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立刻都圍攏過去,搶着看,黃綺回忙大叫:“別搶壞了!世上就這一臺呢,壞了六叔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囚牛仗着身高優勢率先搶到了手,將那不長的一段註釋反覆看了幾遍,皺着眉疑問:“你六嬸和老二打過交道?怎麼會知道他愛吃那個什麼……什麼什麼豆腐?”
唐小棠說:“血豆腐只有西南地方纔吃,而且就算是省內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那是什麼,你六嬸百分之一萬和睚眥打過交道,還給他吃過血豆腐,難怪他剛纔露出那副表情。”
黃綺回一臉敬畏的表情:“六嬸和他一起……吃過飯?小糖糖,你覺得可能嗎?我們和囚牛大哥一起來,他都吼吼個沒完,六嬸可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婦女,就算有六叔在也是個不頂用的,你覺得睚眥會給他們好臉色看、會準他們近自己三尺以內?開玩笑的吧!”
不光他這麼覺得,所有人都是同樣的看法,睚眥除了給囚牛這個大哥面子以外,對所有人都是扯着嗓子吼叫,別說吃飯了,和他交談都成問題。
“也許裡面有什麼隱情吧,”唐小棠自己也不大確定,看着PSP屏幕上的那張照片,“這個可以借我麼,我去和他談談。”
有可定位PSP在手,想重新找到睚眥並不是什麼難事,然而一行人再次站在睚眥面前的時候,卻看到他身後浩浩蕩蕩跟着一羣桀桀,看架勢絲毫不比白天遇到的那羣少,說不定還就是同一羣。
睚眥一身鎧甲,盔纓血紅,隨風擺盪,站在上千只桀桀的前方,儼然化身一名率領千軍萬馬的悍將。
遠處的雷電仍然不時撕破天空中濃密的雲層,睚眥的右手中倒提一杆蛇矛,矛頭銀白鋥亮,猶如一道閃電。
“大哥,我敬你是兄長,不想爲難你的朋友,”睚眥昂然而立,表情堅決,“馬上帶他們離開這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囚牛憤然上前大聲道:“你想做什麼?”
睚眥輕蔑地將矛頭挑起,指着他:“你不會想和我交手的,大哥,咱們兄弟九個裡頭,沒有人是我的對手,我生平唯一的敗績,是敗在了饕餮手下,你還能把他找來不成?”
囚牛氣得七竅生煙,捋起袖子就想上去揍他,幸虧三人把他拉住,小悅說:“別衝動,真打起來更麻煩。”
“怎麼,不走?既然不走,就陪我的小弟們耍耍吧。”
這邊還沒發話,睚眥就理所當然地認爲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左臂一揮,藍皮紅毛的桀桀們立刻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桀桀大腿有力,一跳能跳一人多高,簡直是鋪天蓋地涌過來,小悅廣袖一揚,黑光化作一道無形的壁障,將打頭的幾隻桀桀彈了回去,但桀桀數量龐大生命力強,一波被彈回去另一波馬上又涌了過來,囚牛怒吼一聲,化作原形,蹬地躍起,張開大口將一隻桀桀咬得穿腸爛肚。
睚眥一抖大紅的披風,揮着蛇矛衝向囚牛,囚牛連忙甩開幾隻桀桀,重新化作人形,赤手空拳與他搏鬥。
己方主要戰力被睚眥牽制住,光靠小悅的影之壁障防禦就更不行了,黃綺回好歹還是個運動健將,仗着腳上有結實耐用的登山靴,對着撲過來的桀桀兜心窩一腳踹飛,同時催促:“現在怎麼辦?跑嗎?”
“不跑!接着!”唐小棠火速進了一趟封印,抱着三支電力滿滿的電蠅拍,扔了一支給他,“開電源用這個打!”
黃綺回撲身接住,拇指一推開關,發狠地朝着快要咬到自己臉上來的一隻桀桀揮去,只聽滋滋一陣電流聲,猴子般大小的桀桀被電成了黑炭,斜着飛出去。
有效!唐小棠大喜過望,順手掄飛了撲向自己的桀桀,又把另一支拋給小悅。
於是羣毆就演變爲了一場3對N的男女混合網球大賽!俗話說的好,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哪裡不對),唐小棠和小悅其實都不會打網球,可是那麼大一個物體朝自己飛過來,再打不中那就出翔了有木有?
於是在高科技光環的庇佑下,三支電蠅拍威風八面霞光萬丈,伴隨着“噼啪滋~”的聲音將一隻只桀桀電焦、抽飛,天地間飄蕩着一股難聞的糊臭味,並且隨着屍體的增加越來越濃,桀桀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攻擊慢下來,個別幾隻還膽怯地往後退了,雙方僵持住了。
在遠處空中揪鬥成一團的睚眥和囚牛似乎也發現了地面戰團的不對勁,囚牛雙手緊緊抓着蛇矛的長杆將他扛住,二人不約而同地向下方看去。
原本近千隻桀桀已經死了大約兩百個,焦黑的屍體散落遍地,唐小棠三人手執電蠅拍,呈三角隊形嚴陣以待。
睚眥莫名其妙:“他們手裡拿的那是什麼?”
囚牛認出了電蠅拍,不由笑了:“一種會放電把人電成焦炭的神器。”睚眥頓時臉色大變,奪回蛇矛就俯衝下去,囚牛不敢大意,也趕緊追在後頭。
桀桀死傷不到四分之一,唐小棠這邊電蠅拍的電量卻已經去了大半,雖然當初在超市購買的時候,黃綺回大包大攬付了額外五個的錢,但一場戰鬥就損失近半的電量,還是太危險了,就算再把剩下三個也拿出來,只怕也不能把桀桀消滅乾淨。
睚眥唰地一聲降落在桀桀們身前,眯眼仔細看着那電蠅拍。
兩尺長,環形拍面上繃着縱橫交錯的線,上面還粘着桀桀的皮肉,冒着一縷縷煙。
怎麼和電母的鐃鈸好像不太一樣?這麼個東西……是怎麼放電的?睚眥百思不得其解。
“老二,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們不是我們的對手。”囚牛見局面平衡發生了變化,立刻不失時機地加以威脅。
睚眥卻不受威脅,冷冷一笑,左手隨意揮了揮,桀桀們如蒙大赦,掉頭就跑,沒一會兒工夫就消失在山谷盡頭。
他孑然一身在狂風沙中與他們四人對峙,卻絲毫不膽怯,語氣堅定,決不讓步:“我說了不給就是不給,要麼就殺了我!否則別想拿走崆峒印的碎片。”
囚牛被他的犟脾氣氣個半死,又不可能真的殺了他——況且也殺不死,只好乾瞪眼。
“二哥——!二哥——!”
正在這無計可施的當口,遠處飄來一團黃雲,一黃衣少年揮着手臂歡歡喜喜地趕了過來。
囚牛仰首一看,眼中閃現出驚喜之色:“老七?”
駕着黃雲而來的正是囚牛與睚眥二人的七弟,世間公平正義的維護者狴犴,只見他一身黃色外袍解了半邊袖子,袒露着半邊肩背,一頭虎黃色的長髮被一縷黑髮中分成兩半,笑得無比開心。
狴犴一落地就獻寶一樣捧着一個布包奔到睚眥跟前:“你要的東西找到了!快嚐嚐是不是這個。”
囚牛被華麗麗地無視了,尷尬地握拳用力一咳:“咳咳!”
狴犴下意識回頭一看,瞬間嚇得跳起來:“大大大大大、大哥?!”繼而把布包往睚眥懷裡一塞,化身三頭身包子臉撲向他:“大哥!”囚牛這才露出親切的笑容,將弟弟抱在懷裡:“嘿喲,又長高了不少嘛,最近上哪兒玩去了?”十四五歲少年模樣的狴犴便抱着他滔滔不絕地講述起自上次見面以來的種種經歷。
唐小棠呆若木雞地看了半晌,機械般轉過頭去問睚眥:“這個半大小孩兒就是……狴犴?”
那傳說中機敏過人、巧識擅辨的大偵探,是個愛撒嬌的小孩兒?!聯想起第一武那認路無能機械無能的極品體質,唐小棠不禁要問,難道所有的偵探都是火星物種?
睚眥被冷落在一旁,身後全是黑線,木然回答:“啊。”
那邊兄友弟恭格外親熱,襯得他這副討債鬼的嘴臉格外不近人情,睚眥嘴角下垂,眼紅又故作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掛在大哥身上喋喋不休的狴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來,只見睚眥背影蕭索地離去,忙又跳下地去追:“二哥!二哥你等等!”一縱撲上去,掛在了睚眥的背上,差點把他扯了個趔趄,“二哥你答應過我找到東西就離開不周山的,快打開嚐嚐,這會保證不會錯了。”
睚眥的臉頰上浮起不自然的小紅暈,口氣生冷:“這樣的話你已經說過七次了,這回的肯定也不對,不嚐了,省得拉壞了還要吃肚子。”
話出口,總覺得哪裡不太對,身後四人一起點點點。
狴犴抱着他的脖子撒嬌地搖:“你就嚐嚐嗎嚐嚐看唄,這次保證是對的!”
“請問……你們是在找這個嘛?”
兄弟二人齊回頭,唐小棠手裡遞過來一塊饅頭般的棕色物體——西南美食之血豆腐。
狴犴目不轉睛地盯着看,口中自言自語:“棕色、圓形,表面粗糙但有油光,像石頭一樣硬但烤熟以後又香又軟……”伸一根白嫩的手指戳了戳,立刻歡喜起來,“啊~一定是這個沒錯了!二哥二哥,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睚眥的軟肋暴露了,垮着臉不說話,唐小棠遞得更近了:“拿着唄,自己去找得找到何年何月,況且我家鄉那邊現在也沒幾個人醃這個吃了,不好找的。”
“……謝謝。”睚眥掙扎了半天,最終敵不過對美食的執念,伸手接了過來,彆扭至極地道了一聲謝。
“拿了我的吃的,是不是意思意思把崆峒印碎片交出來呢?”
“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