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原本擔心村長小兒子鑄下大錯逃之夭夭,沒想到他居然在家裡酣然大睡,壓根沒把自己的罪行當回事。
明月聖女不由分說帶走那個畜牲,村長和大兒子面面相覷,都不明白這位初次見面的大美人究竟是什麼來歷,也不知道她和小兒子之間有何恩怨。
“哎,這位夫人,夫人請留步……”老村長來不及多想,小跑着追出去,大兒子連忙跟上前,緊隨着父親,唯恐那位冷若冰霜的夫人搶走弟弟又要爲難父親。
明月聖女置若罔聞,被他揪住衣領的畜牲還沒睡醒,迷糊之間就被人從牀上拽下來,剛要發火破口大罵才覺得脖子被勒得快斷掉了。只能用雙手不停擊打明月聖女的手腕,兩腳扒在地上,不肯再往前走。
看到小兒子面色發青,這麼大的個子在那位夫人手裡就像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孩童,老村長心裡恐慌更甚,撲通一聲給明月聖女跪下來了:“夫人開恩,開恩哪,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的孩子吧,他纔回來沒幾天,咱們一家跟您素不相識,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啊,誤會……”
“找的就是他,沒誤會!”明月聖女被他掙扎得心煩,真恨不能一掌下去劈死他,卻又不得不暫時隱忍,帶他去見清靈和村長女兒的屍身。
“不可能呀,怎麼可能,夫人,一定是搞錯了,搞錯了……”村長大兒子也跪地討饒,仗着膽子拉住明月聖女的裙襬,“夫人,您心裡有氣就衝我來吧,弟弟他確實剛回來,不會惹事的,您一定是找錯人了。”
明月聖女明顯不耐煩,這對父子衝上來胡攪蠻纏,她真想都給拍死了事,不悅地瞥向劉燁,示意她來搞定。
“老村長……”劉燁指着仍在掙扎的村長小兒子,“你這個兒子這些年來在外面做了什麼事嗎,你知道嗎?他現在變成什麼樣的人,你瞭解嗎?”
老村長愣了下:“圖小姐,您,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認爲他有錯?可是,他究竟犯了什麼錯?剛纔您也親眼看見了,他在家裡睡覺也有錯嗎?”
“我問你,早上的時候,他是不是上山叫你們回來?”劉燁儘量保持冷靜,跟他們耐心解釋。
老村長點點頭:“是啊,確實有這件事,因爲我家大兒媳婦身體不舒服,他就把我們叫回來了。”
“回來之後呢?你的兒媳婦是否像他說的一樣,身體不舒服?”
“這……”老村長對此也感到納悶,他們趕回來的時候,兒媳婦明明好好的,不像是哪兒不舒服,老村長和大兒子都是實誠人,只能照實說,“沒有,媳婦她很好,和鄰居大嬸有說有笑,沒有哪兒不舒服的跡象。”
“那麼,你這個小兒子,有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劉燁繼續問道。
“他……”老村長的眉頭越皺越深,在劉燁的提醒下,隱隱察覺到不對勁兒,“沒有,他沒跟我們一起回來。”
劉燁臉色一沉:“那你知道他去了哪兒?做了什麼事?”
老村長意識到情勢不妙,連連擺手:“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他說要去山上到處轉轉,抓些野味回來,我和大兒子擔心媳婦有事,就趕回來了,沒見他到底去了哪兒,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
大兒子也急忙道:“是啊,我和爹聽說媳婦有事兒,就連忙下山了,蓋房子的村民們可以爲我們作證。不過,不過弟弟後來去了哪兒做了什麼,我們就真不知道了。”
“既然你們不知道,又有什麼理由爲他求情呢?”劉燁瞪着不停叫嚷的村長小兒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惡事,連老天都不會饒恕。”
村長小兒子在明月聖女手裡沒討到半點便宜,怒氣衝衝地叫嚷:“放開我,你個臭娘兒們,你他孃的再不放手,我就強暴你閨女,宰了你兒子……”
“還有你,你這個多管閒事的小騷貨!”他朝劉燁踢着腿,“我又沒把你怎麼樣,你逞什麼能耐,你是不是發情了皮癢了,等不及讓我幹你啊,哈哈……”
“多羅!”此等污言穢語連老村長都聽不進去,情急之下叫出他的名字,“住嘴,不許胡說八道,這位是咱家的恩人圖小姐,爹不許你侮辱恩人!”
“去你爺爺的恩人,就憑這個小騷貨,也想做咱家的恩人,在咱們面前逞威風?”多羅繼續口出惡言,囂張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發狂的惡犬。
“弟弟,你怎麼能這樣說!”村長大兒子也有些不自在了,兄弟倆多年沒見,對於這個陌生的弟弟,除了有相同的血緣之外,找不到任何相似之處。
“得了吧你,少在我面前裝大哥的樣子,也就像你這種蠢驢,才願意娶那種又醜又傻的婆娘,不就是剛生過一個孩子嗎,還不肯讓我碰一下,想他孃的憋死我啊!”多羅邪氣地笑起來,衝着裡屋大叫,“婆娘,我告訴你,媳婦娶進門來就是服侍家裡的爺們兒的,誰想上,你誰就上,你連個屁也甭想放,我爹不肯上你,因爲他老了爬不動了,我肯上你不嫌你醜,你就該給老天爺磕頭啦!”
話音剛落,裡屋傳來哽咽委屈的哭聲,村長大兒子怔怔地等着自己的弟弟:“你,你說什麼?你,你敢對你大嫂?”
“沒錯,我要上她,她還不肯,要不是看在孃的份兒上,我纔不管三七二十一,管她在不在坐月子,先上了拉倒!”多羅的後衣領被明月聖女扯在手裡,他坐在地上面向衆人,滿臉的邪佞,看起來就像個惡鬼。
這時,裡屋的哭聲更大聲了,村長大兒子瞠目結舌,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你這畜牲!”老村長忍無可忍打了多羅一拳,“你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還敢往你娘頭上怪。”
多羅啐了聲,吐出嘴裡的污血,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嬉笑着說:“本來就是啊,我大哥要是死了,他媳婦就是我媳婦,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誰能管得着!”
“你大哥還沒死呢,你這個混賬!”老村長氣得暴跳如雷,“你大嫂還在坐月子,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坐月子咋啦,趁着身子還熱乎,咱們就該讓她再懷上啊,好讓她爲咱們家開枝散葉!娘成天都在念叨這個,怎麼,爹,你撈不着佔便宜氣急敗壞了是吧!早說啊,先給你開開葷,讓你也嚐嚐兒媳婦的滋味!”
“別說了!”村長大兒子上前踢了多羅一腳,雙手抱頭大哭起來,興許是聽到爹孃的哭聲,襁褓中的嬰孩也哇哇大哭。
劉燁不忍心看到這一幕,走進裡屋安慰大兒媳婦,幫她照看大哭的孩子,大兒媳婦滿臉淚痕,哭倒在劉燁懷裡:“圖小姐,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啊……”
“別這麼說,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劉燁難以想象多羅竟然對自己的大嫂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偏偏她的婆婆明明知道真相也沒有懲戒多羅,纔會造成後來的慘劇。
村長老婆聽說多羅叫走了老伴和大兒子,心裡已經覺得不太對勁兒,上山的時候她特意委託鄰居們幫忙照看大嫂,以免再有那種事情發生。沒想到多羅居然追到山上來了,他到底又想做什麼呢!知子莫若母,多羅心裡在想什麼,她也能猜到十之八九,上次與清靈碰面,他生剝野兔嚇唬人家,一定是看上了年輕貌美的清靈。
多羅生性頑劣,可以說是無惡不作,雖說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在外面闖了多少禍,但也能大致想到了,他定是得罪了不少仇家,才跑回來逃命的。不過,兒子再壞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總不能狠心把他攆出家門,讓他自生自滅。
村長老婆唯恐多羅犯下大錯,在山上四處尋找他的蹤跡,找了好久沒見着他,也沒聽說有誰出了事,這才放下心來,也許只是她多想了,多羅雖然不守規矩,卻也不是不可救藥的孩子。
懷着忐忑的心情下了山,剛走進村子,就聽見自家院裡傳出哭聲,村長老婆不由走快幾步,走到門口看見劉燁和那位深居簡出的夫人。多羅被那位夫人拖在地上,他情緒激動地跟老伴和大兒子吵鬧,聽不清在吵什麼,只是後來連媳婦和孫子都跟着哭起來了。
完了,難道是多羅意圖侵犯大兒媳婦的事被揭穿了?該不會是大兒媳婦心裡覺得委屈,所以讓人給圖小姐捎信,求她來對付多羅的吧!大兒媳婦託的人八成就是自己閨女了,這個閨女和大嫂的感情一向很好,興許會幫她做這種事。
老伴和大兒子要是知道她向着小兒子欺負大兒媳婦,估計都會怪她的吧!只是,人家圖小姐都找上門來了,她想賴賬也不可能!算了,該來的總要面對,她袒護小兒子,確實是她不對,她不能再躲下去,不管家人肯不肯原諒她,總要把實話說出來,還大兒媳婦一個清白!
村長老婆深吸幾口氣,走進屋裡,輕聲說:“你們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沒有養好這個兒子,他對他大嫂做出這種事,我不僅沒有阻止,還要大嫂別聲張。大嫂是無辜的,也是清白的,她沒有任何錯。都怪我,錯都在我……”
老村長不停嘆氣:“你,你怎麼能這麼糊塗,這畜牲做出這種事,你還替他遮遮掩掩。要不是圖小姐和夫人找上門來,咱們還都被矇在鼓裡!”
“是,是我糊塗,是我活該,我心疼多羅在外面流浪多年,我想讓他從今以後都能過好日子,我怕你們知道他學壞了不肯認他,把他攆出家門讓他再去辛苦討生活……”村長老婆哭得泣不成聲,“我錯了,我錯了,我沒教好這個兒子,媳婦兒啊,婆婆對不起你……”
劉燁搖搖頭:“你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你可知道因爲你的放縱,他如今犯下了彌天大罪。”
“嗯,他侮辱他大嫂,確實罪不可恕。”村長老婆邊抹淚邊懺悔,“我知道我們母子錯得離譜,如果孩子他爹不肯原諒我們,我和多羅就一起走吧……”
“不是,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劉燁看了眼明月聖女,“走吧,帶他們親眼去看看。”
聞言,多羅又開始拼命掙扎:“不去,我哪兒都不去,你們有種就一刀捅死我,別他孃的整那些沒有的……”
老村長和大兒子愣住了,原來劉燁控訴的罪行不止這麼一樁,難道還有他們不知道的隱情?村長老婆慌了神,跪下來拉住劉燁的衣袖:“圖小姐,你們要帶他去哪兒,我家大兒媳婦好好的啊,他再混賬也罪不該死吧!”
“大嬸,起來說話!”劉燁扶起村長老婆,“你跟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只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這究竟是怎麼了……”村長老婆莫名其妙地看向多羅:“你說,你又闖什麼禍了?”
多羅發瘋似得又踢又踹,想從明月聖女手裡逃出來,明月聖女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擡腳踢中他的下身。
多羅哀嚎一聲,雙手捂住襠部痛得打滾,面部扭曲的可怕:“娘,救我,我要死了……”
“哎呀,我的兒……”村長老婆看見多羅襠部滲出血來,心疼地不得了,追過來抱住他,“夫人,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這是要斷了他的命根子啊……”
老村長和大兒子也有些於心不忍,雖然多羅對大兒媳婦有不良企圖,但畢竟被阻止了,況且,爲了這種緣由就賠上了命根子,確實有些嚴重了。
“圖小姐,夫人,你們能不能……”老村長剛開口,就被明月聖女瞪回去了,只見她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走了多羅,一直往村後山坡走去。
劉燁緊跟其後,老村長和老婆也不敢耽擱,一直追到山坡上,看到神情悲憤的清靈先是一愣,還沒意識到發生了多麼恐怖的事,只見清靈揹着的那個人看起來相當眼熟。
凌亂的頭髮遮住面龐,身上都是一片片血污,但村長老婆親手爲女兒縫製的衣服卻是不會認錯。
“阿雅……”村長老婆驚呼出聲,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踉蹌地跑過去拍拍女兒的背,“阿雅,你怎麼了,怎麼全身都是血……”
清靈將村長女兒緩緩放平在地上,阿雅的眼睛沒有合上,空洞地望着她的母親,再也聽不見任何呼喚。
“阿雅……”村長老婆伸手摸摸女兒的臉,已是冰涼僵硬,明顯就是一個死人,“不啊,我的孩子……”
老村長和大兒子看到阿雅慘死的樣子,不由呆住了,就連作惡多端的多羅也沒想到他居然親手打死了自己的姐姐。
清靈指向錯愕的多羅:“是他,他打死了阿雅。”
“什麼?”村長老婆淚如雨下,連連搖頭,“不會的,不可能,她是他的姐姐,他不會的……”
“因爲,他非禮我,阿雅爲了阻止他,被他拿石頭不停擊打……”清靈眼眶一紅,難過地說不下去了。
“放屁,我是打了她,但我沒把她打死啊!”多羅不肯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誰叫她連自己的弟弟也不肯幫,我叫她按住你的腿,她卻來拽我的胳膊,我只是把她推開了,沒有打死她!”
“阿雅勸你住手,你非但不聽還打了她,她情急之下咬了你的脖子,你抓起石頭就砸她的頭,阿雅是被你害死的,你還想抵賴?”清靈痛哭失聲。
多羅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老村長已經快他一步扯開他的衣服,看到那排清晰的牙印,氣得直跺腳:“真是你,真的是你,她是你的姐姐啊,你怎麼能……”
眼看沒法抵賴,多羅索性不在乎了,仰頭大笑起來:“清靈小姐,你被我幹得那麼爽,我以爲你已經爽死了哩!哎呦,好歹我也是你第一個男人,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麼能翻臉不認人,爲了一個死人跟我過不去哪!”
“住口!”劉燁上前打了多羅一巴掌,多羅抓住劉燁的手,就要咬一口,明月聖女飛快揮出匕首,斬斷他那隻手,痛得他又是一陣哀嚎。
明月聖女丟下他,將劉燁擋在身後,多羅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邊哭號邊大叫:“臭婊子,臭娘們,你們給我等着,我要把你們幹到死……哎呦我的手,疼死我了……”
老村長老淚縱橫,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給清靈重重地磕了個頭:“小姐,對不住您,對不住呀,我該死,我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教好……”
“爹,妹妹……”村長大兒子趴在地上爬向阿雅,傷心地哭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老天爺呀……”
“作孽,作孽……”村長老婆重複着這句話,神情恍惚地站起來,走向仍在不停打滾的多羅,搬起一塊石頭就往他身上砸,“你就是這樣砸死你姐姐的嗎,這樣砸你痛不痛,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畜牲,該死的混賬,你這個討債鬼,討債鬼呀……”
村長老婆痛哭流涕越砸越狠,咬牙切齒道:“你這個來討債的惡鬼,我打死你,打死你……”
多羅被砸得頭破血流,邊躲邊罵,瞅準空隙猛踢一腳,將村長老婆踢飛出去。趁人不備,他連滾帶爬往山下逃,生怕再被明月聖女抓回去。
明月聖女自然不肯放過他,正要追出去,卻被村長老婆抱住雙腿,哀求道:“別追了,讓他自生自滅吧,求求您了,我不想一天之內失去兩個孩子……”
“這種禍害不能留,你把他當兒子,他根本不把你當娘!”明月聖女正要踢開她,忽然被清靈拉住了,“照她說的做吧,就當替阿雅最後一次盡孝。”
明月聖女深深地嘆氣,眼睜睜看着多羅從她眼皮子底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