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早在年前就得了亦苒兒的恩准,隨劉太醫回鄉探親去了。叢畫自從出了從棋事件後便再沒出現過。現在,整個側君苑裡,從早到晚除了亦苒兒與易兒,再無它人。
所以,那天,當易兒氣喘吁吁地跑來告訴亦苒兒,說她在一處破舊的宮苑中見到了一本與仙兒以前提過的《殤疇王朝》一書及爲相符時,亦苒兒是一點疑心也沒有起的,轉身隨易兒出了側君苑。
此時,離亦苒兒被慕容暄陷害未遂不到十日。
冬日的正午,太陽似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氣喘吁吁地停留在霧氣朦朧的正空,側君苑裡內的積雪正在慢慢融化,一苑的水漬無人理會。
亦苒兒隨着易兒七拐八拐,過了好半響纔來到一處沒有名字的破舊別苑。院中雜草叢生,門檐處結着厚厚的蜘蛛網,房檐上的積雪化成一排排水滴落,在草叢中匯合成一條條小溪。亦苒兒沒有想到外表富玉堂皇的王宮還有如此敗落之處,不由得疑惑地轉過頭問一旁的易兒:“易兒,你確定是在這裡見到那本書?”
易兒不知何故,一直將頭抵着,不敢看亦苒兒。聽到亦苒兒的問話後,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來到院落間一處稍微結實點的門前:“就在這裡面看見的,封面是綠色的。”關於那本書封面,仙兒已經講了不下十遍,她自是記得一清二楚。
綠色的封面?亦苒兒不疑有它,飛快跑到易兒面前,興奮地推開濃重的木門,跨了進去。
屋中光線很暗,隱約可以瞧見正屋中央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四周陪伴數名丫鬟奴才,只能看清輪廓。亦苒兒明亮的瞳孔有些不適應的閉了閉。
身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見了王后還不下跪!”聲歇,背部被人用力一按,身體立即向溼漉漉的地面跪去,受過傷的膝蓋傳來一陣抗議試的疼痛。
亦苒兒擡了擡頭,適應了一會兒屋中暗淡的光線。只見對面坐着的那位雍容華貴的女人,正是慕容王后,一臉的威風凜凜,身邊站着幾位綠衣丫鬟與上次曾打過她耳光的棕衣嬤嬤。見到這一幕,亦苒兒第一個反映就是站起身,拔腿向外跑。
“砰”的一聲,房間的門被關上,亦苒兒撞上一堵肉牆,揉了揉撞痛的額頭。擡起頭,眼前是兩個身形剽悍的黑衣人,一臉肅殺之意的看着她。
亦苒兒面露絕望,轉過身子看了一眼上坐在上座的慕容暄,慌忙中倒退了兩步,腳下一滑,整個身體向溼漉漉的地面砸去。
“苒妹妹這個禮行得可是也太大了。”慕容暄無不嘲諷。
亦苒兒擡起頭,欲爬起身體,棕衣嬤嬤對站在門邊的兩堵肉牆使了一個臉色,立即,亦苒兒的雙手被人從背後擎住,身體被迫趴在潮溼的地面,絲毫不能動彈。
“王后千方百計將我騙到這裡,就是讓我對你行禮嗎?”亦苒兒擡起頭惡狠狠盯了一眼坐在上坐的慕容暄,同樣嘲諷。
慕容暄被亦苒兒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轉過頭,臉色不怎麼好看。
“放肆,誰教你這樣同王后講話的。”棕衣嬤嬤注意到慕容暄臉上的不自然,狠狠瞪了一眼亦苒兒,開口教訓。
亦苒兒冷冷移開眼神,不語。
棕衣嬤嬤跟本沒準備放過她,肥胖的身子一扭一扭,來到亦苒兒面前,伸出手 “啪”的一聲,剛好完全的左臉再次被打出五行指印。
“這一巴掌只是一個教訓,與王后說話就得有該有的規矩。”然後,站起身,一扭一扭地扭回慕容暄身邊。
“我呸……”亦苒兒低低咒罵一聲。左頰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口裡涌起一股腥甜。
“說,是誰派你來的,留在王上身邊有何用意?”慕容暄調整好失控的情緒,開始進入正題。
“我是怎麼來的,王后你還能不清楚嗎?”亦苒兒反問,想整我,爲什麼不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想起上次的鴻門之宴,看來這後宮真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連她活得這般小心翼翼的人,也在不知不覺間引火上身了,看來前面那50位美人的離奇失蹤或是死亡,並不算什麼奇怪之事。
“你……”棕衣嬤嬤氣憤地用手指着亦苒兒,身體欲再一個上前,似乎是打上癮了,被慕容暄一個手勢制止住了。
“苒美人,本宮從來都不喜歡裝裝傻充愣的人,你今天最好是老實交待,別逼本宮用刑。”說完,四周瞧瞧,意思不言而語。
亦苒兒隨着慕容暄的眼神看了看四周,陰暗的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有皮鞭,有手夾,有金針,還燒得暗紅的烙鐵與寒氣凜凜的匕首……亦苒兒小心翼翼地嚥了咽口水,小心臟開始不安分的上下亂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美人們離奇失蹤或死亡的場所?
低下頭認真的梳理了一下當下的情況。聽王后話裡的意思,大抵是想否認這101位美人是她選進宮來的;亦或許是跟本不知道這101位美人是什麼來歷,到底是那一種?亦苒兒一時有些把握不定。但是,她知道,如果她說實話,一定會被王后當作怪物處理掉。
“如果我說出我的來歷,王后是不是就願意放我出宮?”想到這裡,亦苒兒開口了。不容易,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在自己話中給王后下了一個套,到時候也不用想辦法休掉墨塵殤了。
“那得看你講不講實話了。”慕容暄回答。
亦苒兒看了一眼押着自己的兩個男人,提醒:“你讓他們先放開我,這樣講話的方式很奇怪。”
慕容暄擡起頭,用眼神示意兩人放開。
亦苒兒手一得到自由,立即伸出手輕輕撫了撫自己左臉上的指印,痛得倒抽一口冷氣。惡狠狠地盯了一眼站在慕容暄旁邊的棕衣嬤嬤,開始編造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