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慧娘腫了眼睛,蕭護看一眼就氣一分,那臉色一寸一寸往下拉,拉得慧娘不敢看他。
這一夜居然睡得香甜,心中不安慧娘先醒來,自己枕着蕭護肩膀,手撫在他胸膛上。那滑不留手的感覺,還在慧娘手指上。
她一動,蕭護就醒來,接下來起牀號聲響起。收拾帳篷行李等物,上了馬,人人用早飯。慧娘吃了兩口,忽然哎喲。蕭護和蕭西蕭北一起看她,見慧娘酸着臉捧着牙面如苦瓜。蕭護面沉得和冰硬雪地差不多。蕭西和蕭北來安慰慧娘:“十三少?牙怎麼樣?你沒吃過這種乾糧,本來就硬,凍得實在比冰難啃。你得先慢慢的咬下來,在口中烘暖了再嚼。”
五更天,唯有雪地光亮。蕭護藉着雪光看自己手上的扳指,玉的,硬度很高。十三的牙雖硬,這玉估計更硬。但是蕭護疑神疑鬼,還是覺得扳指上有淺淺牙印子,認爲十三的牙更厲害!
能咬得動玉!
他知道乾糧不好吃,雖然氣慧娘看錯自己,也憐惜她這一會兒啃不動。擡手拍拍慧娘肩膀以作安慰,慧娘痛呼:“痛!”
她轉脖子,昨天慘遭荼毒的小脖子,一定有好幾個手指印。
蕭護雖不內疚,難免心疼。吃着自己的乾糧,淡淡道:“中午埋鍋燒點兒熱水。”別人還沒有說什麼,慧娘轉頭怒火沖天:“不!我能行!”把手中乾糧在眼皮子前面瞅瞅,小心翼翼小小咬了一口,這一下子可以了,慧娘喜上眉梢,慢慢吃起來。
和昨天一樣大的雪,還越下越大。有幾時,車要推着才能過坡。中飯、晚飯全在路上吃,就是休息的時候也不多,更沒有時間燒熱水。
晚上搭好帳篷,人人不解甲不解衣倒頭睡,此時沒有戰事,就是太累了。慧娘吸取昨天的教訓,早早睡下。蕭護查過營哨回來,差一點兒笑出來。
慧娘合衣裹着披風而睡,右手邊,放着盾牌,這是和自己相鄰的地方。左手邊,放着她的馬鞭子,帶鞘的刀,閉着眼睛已經睡着。
蕭護輕手輕腳把馬鞭子盾牌刀取走,再給她解了披風,去了外衣,蓋好被子這才入睡。
第二天慧娘格外懊惱,從早上起就煩惱。又被蕭護罵:“晚上再這樣,看我收拾你!抱着盾牌能睡舒服!你當你是長行軍的人!睡不好看你累趴下!我的小廝全給我長光,丟我人的,揭了你的皮!”
慧娘就差雙手掩耳朵,躲不過去實在沒辦法,擡頭可憐兮兮。蕭護住了嘴,一天沉着臉。慧娘不敢惹他,東西南北亂看風景。雪地空曠,雪山高揚,心中多少煩惱,化得一乾二淨。
晚上一橫心,解了外衣橫在中間早早睡下,第二天早上,不知怎麼,又腦袋貼到蕭護肩頭,沒辦法,他那裡實在暖和。
如此過了幾天,人人趕得人困馬乏。晚上睡下來,蕭護不解衣甲,也不許慧娘解衣甲。慧娘知道興州將近,還有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解衣甲能睡,爲什麼前幾天不許?少帥肯定不是歪心思,慧娘每每爲蕭護驕傲過,再解氣地想想以後他娶了郡主,鐵砂掌用在郡主身上,郡主必定還給他。
蕭護只是想能讓慧娘睡得多舒服一夜。
慧孃的心,還冰在雪地裡。
這一天到了興州城下,紮下營地,少帥的大帳樹起,蕭字大旗飄揚在上空。蕭護招來隨行將軍們商議,問他們一一討主意:“怎麼攻打?”
來的人,是易平湖,魯永安,伍林兒,姚興獻,王源,常禮武。易平湖先看伍林兒,默然不語。再看餘下幾個人也都不說話。易平湖以爲是個機會,道:“少帥,這帳並不好打!”蕭護眯起眼:“哦?”
“這天,城牆上滑得雲梯都架不住。風這麼大,箭也準頭差!興州自古難攻易守,側面是懸崖,崖高上千丈,下面是江水,要是春暖花開的時候還能爬爬,又有人看守。倒是興州後面的兩個城,黃城和隨州,好打得多,守兵也少。”
蕭護微微而笑:“怎麼個好打法?”易平湖賣弄他知道:“黃城全女牆,早年間我去過因此知道。隨州更富,物產也多,興州一破,隨州可取。”
魯永安隨着別人輕聲笑出來。興州破了,隨州黃城當然可取。現在少帥問的,只是破興州。魯永安和易平湖走動得近,閒話也多,但對於他愛推託不擔當的性子看不上。
“易將軍說得是,”蕭護也不惱,指名道姓問常禮武:“常將軍有什麼計策?”常禮武嚴肅認真:“回少帥,天寒地凍,實難攻打。這話,來前我已回過少帥。”
蕭護不惱,只是笑視衆人:“這話你們可以回我,我難道這般回鄒大帥?”常禮武紅了紅臉不言語。
“魯將軍,”蕭護正色看魯永安:“將軍從京中來,從來是我敬重的,將軍有良策請教我。”魯永安沉吟:“大帥嚴命年前必取興州,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他苦思着,也不得主意,卻不以氣餒回蕭護,起身拱拱手:“少帥,可從長計議!”
蕭護長嘆:“好吧,我也這樣想,命人擬信給大帥,說玄武軍已到興州城下,奈何天寒難破城,從長計議!”
帳篷裡不少人的臉都紅上一紅,包括易平湖。
易平湖是個難得臉紅的人,總覺得這臉紅是自己在蕭護面前低了一等。出來尋魯永安一處走,一起到魯永安帳篷裡,易平湖翻臉惱怒:“不能打!當時怎麼不回!一定到了這裡,才知道不能打!”
“這也不能怪他吧,國舅爺那人,”魯永安話到這裡嚥下去,易平湖收起怒容笑嘻嘻:“怎麼?”魯永安本來愛說,又和易平湖閒話慣了的,一問就出來,搖搖頭:“國舅爺不是能容人的人,他爲東宮太子,自當收伏玄武和金虎軍。他不用手段,難壓少帥,壓不下少帥,金虎軍張守戶更不買帳!”
易平湖笑起來:“就是這話!老魯,你看得真!不過我就奇怪一點,國舅爺在朱雀軍也十數年,還是中宮娘娘還在,國舅到的朱雀軍,怎麼這十幾年玄武和金虎全不買他帳?”魯永安道:“怎麼不買他帳,少帥至少不敢抗他。張守戶,纔是不買國舅帳的人。”
“少帥嘛,想他外甥女兒,當然要買國舅帳。”易平湖嘿嘿笑。魯永安覺得他今天話不太中聽,道:“有功夫還是想想怎麼攻城吧,這裡住到過年,凍死還差不多。”
易平湖告辭,魯永安出來看自己士兵砍來柴火燒水,想想剛纔議事時少帥大帳裡一桶熱水一桶熱水的拎進去,只怕又是那小廝受用。嘆氣再想鄒大帥,忠心是有,能力以魯永安來看平平。中宮要還在,四平八穩當個太平國舅容易。在軍中這種地方,國舅有幾年被人欺負得也慘。和張守戶不和,由此而來。
蕭大帥當時在,沒少敲邊鼓兒,如今是少帥在,鄒國舅看在郡主面上,對蕭護還算客氣。軍中流言傳遍,國舅爺在磨練少帥,好把郡主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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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沒成親先同牀,要多同牀的親們撒花撒評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