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您快回來吧!”一個青衣男子氣喘吁吁的奔出豪華的大宅子,向正站在大街上東張西望的錦衣男子喊道。
錦衣男子長得可以用“漂亮”兩個字形容,長髮隨意用一根帶子束起,修長的墨色柳眉,明星般的一雙鳳眼,脣紅齒白,面如冠玉,特別是右眼下一滴小小的淚痣更是平添幾分嫵媚之態,若是打扮成女子定是風華絕代天下無雙。
他聽到身後的呼喊聲,有些不情願的回過身子,嘟囔道:“謙之,就讓我出去走走吧,待在府裡快把我給悶死了。”
青衣男子瞪着自家主子,強硬的說道:“不可以,您還沒背完書呢!如果給老爺知道您跑出去,又要拿家法教訓您了。”
“哎呀呀,謙之,我的好謙之。”錦衣男子不依不饒,拉着賀謙之的手苦苦哀求着,好像他是侍讀,而對方纔是主子一般,“我就出去一小會兒,不會有事情的。”
“不行!”賀謙之一口拒絕。
錦衣男子見軟的不行,手一叉腰,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模樣,喊道:“賀謙之,我塗慕輕可是你的主子!”
賀謙之看都不看他一眼,輕淡淡的說:“主子又怎樣?還不是被我……”
塗家二少爺慕輕的臉瞬間紅了,他一把捂住侍讀的嘴巴,緊張的掃視一圈周圍,見無人注意到他們,才長舒一口氣放鬆下來。
“少爺,您乖乖的跟我回去吧。”賀謙之笑道。
塗慕輕鼓足了勇氣,叫道:“我就不回去!”說完,他像腳地下抹了油似的,撒腿就往前跑,可還沒跑出兩步就感覺後領子被人狠狠地揪住,生生的拖回來。
一絲冷笑浮現在侍讀清俊的臉上,他幽幽的問道:“哦,是嗎?少爺。”
被謙之的表情,和話中包含的深意嚇到了,慕輕終於乖乖投降:“好吧,我這就回去讀書……”
慕輕耷拉着腦袋,磨磨蹭蹭地在謙之的注視下回到書房裡。
“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明熙在何方。”慕輕故意拉長了聲音、搖頭晃腦的念着詩句。
他的話音剛落,腦袋上就被某樣東西惡狠狠地砸了一下。
“哎喲。”慕輕捂着生疼的腦袋,眼淚汪汪的回頭看着謙之,“打我做什麼?”
謙之乜斜他一眼,冷冷的說:“讀書的時候還心裡念着那個人!”
“人家想……”慕輕可憐兮兮的說,但看到謙之一個凌厲的眼神後,後半句話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裡。
“好好讀書,不許想別的事情,而且,”謙之一把奪過少爺手中的書,又重新塞了一本厚厚的給他,“您今年多大了?您該讀的是這本書!”
賀謙之的話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的,把慕輕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他抽泣一聲,翻開書頁,乾巴巴的念起來。
還沒念完第一列的字,外面一個家丁匆匆跑進來:“二少爺,老爺請您去大廳。賀侍讀也要一併過去。”
“我們要一起去嗎?”慕輕彷彿沒有聽明白,指指自己又指向一旁的謙之。
“是的。”
慕輕收斂了臉上輕浮的表情,不安的瞟眼謙之,沒有起身。
爹喊他過去的時候,從來不會喊上賀謙之,爲什麼今天突然叫他們一起過去?難道是……
一隻溫暖的手突然搭在肩上,慕輕回頭看着謙之,對方剛纔的狠色也全部消失了,他搖搖頭,然後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告訴他沒有任何事情會發生,老爺叫他們去不過是交代一些尋常事情。
看着熟悉的笑容,慕輕的心裡稍微放鬆一些,起身和謙之一道去往大廳。
塗遠卿端坐在太師椅上,眉頭緊緊蹙起,一隻手放在旁邊的案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
想到他的二兒子慕輕,他就感覺到痛心疾首。
全帝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這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的兒子。要說爲什麼?原因其實相當簡單——
慕輕就是一個斷袖,名滿帝都的斷袖,以調戲“良家婦男”爲樂。據說在外面一家名爲“匯賢樓”的地方有一個相好,時常流連於那個男子的身邊。
他爹是內閣大學士,他是吏部尚書,這樣的名門望族卻出了這麼一個兒子,不知被人嘲笑過多少次了,連街頭賣藝的都拿這件事來改編一番唱了一出布偶戲。
萬幸的是,他還有一個才華橫溢的大兒子慕衍,纔不至於被這個不孝的傢伙給活活氣死!
正想着,聽見外面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塗老爺擡起頭,看着低着腦袋走進來的兒子。
“慕輕,看看你自己走路什麼樣子,無精打采的!”塗遠卿氣不打一處來,喝道。
慕輕立刻昂首挺胸,筆直而僵硬的站在離他爹幾步之外的地方。
“老爺。”謙之微微行禮,站在慕輕的身後。
塗遠卿看眼他們,沒有說話,手指敲擊桌面的節奏變得又快又亂,似乎是有解不開的煩人心事。
慕輕稍微扭過腦袋偷偷的看着爹的表情,心裡胡亂猜測着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廳裡的寂靜令人心底不由的發慌,恐懼就這麼開始蔓延。
慕輕又看眼一直垂首站立的侍讀,擡腳踢了踢他。
“咳”,咳嗽聲在大廳內突然響起,慕輕慌張的回頭望着他爹,正好撞上他爹犀利的眼神,心中恐慌加劇。
“慕輕啊……”
“是,爹。”慕輕趕忙應爹的話。
“回去收拾東西,立刻搬出塗府,我已經爲你在城外的小竹林安排好了住處。”塗遠卿緩緩的說道,語氣平淡,“謙之,以後你就跟着大少爺。”
塗遠卿的話一出口,慕輕震驚的驚叫一聲:“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