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慕輕通敵叛國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帝都, 引起一片震驚,人們紛紛議論。因爲證據確鑿,也有人見過慕輕的馬車在去皇宮路上, 被幾個醉漢莫名其妙的攔下來過, 有可能是那個時候偷偷交的情報。
太后立刻下令將塗家一干老小全部關押進刑部大牢聽候發落。
朝廷上一直對塗家抱有成見的大臣們趁此大好時機向塗家發難, 要求嚴厲懲治, 更有甚者要求滿門抄斬。也有一直和塗家相處融洽的大臣紛紛上奏表示“事情蹊蹺, 要好好的徹查後再下定論”。
事情就這麼一直爭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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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城甩開侍從,腳步匆匆的穿過長廊,將正要出門的父親攔住:“爹, 孩兒有話要和您說!”
安章看神情嚴肅的他一眼,揮手讓跟在身後的侍從們全部退下, 然後不急不慢的開口說道:“雅城, 若是關於塗家的事情, 就不要再和爲父提起一個字。”
“爹!”安雅城不甘的叫道,“我求您放過塗家好嗎?至少請放他們一條生路!”
他本以爲塗家被罷官流放也就完事了, 可是昨天晚上無意中得知父親竟然和一幫子同僚要將塗家滿門置於死地!
“請您不要這樣做,爹!請您救救慕輕的命!”安雅城哀求道。
看着兒子爲政敵求情的樣子,安章恨得咬牙切齒,擡手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他的臉上,“雅城,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爲父和你說過多少遍了, 塗家是我們的敵人不是朋友, 爲何你就是聽不進去呢!”
安雅城捂着一片紅的臉, 咬着牙, 心好像掉進了冰窟窿裡。
“哥,你就多聽聽爹的話, 不要再氣爹了。”安雅芸突然冒出來,貼心的攙扶着安章。
“你們——”安雅城搖着頭,後退幾步。
他只覺得自己的力量在父親面前真的是微不足道,沒有辦法阻止父親做出陷害的事情,連救關心之人的性命都辦不到,看着他活生生的被這羣用心險惡的豺狼虎豹吞噬。
他不甘心就這樣啊,不甘心……
“爹,得饒人處且饒人啊,把塗家人都流放了不就對您沒有任何威脅了嗎?爲什麼要趕盡殺絕呢!”
安章氣急敗壞的看着兒子,喝道:“若不趕盡殺絕,那就是養虎爲患,萬一他日東山再起,反撲我們,那就得不償失了,你知不知道!”
“爹,我真不明白你們共在朝堂之上,爲何就不能好好相處,非要這樣呢?”
時候不早了,安章懶得和安雅城再糾纏下去,冷冷的說:“雅城,若換成失去記憶前的你,你就會明白爲什麼了。可惜啊,你……看來爲父是要派人去尋找能醫治好你的大夫。你再如此心慈手軟、包庇政敵,我們安家恐怕就完了。”
說完,安章讓侍從將安雅城帶回房中,頭也不回的走開。
想到沒有任何辦法救慕輕於水深火熱之中,安雅城幾乎快要哭了。自從事發以來他一直在想辦法,可是能幫他惟有父親。
而他的父親偏偏是這場陰謀鬧劇的主使。
安雅芸施施然的從兄長身邊走過,和貼身的丫鬟談笑着。
“安雅芸,你給我站住!”安雅城吼道。
錦衣女子停下腳步,回過頭笑意吟吟的望着他,問道:“哥哥,你有什麼事情嗎?和我說塗家的事情更沒有用哦。”
“是你派人帶走了明熙,對吧?”
“是,沒錯。”安雅芸毫不猶豫的承認了。
安雅城猶如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掙脫開侍從的手,衝上前去抓住妹妹的手腕,怒斥道:“因爲你帶走了明熙,所以慕輕和皇上起了爭執,皇上纔會跑到塗家去然後遭遇刺殺,接着纔有機可趁讓爹他們栽贓陷害!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這個罪魁禍首!”
雖然手腕被抓得生疼,但安雅芸絲毫不在意,她輕聲笑着:“只能怪塗慕輕待在皇上身邊阻礙了別人,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所以怪不得我。”
安雅城幽幽的盯着安雅芸,緩緩說道:“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你休想成爲中宮的主人!遲早有一天,我會揭發你們的罪行!”
“哦,是嗎?”安雅芸滿不在乎,“別忘了,你姓安,我也姓安,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若是爹和我有事,你認爲你還能保的住性命嗎?哥哥,你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你!”安雅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腦袋越來越暈眩。
安雅芸甩開哥哥的手,說:“爹說的對,你真的該恢復記憶才行。不要總掛念着塗慕輕,萬一讓外人誤會你也是斷袖,豈不是毀了我們安家的清譽?”說着,她轉身準備走人。
“等等!”安雅城再次擡手攔住人,“告訴我,明熙在哪裡。”
“我不知道殺手把他帶到哪裡去了,”安雅芸停頓了一下,清脆的一笑:“不過想必現在該是去了陰曹地府,重新轉世爲人了吧?”
不再理會越來越讓她討厭的哥哥,安雅芸快步離開,只留下銀鈴般的笑聲。
安雅城擡手捂着腦袋,長嘆一聲,然後跌跪在地上,狠命地捶打着石子鋪成的小路,直到鮮血淋漓仍不願意停下。
爲什麼他救不了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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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汐蘭看了從端國帝都快馬加鞭送回來的情報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臉上毫無表情,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她凝望着殿外白雲萬里的天空,手指漸漸用力,將那張紙揉成了一團。
沒想到,還沒有等她動手,端國那邊倒先有人陷害塗家了,而且下手如此迅速狠毒,讓塗家毫無辯駁反抗之力,眼看這個幾代爲官、繁華一時的家族即將傾倒。
也好,也好,不至於讓她親手將那個人推入萬劫不復。
“端國那邊打算如何處理?”裴汐蘭問。
站在殿中央的黑衣男子平靜的回答道:“塗慕輕在劫難逃,至於塗家現在情況還不明朗,也許滿門抄斬,或者罷官流放。”
“哼,端國倒先是窩裡鬥了,想當年塗慕衍可讓我們吃過不少虧呢……”裴汐蘭嘲弄的笑着,低下頭看着手中的紙團,“塗慕輕人頭落地之際,就是我們發兵端國之時!”
說罷,這個北齊地位最尊貴的女人仰天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