肉了呢。即使說這些也改變不了現狀。
“他是大明星又怎麼了!還不是我的女婿!”子陽的父親氣哼哼地叫道。
唐晚晴終於安撫完姑姑姑丈,打發他們先走了。回頭一看子陽,已經眼圈發紅,欲哭無淚的模樣。
“我怎麼會這麼命苦!”她氣惱地握緊拳頭,捶打着自己的膝蓋。
唐晚晴冷眼看着她,心想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別這樣。這是不可抗力的因素,又不是他故意不出現的。再等等吧,說不定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表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她抓住了晚晴的袖子,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自己的父母除了抱怨就是責罵,只有表姐還會幫自己解決一些事情。
“好了,你別哭了,結婚當天哭鬧可不是好兆頭。這樣吧,我去外面讓他們先到處去走走,等下午秦然來了,我們再舉行儀式。”
子陽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珠,帶着顫音說道:“由表姐你做主好了。”
唐晚晴見她現在已是徬徨無主,不由地面露得意退出了房間。
子陽靠在梳妝檯旁,淚水卻大顆大顆地涌了出來。與秦然在一起這些月以來所流的淚,比她過去加起來的二十三年流的淚還要多。她開始後悔選擇了這個男人,如果當初不是自己鬼迷心竅,不是抵禦不了他的引誘,怎麼會過得如此悽慘呢。他們結婚的消息也是隱瞞着衆人,即使結婚也要飛踱千里之外,來到異國的小鎮上舉行婚禮。這隻有二十幾個人組成的婚禮賓客,讓她覺得有些抹不開面子。
她的父親早就在抱怨,自己的女兒不能堂堂正正地出生地舉行宴請,非要跑這麼遠,而且還不能多請一些人。這婚結得可真憋屈的。可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再怎麼艱難,前方再鋪滿了荊棘陷阱,她也要硬着頭皮繼續走下去。她不能讓外面的人看自己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