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去的?”徐豆豆有些意外。
“四天前。”飛飛說。
徐豆豆喔了一聲。沉默了一下,低聲道:“陳皓宇怎麼樣?對姐好嗎?”
“好。”飛飛的眸光向着陳皓宇的方向望了望,他在和江霖說話。
以前,飛飛給豆豆打電話的時候,雖然是越洋電話,但她一拿起話筒就不捨得鬆手,總是沒話找話說個沒完,說到徐豆豆連字都懶得吐,只嗯嗯啊啊地迴應她,還一邊發着逗弄什麼小動物小飛蟲的怪音,飛飛纔不得不放下電話。可是自從他的心裡有了安安後,她和他的通話,便只剩下了沉默和僵滯的氣氛榛。
“豆豆,你的手有沒有留疤?”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了一句,徐豆豆立時呆了一下,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背,那上面,還有一些模糊的齒印在,經過了這麼久,那印子還沒有完全消退,可見她當時咬他有多重。
“有。”他回。
飛飛便彎起了脣角,“豆豆,你的心裡會想着我的。”她的聲音不大,似乎沉浸在一種自我感覺的美好裡,江霖的眸光睞了過來,停在她的臉上蟻。
徐豆豆腦子裡空了一下,“我也會想着安安。”
他低低的聲音讓她僵在那裡,“好吧,我懂。”飛飛按下了結束鍵,臉上失落明顯。
晚上,她怎麼也睡不着。眼睛睜得老大,她試着閉上眼睛去睡,可是隻一會兒便又睜開了眼。她翻了個身,臉面向着牆壁。可還是沒有睡意,她的拳頭砸在了牆壁上,咚的一聲。
她忘了那邊還睡着個人呢!咚的一聲響過後,江霖也敲了一下牆壁,飛飛驚了一下,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一會兒,江霖的電話打了過來,她接聽,江霖溫朗的聲音傳過來,“怎麼,睡不着?”
飛飛鬱悶地說:“是呀冒牌保鏢。”
江霖道:“那要不,起來喝一杯?”
飛飛嗯了一聲。
她穿着棉質的睡衣,散着一頭烏黑的長髮從臥室裡出來,趿着一雙粉色鞋面上鑲着花朵的拖鞋,江霖也關門出來了,他穿着白色格子的睡衣睡褲,樣子慵懶卻溫和。8
他對着飛飛指了指餐廳的方向。陳皓宇的住所並不是很大,兩人怕吵到睡着的陳皓宇和糖糖,便走去了餐廳。陳皓宇的酒櫃裡放着好幾瓶酒,江霖拿了一瓶出來,打開蓋子,給她倒了一杯,然後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了下去。
飛飛拾起酒杯,輕碰了碰嘴脣,她的腦子裡亂亂的,都是徐豆豆和安安。她垂着眸,眼神茫然,卻時而就把嘴脣貼在杯口上,輕抿一口酒。江霖也拈着酒杯,眸光耐人尋味地睞着她。
他看見她的眉毛一會兒擰起,一會兒又微鬆,眼神一會兒鬱郁,一會兒又悵悵,他笑了笑,“有些時候,人像站在迷霧之中,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但是風吹過,迷霧散去,他會豁然清醒,呀,原來我在這兒。”
飛飛不知道江霖爲何會對着她說出這樣的話,黑眸若有所思地凝着他,“江霖哥,你愛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呵呵,又是這句。
江霖搖頭笑,有些無奈,“應該是清清透透的可人兒吧!”
飛飛低呼了一聲,“什麼叫清清透透?”
江霖笑得無奈,黑眸凝視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她應該有一雙純淨的眼睛,帶着青春的氣息。”
“哦。”飛飛若有所思,眼神思索着什麼,不一會兒又唸唸有詞地道:“江霖哥一直沒有遇上這樣的人嗎?如果一直都遇不到,你會一直單身嗎?”
江霖不得不感嘆這女孩兒的思維轉變得真快,前一秒鐘還在爲自己的愛情惆悵,後一秒鐘卻開始關心別人的事情。
“呵呵。”他搖搖頭沒說什麼。
飛飛沒能從他的嘴裡得到答案,有點兒失望,那種潛藏在心裡的失落和憂傷又涌了出來,她又擰起了眉尖。她喝了半杯酒之後,把頭伏在了桌子上,“哎……”
她幽幽一聲輕嘆,“愛情究竟是什麼呢?從小一起長大,敵不過回眸一瞥,日日陪在身邊,不見得會心動,可是突然間闖入視線的,卻有可能一見鍾情。”
她的聲音幽幽悵悵,江霖擰了眉,眸光深了幾分,他聽着她繼續發着少女的感嘆,坐在她的對面,雙臂抱了胸,眸光耐人尋味地凝在她的發頂處。
她趴在餐桌上,一隻手枕在臉頰處,一隻手臂伸出去,在他的眼前方。那呢呢喃喃的聲音不知何時消失了,鼻息輕輕,她好像是睡了,長髮漆黑覆住她的肩頭和肩下面的一角餐桌,像鋪在那裡的一層錦緞。
他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走到她的身旁,一隻手從她腋下伸過去,一隻手托起了她的雙腿,把她抱了起來。伊飛飛嗯了一聲,睡意濃濃,眉尖輕蹙着,在他的懷抱裡很是安靜的睡着。他低頭看了看她的臉,那睡夢中卻仍蹙着的眉尖讓他搖了搖頭。他抱着她進了她的臥室,把她輕放在了牀上,給她脫了鞋子,又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這才關燈離開。
伊飛飛只是喝了一杯酒,但那覺卻睡沉了,一直睡到天光大亮。直到徐糖糖輕扯她的髮梢,“懶丫頭,怎麼還睡?”
徐糖糖的眼神寵溺,坐在她的牀邊上,伊飛飛揉了揉眼睛,看清楚表姐的臉,嘟囔了一句,“幾點了?”
她邊嘟囔邊擡腕看錶,這一看又是低吁了一聲,“喔,都八點半了神環嘯全文閱讀。”
她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陳皓宇走了?”如果陳皓宇還在家,她的表姐絕對會像是影子一樣的跟着陳皓宇,而不是坐在她的牀邊上。
徐糖糖笑了笑,眼睛清亮,“他去上課了。”
“喔。”飛飛掀開被子下了牀,去洗漱。
可是刷了半截的牙,她就心上一驚。她昨晚是怎麼回屋的?她的腦子裡一陣空白,繼而滿身開始起慄。
徐糖糖坐在飛飛的牀邊上,翻看着手機,那上面,都是這幾天和陳皓宇在一起時拍的照片。滿滿的,她的手機卡都沒有了空隙。她和陳皓宇相戀那麼多年,他們在一起的照片都沒有這幾天拍的多。她從相冊裡調出一張她和陳皓宇頭挨頭的照片設置成了屏幕背景。照片上她笑得像花兒一樣,他在她身旁精神奕奕的,也笑得燦爛。這麼多年,她很少看到他這樣開心的笑,多年前那一幕,讓那個陽光溫朗的少年變成了精神鬱郁的男人。
徐糖糖瞧着照片上的那人出神,伊飛飛洗過臉,梳着頭髮走過來了。“還看呢,眼睛掉上面了。”糖糖便把手機收了起來,對着表妹一笑,“昨天是誰喝悶酒來着?”
“呃?”
飛飛愣了。
徐糖糖道:“嗯,有一個人睡在了餐桌上,還是霖哥給她抱進屋來的。”
刷的一下,飛飛的臉就紅了。
“我……我不是睡着了嗎!”飛飛很不自在,“睡着了的人,你能跟她講什麼,還管得了怎麼進屋嘛!”
糖糖咯咯樂起來,“霖哥好像很喜歡你呀!”
“誰說!”飛飛忙否定。“霖哥喜歡清清透透的人,那個人還沒出現呢!”
糖糖又笑道:“可是我看,我眼前的人,不就是一個清清透透的可人兒嗎?”
“啊?”飛飛又呆了。
徐糖糖笑道:“不逗你了,餓了吧,快去吃早餐吧!今天是江霖哥做的呢!”
“哦?呵呵。”飛飛把頭髮綁成馬尾往外走去,“我去看看江霖哥做的什麼。”
她來到餐廳,餐桌上擺着一碗意大利麪,金黃的色澤,飄着香草的香氣,面上還放着幾隻大蝦。看起來便讓人的食慾大開。
“哇,這面做得很漂亮嘛!”飛飛不由自主地讚了一句。
糖糖說:“江霖哥很偏心,就數你盤中的蝦多。”
飛飛囧。
她坐在那兒慢慢吃着,一邊吃一邊回想着,昨晚上在這兒和江霖都說了些什麼,可是腦子裡空空的,好像什麼都沒說過。她那一碗麪吃了好半天,直到糖糖催她,“快吃了,一會兒我們去美術館。”她這才趕緊往嘴裡送飯。
飛飛吃了早餐便和糖糖一起出去了,兩個人去惠特尼美術館走了走,又去百老匯看了場演出,傍晚時,陳皓宇打過電話來,問她們在哪兒,糖糖報了地址,他便說:“你們等着,我去接你們。”
糖糖和飛飛站在路邊上等着陳皓宇,很快,他的車子就過來了,晚飯仍是在一家中餐館,但是沒有江霖,他和幾個工作上的朋友一起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