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豔?狂猛?
不,不!
這些詞語都不對,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此刻的向天,那麼只能是——逆天了!
這是最貼切,也是最直觀的形容!
他穿着王旭那套鑲金龍虎鎧,提着王旭的火龍槍,同樣身先士卒,同樣勇不可當,但如果真的凝神細觀,就會發現很不一樣,如果說王旭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着身後所有人的前路,那麼向天就是一把陰森的魔劍,鋒利、兇殘、狂野!
他不僅僅驚駭了敵人,即便是身後的戰友也同樣爲之悚然,甚至於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那個瘋魔般的人,一個不小心就傷害到自己人身上。品書網
即便他們理智上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可那種感覺就是怕!
不過,在這一刻,向天至少是成功的做着自己該做的事!
作爲一個箭頭,作爲殺開血路的先鋒,絕對沒有人說他做的不好,任由曹軍的陣列多麼密集有序,任由那些兵士是多麼精銳,沒人能阻止他突進的腳步,他或許不能一個人面對所有人,但他總能撕開一道讓曹軍痛徹心扉的口子,讓身後的楚國鐵騎能夠輕鬆地將這道口子繼續割裂,不斷放大。
即便曹軍那些大將,也面色凝重,沒有一個敢貿然衝去阻攔!
“這就是王旭?”
遠遠觀望着這邊的文丑心有慼慼,他對王旭的武藝只是聽聞,卻從沒親眼見過,一直以爲是人云亦云,世人的吹捧和擡舉而已,可看到如今的那道身影,心中震撼難以言喻。
“好強!”曹彰是曹操衆多兒子中武藝最高的一個,向來心高氣傲,此時卻少有地露出敬服之色。
“我去戰他!”許褚雖然面色凝重,但眉宇間卻隱有不服。
“且慢!”樂進及時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輕輕搖頭:“許將軍,莫忘了主公的交代!”
許褚也是性子上來了,此時在樂進提醒下想起早前曹操的囑咐,便有些煩躁地將其手拍開,懊惱地說:“那關雲長和張翼德到現在都不出手,要是真被王旭跑了,那才真的是沒法交代!”
“許將軍不用急。關、張二人恐怕是在觀察,他們絕不會眼睜睜看着王旭脫逃的。特別是劉皇叔,他不會輕易放走王旭。”一個富有磁性的儒雅聲音傳來,打斷了衆將的議論。
衆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曹操的長子,曹昂!
這曹昂乃是曹操長子,庶妻劉氏所生,但由於生母早死,所以由正室丁氏撫養長大,文武雙全。聰明而又個性謙和,識得大體,才智俱佳,很受曹操喜愛,甚至可以說是曹操最中意的接班人。
曹家勢力在逐步穩定後,曹操幾乎每次大舉出徵,都要讓這個兒子跟着。一來是培養,二來也是認同其能力!
歷史上,曹昂一直跟在曹操身邊,南征北戰,直至西征張繡的時候,因爲那個好色的父親。悲劇般地走向了死亡。
當時張繡已經投降,曹操心中高興,好色的他就想找個美女,機緣巧合下,結果看上了張繡的嬸嬸,也就是其叔父張濟的遺孀。
這時候張繡的心本就還沒能安下來,處於猶豫之中。結果曹操竟然派人把他嬸嬸帶走,當然是憤恨不已,當即決定連夜造反!
最終他搶在了曹操之前動手,帶兵殺入曹營!
這一役中發生了兩件流傳千古的事,一件是典韋獨自阻擋張繡追兵,死戰不退,一代忠勇義士無意義的冤死沙場!
另一件便是曹昂死戰護父突圍,一代英才悲劇性的夭折!
很多流傳千古的故事,也來自這場充滿悲情的戲劇化戰役,如胡車兒盜取典韋雙戟等等!
或許是因爲典韋死得太過壯烈,太過悲情,在加上曹昂本身作爲曹操兒子的身份,從而讓曹昂的死不那麼耀眼,可事實上,他何嘗不悲?何嘗不冤?何嘗不令人嘆息?
其實曹操也是心痛的,如果細查就可發現,自那一役之後,曹操的好色行爲可謂是大幅度收斂。
曹昂死後,曹操的正室妻子,也就是曹昂的養母丁氏,罵他害死了自己的兒子,痛不可遏,竟然返回了老家,獨自生活。曹操兩次三番地去請她回來,卻根本不理不睬,最終甚至徹底與曹操劃清關係。
這在那個年代是什麼樣的概念?曹操是什麼人?
丁夫人這麼做堪稱膽大包天!
可詭異的是,曹操竟然厚着臉皮去了幾次,軟語相求不說,最後見其心意決絕,竟然真的沉默離開,此後才由曹丕的母親卞夫人做了正室!
更可怕的是,根本《魏略》記載原文是:欲其家嫁之,其家不敢。
說明他竟然還主動幫丁氏尋找新的夫家,不忍心其孤獨終老,這真是不可思議,只可惜沒有人家敢娶!
因此不能不說,這中間絕對有曹昂的原因!
因爲他心中始終會想起曹昂,想起這個最讓他滿意的兒子,他愧、他痛、他想補償!
最好的證明就是他臨死前,最後想到的就是曹昂。
三國志裴注引《魏略》記載。“後太祖病困,自慮不起,嘆曰:我前後行意,於心未曾有所負也。假令死而有靈,子脩若問‘我母所在’,我將何辭以答也!”
意思就是我一生沒覺得對不起誰,可若是死後有靈魂,子脩若是問我其母親在哪兒,我該怎麼回答啊?
子脩就是曹昂的字,曹操一生冤殺那麼多人都不悔,卻說出這話,可見曹操最愛的兒子,最寄予厚望的兒子都是曹昂。
按照歷史記載,就連曹丕也曾當衆親口承認,意思是若長兄曹昂在,不該他做皇帝。因爲曹家諸子根本不會起心思爭,無人敢爭!
就連後來曹操偏愛曹彰和曹衝二人,也是因爲曹彰和曹衝,一人有曹昂的愛武,一人有曹昂的聰明!
這是曹操一生唯一隱藏在心裡的痛,他看到好些兒女早死,卻從未有這般時刻掛在嘴邊。念念不忘,可唯獨就這麼在乎曹昂,成爲臨死前也難以割捨的掛念,足見曹昂是多麼令他喜愛。
然而,要讓曹操這樣的雄才喜愛,僅僅是父子身份顯然不行,他必須出類拔萃。必須是人中之龍!
幸運的是,歷史的車輪大幅改變。張濟和張繡叔侄在司隸兵敗後,沒能逃竄之南陽,張濟也沒有死在劉表手中,而是在絕境中選擇了直接投靠曹操,成爲曹氏陣營中西涼派系的重要人物,曹昂也僥倖逃過了自己的劫數。
曹軍衆將心裡都清楚,曹昂如今是曹操心目中的接班人,因此當他策馬走來,個個都以臣下之禮拱手相見。
“長公子!”
“長公子也來了。不知主公可有什麼吩咐?”
面對衆將的詢問,曹昂很是客氣地拱手還禮,笑着說:“父親的意思,就是希望各位叔伯這次委屈一些,將功勞讓給劉皇叔他們吧!大家同朝爲臣,有時候也留一線,略作謙讓是好事!”
曹昂這句話說的滴水不漏。可聰明人心中哪裡不清楚。
彼此似笑非笑地對望一眼,隨之齊聲迴應:“末將等謹記主公教誨!”
只有年輕的曹彰性子粗豪,行軍打仗是把好手,卻對這些心機手段懵然不知,略帶不滿得抱怨起來。
“大哥!爲什麼要讓給那劉備,我就看不慣他那模樣。一天到晚喜怒不形於色,陰沉沉的,總感覺沒安好心!”
曹昂笑了,既沒有罵他,也沒有多解釋什麼,只是寬慰道:“彰弟,你心思單純率直。與他性子不合也無可厚非,但他畢竟是當今天子的皇叔,還是應當給予尊重!”
“哼!”
曹彰不滿的悶哼一聲,顯然這不是爭對曹昂,而是爭對劉備,只不過他似乎頗爲聽從曹昂的話,隨之住口不言,獨自生着悶氣。
又過了片刻,遠處突圍的楚國兵馬已經越戰越勇,勢不可擋,坐鎮那邊的鞠義,甚至都已經指揮他的先登死士頂了上去。
“咦?”
突然,曹昂驚疑出聲,額頭微微皺起,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疑慮之色。
“不對!不太對!”
“不對,什麼不對?”距離他很近的許褚莫名其妙,粗着嗓子問道。
“那人怎麼不像是子陽叔?”曹昂狐疑道。
其實曹昂比王旭小不了多少歲,可是因爲王旭與曹操亦敵亦友,曾經更是兄弟相稱,所以他也一直都是喚其爲叔。
早年先帝還在世時,王旭曾去洛陽述職很長時間,期間與曹操來往很多,所以與曹昂也很熟悉,那時候曹昂就一直是以晚輩身份與王旭相交,當時王旭有感其才能,笑說各交各的,但曹昂卻含笑不語,只管喚其爲長輩。
即便是羣雄並起,曹操和王旭成爲了最大的對手後,曹丕、曹彰等所有他的弟弟妹妹都改口了,卻唯獨曹昂,在人前人後都總是稱呼王旭爲叔,並且在言語上保持着尊敬。
當時很多人不解,在一次曹操大宴羣臣的時候,有人問他:兩軍勢如水火,而長公子又這般尊貴,如此稱呼,豈非漲了敵人威風?
沒想曹昂微微一笑,起身回說:“難道因爲彼此敵對,就不能尊重對方嗎?家父與子陽叔早年交情莫逆,引爲知己,此乃私情!因天下時局而走向敵對,此乃國事!公者公,私者私!”
“公者,子脩必竭力相爭,不遺餘力!私者,子陽叔與我曹家至今並未有私仇,爲何不能以長輩喚之,此乃禮數!不知禮,何以定亂世,何以治天下?”
曹操聽到這話,當場爽朗大笑,盛讚曹昂胸藏義禮,可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