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穆回到輔導員辦公室,又再次玩味兒的打量這四個人——淚流滿面的風中流、沉默不語的蘇影、惶恐不安的石州以及充滿憤恨的沈傲。他將目光看中一個人,隨後收起冷峻的目光,推門走進辦公室。
凱歌對着電腦,反覆看着拷貝來的三樓錄像,已經迷茫不已。看看他的頭髮,已經被撓成了雞窩。
“你可有查到什麼嗎?”凱歌很是苦惱的撐起下巴,“我反反覆覆看看這個視頻,依然看不出名堂,更別說縮小嫌疑人的範圍哪怕是三個。”他將自己的疑惑統統都講了一遍。
這四個人的話,至少有一人說的是假話。
錄像已經顯示的清清楚楚,這四個人只進過一次廁所(洗手的次數不算)。
一一分析。假設風中柳所說爲假,其他三人都是真話:風中柳殺了人,並藏匿了屍體。隔門是自內上鎖,除非有人從裡面打開。但後面三人並沒有發現屍體,風中柳也沒有再進去,屍體卻出現了。再加之步月死前留下了訊號,輕微的聲響竟然沒有人聽到。中間跨度了近40分鐘,沒有發現屍體太過湊巧。
假設蘇影所說爲假,其他三人都是真話:風中柳將步月拖入廁所之中,蘇影發現之後將其殺害。同樣的,後面兩人也沒有發現,也過於巧合。很快當蘇影與石州共同發現屍體時,按在假設,理應是蘇影留在現場而不是跑出去大聲叫喊。在這裡也出現了矛盾。
假設石州說了假話,人是他所殺。那麼巧合就在於前面兩位,爲何步月在廁所期間,蘇影會毫不察覺?莫非步月昏迷,直到給石州將其殺害?那步月昏迷的地方在哪,莫非已經在了隔間?那是誰昏迷她的?風中柳或者蘇影嗎?如果是這樣,隔房內的血腳印又表明了步月已經死在裡面,那又變成這兩者之一所殺。這似乎陷入了悖論。
最後,假設沈傲說了假話,打電話只是與女朋友玩的幌子。雖然最後一個人嫌疑最大,但也如石州的假設情況,步月一直昏迷到最後才被沈傲所殺,悖論也一併加大。
誰都有嫌疑,但一環扣一環,又變成誰都沒有了嫌疑。很難找到一個完美的解釋,將四人之間的悖論能解釋得十分清楚。
江西穆點點頭,“我之前也是如你這般,但我偶然走錯,以爲二樓是命案現場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已經臨近了真相。”
“你已經知道……”凱歌瞪大了眼睛。
江西穆將拷貝回來的二樓攝像插進電腦,打開視頻,“你自己看,就能明白。”
但是整個過程全部加速看完,凱歌還是一點都不明白,“難道你僅從這個視頻就看出誰是兇手了?”
這纔是凱歌所不解的,江西穆到底是什麼人,明明纔剛到部門一個多月,就已經練就了火眼。不可能的,江西穆這一個多月,什麼案子都沒有參加過,深居在檔案室。那江西穆之前是什麼來歷,哪所大學畢業的?凱歌自己好歹是名校畢業,憑藉筆試面試第一的資格進到了這個部門,可謂是佼佼者。他看了許久的視頻都看不出任何的名堂,江西穆居然一下就看出來了。
凱歌遲疑了許久,略帶敵意的問道:“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怎麼進到部門裡的。”
“學校?社會便是最好的學校。”江西穆淡淡的回答。
說白了就是沒有文化咯。凱歌撇撇嘴,轉過身,想着自己好
歹名校畢業的,怎麼會看不出來名堂。或者這個二樓視頻根本就沒有名堂,是這個沒文化的小子編撰出來,顯得自己很牛逼。
江西穆走到門口,叫喚這四個人一起進來。
四人排排站在兩位警察面前,江西穆開門見山不留情面:“你們四人都是有嫌疑的。”
風中柳和石州嚇得不輕,不住的說道:“人不是我殺的……真不是啊……”蘇影反駁道:“我怎麼可能殺了我的女朋友,我那麼愛他。”沈傲也相當那個激動,“你拆散我和女朋友,現在又污衊我。我太看不起你了。”辦公室喧囂不斷。
“我也很希望排除你們。但是你們均不能證明自己有不在場的證明,而且你們還有有充分的時間與死者相處。”江西穆解釋道:“所以希望你們在好好想一想,還有什麼沒有跟我們交代的。這對你們會非常有利。”
沈傲脫口而出,十分的乾脆,“我沒有。”
蘇影搖搖頭,“上完了廁所,我就在籃球場打籃球,但都沒有什麼人能證明,即使有過路人,我根本就叫不出名字。”
石州面露恐懼,焦躁不安,而後神經質的喊着:“有有有,我沒上廁所前,都是和同學在一起。對,對,對,他們能證明!”
“我只問兩個問題,就知道最有可能殺害步月的人。”江西穆冷冷的制止了他們的喧鬧。
凱歌以及這四個人都很不解,兩個問題就能找出來了。尤其是凱歌,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事情,但他也做好了看戲的準備,等着江西穆出洋相咯。
江西穆掃視這四個人,問着:“你們有誰,還愛着步月?”
凱歌緊緊的拽着筆,幾乎能將筆給折斷——這是什麼鬼審問方式。怎麼會問出這個好沒有水準的問題呀。江西穆不僅面癱,腦子也跟着癱瘓!
江西穆盯着風中柳,風中柳卻戲謔的說了一句:“無所謂,我甩了她。”
話語剛完,他的臉上就遭了一拳。風中柳趴在桌子上,捂着臉,淚眼婆娑的看着警察,又看看打他的蘇影,竟說不出話。
蘇影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人渣!”
石州撓撓頭,低着頭小小聲說了句:“只是暗戀……”
沈傲扭着頭,“不愛。”
江西穆點點頭,眼光只注視那個人。隨後又對大家問道:“步月戴眼鏡,那她的度數你們知道嗎?”
石州與沈傲表示不知情,風中柳含糊不清的說道:“好像是三百度吧。”蘇影搖搖頭,“她前一個月剛換了隱形眼鏡,據說近期想做激光治療。”隨後他楞了一下,便不說了。
“問題問完了吧?趕緊說說你的看法。”凱歌已經厭惡這樣的無厘頭,快言快語,好希望他趕緊結束不登堂的鬧劇。
江西穆雙手交叉在胸前,“問這兩個問題是目的是爲了證實我所想的,換言之,真正的兇手就在你們其中。”
四個人猛然一愣——風中柳停止了打顫,蘇影撇過頭看着窗外的明月,石州抹了抹眼中的淚,沈傲低下了頭。
江西穆走向四個人,面色冷峻,目光嚴厲,“這場悲劇,關鍵在於進出廁所的順序。首先是風中柳進去了,似乎還與步月發生了爭執。步月被拖進男廁所後,就沒有出來過。其後進去的是蘇影,他在廁所中呆了幾分鐘便出去了,其後在二樓廁所又上了次廁所。
石州第三個進入,最後是沈傲進去。不多久,屍體便被發現。”
“常規而論,是最後一個進去的殺了步月。那麼矛盾就出現了,之前的50分鐘裡,爲何步月一直藏在廁所中,等着最後一個人殺掉。有些不合理。面對這些不合理,我常常假想如果我是兇手,按照兇手應有的智力、行爲進行度量。四個人,都是經過高等教育的學生,緊張,但又相當聰明。兇手想到的就是掩蓋死去的時間,嫁禍給後面的人。”
江西穆指着風中柳,“能做到掩蓋時間的,一般都是前面的人。”
“少胡說!”風中柳突然轉過臉,憤恨的罵道。
江西穆聳聳肩,繼續分析:“我只是假設我是兇手的話,突然失手將步月推到洗拖把的水池,致使失血量過大而昏厥,應該會十分的驚慌。順便一提,真正冷靜的做法,是將步月藏到最後一個隔門,連同兇手一起關在隔門內。這時候只要從鎖好的隔門內跳出來,再將地面的血認真的清掃一遍就好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屍體就很難被發現,說不定明天早上纔會被發現。但屍體卻在九點時候被發現了,之所以發現,是因爲隔門在此時呈現打開的狀態,露出了屍體。這又是一個不合理,如果我是兇手,按照智力除了是要嫁禍給別人,同時在情感上我與步月很熟絡,不忍心讓她的屍體變臭毀了形象。”
“那麼就得使得手段,讓屍體自己從隔門內出來。屍體顯然不能自己出來,那隻可能是門自己打開。隔門是自內鎖上,只能從內打開。想想辦法怎麼從內打開就好了。”
“湊巧的是,隔間上的通風口就給兇手很大的靈感。這一層樓內的廁所,你們可以看看,通風口都是在隔間的上方,所有的通風口正好呈一條線上。那麼用一條線綁在隔門上的插銷,繩子一端綁在重物,丟出去。但如果在一樓廁所外面拉扯線,會被樓上的同學看到。那就在一樓或者二樓的廁所內,將重物拉進廁所內。只要在相應的時間,用力拉扯線,三樓隔門插銷就會打開,屍體慢慢滑出門外,這樣大家就能看到屍體了。”
凱歌愣住了,輕輕的說道:“竟然是這樣的作案手法。”懷疑是江西穆“作弊”吧。
“可是兇手這時候卻希望嫁禍於別人,但可惜太過於慌忙,又苦於沒有重物和線,竟從步月的包中拿出毛線與眼鏡洗護水。再細細說一下如何完成這個手法。毛線一頭綁在——最好是綁在皮筋上,再用皮筋套在隔門插銷的短杆。毛線平行伸到隔門轉軸,繞一圈,毛線的另一頭就可以綁在眼鏡洗護水上,從兩米高的通風口扔出去就可以了。”
“但兇手顯然是怕查到自己,又做了一件事,更加畫蛇添足。拿着步月的手在隔板上寫下一句遺言,將矛頭轉向另一個人。這也可以解釋,那些字體的寬度爲何是隻有手指的一半,因爲兇手過於緊張,強行扭曲步月的手臂,使得手指無法全部着力。”
“之後兇手快速跳出隔門,在隔板留下腳印卻忘記擦除,顯然也是毫無經驗所導致的。”
“如果是第一個人,怎麼會允許步月寫下對自己不利的信息,肯定拼死擦除。”江西穆將視線從風中柳顫慄的面孔移開,“我只是想,能做到這一點的,應該就只剩下真正的兇手——”
凱歌豁然站起,看向剩下的三人,大聲問道:“兇手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