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輪盤問。
“易平湖爲什麼被扣?”
“他得罪了玄武軍少帥蕭護,他指證了蕭少帥的人枉法,蕭少帥受刑暈去,醒來指名要他回營效力,易將軍不敢去,至今還在朱雀軍中。”
“那你怎麼不跟着易將軍,你若在朱雀軍中,是怎麼偷入的玄武軍?”
慧娘對答如流:“我服侍易將軍,平日人前卻不親近。易將軍出事後,命我潛入玄武軍中,到了顧將軍手下。吐力根大王歸天后,易將軍命人傳話於我,讓我想法子救他,我想能救他的,只有烏里合大王。”
那個張小亮嘛,這輩子也不會出來,他在顧將軍手下戰死沙場。至於他和易平湖的關係,倒不是這樣的關係。
“爲何我能救他?”烏里合目光如炬。張守戶並沒說這事。張守戶不至於丟人到,救個易平湖也找烏里合。
慧娘迎上他的目光,大聲道:“唯大亂,方能救出易將軍!”
“他若不降我,我作什麼救他?”
“天下男兒只服英雄。今關內皇帝昏庸!奸臣當道!皇子們爭權,官員們弄錢!我等小民,只求衣服暖飽不問其它!我蒙易將軍戰場上救過一命,我還他一命,他何去何從,再與我無干!”
慧娘錚錚:“近來郡主又入玄武軍中,郡主一心想嫁蕭護,只怕易將軍性命近日不保!若得大王容我還恩情,就死也甘心!”
烏里合動容:“好漢子!”
他默然又不語,慧娘猜出來三分,再次大聲:“大王要是疑我,行軍可帶我在身邊,我指路,我知道朱雀軍在哪裡?”
廳上一陣寂靜,烏里合沉思腳下,良久才聳眉道:“你先給我指玄武軍,我殺了蕭護,你的易將軍可保無憂!”
“可……”慧娘裝出來無可奈何,仰天長嘆:“也罷,要讓大王去疑心,只有如此。”烏里合一笑:“你聰明!”
安排慧娘去休息,自己撫屍痛哭,見屍體就要腐爛,更是捶胸頓足大哭。當下滿城披麻,第二天爲吐力根發喪。
過於憂傷到第三天上才緩過來,喊來慧娘問玄武軍諸般事項,慧娘一一回答出來的,就說自己平時細心打聽。有些,就推不知道。烏里合最後問:“蕭護身邊有一個這樣人,功夫不錯,就是臉黑些,粗看上去,和你倒有幾分相似,只你是關內人的小白臉兒。”
慧娘心平氣和,大戰烏里合那天,一則她沒到真正到烏里合面前,二來她不肯在氣勢上吃虧,在臉上塗得猙獰,三來她的師父多,功夫雜,烏里合硬是沒看出來。
“那是少帥的男寵叫伍十三。”
烏里合放聲大笑,笑聲嘎止,站起來道:“三天後出兵,爲我兄弟報仇!”大步走了出去。慧娘一個人靜下來,回房合衣牀上休息,腦子裡出現的,全是少帥大怒的面容。想來那鞭子早準備好,還有少帥的巴掌。
慧娘忽然神往,成過親還這麼着,哪個要服侍他?讓他自己去睡。會不會找通房,慧娘不樂意地想,只怕家中通房不少,有無小妾?有幾個?
窗外月明,幾枝子綠葉搖曳探入,慧娘在窗前憂思重重,外面監視的人來看,還以爲他爲易平湖。
面聖去,洗清冤枉……去見夫君挨一頓鞭子幾巴掌……。慧娘發愁,這日子真不好。
不過可以正大光明嫁夫君,但郡主她肯嗎?慧娘嘆氣,皇上說只答應一件事。爲難呀爲難。
三天後烏里合祭天拜地,正式出兵,不殺蕭護決不回頭。慧娘理當跟他身邊,烏里合也防她,彼此知道。
上馬出城時,慧娘終於在人流中確定下來一個人。張家!
張家披甲帶刀,也在這裡!見十三少看自己,笑逐顏開一下,再緊閉上嘴。慧娘好容易才坐住馬上,驚疑不定想張家怎麼在?
敗兵投降?也有可能。可他怎麼在這裡?是少帥讓他跟來?
過於關注張家,就看到張家對他使個眼色,把背上弓箭摘在手上,另一隻手摸身後箭囊,他雖然沒看烏里合,慧娘也清楚他的目標是烏里合。
看這麼遠也射不中,張家自尋死路?
忽然明白了!慧娘揚鞭大呼:“大王請看那裡,”
長空萬里一排大雁。烏里合好笑:“這有什麼?”狐疑地對慧娘瞪眼睛。張家失了目標,忿忿然罷手。
到下午,幾次欲下手,全是慧娘驚覺。兩個人打眼風,張家怒:你怎麼就不明白?慧娘摸摸自己腦袋,再拍按一下,你的腦袋還是放在自己頭上的好。
這種殺奸細正疑心的小把戲,烏里合只怕一眼看穿,又丟了你張家的小命!張家恨極,少帥命保住十三少,他跟在慧娘身後出來,追之不及先到平城。他身高皮粗,粗看上去像這地方的人,又有一口方言,居然混進來。
他覺得十三少除了膽子值得佩服以外,別的全不行。
張家爲十三少憂愁,他不讓自己幫忙,怎麼才能殺烏里合?十三少是在烏里合身邊,可離烏里合還隔着幾個人。再者有兩個人專門就盯十三少,對他還有戒心!
張家的憂愁和蕭護的憂愁一樣,他日日行軍,天天籌劃慧娘要怎麼殺了烏里合?特別是和烏里合定下對戰前的那兩天,少帥已從探子口中得知慧娘在烏里合身邊,他每晚對燭愁來愁去,還要拉上一幫子人一起愁。
“混戰起來,十三少也許能得手?”這是王源。他傷更大好,晚晚都陪蕭護。姚興獻苦苦思索:“有那麼容易?烏里合功夫過人,也是一等一的功夫。要是我在,”
蕭護苦着臉:“十三的盔甲還丟下了,”怕烏里合認出來,慧娘換了尋常的盔甲走,她在顧將軍那裡換下來,原先的盔甲託顧將軍送給少帥。
也許是老天聽到他們的憂愁,對慧娘格外眷顧。殺烏里合來得極其順手。
這一天,兩軍對陣。兩家主帥旗下站定,各自把對方打量幾眼。烏里合見蕭護不過幾個月恢復兵源,在心裡誇他一句名不虛傳。蕭護一眼認出來慧娘,見她精神不錯,更顯發烏面白,只是離烏里合隔開有三、四個人。
少帥動動眼珠子,慧娘怕被人看出來,裝看不到他,少帥惱怒,等回來收拾你!不過,先讓你過關再說。
天地肅殺,又肅殺於天地!
天清地爽,一行大雁高飛遠去。忽然,弓弦聲響,第一枝子箭從烏里合背後發出。這箭嗚嗚,帶着哀鳴,明顯力氣不小,上面還上了響笛。
它刺耳的催動寧靜的大戰前戰場。
這枝子箭帶來不小的混亂。
“大王小心!”
烏里合回頭避讓,慧娘回頭去看,見人堆中刀光起,奔着一個人。張家!他在銀亮刀光中,居然還笑了一笑,接着奮力而起,團起身子用盔甲迎上刀光,手中刀一閃,格住最近的刀光。
“嘩啦啦,”別的刀聲緊接而至!
“十三動手!”
隔空而來的大喊聲彷彿自天際來,蕭護當機立斷大喊提醒。而避讓的烏里合離慧娘又近了近,慧娘再不遲疑,她本來就處處在等機會。從馬上跳起,也不下馬,踩着自己馬頭越過一人,刀如雪鋒吐梅蕊,在烏里合脖子上輕輕一劃。
只一刀!
似乎全場都震了震……
鮮血長箭般噴射出來,漫天中如血虹呈現,再落滿地。烏里合帶着不敢置信身子軟軟倒下,臨死前那眼睛大張着,帶着死不瞑目。
“衝!”
蕭護當先拔出寶劍,帶着大軍烏壓壓旋風般過來。
眨眼間,慧娘命在旦夕。她一刀殺了烏里合,不及搶首級返身去救張家。張家中了幾刀,不管自己,只看十三少,不再顧尊卑大罵不止:“滾,快滾!”他只記得少帥告訴自己:“你要用性命護他,如護我一般!”
沒有想到,她是個女兒身!一旦明白十三少是女兒身,自然明白她是誰!少帥要愛富貴愛享樂,早就要了郡主!
張家身子一縮到了別人馬下。刀鞘丟出來,正中慧娘才騎好的馬後臀。
那馬一揚蹄子就要奔出,兩邊廂人沸騰了:“不要走了他!”“他殺了大王!”“放箭放箭,”拿弓箭的拿弓箭,拔刀的拔刀。慧娘用力接了幾刀,只覺得雙臂軟麻,她面前的是烏里合的上將之一,也是出名的力大。
“咚!”
一支長箭飛來,釘在大旗上。大旗格格幾聲,斷了!所有人大驚,出戰死了大王又折旗,這更是不吉利兆頭。再看對面涌來的人山人潮中,銀盔銀甲的少帥蕭護手執弓箭大呼:“射那個拿刀的!”一箭飛來,那人只能自救。慧娘趁此機會,一伏身子從他刀下掠出,直奔蕭護而去。
嘩啦!又一幫人把慧娘圍住。
蕭護看得膽戰心驚!
慧娘且衝,別人且圍。烏里合的將軍們全紅了眼:“先宰了這小子,不能讓他跑了!”慧娘萬分無奈,只能放棄和蕭護會合,換個方向,打馬狂奔。
蕭護的人這纔上來,堵截的堵截,追擊的追擊。蕭護此時什麼也不顧了,親自帶人來追慧娘。截殺了好幾員烏里合的上將,只見慧娘已不知去向。
羣山莽莽,慧娘躲避到了山裡。她滿面汗水不時回頭,見身後總有幾個人血赤着眼睛追來。她沒法子回頭,只能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這幾個人也足夠彪悍,全是烏里合的心腹。不殺慧娘誓不罷休的人!
放馬狂奔三天三夜,繞足了圈子。慧娘地勢不熟,別人也不熟。大家你追我藏,一樣沒吃的,一樣沒喝的。
不知繞過多少回小山頭,慧娘把最後一個人斬殺後,吃力疲倦的往後一倒:“呼呼,”大聲喘着氣。
還沒安穩下來,耳邊聽地面有馬蹄震動聲。慧娘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個打滾翻身起來,脖子上押上一把刀,有人喝道:“不許動!”
難道命就此沒了?慧娘轉眼珠子來看,見卻是同國人。他青衣黑靴,五官端正,錦繡腰帶上帶着腰牌,上面寫着“臨安”二字。
“臨安郡王?”慧娘試探地問了句。幾個人樹後緩步走出,中間走的一個人玉面長身,英俊不下於蕭護,只是更斯文些,又多皇族貴氣。含笑道:“你倒知道我?”對慧娘身上衣服打量,慧娘恍然明白,自己穿的是烏里合一族的衣服。
脖子上有刀不能起身,她只大聲道:“玄武軍少帥蕭護麾下伍十三見過郡王!”臨安郡王愕然:“蕭護的人?”
“正是!郡王若不相信,可把我送往蕭少帥面前,真假一問便知。”她氣足意滿,臨安郡王孫珉疑惑的想想,問道:“烏里合可是你殺的?”
慧娘沒想到消息傳這麼快,忙道:“正是。”也疑惑了:“郡王怎麼知道的?”孫珉擺擺手,她脖子上刀收回,慧娘爬起來,聽孫珉微笑:“你家少帥八百里加急快馬四處送信找你,”又揚鞭:“過了這個山頭,就是我的地方,我如何不知?”
眸子把這少年從頭看到腳,除了看到他年青,他的滿身血,別的再也看不出來。旁邊有屍體,個高背厚,雙臂肌肉鼓起,一看就是有力的人。孫珉猛地進前一步,亮出腰中劍,出其不意的對慧娘攻了一劍。
慧娘側身讓開,刀刃往上一迎,磕開他的劍:“郡王,得罪了!”
孫珉哈哈大笑,收劍道:“好,功夫不錯。”
慧娘暗自撇嘴,郡王你的功夫卻太一般,和少帥比……想到少帥,就是他的黑臉晃動,再就是他的巴掌他的馬鞭子晃動,慧娘背上一陣冷,急忙問孫珉:“郡王,我家少帥現在哪裡?”孫珉笑吟吟:“我只見到信,我想殺烏里合的人我要見見,因此出來正打算去見他,你要回營,和我同行。”
大家上馬,有水處慧娘洗乾淨手臉,孫珉愛他英勇,讓人取自己外衣給他,慧娘怎麼會穿別的男人衣服,推辭了:“我這身衣服是少帥賞賜,帶一身血回去見少帥好表功。”
這還是興州得的一件衣服,慧娘一直當裡衣穿,天熱可以當單衣。孫珉更是笑,就沒有怪他。
出得山頭,孫珉和慧娘說說笑笑有些熟悉,當晚紮營帳喊來身邊人表示自己的羨慕:“久聞蕭護年青卻能幹,以前我還以爲是蕭家老帥的名頭罩他,現在看他一個小兵就有這樣的功夫,此人可以結交,也讓我好不眼紅。”
“郡王喜歡他,是想留下?”聽的人能懂弦外音。
“他殺了烏里合,必定要去京中領賞,怎麼肯到我這裡來?”孫珉抿一抿嘴脣,他素來胸懷大志,喜歡有本事的人。慧娘年紀不大,生得不錯,這一點上達官貴人們全喜歡。他們自小見慣珠玉穿綾羅,用下人也喜歡清秀的。
又兼慧娘談興高,她先在閨中唸書,又蕭護身邊呆了一年,見聞廣談吐博,孫珉嘆氣:“我身邊的人,哪有一個是這樣的?”他身邊的人也有見聞廣的,不過不俊秀;也有功夫好的,不過沒殺烏里合的名聲。
郡王煩惱,身邊人自然想主意。來陪伴的人道:“蕭少帥只是一等侯,郡王他年必登高位。不如先問了這小子,許以前途,他若動心,再同蕭少帥去說不遲。京中表過功,這功勞還是少帥的,以後人歸了郡王,不也是快意事一件?”
“這主意好,跟着我自然比跟蕭護前途高,我聽說蕭護身上有幾件子好官司呢,這小子若不傻,自當給自己多謀出路,只是一條,蕭護不是好說話的,他會答應?”孫珉這樣道。
陪伴的人笑:“正是他有官司在身,郡王若許以幫助,不更籠絡少帥?蕭少帥當然不會就此答應,再許以珠寶,多給少帥幾個清秀小廝,以後常來常往不是更好?”
孫珉笑了,認可了這個主意。
第二天上路,孫珉對慧娘旁敲側擊,慧娘聽過心裡另是一個想法。殺了烏里合,可以進京面聖,家裡冤枉可以申訴,而自己和少帥的親事也浮於水面。
郡主會如何?
不如給自己找條出路,蕭護若是毀親也不怕,他也救助自己多次,何必擋他前程?慧娘想了好幾遍,把主意打定。蕭家若認親事更好,若不認親事,自己是個女子,還需要一個扶持的人。
她雖能幹,受的卻是古代女子教育。根深蒂固裡必有個人依靠,現在換成是一個家族更不錯。
臨安郡王是正統皇族血脈,與當今皇帝是叔侄親,有他幫助,慧娘多了三分底氣。就半吐半露道:“先是當一個小兵,後來乾哥哥們得力,少帥調我入他大帳侍候。我自有家鄉,本想這一仗打完還鄉去,又怕少帥恩情難忘。郡王若中意,只要少帥同意,我進京面聖過,就去郡王門下效力。”
她睜大眼睛,眸子裡說不出的清純:“只是郡王不要反悔纔好。”以後知道自己是女子,孫珉不要嚇跑了纔好。
孫珉沒聽出來,當下大笑:“我是真心賞識你,再者你說,像你這樣的人,少帥身邊多得是,我拿幾個人換你一個就是。功勞,歸少帥,你的人,以後歸我。”他也半含蓄地吐露一些:“我是皇族近枝,機緣比別人要高,你放心跟着我,不會虧待於你。”
慧娘笑嘻嘻:“好。”要的就是這樣的人。蕭護有時屈服於鄒國用,回京去估計更要屈服於郡主和貴妃。而孫珉卻不同,他不見得怕這些人。繞個彎子把孫珉套進去的慧娘,閒閒的和孫珉聊起來國舅,聊起來京中形勢。
她並不懂,只是試探臨安郡王和國舅的關係罷了。孫珉微有不屑,且不掩飾:“鄒國舅不過是運氣高,”仗嘛,一般般。孫珉見識也高:“幸好玄武金虎各有統帥,一旦打起來將在外可自行主張,不歸朱雀軍管。”
他有意無意顯擺自己連三軍大帥都不怕,何況一蕭護乎?慧娘聽得更有笑容,更加一心要把這位郡王套進來。
當晚紮營不走,候了三天,後面送上來幾個清秀小廝,都能幹會詩書文墨,又有珠寶若干。臨安郡王頗爲得意,覺得自己很不錯。遇到中用的人,理當拉來纔對。
蕭護爲尋慧娘並沒有退兵,兩天後,臨安郡王一行人來到玄武軍營門。
“十三少回來了!”
“真的?快去報少帥!”
蕭護先聽到外面歡聲雷動,苦苦一笑問:“外面喜歡什麼?”十三娘全無音訊,天大的喜事少帥打不起精神頭。
簾子一打,蕭西撒丫子跑進來,不等少帥皺眉,上氣不接下氣:“十三……。”蕭護快步搶出書案,濃眉聳起:“什麼?”
“十三少回來了!就在外面。”
蕭護一撩袍角大步出來,見慧娘笑容滿面正和別人寒暄:“我回來了呢,別擠,擠到我揍你們!”
這一刻,少帥溼潤了眼眶。他靜靜站在那裡,靜靜看着慧娘。心中本如干枯裂開的田地,此時細流潺潺,潤物無聲的溼了它們。
這一刻,真好!
慧娘好半天才看到蕭護站在那裡,還是別人提醒他:“十三少,少帥出來了。”慧娘喜滋滋地一頭撲過去:“少帥,”抱住蕭護手臂仰面笑:“你想不想我?”
蕭護忍住淚水,但眸中水光動,全在慧娘眼中。他小心握住慧孃的手,哽咽一聲:“十三,”想說什麼又忘記,只低低動情地道:“你回來了。”把慧娘肩頭再撫住,把她從頭髮絲看到腳下,嘆氣似的呻吟:“你終於回來了。”
慧娘不用說更一團高興,高興得少帥別的心思全沒看出來,回身歡歡喜喜道:“少帥,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蕭護去看,見一個人一表人才,斯文含笑:“蕭少帥,好久不見。”蕭護卻認識,他頭一年行軍,見過臨安郡王一面,後來公文來往也有,當下抱拳:“見過郡王。”
他只想和慧娘好好團聚,偏偏又來了客人,心中皺眉,臉上還不能表現,擺出一個笑臉兒:“帳中請。”
慧娘在他身邊就歡天喜地,也道:“郡王請,”走在蕭護身邊笑語不停:“我遇到了郡王,咦對了,張家呢,”她瞬間沉下臉,眼淚在眸中滾:“少帥,張家……還在不在?”
身後有人喊:“十三少,你回來了。”
張家被人擡着出來,他那天中了十幾刀不止。這還是蕭護上來得快。
聽說十三少回來,求人擡自己出來見他。慧娘大喜撲過來,見張家包得像糉子般,從頭到手臂到腳,無一不是包紮着。回想當時情形,又落淚不止:“你傷得怎樣?”張家咧嘴笑:“命還在,你不用擔心。”
爲了表示自己很好,張家揮揮手臂,再眉頭一緊,無力放下來。
慧娘哭道:“全虧了你,”
轉而對蕭護痛哭:“少帥,我要重重感謝的他。”
蕭護臉往下一沉,他不是不答應,而是由張家的傷,也想到那天情景。他一沉臉,蕭北就猜出來,小聲道:“少帥,十三少纔回來,您別……”蕭護白他一眼,說反話:“我打斷她的腿,不許人勸,我說過的!”他陰沉着臉,這時才把孫珉想起來,請他同進帳篷。
功夫不大,慧娘溜進來,帳篷本大,蕭護沒看她,孫珉沒注意,慧娘貼另一邊進了內帳,蕭西蕭北送熱水送熱水,在裡面提醒慧娘:“少帥要還生氣,你機靈着別找上去挨。”慧娘吐吐舌頭,又不滿:“我有軍功,打我我就……。”
就不出來什麼,再吐吐舌頭,讓蕭西蕭北出去,自在洗浴。
外面孫珉說勞軍送上珠寶,又笑着讓帶上人,目視蕭護:“蕭郎在江南也是望族,從小兒衣錦玉食而成,這軍中日子苦,虧你熬得。我心疼你,送幾個人你使,都會唱小曲兒佐酒,如今烏里合一死,烏蒙元氣大傷,數年無戰役矣,你自當玩樂纔是。”
貴人們之間送禮,送的人與收的人都要揣摩意思。蕭護心思一轉明白大半,這傢伙不懷好意搶人來了。他情不自禁一笑,自己妻子有讓的嗎?
拿話推辭,孫珉因話沒挑明說,也只笑笑打算私下裡再談。蕭護讓人備酒,收拾帳篷請郡王先去休息,酒宴備成再來相請。送孫珉出去,蕭護長長出一口氣,可以來見十三。
問問慧娘已洗好,進來見她只着一件單衣倚牀頭,見少帥進來,懶洋洋懶散散要起不起,蕭護過去按住:“歇着吧,”把她從頭到腳再看一遍,喜不自勝:“還知道回來,不聽勸的東西!”慧娘聽捱罵精神多起來,盤膝坐好嘟嘴把蕭護從頭到腳也看一遍,笑逐顏開:“少帥,你也瘦了。”
“不是掛念你,夜夜睡不着。”蕭護佯怒罵,眼角眉梢全是遮不住的笑。慧娘橫看豎看放下心,看樣子不捱打,不過少帥素來愛找後帳,指不定今天喜歡明天又要算賬,慧娘笑眯眯陪笑臉兒:“我也掛念少帥,一宿一宿沒睡着,”顰眉頭:“愁啊,少帥知道我愁的什麼?”
蕭護對她笑:“你愁挨不到打。”
“嘻嘻,打我,我就走了,再不回來。”慧娘笑靨如花,搖着腦袋討情:“看在我有功的份上吧,”
不說有功還好,說了蕭護臉一沉,慧娘縮腦袋,手急眼快抓住蕭護雙手搖:“好少帥,這打人的習慣真不好。”
“你少打了人?”蕭護笑罵,手被慧娘握住,手心對手心,感受到那柔軟溫馨,心軟得春雨細潤後的泥土,茸茸生出來許多雜亂心思。
他含笑看慧娘,關心,疼愛,憐惜,還有着絲絲點點,作爲一個丈夫不太情願承認的敬佩。當然少不了的,也有責備。
慧娘對着他在不服氣:“我並不打你。”
“又來了,我上你下,你反了不成?”蕭護自己說出來的,說過心中一陣盪漾,腦子裡情思昏昏不知轉到哪裡溫柔鄉中,自己一笑解開,來問慧娘:“臨安郡王是怎麼回事,細細說來,有什麼隱瞞的,前錯並罰。”
慧娘本來不想說,說好的由孫珉去說,慧娘說答應就成。現在她被蕭護半哄半逼,一句也沒有留住。
蕭護還能溫柔,當他戲問慧娘:“你的意思呢?”慧娘吞吞吐吐,蕭護疑心大起:“你竟然願意?”慧娘結結巴巴不敢看他:“我想去京裡還有官司要打,張守戶不會就此罷休,少帥有郡主幫,”
“我沒有!”蕭護斷喝住:“我纔有好性子,你少來招我!”
“那……就更需要郡王了是不是?”慧娘含含糊糊:“我對少帥說過,我有家事未了,我不能……全指着少帥,”你還要顧前程不是?封慧娘可以一走了之,你蕭護卻不可以
蕭護的臉色難看起來,慧孃的話扎中他的心。他心底最痛處,就是沒保護好慧娘。要是見不到慧娘,少帥以後日子都過不痛快。他心中時時恨自己,恨自己無能,一個妻子都不能保護的人枉稱什麼英雄俊傑!
他心中陡然掀起千層烏浪,而慧娘垂着腦袋還在解釋:“爲以後想……。您說是不是?有郡王幫把手兒……您說是不是?”
眼前一空,蕭護往外走。不知怎麼的,慧娘覺得少帥今天的背影,峭拔又孤寂!她歪着腦袋想了半天,迷迷糊糊還是先睡一覺再說。
出來的蕭護下定一個主意,這個主意他一直在想,一直不敢成行。此時孫珉和慧孃的話逼着少帥下定這個主意。
他冷笑出帳篷,蕭西和蕭北對視惶惑,少帥打了十三少?沒動靜啊?十三少能不鬧纔怪?聽少帥吩咐:“酒宴備好沒有?催一催。”他決定和孫珉攤開來說。
沒多久,酒宴送上。軍中有酒,也是洗傷口用的。但蕭護今天很想一醉。孫珉很快到來,在帳篷裡和人又商議過如何說,也覺得有酒更好,酒蓋住臉好說話些。當下兩個人推杯換盞,旁邊有十幾位將軍作陪。
酒是大碗,過三巡,孫珉把話引到小廝身上去:“跟少帥的人都出息,我羨慕得不行。再者久不見少帥,名聲卻一天天往耳朵裡灌,少帥,我敬你,小王對你也羨慕得不行。”蕭護哈哈笑,擡手飲幹酒,笑容滿面:“郡王名滿天下,卻把我來取笑。要說十三,性子不好,又古怪,那是個討人嫌的。”
“哪裡哪裡,”孫珉笑道:“十三功夫好,這是少帥調教的好。不知哪一天進京行功論賞?”少帥莞爾道:“還有人誇他,真是擡舉他。烏里合雖死,他手下大將們還不平息。約了我再戰,我答應了。等打完進京,估計在秋天裡。”
“那京中出來,也是冬天了,”孫珉接上話:“我喜歡十三功夫,少帥手下能人多,別人我不敢求,論賞過只讓十三去我處呆上些日子,教教我的人如何?少帥這裡,我留這幾個小廝服侍,請少帥再不要推辭了。”
他胸有成竹蕭護不會推辭,一則是借十三,又不是說要你的,以後十三不願意回來是另一回事,再者蕭護不至於閃了和自己的結交,算定蕭護非答應不可。
陪酒的將軍們都愣住,姚興獻口快:“這怎麼行,十三少是少帥的人。”孫珉但笑不語,只看蕭護。
蕭護淡淡一笑,喚人:“喊十三出來。”
慧娘睡得迷迷乎乎,紮好髮髻出來。穿一件玉色外衣,裡面露出雪白的裡衣領子,才睡醒,美人都是睡出來的,一個倜儻小哥出現人前。
“過來,”蕭護漫不經心擡手,慧娘嘻嘻而笑過去,才走近,蕭護一把握住她肩頭,如老鷹拿小雞般。慧娘一個機靈人醒不少,見是少帥不敢爭,皺起臉:“痛,”人被蕭護摟入懷中。
接下來動作少帥一氣呵成,左手扣緊慧娘腰,右手拔出她束髮簪子,用簪子尖把她頭髮挑開,半披落於背。再放下簪子,袖子裡一甩,書案上多了一對小小寶石耳珠,拿起一個飛快給慧娘帶上,那臉沉下來。
英俊過人的少帥,懷中披髮扭動帶上耳珠只現側面的秀麗少女……
慧娘知道丟了人,以手掩面:“不要!……”
孫珉只覺得嗓子裡乾巴巴,乾嚥一口唾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面沉如水的蕭護把慧娘一推,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進去吧!”慧娘雙手掩面,知道丟了大人。淚如泉涌的她憤怒也忘了,掩面奔入內帳,撲在牀上嗚嗚痛哭起來。
帳篷裡無人說話,將軍們板着臉肅然而坐,蕭護淡淡對書案上另一個耳珠看,孫珉好容易才幹咳出來,蕭護有了笑容,輕描淡寫:“啊,我們來喝酒。”
這酒還能喝下去嗎?孫珉大醉而歸。
蕭護酒也不少,命人撤了席,就來看慧娘。走一步,是輕鬆的。把慧娘女兒身份暴露,少帥心裡說不出的痛快。他自去年憋屈得也足夠,今天一口悶氣出去不少。
以前怕怕怕,前怕狼後怕虎,怕也沒見少事情。
以前怕護不住封慧娘,只能護住“伍十三”,現在少帥心裡痛快了,不過臉還沉着,打算和慧娘攤牌。
他一進去,慧娘從牀上跳起來,怒氣沖天來質問:“你爲什麼這麼對我?”她氣得小臉兒扭曲着,手指揪住蕭護衣衫:“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怎麼辦?你在我這裡不能作人,到別處就能作人?”蕭護也火燒三丈,冷冷瞪回去:“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敢打走的心思,我揭了你的皮!”
“你揭你揭,你怎麼不揭!”慧娘跳起來和他吵,不爭氣的又紅了眼睛:“並沒有籤賣身文書,我是我的人,我是我的鬼!我要走,你要怎的?”把蕭護重重一推,回身去收拾東西:“我現在就走,臨安郡王說過不管怎樣,他都要我,我現在就去!”
蕭護被這一推幾乎摔倒,他大步又回來,怒火從心頭起,抓住慧娘肩頭逼她面龐對着自己,見到那面上的倔強,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十三要什麼,她就想點子辦到。
去前鋒也這樣,殺烏里合也這樣……
蕭護劈面重重一個巴掌,罵道:“不教訓你還行!”十三不在的日子,少帥千盼萬盼,愁思萬種從沒有卸過。好容易她回來了,卻辦的這樣好事情!
這一巴掌又厚又重,打得慧娘從自己牀前摔到蕭護牀前,摔得“咚”地一聲響!
蕭西蕭北在外面聽到,覺得這才符合劇情。急忙過來簾外求情:“少帥別打了,”
聽裡面又尖又利的嗓音出來,慧娘一古碌爬起來,人還沒有摔得七葷八素,她握緊拳頭衝幾步,只不敢衝到蕭護面前:“你打不死我,我就走!”
回答她的話,是蕭護平靜地道:“我們成親,立即成親!”
“成親?”慧娘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心頭陡然有了恨!
面上火辣辣的痛,讓慧娘一大通諷刺的話出來:“你和我成什麼親?你知道我是誰,你不怕郡主不怕國舅不怕宮裡?”
蕭護眼角跳幾跳,堅定地再道:“我不怕!”從此以後什麼都不怕。
慧娘怒氣上涌,一幕幕涌上心頭,全是她逃難中的屈辱片段。她想到父母親的死,想自己尋找蕭護的不容易,路上風吹雨打,那時還不知道父母親死,卻已經是孤女心態。
別人有車坐,慧娘又累又餓,對着別人手中饅頭嚥唾沫,緊緊腰帶再往前走。好不容易找到幾個地瓜,連皮都吞進去。
好容易找到自己丈夫,又多了個郡主。蕭護對郡主防備,也代表着他對郡主其實顧忌。有顧忌,就代表着有牽制。
被觸怒的慧娘兇狠的揮舞拳頭,不過只在自己鼻子前面飛,她對自己丈夫再憤怒,打心裡也有顧忌。
不是才捱過一巴掌,纔回來就打,看他心狠的!
慧娘就更大聲:“你娶得起我?你娶了我再不許找別人,通房小妾平妻平郡主都不行!”
“我答應!”蕭護斬釘截鐵。
慧娘一愣,隨即更怒:“你答應,我不答應!你,”想到剛纔人前受辱,慧孃的心痛而又痛。她咬脣泣淚雙流,眼前的丈夫則平靜誠懇的看着她。
他越平靜,慧娘越惱怒!面上過一會兒更疼起來,忽然豁出去了,想想自己爲什麼總怕他?腦子一暈,今天拼了!
撲上來要和蕭護拼命:“你問過我沒有,你答應,還得我答應才行。”她嚷嚷着更難聽的話出來:“我有人爭你才這樣的吧,你……”
蕭護一聽這種話,怒氣又重燃。他怎麼能容忍妻子用這種話挑戰自己的權威?
三拳兩腳踹倒慧娘,回身取了馬鞭子。
慧娘不在身邊的時候,少帥氣過就想,想過就心疼。解這心疼的,就是把馬鞭子狠瞪幾眼,自己白嚷嚷幾句:“誰也不許攔。”
可此時的蕭護,是真的生氣了!怒氣上涌的的他,臉上肌肉抽搐,過來就抽,一氣抽了十幾鞭。慧娘伏地,雙手緊緊揪住地氈,還有力氣還嘴:“你打完了我,可以讓我去了吧。”她原本淚流滿面,淚水此時更滾滾而落。
蕭護泄了氣,呼呼喘着粗氣。這才清醒的想到疼她尚且來不及,怎麼又打上了?這時才覺得自己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暈。
少帥咬牙罵一句:“你非要把我氣死才喜歡!”
低頭見慧娘是單衣,一道道血棱子隔衣可見。
他心中大痛,丟下馬鞭子往外就走,見到馬明武頭一句話就是:“看日子,我要成親了!”
他的大帳可以跑馬,這一嗓子在帳篷裡都有了迴音。馬明武驚駭過,纔打起笑容:“是。”愣了一下,又纔過來恭喜。蕭護命人傳話,少帥要成親,命備好吃的,挑日子,尋衣飾,又親見臨安郡王笑如春風:“我要成親,請郡王主婚可好?”
孫珉乾巴巴答應。他還能如何說?就是問也不必再多問,一切俱在眼前,一清二楚。
當晚蕭護不願見慧娘,知道她一定在哭,讓蕭北送傷藥進去,隨她自己怎麼抹。見到她不知道說什麼,再爭起來又是一頓,又怕見她傷痕,索性外面睡了。第二天搜尋衣服,滿營中找紅布扎彩,又受衆人恭喜,少帥是真心實意的喜歡,發自內心的笑容,這一天喜氣洋洋。
到晚上纔回來,問問慧娘又哭了一整天不進飲食,蕭護又惱了,一腳踹進內帳,擡眼一看愣在當地。
直挺挺哭了一夜又一天的慧娘已坐起來,紅腫着眼慢慢梳自己頭髮。烏黑油亮的長髮緞子般,襯上她雪白的肌膚,煞是憐人。
她每舉一舉手臂,衣內可見手臂上鞭痕,都腫起來。
蕭護如油見火般融化了,人也軟下來。出來取了吃的,送到慧娘牀前。慧娘自顧自只梳着頭髮,好似沒看到他在。蕭護牀沿坐下,一口一口喂慧娘,慧娘便吃,還是不看他。
“何苦來又惹我,都對你說性子不好,又打仗呢,好些天擔心你,憂愁得不行,好容易見到,就沒有幾句好聽話聽,”少帥邊喂慧娘邊嘆氣:“就不說好聽的,也別不管什麼只顧自己撒野,”
慧娘要毛:“我沒撒野!”
蕭護陪笑:“好好,看看,又急起來了不是,”慧娘閉上嘴,淚水又撲簌簌落下來。答應去郡王那裡,也是想以後好和你成親。當然建立你不要郡主的份上。
還沒有看清楚,又是一頓鞭子。慧娘摸摸痛的地方,重新惱,翻身睡倒。蕭護丟了飯碗,急忙來扶:“我的乖乖,你要我怎麼着纔好?”少帥痛惜地一遍遍撫摸慧娘髮絲,慧娘就只是哭。
難道人家不思念你到睡不着?難道人家不憂愁怕再見不到你?
她哭得肝腸寸斷般,蕭護束手無策,湊到她耳邊哄她:“成了親,再也不分開,”低聲下氣地問:“這可好不好?”
慧娘淚溼枕頭,能說不好嗎?不好又要打人。她內心只覺得屈辱,就這麼成親?打成的親事?
外面有人請少帥,蕭護在她面上親親:“睡吧,我今天晚上也出去睡,咱們心裡知道避嫌了就成。”溼熱的脣在面上一點就過,等蕭護出去慧娘才撫頰想到,被他親了?
這是個明顯的吻,雖然輕如蜻蜓點水。可是那溫熱的觸感,久久在面上不能消逝。慧娘怔怔的慢慢住了淚,手撫面頰半天又癡癡了。
要成親?
這是真的嗎?
少帥不再顧忌郡主,不再擔心國舅,不再……
外面有大笑聲不斷,有語聲傳進來:“老馬當儐相,你不會當?虧你滿腹才華,儐相都不會?不會當,你就學。不是看你長得臉白,這儐相我自己當了。來來,我教你,儐相嘛,這個……拜完天地,拜高堂,哦,大帥和夫人都不在,怎麼辦?哎那個誰,這高堂不在怎麼拜……”
慧娘這纔想起來,少帥要和自己成親,公婆那裡是肯定還不知道的。她心裡又埋怨自己未來的丈夫,頂着伍十三的名字成親,算不算背父成親?
公公他能答應?
都怪他!
還伸得出手打人!
要是隨郡王先進京,恢復自己身份,不就皆大歡喜。慧娘對於解開自己欽犯身份想得很簡單,在上位者不是有言在先?
她慢慢想着,慢慢被外面的歡笑聲傳染,除了身上疼以外,心情慢慢的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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