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飯菜已經做好了,唐母甚至用過去買菜的竹籃給兔子做了一個舒服的小窩。
“看起來剛剛好呢,”唐母溫柔地抱起兔子放進窩裡,“再去買個裝貓砂的盤子,吃東西的時候就到那邊去,這樣墊子就不會被尿溼了。”
唐小棠腦補了一下老師人類的模樣尿牀,噗地一聲,憋紅了臉,兔子彷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投來一個“你敢笑我就吃了你”的眼神。
唐小棠趕緊不笑了,擺擺手說:“它很乖的啦,肯定不會尿牀,嗯我是說,有沒有白菜什麼的給它做晚飯?”
唐父從塑料袋裡取出一顆青菜,掰了兩片葉子下來,湊到兔子嘴邊:“青菜也吃的吧?”
兔子把鼻子湊上去嗅了嗅,不情願地嚼了一口,唐父笑起來:“會吃就好,明天公司後面的花園要修草坪,我去問一下園藝工,看割下來的草能不能讓我帶回來。”
一家三口於是坐到桌邊吃飯,兔子蹲在籃子裡,百無聊賴地嚼着青菜。
……嘁,這種雜草,要不是餓得走不動了,我纔不會吃。
“這一杯酒,慶祝小棠順利通過高考,慶祝孩子她媽身體康復,慶祝我終於加薪了,來,幹!”唐父舉起紅酒,唐母和唐小棠也跟着舉杯相碰。
……人類真是一羣沒追求的生物。
兔子嚼完了嫩菜葉,把青菜幫子撥到一邊去,眯着眼打起了瞌睡。
……要不是我,你們連這點追求都實現不了。
唐母每個月的今天都要去醫院檢查一次身體,就在昨天,它計劃好了要脫身,就讓唐小棠從晶簇上颳了一小撮粉末,和着泉眼裡的水,偷偷放進唐母睡前吃藥的水杯裡。
修爲幾千年的妖怪,妖力固化成的晶簇哪怕只是一點點,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唐母只是個普通人,喝了那些粉末,自然就會百病全消。
他這麼做只是爲了自己着想,以後既然要用人家女兒的肉體,把媽媽的病治好了,也省得以後麻煩事多。
不過這個窩還真是舒服啊,又軟又溫暖,治好她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吃過晚飯後,唐小棠提着籃子回了自己的房間,兔子吃飽睡足又有了精神,門一關就開始上躥下跳。
“老師!不要到處亂跑!”唐小棠有點生氣地追在後面抓。
“我這是飯後運動,不運動會嗝食的。”兔子蹭地一下跳上她的牀,在上面踩來踩去。
唐小棠追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裡,有氣無力地問:“吶,老師,之前在公車上你說仙草可以自己種,要怎麼種,種在哪兒?”
兔子在她被窩裡拱了一圈,伸出個腦袋:“當然是種在封印的空間裡,我的妖力雖然大部分都收了回來,但還有兩三成已經被空間吸收,裡面的泥土具備了相當強的活力,種幾棵仙草不成問題。你手背上的紋章還在吧?”
“在倒是在,”唐小棠翻過手背給他看,“種在封印裡,能活嗎?”
兔子小腦袋一扭:“那是當然,你不信我?”
唐小棠點了下頭:“信。”
……白癡,我說你就信,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不過不管了,反正封印裡的妖力也得想辦法收回來,不如一試。
“不過要種仙草的話,得先有種子吧,上哪兒去弄種子呢?”唐小棠又提出了疑問。
“那個慢慢再說,雖然仙草大多長在幻世,但只要有人往返於兩個世界,就有可能將草籽帶到現世,到處去走走總會找到的。”
兔子從被窩裡鑽出來,然後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被子上,愜意地哼哼。
唐小棠瞧準機會,撲過去拎着耳朵就將它抓住了。
“放手放手!丫頭,你竟敢拎我耳朵,快放手,不然我吃了你!”兔子被她一抓,立刻瘋狂地掙扎起來。
唐小棠趕緊把它放回籃子裡:“拎耳朵怎麼了,兔子都是拎耳朵,又不會痛。”
兔子惱羞成怒:“不會痛也不許拎!敢這樣對待你尊貴的老師,我看你的身體是不想要了!”
唐小棠蹲在籃子邊,看着它,突然眯着眼睛笑起來。
兔子被她笑得渾身毛都豎起來:“笑什麼,別笑了,噁心死了!”
“老師不會那樣做的,”唐小棠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順着兔子倆耳朵之間那一小片毛摸,摸得兔子溫順地趴下去,耳朵貼在背上,舒服地哼哼,“老師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大吼大叫的是因爲害羞的緣故嗎?”
兔子一聽,立刻大聲反駁:“胡說八道!誰害羞,你再胡說我現在就把你吃掉!”說着就要撲上去。
這時房門一開,唐母端着一個小飯盆走進來:“聽說兔子要吃夜食,我切了幾片菜葉,它好像不吃菜杆兒呢,真是隻嬌貴的兔子。”順便伸手來摸了摸兔子的小腦袋。
唐小棠笑了:“是啊是啊,嬌貴得很呢,如果晚上餓了,說不定會把我也一起吃掉。”
兔子又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我和你爸出去散步,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唐母說着,帶上門出去了。
兔子漫不經心地評價道:“你媽媽還不錯。”
唐小棠笑眯眯地附和:“是啊,託老師的福。”兔子嗯哼一聲,不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唐小棠還在睡夢中,就被一團從天而降的毛球砸醒過來,一睜眼,放大了數倍的兔臉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喂,丫頭。”
“哇!”唐小棠失控地大叫一聲,拉起被子遮到眼睛下面,“老師你幹什麼啊,一大清早的。”
兔子抖動着臉上的幾根透明鬍鬚,打個呵欠,說:“快起牀,我餓了,跟我出去找仙草。”
唐小棠好容易熬過高考大關,本打算好好睡上一個禮拜,誰知這才第三天,懶覺就泡湯了,哀嚎一聲,垂頭喪氣地起牀刷牙洗臉換衣服。
現世中要想長仙草,兩個條件不可或缺,一個是往返現世和幻世的人,一個是適宜植物生長的環境,同時滿足這兩個的,一般也就是仙草藥店附近的花壇、公園等。
唐小棠帶着兔子把幾家仙草藥店附近的草叢都翻了個遍,除了一身泥和草屑外一無所獲,眼看着一天就要過去了,不禁感到懊喪:“真的會有草籽落在附近嗎?怎麼都找遍了也沒有。”她分不清仙草和凡草,只能跟着兔子跑,覺得更累了。
“理論上是會有的,不過真是奇怪啊,居然一棵都沒有,別說橘柔草,就連朝陽草都沒有,”兔子在草叢中一蹦一蹦,到處嗅,“難道這些仙草商不是自己去幻世採摘的?”
實在走不動了,唐小棠一屁股坐在了樹下,掏出揹包裡的礦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又問:“老師要喝水嗎?”
“不用。”
“誒?兔子不用喝水的嗎?”
“誰告訴你我是兔子!我會變成兔子還不都是你的錯!”
“哎呀,會說話的兔子?”一雙長腿在兔子身後停了下來,然後伸出一雙手,將兔子拎着耳朵提了起來。
兔子頓時炸毛,四爪亂蹬,大叫起來:“放開我的耳朵!無禮的人類,我要吃了你!”唐小棠卻興奮地一骨碌爬了起來迎了上去:“秋哲大哥!”
來人正是五年前和唐小棠在本家認識的青年俊才唐秋哲,分別那天他給了唐小棠一張名片,從那以來他們就一直保持着聯絡,去年家主去世,唐秋哲繼任,唐小棠還專門在網上訂了花束送給他以表慶賀。
“是你養的兔子?”唐秋哲笑眯眯地把兔子放進她懷裡,兔子不依不饒地張口想咬掉他幾根手指,被唐小棠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是啊,稍微有點調皮。秋哲大哥怎麼會來這裡?”
繼任家主以後,應該是留在本家那邊打理整個家族的事務纔對吧,怎麼會跑到這麼遠的小城來?
唐秋哲笑着解答了她的疑問:“啊,是這樣,我的父親一直在做仙草生意,五年的合同到期了,所以我過來和這邊的道友商量續合同的事,本來想順道過去看你的,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
兔子仰着頭滿懷敵意地看着面前這個小白臉,問:“丫頭,這小子是誰?”
唐小棠還沒來得及回答,女魃就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了唐秋哲身後,面色陰冷地說:“小小兔妖,竟敢對主上不敬!”
兔子再度炸毛:“誰是兔子?你纔是禿子,你全家都是禿子!”唐小棠只得拼命抱住不讓他撲上去和女魃較量。
女魃揚起鈴鼓的手頓在了空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道:“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朱槿,好久不見了。”
兔子仍舊怒氣不減,在唐小棠懷裡拼命掙扎:“放手,丫頭,讓我吃了這個有礙觀瞻的醜八怪!”唐小棠一個手滑,真被它掙脫開,出膛的子彈一般撲向女魃。
“不好意思,如果你把我的式神吃掉的話,我會很困擾的。”唐秋哲擡手就是一張定身符拍在兔子的腦門上,兔子石化了一般僵硬地摔下去,幸好唐小棠飛身接住,否則非摔個七葷八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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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魃以德報怨,好心地解釋:“朱槿,你面前的人是唐家現任家主,動手之前請先想好對策。”
“什麼!唐家的家主?”唐小棠剛把符紙揭掉,兔子就再次怒吼着要撲上去,“丫頭快放手,我要把這個小白臉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