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不答這句話,繞開話題問道:“大兄宮中消息暢通,可知宮中情形?”
荀攸聞言便知話意,冷哼一聲,道:“荀家人行事皆以公心,豈能在宮中安插眼線?德妃娘娘送了封道歉信來,我才知曉事情經過。”
張靖道:“我忙了一天,至今還不知宮中之事,請大兄明言。”
張寧心智極高,接了張靖書信,先尋步練師商議,待到步練師建功,尋思一會,就給荀攸寫了一封道歉信,將昨夜事情經過詳述一遍。荀攸得了這信,便猜出張寧意思,遇到賀喜之人,便將信示以人觀,這才壓住恭喜風潮。
張靖聽完荀攸所述,摸了摸鼻子,道:“大兄,以我看此事利大於弊。”
張靖說得沒頭沒腦,但是荀攸這等智者,瞬間便悟出此中含義,沉思片刻,道:“世上之事有利便有弊,偶爾高調一下也不是壞事,至少陛下、宮中后妃、朝中重臣已將你列入儲君競爭行列。你以後行事要更加低調,這次德妃與步妃出力化解,凡事可一不可再,下次如何化解?”
張靖正容肅然行禮,道:“多謝大兄教導。”
荀攸又想起一事,道:“這事你已置之事外,熙影以後如何嫁人?朝中衆臣怕你心存芥蒂,即使有心上門提親,也必會有所忌憚。你若沒個說法,難道要熙影孤老終身?”
張靖摸摸鼻子,涎下臉來,嘻笑道:“我做人處事很有原則,熙影若是這樣,我豈能不管不顧,要不大兄做主,將熙影也嫁給我如何?”
荀攸指着張靖,剛要張口,氣得一口氮堵了上來,咳嗽幾聲,道:“你……你拿我荀家當什麼?真當荀家女嫁不出去?”
張靖手腳麻利,荀攸咳嗽之時,急步上前幫他順氣,荀攸順過氣能說話時,纔回座位坐下。張靖這一動作,讓荀攸心氣大消,說話時語氣弱了不少。張靖略一思忖,道:“我與熙影相識時間雖然不長,但……這樣吧,我們將熙影叫來,熙影願意嫁我,我們先立下口頭婚約如何?”
荀攸冷哼一聲,道:“你以爲你是萬人迷?倩兒與你是數年同窗,不留神被你騙了。熙影與你相識不足十二個時辰,怎會願意嫁你?若她真願嫁你,我便拼了這個面子,去向文若討個人情。若她不願嫁你,你可要寫封公示信,言與熙影絕對不涉兒女私情,只是平常朋友交往才行。”
張靖心中暗樂,連忙點頭道:“大兄所言有理。”
荀攸出門,打發人去尋熙影,回到座位坐下,忽然沒頭沒腦說了一句,道:“劉晨這人要提防些。”
荀攸此人心計深沉,平常喜怒不言於色,與張靖卻是坦誠相待,這句話更是明證。張靖不由心生感動,道:“劉晨十分聰明,從小又受司馬徵這等明師教導,無論風度學識心計確實不凡,但他有個短板,與劉中一樣,朝中很難尋到助力。”
荀攸點點頭,道:“這人若是踏上仕途,雖然不會得到實權,但以陛下與前太子的私誼,背後定會照拂不小。你們兄弟年紀與他相仿,若是論起職級提升,你們兄弟未必比他快。”
荀攸是劉辯舊臣,也是劉辯系謀主,劉中身份雖然隱秘,但荀攸、黃忠、田豐等人經歷過當年舊事,雖然不知劉中是姜述親生,卻知劉中非劉辯親子。當年姜述代漢自立,荀攸等劉辯系衆臣皆沒上表諫言,一來因爲大勢所趨,二來就是因爲知曉劉中非劉辯親子。
劉晨是劉辯親子,與何後、萬年公主滴血認親已經證實,按理荀攸等人應該親近劉晨纔對,荀攸卻向張靖說起提防劉晨之言,以張靖判斷不外乎兩個原因:一來荀攸認爲張靖有很大機會繼位,要當黃巾系謀主的想法十分堅定;二來知道大齊根基已固,劉晨恢復舊朝已是機會全無,心存劉辯舊主之情,打消劉晨的妄想實是一番好意。
話說到這裡,只聽門聲響處,熙影推門走了進來。荀攸止住話頭,擡手讓熙影坐在張靖下首,開門見山地問道:“影兒可想嫁給四皇子?”
熙影一日之間經歷的事太多,但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被張靖強行索吻成功。若說強吻以前,熙影還有些猶豫,強吻以後態度已經堅定。熙影望了望荀攸陰沉的臉,看着張靖充滿期待的星眸,不由嬌羞地低下頭,小聲說道:“我願意。”
“什麼?”荀攸感覺有些不敢置信,不由站起身來問了一句,又頹然地坐下,不甘心地又問道:“嫁給四皇子爲側妻你也願意?”
這事張靖早跟熙影說明,熙影偷眼看了一眼張靖,見他眼神中滿含鼓勵之色,毅然道:“我願意。”
荀攸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往走了幾個來回,神色頹喪地坐下,打量張靖、熙影一會,眼神忽然一亮,指着張靖道:“四皇子是在誑我,你們兩人早就……”說到這裡,荀攸搖了搖手,長吁一口氣,道:“這樣也好,文若也逃不出去了。你們在這卿卿我我吧,我得吃晚飯去。”
望着荀攸氣沖沖走出客堂,張靖與熙影四目相對,不由會心一笑。張靖使個眼神,道:“去追大兄吧,還得商議如何遮蓋纔好。”
張靖與熙影來到餐廳,見荀攸早將下人打發下去,守着一桌子菜餚並未下箸,兩人又是會心一笑。張靖笑嘻嘻地上前,在客席上坐下,道:“大兄,咱們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客套,我不請自到,先吃完飯再說。”
荀攸見熙影小鳥依人般貼着張靖坐下,不由苦笑道:“算是荀家前世欠你情!你們這事不能公開,得想了法子纔好。”
張靖早已胸有成竹,道:“我年後就要從軍,沒有時間侍候母后,影兒正好入女衛當值,不如讓影兒拜母妃爲義母,這樣彼此往來也不會讓人生疑。”
荀攸拈鬚略想一下,道:“這樣也好,要辦就要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