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礙,統統都是阻礙。
我還沒有斬殺完成,那麼對於真實的猜測,對於無限侷限的想法,統統都是阻礙。彷彿,我想通這些玩意,就可以觸碰真實。但是,這些東西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我停止斬殺。
看看,多麼好聽,多麼有意義,似乎自己就應該想通這一切之後,再開始斬殺。就像做菜或者寫作業那樣,瞭解整個系統的規律或者運行原理之後,再開始付諸行動。
那些對於真實的解釋,只不過是爲了合理化我的斬殺罷了。彷彿,事實就是這樣,我的斬殺沒有錯。這麼多章對於真實的探究,什麼真實就是一切,什麼無限侷限,什麼那份覺察之類的,統統只有一個目標。
就是讓我停止斬殺。
附帶的,還有讓自己肯定自己的言行,嗯我沒錯,我是大步走向真實的人,我是研究真實的人,我是比別人更厲害的人。當別人還在虛假中折騰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打碎這層真實。
炫耀。
還有對於斬殺的恐懼,不僅僅是斬殺的內容,不僅僅是斬殺之後自己是否還能存活的恐懼。而是對於斬殺本身的恐懼,萬一斬殺根本就沒法觸碰真實呢?萬一斬殺只是老師的玩笑話呢?
難道自己真的就這輩子困在斬殺之中嗎?
就是這樣的恐懼,讓我不斷去尋找關於真實的理論,然後肯定自己的斬殺確實是正確的。肯定自己是虛假的,肯定這個世界是不真實。因爲我害怕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這一切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發瘋而已。
真是搞笑了,最開始擔心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因爲這樣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就是笑話。所以,一直用情緒在武裝這份認知,不斷肯定世界的真實性,肯定袁長文這個角色的真實性。
現在,又在恐懼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因爲我認定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一旦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就意味着自己錯了。
該死,我還是想要證明自己是對的,害怕自己是錯的。
這不是斬殺,這僅僅是通過邏輯來豐滿角色,來讓角色在另一個內容上獲取關注,在另一個內容裡成就所謂的人生巔峰。
沒錯,我沒法走上帝國的巔峰,我沒法擁有無盡的權勢,但對於人生方面,我是絕對的專家。那些人還在虛假的世界中打轉,而我已經打碎了世界,大步走向真實。
噁心。
袁長文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竟然是抱着這樣的態度在斬殺嗎?角色的力量,那股莫名力量的強橫,恐懼那個妖嬈女子,這一切彷彿只是他們聯合起來的玩笑。
根本沒有什麼商量,也沒有什麼妥協,他們玩弄我猶如我玩弄螞蟻一樣。不知不覺,自己就已經被控制,那些跟隨斬殺的恐懼,那些潛伏在斬殺陰影處的炫耀,我根本沒發現。
是啊,我的理論很棒,這一切都可以解釋。但是,解釋只是猜測,爲什麼我在丟棄自己腦子裡各種猜測的同時,還要繼續去猜測新的東西?
我在用情緒保護那些猜測,用情緒的力量,維持着自己的那些猜測。有沒有可能,自己的猜測完全錯誤?當然有可能,再合理的猜測,都只是猜測。
也許斬殺之後會了解到什麼,但那是後話。現在的關鍵,就是在於斬殺。而我卻被拉扯着想要找個理論來解釋這一切,想要證明自己的言行沒有錯,想要證明這一切就是虛假的。
這個本身就應該被斬殺。
沒錯,自己就是不敢發瘋,不敢像瘋子那樣打碎這一切。用理智看起來很不錯,讓人認爲自己是經過腦子思考之後的,而不是魯莽的瘋子。
角色屬性還在糾纏我,爲什麼不能發瘋?爲什麼不能斬殺腦子裡的扭曲?像瘋子那樣,打碎一切不講道理,沒有前因後果,沒有權衡,沒有什麼觸碰真實。
這一切就是一個瘋子忍受不了虛假的欺騙,什麼都是畫面元素的呈現,什麼不管角色怎樣都是虛假,什麼斬殺也是角色的表演,什麼侷限不存在,這些統統都是安撫。
侷限不存在,這個世界不存在,所以就不用斬殺了?所以就應該好好享受虛假的世界?這是在跟瘋子講道理嗎?
我就是相信了這些道理,相信講道理,纔會被阻礙。每每想到這一切都是畫面元素,都是侷限,都是不存在的。想着沒有人會受傷,沒有人會受苦,內心就是產生一陣平靜。
同時,也停下了斬殺。
世界很美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故意扭曲營造的二元對立世界,爲的就是徹底放飛自己,享受無數的東西。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虛假就是虛假,再多的理由也只是虛假。
我並不知道斬殺可以通向真實,但這個想法一直在腦海裡縈繞,成爲我斬殺的動力。彷彿,我要前進不斷前進,因爲自己還沒有到達山巔。但是,自己也許根本就是在跑步機上前進,距離山巔有什麼關係嗎?
但是我並不認爲自己在跑步機上,你看,我多麼努力,我多麼用心,我不斷斬殺不斷思考不斷看破,怎麼可能只是在跑步機上前進吶?
我要自己看,不依靠什麼權威,不依靠什麼老師。懷疑,極端的懷疑。無法確定就應該有無法確定的態度,而不是輕易的下結論。那些毫無根據的肯定句,看起來都非常有道理,否則自己也不會如此輕易就相信。
這場戰鬥已經不是能不能贏的問題,是否能夠維持下去都是問題。
袁長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但事實上,危機本身也就不存在。自己想要觸碰真實,通過斬殺的行爲來觸碰真實,這本身就是一種猜測。
總是會站在思維的角度想問題,總是認爲思維是真實的,認爲自己就是這份思維。一旦想到自己沒法思考了,或者變成別人的思維了,恐懼立馬就會出現。
爲什麼要阻止這份恐懼吶?
袁長文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前進,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謂的前進是否真的是前進。也許,只有瘋狂才能不顧一切的將這些打碎。
任何理智,都只是一種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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