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牙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順着華清宮的後面往焚香居走去,突然他想起了什麼,轉身跟着瑞王爺上了屋檐。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瑞王爺已經到了太后的寢殿上面,正在那裡低頭看着什麼,冥牙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
“不要看了,跟我來。”
可是瑞王爺卻在那裡穩如泰山,溫絲未動,只聽見順着瓦片空洞裡飄出來幾聲男歡女愛的淫靡之聲。冥牙就知道他已經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瑞王爺皺着眉頭轉過身去。
“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冰也知道。”冥牙點了點頭。
“你不能和衝動,這件事情得從長計議。”冥牙勸慰道。
剛說完,瑞王爺已經轉身離開了。
“你去哪?”冥牙在後面追着他問道。
“我去翊繡宮,別再跟着我。”瑞王爺頭也沒回的說道。
杜憐月正在熟睡着,突然感覺外面有人小聲的說着什麼,睜開眼睛看看,外面還是那樣黑着。房中明燭高燃,自己的帷幔也沒有擋下來。
“來人!”杜憐月從牀上坐起來。
“是,娘娘,您有什麼吩咐?”應聲從外面進來一個小宮女。
“外面什麼人說話?”杜憐月皺着眉頭說道。
“回娘娘,是奴婢們,奴婢們該死吵醒了皇后娘娘!”小宮女立即就跪了下去,杜憐月看了看她,自己也不能總把脾氣發在小宮女的身上。
“算了,你們在說什麼?”杜憐月也有點好奇,這些宮女在半夜裡說着什麼。
“娘娘……”
隨侍的宮女輕輕的喊了杜憐月一聲,哪想到杜憐月直接橫了一道冷眼過來:
“到底是什麼事情,別在這裡跟本宮買關子,快點說出來。”
宮女被嚇了一跳,急忙跪下叩首道:
“回娘娘!是華清宮那邊傳來消息說容貴妃被太后處置了!因爲她那天冒犯娘娘您,被杖責了三十大板,現在被貶到浣衣房去了。”
“什麼?被太后處置了?你怎麼知道?”杜憐月頓時吃了一驚,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難怪皇上剛纔會來自己這裡,難道他是有意的想告訴自己這件事嗎?
“是的,娘娘,千真萬確。剛剛有華清宮那邊的小公公過來說的,不會有假,待到天亮,奴婢再去打探消息回來。”
“好了,你下去吧,本宮知道了。”杜憐月擺了擺手,讓那個說話的小宮女下去。
不知道爲什麼,杜憐月的臉上竟然沒有欣喜的神色,只是嘆了口氣,又躺在了牀上。她的眼睛盯着牀盯上的粉色紗帳,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只覺得空蕩蕩的,彷彿一顆心已經被掏空了一樣。
容妃被處置了,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皇上新歡舊寵哪一個都跟自己沒關係,自己這一輩子就算是皇后也好,還不是要在這深宮中獨孤終老。
雲琳回到了自己宮中,正要寬衣解帶準備休息,可是感覺自己的頭頂好像是有一陣窸窣的聲音,又好像是腳步聲。雲琳頓時就警覺起來,躡手躡腳地吹滅了還在燃着的蠟燭,又慢慢地把自己牀的帷幔放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沒有動靜的房門,直接從窗子跳了出去,幾步踏到牆角觀察着四下裡的動靜,並沒有什麼異常的,雲琳正要跳上屋檐看看對面的動靜,突然間從自己的頭頂閃過一個黑影,小巧玲瓏的樣子,一見就是個女子。
雲琳屏住呼吸看着她,只見那個黑影一上房檐就要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引着,一路奔着東邊下去了,雲琳心中一驚。東邊是翊繡宮的方向,難道這是要對琪兒動手,或者是衝着皇上去的?
若是被她知道琪兒不在宮中,那就壞了大事,自己必須在她到翊繡宮之前把她拿下,可是雲琳又不想驚動下面巡視的侍衛,一旦鬧出動靜來,只怕是打草驚蛇,讓太后知道了,對皇上和安羽琪是極不利的。
不知道皇上此時究竟在不在翊繡宮,如果不在的話,那麼安羽琪不在宮中的事情必定會敗露。雲琳心中一邊想着,腳下一邊加緊的跟着前面的那個黑影,小心注意着,不要讓下面的侍衛們發現自己。
忽然那道黑影停住了,她好像是發現自己的後面有人跟着自己,雲琳心中一驚,暗道不好。,趕緊燕子翻身,一轉身形就飛下屋檐。
那個黑影在房檐上停了一下,轉身見後面沒有人,便又往前走去,雲琳穩了穩心神,才又上房跟着那個黑影。一路上雲琳已經準備好了暗器,這樣不用動手就能制住對方,免得被人發現。
那個黑影一直到了翊繡宮的後面,只見她朝着安羽琪的寢宮走去,飄身到了安羽琪寢宮的外面,她前面的那個人好像已經進去了。
雲琳快步上前,見寢殿裡烏黑一片,想來是沒有人,於是輕輕推了門進去,卻只聽身後一個聲音說道:
“雲琳,是你?”是皇上的聲音,雲琳這才
有點放下心,原來皇上在這裡?但是馬上又反應過來,既然皇上在這裡,剛纔的那個和黑影是誰?她進來以後又去了哪裡?
雲琳一轉身卻見瑞王爺和皇上齊齊的站在她的身後,再往地上看去,地上也躺着一個人,正是剛纔走在前面穿着夜行衣的那個人。
“雲琳,朕就知道是你!你是怎麼發現的?”齊冰問道。
雲琳不說話,只是徑直走到那個黑衣人的面前,伸手撤掉了他臉上的黑布,一張極度醜陋男人的臉呈現在他們的面前。齊冰一愣,想來他是帶着面具,想要伸手撕掉他的面具,雲琳趕緊伸手擋住了齊冰的手。
“皇上且慢,他們的臉上帶毒!”雲琳說着話,伸手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來,在他們的耳邊輕輕的一挑,兩張面具就輕輕的飄落下來。落到地上的面具瞬間的化爲一灘水,只見地上當即就冒起了一縷黑煙。
“真的有毒!”瑞王爺在一邊驚歎道。
只見那個人正是雲琳從錦春閣選的那兩個姑娘之一,只是如今身受重傷,扶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雲琳。
“果然是你們,你們來這裡究竟爲何目的?”雲琳皺起眉頭問道。
只見那個女子並不說話,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你們不是雲夢國進貢來的姑娘是不是?快說,你們是受何人指使?”雲琳又問道。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也別再問了。”說話間,只見那個女子的嘴角邊已經開始滴下一道血流,雲琳暗道了一聲不好,爲時已晚,她已經咬舌自盡,齊冰和瑞王爺都走過來看着這兩具屍體。
“死了?”瑞王爺皺着眉頭說。
“都怪我,如果我不追問的話……現在下毒蠱的人已經死了,皇后的毒蠱恐怕沒人能解了。”雲琳嘆着氣說道。
齊冰叫外面的侍衛把兩具屍體拖出去,把地上的血跡打掃乾淨。他站在那裡皺着眉頭,好像是在想着什麼,邪魅而俊逸的五官透出一股煞氣,一雙黑眸像是暗夜中的明星。
瑞王爺在一邊面色複雜的看着他,雲琳更是不敢做聲,因爲那個黑衣人是雲夢國進貢而來的,這關係到兩國的關係,這件事情很複雜,期間的利害關係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
“二哥,你打算怎麼辦?”瑞王爺終於忍不住了。
“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還是靜觀其變,暫時不要聲張。”
“雲琳,皇后毒蠱的事情就只有交給你了,現在只有你有能力去破解孚玉國的毒蠱。”齊冰又轉過頭來對雲琳說道。
“是,皇上,雲琳明白,定當竭盡全力爲皇后解蠱。”
雲琳說話間,眼睛中閃着異樣的神采,如水般的明眸映着紅燭的光,彷彿閃閃發亮的寶石一樣,臉上的容顏竟是那樣的嬌豔動人。
“雲琳告退!”雲琳不知道怎麼這樣興奮,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並沒有福身給齊冰施禮,而是雙手抱腕躬身告退。她的樣子和神采到有幾分男子的英姿,齊冰和瑞王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好,你回去休息吧。”
雲琳轉身出去了,房裡只剩下齊冰和瑞王爺,齊冰把目光轉向瑞王爺。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齊冰問道。
“二哥,你怎麼在這裡?不是應該在太后的宮中嗎?”瑞王爺沒有好氣的問道。
齊冰愣了一下,臉上盡是愕然。
“容妃已經被太后處置了,一切不過是我安排的一場戲。”齊冰淡淡的說道,瑞王爺的臉上漸漸的浮起一絲不惑。
“原來你是在做戲,但是太后的演技似乎比你更高一籌。”瑞王爺說道。
“太后?你知道什麼了?”齊冰皺着眉頭問他。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說完話,瑞王爺轉身往外走。
走到外面,夜風徐徐的撫在臉上,有一絲涼意。月光如水,遠方的星星彷彿是嵌在了一方黑絲布上閃閃發光,整個皇宮中已經是一片蕭然素寂,只能聽見巡邏的侍衛沉悶的腳步聲。瑞王爺雙腳一飄上了屋檐,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齊冰站在門外看着瑞王爺的背影,眉頭微微的蹙起,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轉身走進翊繡宮,宮女太監們都已經去休息了,整個大殿中靜悄悄的,齊冰走進安羽琪的寢殿中。牀上的帷幔已經落下來,這是他特意的吩咐宮女們做的,不管安羽琪在不在,就像她在的時候一樣。
齊冰撩開帷幔坐在安羽琪的牀上,輕輕的摸着牀上柔軟的被子,耳邊響起她的聲音。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起來,宮女們進來見皇上睡在牀上,趕緊侍候皇上洗漱穿衣。齊冰感覺身體有些僵硬,可能是睡得不舒服,也沒有放在心上,匆匆洗漱完就去上早朝。
清寧宮那邊突然傳來皇后病重的消息,一時間宮中一片混亂,皇后還那樣年輕,怎麼會突然的病重。有幾個妃嬪
便大膽的猜測,皇后不受寵,大概是皇上覺得她礙手礙腳,想要除掉她吧。也有人猜測皇后大概是心中鬱結太深,抑鬱而病。
齊冰正在早朝,突然外面跑進來清寧宮的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跪在地上。
“啓稟皇上,皇后娘娘病危,請皇上移駕清寧宮!”所有的大臣們皆驚愕,尤其是太師杜俊延,雖然他平日中對女兒管教嚴厲,但是還是很愛着個女兒的。一聽到女兒病重的消息,彷彿一個晴天霹靂,一陣的頭暈目眩,險些暈了過去。
此時他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不只是因爲關心女兒,還有一層原因就是他在朝中大多數的勢力都是靠杜憐月是皇后才集結起來的。如果杜憐月真的死了,那麼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就會削弱一般之多。太后雖然和自己有那樣一層關係,但是好像另有自己的打算。
“來人,擺駕清寧宮!太師也一起去吧!”齊冰從龍椅上站起來朝外面走去。
“老臣多謝皇上垂憐!”
杜太師一路哭着跟在龍輦的後面,到了清寧宮的外面,已經看見裡面一片混亂,小宮女太監們來回的穿梭忙碌着。門外面的小太監一見皇上來了,趕緊往裡面傳報。
“皇上駕到!”裡面的人亂作一團,凌亂的跪了一地。
“算了,都起來吧,該忙什麼忙什麼。”齊冰一邊擺着手一邊往杜憐月的寢宮走。
寢宮中已經站滿了御醫,一個個聽見皇上來了,趕緊跪在地上,低着頭。
“怎麼樣?你們看出皇后的病因來了嗎?”齊冰站在那裡,一雙銳利如鷹般的黑眸直直的逼視這羣瑟瑟發抖的太醫。
“回……回皇上!臣等愚鈍……查不出皇后……娘娘的病……”
齊冰一皺眉,俊逸的臉上已經染了慍怒,劍眉高挑。
“你們這些個庸醫!朕要你們做什麼?每天你們吃着皇糧奉祿,原來都是一些酒囊飯袋!”
“皇上恕罪!”
“皇上……”杜憐月聽見齊冰的聲音,掙扎着喊了一句,一隻手帷幔中伸出來。齊冰走到杜憐月的牀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已經變得涼冰冰的,好像是死人一樣。
她的面色蒼白,一夜之間竟然變成如此憔悴不堪,原本嬌俏的容顏,現在如一朵慘敗在風雨的的花朵,只有幾片零散的花瓣,讓人看了心中一緊。
“皇后,你不要說話了。朕讓冥牙來給你醫治!”今天齊冰意外的對皇后很溫柔,也許是因爲她的大限到了,終究是覺得而有點對不住她。雖然冥牙一直很喜歡她,但是她一直堅守着,從來沒有做一點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她也只不過是太后和杜太師利用的一個工具而已,身不由己,卻飽受着在後宮中不得寵,孤寂的日子。
“皇上……您……能陪陪……臣妾……嗎?”杜憐月的兩行清淚從眼角邊滑落下來,看着無限的悽楚。
“好,朕陪着你。”齊冰心中一團亂麻,不知道杜憐月會不會就此香消玉殞。雖然自己跟杜憐月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她畢竟是冥牙喜歡的人,本想着等着宮廷的鬥爭結束,便成全他們,沒想到她會被人下毒蠱。
冥牙一聽說杜憐月病重,立即就趕來了,他一見杜憐月的臉色就知道毒蠱已經深入體內了。
“冥牙,你有什麼辦法救她?”齊冰問道。
“我沒有辦法。”冥牙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人躺在那裡,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臉上盡是哀慼的樣子。
“去請雲貴妃來!”齊冰此時纔想起雲琳來,雖然雲琳不會解蠱,但是她畢竟也是孚玉國的人,對於毒蠱也應該有所瞭解。就像昨晚,她一眼就看出那個黑衣人的假面上有毒,所以現在能給杜憐月治病的就只有雲琳了。
太師在一旁愣住了,雖然他現在滿腦子的混亂,但是他卻並不糊塗,怎麼會找雲琳來呢?雲琳是孚玉國的長公主,平日中並不與後宮的妃嬪們交往,也沒有聽女兒說起和雲琳有交情,這個時候請她來幹什麼?
難道女兒是被人下了孚玉國的毒?
齊冰看着太師杜俊恆的眼睛不停的轉着,就知道他已經看出了什麼來。
“太師還是先回府去吧。皇后這邊若是有了什麼消息,朕自會叫人去告知太師的。”
齊冰的眼神和杜俊恆的眼神相撞,杜俊恆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霍,但是齊冰的眼神中充滿的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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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命難違,杜太師沒有辦法,只好先回去了。
雲琳已經料到了那個黑衣人一死,杜憐月就會命懸一線,所以早晨醒來就一直在內侵裡面研究毒蠱。她雖然不精通毒蠱之術,但是學藝的時候,也聽師傅提起過。
“娘娘,皇上請您去皇后那裡,皇后病重!”
雲琳在裡面應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裡面出來。
“本宮知道了,去告訴皇上,我準備準備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