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混沌沌地上了車子,卻是對着司機道:“師傅,請帶我去他們去的那家醫院,受傷的人,是我丈夫。”
那司機一聽,便掉轉了車頭追着救護車駛去的方向而去了。白惠到醫院的時候,徐長風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他的頭部進了玻璃,需要清創,而楚喬,也被送去診治了。她受了驚嚇,臉色一直白得嚇人,雙眼空洞,身子發顫,牙關緊咬,一句話不說。醫護人員將她安排在一間高等病房裡。白惠守在手術室的外面,心頭麻麻木木的,不知是擔心,害怕,還是太過震驚,她渾渾噩噩的,幾乎不知所覺。
徐賓幾乎是和楚瀟瀟同時趕到的。徐賓臉上神色驚急不安,而楚瀟瀟,身上還穿着那身松柏綠的軍裝沒有換下。神色也是擔憂焦急丫。
“白惠,長風怎麼樣了?”徐賓焦急不安地問。
白惠搖頭,“他的頭受了傷。”她沒有擡頭看徐賓那張驚急不安的臉,而是仍然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他說他去上海出差,那麼是去了,已經回來了,還是根本沒去呢?
他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他的情人,完全都沒有想到過自己嗎?她的手,無意識地落在自己的小腹處,那裡,有她的兩個寶寶,她和他的寶寶。
徐賓沒有再問她什麼,而楚瀟瀟對着徐賓說了句什麼,又看了看她,便急急忙忙地奔着自己姐姐的病房去了。一個小時後,徐長風才被人從手術室裡推出來。那個時候,黃俠,靳齊,清致夫婦都來了。靳齊只安慰了徐賓幾句,就去了楚喬的房間,而黃俠和清致夫妻則是臉上都是擔心的神色。
清致道:“倒底怎麼回事啊?哥怎麼會受傷呢?嫂子,你看到哥的時候,哥怎麼樣啊?”徐清致扯着白惠的衣袖問。
白惠只茫然搖頭,“我不知道,他只告訴我,他去上海了。媲”
清致似是因她的話感到了吃驚,大大的,掛着淚珠的眼睛看着她,許久,卻鬆開了扯着她衣袖的手,默默地退回了身形。
是呀,她的男人爲了保護別的女人受了傷,而且用謊稱去上海的名義和他的情人在一起,這恐怕,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白惠心底澀痛,卻又是覺得自己當真是個可笑的小丑。
手術室的門打開,醫護人員推着徐長風出來了,身邊的人都圍攏了過去。白惠也顫顫地站了起來。
她看到徐長風躺在那張臨時的推牀上,頭上纏滿了紗布,那張俊逸的臉頰上,血痕點點,衣服上,也被血水染紅。
徐賓見狀,心底大慟,他顫顫地走過去,攥住兒子的手,“長風啊,這是怎麼回事呀?”
“我沒事,爸爸。”徐長風已經清醒了,除了麻藥讓他的傷口不再感到疼之外,他的神智算是清明的了。
他的深眸向着人羣后面,他的妻子的方向望過來,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一雙失了神的,驚疑和心痛交雜的眼睛,許久,他收回了視線。
白惠的心裡說不出的一種涼,他竟是連話都不和她說,在這樣的驚難過後,他就沒有話要對他的妻子說上一句嗎?她眼看着徐長風被人簇擁着推去了病房,她在原地站立了好久,直到匆匆趕來的小北喚她嫂子,她才清醒過來似的,跟着小北一起向着那間病房走去。
就在楚喬病房的隔壁。
徐長風神色很疲憊,他閉着眼睛,頭上纏滿紗布讓人看了會心顫。
“你們都不要告訴你媽。”徐賓囑咐了一句。
清致點頭。
白惠的神情仍然有些呆滯,她看向她的男人,他眼睛微合,眉尖微攏,似是疼痛侵擾。白惠神情默默地看着他,他的心裡究竟埋藏了多少的秘密啊?他告訴她,他去上海出差,可是他和楚喬在一起。
一干人都圍在徐長風的身邊問長問短,楚瀟瀟也來了,徐長風偶爾地會應一聲,更多的是沉默。白惠沒有聽見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只是腦子裡亂紛紛的。
直到清致安慰性地握她的手,“嫂子你不用太擔心,醫生說哥的腦子不會有問題的。”
白惠默然點頭。
“白惠呀,你留在這兒照顧長風,”徐賓臨走時說。白惠便
坐在了徐長風牀邊的椅子上。他合着眼睛,時而眉尖處就蹙得厲害。那疼一定是侵入骨髓的。
白惠一直默然無聲地坐在他的身旁,他的眉尖顫得厲害,可是他並不曾發出一聲呻吟。
想來,爲他最最心愛的女人,即便是搭上一條命,他也會心甘情願吧!
她喉間澀得厲害,起身向外走去。
她站在病房的門口,大口地吸着氣。好久,心頭涌動的酸澀和悶堵才似減輕了一些。
有漸近的腳步聲傳來,是去而復返的黃俠。“嫂子,你怎麼站在這兒?”
白惠忙回身,她看到黃俠溫和的面容,她澀然笑笑。黃俠站在白惠的身旁,高大的身形沒有了往日的痞裡痞氣,而是神色很嚴肅。
“根據警方提供的資料顯示,風哥的車是在那貨櫃車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硬撞過去的。也就是說,責任一方是風哥。可是風哥那時在想什麼?開了那麼多年的車,怎麼會好好地往人貨櫃車上撞呢?”黃俠神思間疑惑重重。
白惠聽得心頭一震。
是呀,他那時在想什麼?
她的手禁不住又撫上了小腹的位置。黃俠推開門又進去病房裡看了看,出來時對白惠道:“嫂子,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的,風哥有什麼事你就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了。”白惠被黃俠的熱枕感動。
黃俠走了,白惠在外面又站了一會兒,她懷孕初期,反應很重,身子發虛,此時此刻雙腿已然發軟,她又開門進了病房。
在徐長風的牀邊坐了下去,他仍然合着眼睫,眉心偶爾會抖動,想是仍然疼得厲害。
白惠看着他一張失了血色的臉,這就是夜夜睡在她枕畔的人,他爲了保護別的女人,而傷成這個樣子。她的心裡有疼,有憤,也有大片大片的迷茫。
她慢慢地削着蘋果,水果刀慢慢地轉動,蘋果皮緩緩地變長,在刀子的轉動下,變成個螺旋狀的條子,掉在她的手背上,又滑下去。
“啊……”
刀子從蘋果上滑了下去,正好削在她的手指上,纖細的十指立時血流如注。十指連心的疼讓她低叫了一聲,蘋果從手心滾落,刀子墜地,她的右手緊緊地捏住了左手的十指。
她的手腕被眼前伸出來的大手攥住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一直合着眼睫躺在牀上的人,此刻竟是坐了起來,滿眼複雜的神色,攥着她的手。
白惠呆呆地看着他,那雙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幽怨和疑問。徐長風的眸光收回,似是躲閃,另一隻手已是從身旁的紙巾盒裡抽出了乾淨的紙巾,輕輕裹在了她流血的手指上。
白惠的眼淚簌簌地掉下來。她咬了脣,將受傷的手指從他的手心抽出來,起身向外走去。
已是夜裡,高等病房區很安靜,白惠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子前,望着外面,路燈依稀照亮的街頭。手指上的疼依然尖銳,她的心卻是麻麻木木的。
她一直在外面站了好久,手指早已不再流血,她的身形漸漸地僵了。又過了好久,她推開病房的門,她看到他依然躺在那裡,頭上紗布依舊,身上蓋着被子,微合着眼睛。她進去的時候,他沒有睜眼。她在牀鋪對面的沙發上輕輕地躺下了,就這樣,過一晚吧!
天是不知何時亮的,她的全身都很酸,沙發自然不比牀鋪,況且她有孕在身,說是睡了,而其實也就是半睡半醒的狀態。她起身的時候,身上有東西滑下去,卻是一條被子,何時蓋上的,被誰蓋上的,她不知道。她只是看到病牀邊多了一個人。病號服遮着纖瘦高挑的身形,楚喬散着長髮,臉色仍然很白,她站在徐長風的牀前,而他,正要下牀。
楚喬伸手去扶他,他便任他扶了一下,只是下牀的時候就將那隻扶着他臂膀的手指撫開了。他向着病房裡的衛生間走去,沒有看上她一眼。
楚喬又擔心地跟了過去,“風,你的頭不能沾水。”
徐長風的聲音沒有迴應,只有嘩嘩的水聲。而楚喬的身形就站在那虛掩的衛生間門外,擔心地向裡面張望。直到徐長風從裡面出來。白惠看到他洗了臉,頭上的紗布微微沾了些水,而他卻是渾不在意似的,又走回了牀邊。他站在牀邊找到手機。電話是打給小北的,“給我送乾淨的衣服過來。”他說。
“長風,你要做什麼?”楚喬擔心地問了一句。
“出院。”徐長風淡漠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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