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時候,部隊開進了斯摩棱斯克州,分別駐紮在斯摩棱斯克、亞爾採沃、維亞濟馬和羅斯拉夫爾四個城市。集團軍指揮部設在斯摩棱斯克的第聶伯區內,我們的任務除了進行休整補充外,還要幫助當地的居民重建家園。
我們進駐第聶伯區以後,趁着參謀們在佈置指揮部的時候,基裡洛夫給我介紹有關斯摩棱斯克州的情況:“…斯摩棱斯克州成立於1937年9月27日,總面積爲4.98萬平方公里。周內的行政單位數量又25個區、7個州屬城市、8個區屬城市、3個市區內、17個城鎮、419個行政農莊…州的首府爲斯摩棱斯克市,建於862年,距離莫斯科419公里。”
基裡洛夫的話還沒有說完,警衛團副團長布科夫少校便從外面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來到我的面前,彎下身子湊近我的耳邊低聲地說:“司令員同志,斯摩棱斯克州的州委書}記布魯索克同志來了,現在就在門口。”
“少校同志,您怎麼能讓他等在外面呢?”我聽布科夫這麼說,連忙吩咐他:“快點請他進來!”
等布科夫朝門外走去時,我站起身拉了拉軍服的下襬,然後對坐在長會議桌兩側的同僚說道:“指揮員同志們,斯摩棱斯克州的州委書}記布魯索克同志來了,我們去迎接他吧。”
我們剛走到了門口,就看到布科夫引導着一位身材魁梧、外表精幹的中年人,從屋外走了進來。
“親愛的,伊萬·彼得羅維奇,是您嗎?”看到布科夫身後的中年人,基裡洛夫越過了我,直接上前兩步,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激動地說:“我不是在做夢吧,老夥計,我居然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對方被基裡洛夫握住手以後,遲疑了片刻,雖然臉上也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天啊,您是基裡洛夫,我見到的是您本人還是您的鬼魂啊。”
“我還活着,你也活着,這是太不容易。”基裡洛夫握住對方的手沒有鬆開,然後將空着的左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用力朝自己的面前一拉,兩人便緊緊地擁抱起來。
等兩人分開以後,基裡洛夫把身子一側,將布魯索克來到了我的面前,向我介紹說:“麗達,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朋友伊萬·彼得羅維奇·布魯索克,他在戰前就是斯摩棱斯克的市委副書}記,沒想到僅僅兩三年的功夫,他已升任州委書}記了。”說完,他又轉身對布魯索克說,“老夥計,這位是我們近衛第六集團軍司令員奧夏寧娜同志。”
布魯索克肯定做夢都沒想到集團軍司令員,居然會是一個年輕女人,不禁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看到他吃驚的樣子,我的心裡不禁暗暗好笑。等基裡洛夫一介紹完,我就主動握住他的手,同時禮貌地說:“您好,布魯索克同志,很高興見到您
!”
布魯索克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也握着我的手客套地說道:“您好,奧夏寧娜將軍!”
等基裡洛夫把另外幾個人也向布魯索克介紹完畢後,我們便朝會議桌那裡走去。我聽到跟在我身後的布魯索克在低聲地問基裡洛夫:“基裡洛夫同志,我記得您在中}央委}員會工作,怎麼會在軍隊裡呢?”
“是這樣的,早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時候,由於前線的政工人員不足,上級就從各部隊抽調了文職人員,去充實部隊。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調到第62集團軍擔任政治部主任。
”基裡洛夫小聲地回答說:“後來我被調到奧夏寧娜的獨立師,擔任政委職務……”
等大家都就坐後,布魯索克笑着問我:“奧夏寧娜將軍,怎麼樣,到斯摩棱斯克以後,一切還習慣吧?”
聽到他的這個問題,我心裡不禁苦笑連連,心說我今天剛到斯摩棱斯克,怎麼知道是否習慣呢?不過出於禮貌,我還是客氣地回答說:“感覺還不錯,至少這裡沒有基輔那裡冷。”
我的回答立即讓布魯索克找到了話題,“將軍同志,您有所不知,我們這裡屬於溫和的大陸性氣候,夏季不太熱,冬天也不會太冷。年平均溫度爲4.3度,最冷的是一月,爲零下9.4度;最熱的是七月,最高爲17.1度……”
“真是不錯,”我等他說完後,附和道:“夏天這麼涼快,倒是一個避暑的好地方。”說完這句,我及時地轉換了話題,“對了,布魯索克同志,據我所知,斯摩棱斯克州是一個重要的工業區,如今敵人已經被我們趕走了,不知道工廠保存得怎麼樣,能儘快開工嗎?”
“情況不太好,將軍同志。”聽到我的這個問題,布魯索克頓時愁容滿面:“在戰前,州內的主要工業中心有:斯摩棱斯克市、羅斯拉夫爾市、薩福諾沃市、維亞濟馬市、亞爾採沃市、上第聶伯真等,產業工人超過三萬五千人。以電力機械工業、道路建設機械和能源設備製造圍住,化工和食品工業在州的經濟份額中也佔有重要地位。
戰爭爆發以後,不少的企業都遷到後方去了,而沒有遷走的工廠,都無一例外地遭到了德國人的破壞,在短期內,根本無法恢復生產。”
“放心吧,老夥計。”基裡洛夫等布魯索克說完後,笑着安慰他說:“我們如今在斯摩棱斯克州內進行休整,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儘管開口,我們會派出部隊支援你們的。”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聽完基裡洛夫的話,布魯索克激動地說:“雖然如今有不少逃難的市民重新回來了,但是要想清理城裡的殘垣斷壁,人手還是嚴重不足,如果能得到軍隊的支援,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放心吧,布魯索克同志
。”我等他一說完,便笑着說:“我們的紅軍本來就是人民的子弟兵,幫助城裡的居民重建家園,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人民的子弟兵?!”對於我經常冒出一些新名詞,基裡洛夫他們早已習慣了。而布魯索克聽後,將我所說的這個詞語重複了一遍,然後激動地說:“將軍同志,您說得真是太形象了。”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爆炸聲。聽到這個聲音,除了布魯索克以外,包括我在內的所有指揮員,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在忙碌的參謀們也停了下來,紛紛走向窗前,想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除了能看到遠處冒起的一股黑煙外,什麼都看不清楚。
我側耳聽了片刻,發現外面沒有爆炸聲再傳來,便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你去問問,外面究竟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會有爆炸聲。”
等阿赫羅梅耶夫離開後,我招呼布魯索克重新坐下,和他繼續討論清理城內殘垣斷壁的事情。由於這屬於地方上的事務,而我們的任務只是配合他們,因此我在提出了採用分區逐片清理的建議後,就把話語權交給了基裡洛夫,讓他們兩個老朋友去繼續協商。
過了十幾分鍾,阿赫羅梅耶夫從外面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來到我的身邊後,恭恭敬敬地報告說:“司令員同志,都搞清楚了,是一羣工人在清理工廠廠房裡的磚石瓦礫時,有一顆埋在瓦礫堆裡的炸彈爆}炸了,當場造成了十一死七十五人傷的悲劇…”
聽說剛剛的一聲爆炸,居然出現了這麼嚴重的傷亡,布魯索克不禁急了:“這怎麼可能,工廠的廠房裡怎麼會有炸彈呢?”
阿赫羅梅耶夫扭頭看了布魯索克一眼,然後不卑不亢地回答說:“布魯索克同志,也許是我軍佔領斯摩棱斯克以後,不甘失敗的法西斯匪徒出動飛機轟炸時投下的炸彈。只不過不清楚什麼原因,這顆炸彈直到今天才爆}炸。”
“傷員在什麼地方?”不等阿赫羅梅耶夫說完,我便急匆匆地問道。
“已經送進了附近的軍醫院。”阿赫羅梅耶夫說到這裡時,忽然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但是…但是…”
看到阿赫羅梅耶夫說話忽然吞吞吐吐,我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少校,有什麼事情,你就一口氣說出來,別老是吞吞吐吐的。”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阿赫羅梅耶夫連忙挺直身體向我彙報說:“雖然傷員都送進了醫院,但由於醫院剛剛建立起來,藥品之類都很缺乏,特別是血漿,可以說一點都沒有。而在這七十多名傷員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需要立即進行輸血……”
我站起身,揹着手在屋裡來回地走動起來,腦子裡思考該從什麼地方,去找血漿來救治傷員。屋裡的其他人深怕打斷我的思路,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
我在屋裡走了十幾個來回後,終於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於是便快步地走到了門口,衝着外面喊道:“布科夫少校,請過來一下。”
隨着我的喊聲,原本站在走廊上和別人聊天的布科夫快步地來到了我的面前,挺直腰板問道:“司令員同志,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少校,警衛團在司令部附近有多少兵力?”我簡短地問道。
布科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有兩個營。”
“少校,情況是這樣的,有幾十名工人在清理廠房廢墟時,被法西斯匪徒扔下的炸彈炸傷了。他們現在急需輸血,但醫院裡卻沒有足夠的血漿。”我語速極快地對布科夫說道:“您立即帶一個營趕到軍醫院,讓戰士們爲受傷的工人鮮血。明白了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布科夫一臉興奮地答應了一聲,擡手敬禮後,轉身小跑着離開了。
布魯索克聽到我所下達的這道命令,立即走過來,握着我的手感激涕零地說:“將軍同志,謝謝您,我代表那些受傷的工人們感謝您!”
“不用客氣,布魯索克同志。”我笑着對他說:“我剛剛說過了我們的戰士,是人民的子弟兵。老百姓出了事情,我們幫助他們是義不容辭的。”
這時,基裡洛夫也走了過來,提醒我說:“麗達,既然你讓警衛營去爲受傷的工人們鮮血,那我們是不是也該到醫院去慰問一下傷員們?”
“對對對,軍事委員同志,您提醒得對,我們應該去慰問一下傷員。”我扭頭朝着還站在桌邊的奇斯佳科夫和別濟科夫說道:“副司令員、參謀長,你們倆也一起去。”
就在我們一幫人準備往外走的時候,通訊處長洛普霍夫忽然在後面叫了我一聲:“司令員同志,您的電話!”
聽說有電話找我,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們現在既不再屬於瓦圖京的烏克蘭第一方面軍,也暫時沒有編入羅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羅斯方面軍,打電話給我的人肯定不會是他們中的人任何一人,於是我本能地問道:“是什麼地方打來的?”
“電話是從莫斯科打來的,司令員同志。”洛普霍夫恭謹地說道。
“軍事委員同志、布魯索克同志,”聽說找我的電話來自莫斯科,我便歉意地對兩人說:“我現在有事,暫時不能和你們一起去醫院探望傷員了,請你們多多原諒。”
布魯索克聽完,衝我擺了擺手,大度地說:“將軍同志,您有事就忙您的吧,我們幾人去醫院就足夠了。”
等他們離開了指揮部以後,我便來到了洛普霍夫的面前,接過他手裡的話筒,貼在耳邊說道:“我是奧夏寧娜,請問您是哪裡?”
“麗達,我是朱可夫
。”聽筒裡傳來了朱可夫那熟悉的聲音:“你那裡出了什麼事情,我好像聽你說你們要去醫院什麼的?”
“是這樣的,元帥同志。”聽到朱可夫這麼問,我趕緊如實地彙報說:“斯摩棱斯克城裡的一羣工人,在清理工廠廠房廢墟時,埋在中間的一顆炸彈爆}炸了,造成了極大的人員傷亡。而受傷的工人被送到附近的軍醫院以後,又發現沒有足夠的血漿,所以我調了一個警衛營的戰士趕到醫院,去爲受傷的工人們輸血。在您打電話來之前,我們正打算到醫院去探望那些受傷的工人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明白了。”朱可夫甕聲甕氣地說道。
“元帥同志,”雖然我和朱可夫很熟悉,但我也清楚他不會專門打電話找我聊天,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向我交代,所以我小心地問道:“請問您有什麼指示嗎?”
“是這樣,麗達。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一下,你們集團軍在近期將得到什麼樣的補充。”朱可夫說完後,就開始給我念補充清單:“由於你們在前期的戰鬥中,減員情況非常嚴重,所以這次最高統帥部會給你們補充四萬五千到無完人的兵員,其中半數都傷愈出院的傷員,他們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
另外,你們還將得到新式突擊步槍三萬支,子彈三千六百萬發;
輕機槍六千挺,子彈一千萬發;
重機槍一千挺,子彈八百萬發;
各式迫擊炮三百門,炮彈十萬枚……”
我快速地記錄着朱可夫所報出的一連串數據,心裡不禁樂開了花,如果等得到這些軍火的補充,就算補充了幾萬的新兵,部隊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戰鬥力。
聽到朱可夫報完了全部的輕武器數量後,我以爲能給我們補充的東西就這麼多,誰知他還繼續說:“爲了加強你們集團軍的攻堅能力,還將給你們補充一百八十輛坦克,其中有半數都是你所熟悉的新型坦克;另外,我還給你配屬了兩個飛行團,這樣一來,你需要空中支援時,就再也用不着層層請示了,你可以直接向飛行團的團長發號施令,讓他們根據你的命令執行作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