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要成婚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麾下文官武將耳中。而通過讓們的口,這件事情更是迅速傳開,不到三天時間,已是滿城皆知。
平靜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將軍府,也因此而熱鬧起來,前來拜訪道喜的官員和各地名流絡繹不絕。剛開始,王旭還陪着笑臉親自接待,可隨着人越來越多,他也實在受不了,直接放出風聲,說已經因公務趕去了荊北。
本以爲這樣會平靜下來,可王旭顯然小看了這些人的執着。像這種結婚之際,正是彼此接觸的大好機會,那些人怎麼可能會放過,隨即便打聽到了王家的外府,轉而奔往那邊。
不過,只要他們不來將軍府,王旭可不會管。至於家裡人,反正他們現在也沒事兒,閒着也是閒着,熱鬧一下也好。
與此同時,婚宴的的請柬更是天天有快馬送出,而且還分成了三撥人寫。一撥是以王皓,王諺爲首,他們負責聯絡王家交好之人。而第二撥則是王旭,主要是當年有恩的前輩,和那些交好的人,像曹操、袁紹、袁術、韓馥等等,全都送到。至於第三撥,則是由田豐、郭嘉、桓階、劉先、公仇稱等王旭心服官員負責,他們的目標是荊南治下特別有名望的家族或者個人,就連荊北也盛情邀請了一些。
其實,這些信大多數都是做樣子罷了。像曹操他們遠在洛陽,此刻朝中又那麼動盪,哪裡能來?甚至還有些人遠在極北的幽州境內,即便是快馬送信也要十餘天,半個月後想來也趕不上了。
但這種事情卻非常花時間,忙裡忙外地記錄人數,回憶人員,然後寫信,又統一安排能夠順道的人手快馬傳信,真是忙成一團。那麼多人搞,也足足籌備了兩天,纔將請柬全部送出。
而這還僅僅是個開始,緊接着,便是荊南各地的小官吏,以及一些想搞好關係的士紳地主來送禮。儘管沒有宴請他們,但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多說,他們或者親自來,或者託人,總之是把禮送到了。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這種喜事,不管請沒請,只要來了,總要圖個吉利。所以,衆人也是紛紛幫着王旭接待。好在這些人都非常明白事理,送了禮,不多說,客套兩句就走。
當然,王旭也是很注重禮節,凡是送來禮的人,都吩咐大家要遞上請柬。爲此,他還準備了兩百多份沒有填名字的請柬,可到最後,卻是遠遠不夠用。
當叫對方稍等片刻,說是要去拿請柬之時,卻陡然發現已經用完。負責製作請柬的王凱可急壞了,趕緊從將軍府叫了幾個小吏,拼命書寫。這種事情,可是出不得錯,得罪人都不說。王旭身爲徵南將軍,荊南第一把手,又是豪門王家的公子,結個婚,卻連請柬都不夠發,那要是傳出去,那可真要被天下士人恥笑了。
倒是王旭一直樂呵呵的,反而偷偷看起熱鬧來。反正他又不出面,而且本身也是新姑娘上轎,頭一遭,什麼都不懂。
不過,就當他看了兩天,覺得沒什麼事,想北上南陽,找羊續談談的時候。對方的回信卻已經趕到,而且表示一定會來參加王旭的婚宴。
這倒是很讓人出乎意料,畢竟王家和羊家祖上雖有交集,但僅僅只是同朝爲臣而已,並沒有私底下的交情。不過,王諺分析一番後,倒是覺得,可能是對方見王旭前程無量,所以也有藉此機會來拉近一下兩家關係。
這當然是再好不過了,劉表和羊續都能同時來,倒也省得王旭北上的麻煩,而且兩人都在的情況下,也更方便於探聽事情。
這之後,王旭自己也是閒着沒什麼事,見衆人爲了自己的婚事操勞,心裡終究過意不去。最後也是無奈地冒出了頭來,開始參與自己婚禮的籌備。
而他出來活動,再加上時常奔波於將軍府和王府,卻是突然發現。他成婚的事,似乎這郡府泉陵城內的百姓已是人盡皆知,好多人家門前都自發地掛上了紅燈籠,少數一些還寫了字來表達祝福。這種純樸的舉動,着實讓王旭感動了好久,
就在整個泉陵都沉浸在喜氣中的時候,半個月時間已是匆匆而過,王旭的婚期也終於到了。
本來,按照禮法,娶妻要行三書六禮。就是要準備定親的聘書,記錄聘禮清單的禮書,以及迎娶時要用的迎親書,這是三書。而六禮,則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納采便是找媒人提親。
問名則是在對方答應之後,由媒人去詢問女方生辰八字,看合不合。
之後便是納吉,這個是在八字合得來的情況下,男方送禮上門,並告訴女方這個好消息。
然後是納徵,送聘禮。
接着請期,便是男方去女方家通知迎娶的日期。
最後便是親迎,也就是迎親。
不過,因爲王旭和徐淑是指腹爲婚,而且關係特殊。所以商量過後,三書倒是禮節的留了下來,但卻把納采、問名、納吉、請期四禮都廢了,只執行了納徵、親迎後三禮,也就是隻送聘禮和迎娶。
對於那些繁瑣的禮儀,王旭真是愁到了極點,對於刪減是完全贊同,而且就連聘禮也打算省掉的。可惜卻遭到了王諺以及伯父王皓的強烈反對,說這個不能省。
最後,無奈之下,王旭也只能在迎娶的頭一天,準備了好多金銀珠寶,送到徐盛家中。因爲徐淑的父親作爲家臣,而且是管理整個王府,本身就住在王府,總不可能送到王府吧!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其實,如果不是家人執意堅持,田豐他們也說應該如此,王旭還真不想這麼幹。因爲這完全是白白便宜了徐盛,徐瑞是不可能稀罕那些金銀珠寶的,也就只有留在徐盛那兒。
最關鍵的是,王諺傾盡家財給王旭買馬,根本就沒多少錢了,所以這些錢都是王旭出的。而家人所不知道的是,王旭自己也沒錢,錢都是徐淑開作坊掙的。換句話說,就是徐淑出錢作爲聘禮,然後讓王旭娶她……
對於這事兒,軍中那幫傢伙,還有田豐郭嘉等幾個近臣都是非常清楚。所以,衆人在跟着王旭送聘禮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強忍着笑意。特別是周智那傢伙,不時就要委婉地損兩句,讓人非常不爽。
好在他們都知道這種事不能傳出去,所以都是很好的管住了嘴巴。徐盛這個收聘禮的,更是裝作無比鄭重。但事實上,他這次可撿了大便宜。
不過,估計他也管不了幾天,看周智不時望向那裝聘禮的箱子,也可以知道,等風聲一過,這羣土匪肯定要找徐盛分贓。
好不容易挺過這一關,忙到深夜才得以休息。第二天天還沒亮,王旭的母親卻又趕到將軍府,將他拉了起來。然後就是非常繁瑣的收拾打扮,還叮囑了亂七八糟的好大一堆,煩不勝煩!
接着,便是再次檢查將軍府整個後院的佈置,查看有沒有缺少或者遺漏的。而且,很快便陸續有客人到達,安排接待,客套應酬,又是好多事。不僅家裡人忙裡忙外,就連王旭帳下的親信文武也是全部上陣!
但即便如此,這東一趟、西一趟的到處跑,還是把王旭轉了個暈頭轉向,差點就找不到北。不過,想到徐淑這輩子就只這麼一次,所以雖然有些抱怨禮儀的繁瑣,但還是非常認真的準備。
中午的時候,王旭並沒有出席預宴,一切都是家裡人和文臣武將們幫着接待的。他自己只是在廚房隨便啃了塊雞腿,便又忙着準備去了。
直到下午,田豐才陡然走進來找到他,急道:“主公,快!是迎娶的時候了。”
“噢!好!”王旭擦了擦汗,早就沒那麼多想法,一聽到終於要去迎娶,立刻便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備馬!”
可剛剛轉身,田豐卻是一把拉住他,急道:“哎呀!主公,你要先去大廳行醮子禮!”
“醮子禮?什麼東西?”王旭滿臉迷惑地道。
“哎!就是當着賓客的面拜別父母,以示生養之恩,然後才能去迎娶。”說着,田豐無奈地苦笑起來。
“噢!”尷尬地笑了笑,王旭也是沒辦法,那禮記倒是看過好多版本,但他根本就不曾翻看,也沒那個興趣。而且,他這輩子還真沒參加過任何人的婚宴。小時候,年齡過小,沒人帶他去,長大一點又不想去,再後來就上戰場了……
看到王旭少有的露出一臉傻相,田豐也是好笑地搖了搖頭,但想到時間已到,也不敢耽誤,當即便拉着王旭走向了已經佈置好的大廳。
在無數丫鬟僕人的嬉笑注目中,王旭終於出現在了衆人眼中。遠遠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賓客,人頭聳動,王旭不由咋舌:“元皓!這麼多人?”
“呵呵!這正可見主公名望之高,是好事啊!”田豐笑着看了王旭一眼,也不再多說,只管快步往人堆那邊走。
隨着逐漸走進,賓客們說話的聲音也是愈加嘈雜,看到王旭趕來,紛紛轉過了身來,道喜之聲不絕於耳。“恭喜!恭喜!”
“恭喜王將軍大婚!”
“恭喜都督!”
“恭喜洮陽侯取得賢妻!”
隨着衆人的恭喜聲,儘管王旭大多數都不認識,但仍然是面帶微笑,不停地對着兩邊拱手示意。“多謝!多謝!多謝各位……”
沿着賓客們讓出來的通道,王旭很快便來到了大廳之內。進來一看,這才知道外面還算鬆的,這裡面才真是夠擠。以前覺得很大很空的飯廳,現在感覺小得不成樣子,裡三層外三層地站滿了賓客。
不過,兩旁的貴賓位倒是空着好幾個,顯然,有幾個貴客還沒到。但此時也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王旭在田豐的示意下,當即大步上前,跪到了父母與兩個姨娘腳下。“孩兒拜見父親、母親、姨娘!”
因爲考慮到人多,爲了方便,所以王旭今天並沒有選擇布墊,而是在幾天前就準備好了紅漆木椅。這可是徐淑作坊裡的新產品,不但質量好,而且美觀舒適,又能顯出大氣和喜慶。
聞言,端坐在椅子之上的王諺頓時微微一笑,與王旭母親和兩個姨娘對望了一眼,才緩緩轉過了頭來。而大廳內外的賓客也是瞬間安靜下來,面帶微笑地看着王旭行禮。
田豐作爲這場婚宴的司儀。此刻也是快步走了上來,站到王旭左側,拖長了聲音道:“新郎行拜禮,叩謝生養之恩!”
此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王旭也不敢遲疑,當即便恭恭敬敬地叩頭。
三次之後,田豐倒也知道王旭不清楚規矩,趕緊插話打斷:“賜酒,訓誡!”
王旭反應也很快,本來還要叩下去的他,瞬間便止住身形,定定地跪立在原地。
“呵呵!我兒今日成婚,將來更當好好立世,成棟樑之才!”王諺倒也不囉嗦,簡單鼓勵了一句,便算完。只不過,以王旭的成就倒也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而此時,早已經靜立一旁的小玉,也是輕移蓮步,將手中的托盤緩緩遞到王諺身前。
王諺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上面的青銅酒樽,便遞給了王旭:“旭兒喝下此酒,今後就可娶妻生子矣!”
“諾!”說完,王旭立刻恭敬地用雙手接過酒樽,一飲而盡。
將已經空了的酒樽緩緩放回小玉的托盤上後,不用王旭擔心,田豐已是搶着道:“新郎起身,拜別父母,前往女家迎親!”
心中暗暗抱怨了一句禮儀複雜,王旭倒也不敢表現出來,起身之後,便對着父母和兩個姨娘拱手道:“父親,母親,姨娘,你們稍歇片刻,孩兒迎親去了。”
“嗯!”幾人皆是滿臉笑意地點了點頭。
見狀,王旭不由瞥了田豐一眼,看到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閉口不語。便大方地轉過了身來,向着廳外走去。
就在這時,大廳之外,卻是陡然傳來王凱長長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