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幔重疊,長風吹落碎花,落在櫺臺。幽香四溢,芬芳甜蜜。暖陽悄然穿過鏤花淺格,似散星成聚,投下一地虛光。
珺雪似乎格外喜愛熱烈浪漫的顏色,紫與紅被她裝點的無處不在,灼的人心頭跳動。
謝過帶路的小廝,簡雲苓關上房門,伸個懶腰,三步並作兩步撲向牀榻,枕着手臂翹起二郎腿。
頭頂的素紗牀帳映出方纔季孜墨臉上精彩的表情,簡雲苓撇嘴偷笑,十分解氣地暗罵一聲:“活該!”
翻過身,這一天的勞累奔波忽地化成一股涓涓暖流,順着血脈襲向四肢百骸。倦意墜上眼皮,呼吸漸勻,夢境鋪陳,簡雲苓屈膝合目,已然入睡。
山下的太淵城中,季孜墨牽一匹黑色駿馬,正在一家成衣店前躊躇,一張好看的俊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手中攥出褶皺的紙單上,用蠅頭小楷赫然寫着兩個讓正常男人臉紅心跳的字:肚兜。
她倒是什麼都敢要。
大到寶劍暗器,小到果子蜜餞,胭脂水粉,這些都無所謂,他不過多跑幾個地方,可讓他一個大男人去買肚兜算怎麼回事,還標上了圖案,他找了幾家店,問了不少姑娘,最後才得知,只有城中最大的那家成衣店纔有她要的那種肚兜。
他覺得他一輩子都忘不掉那些人看他的目光,簡直就像在看一個變態流氓,還隱隱有斯文敗類,人不可貌相的感嘆。
來來往往的人流裡,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姑娘,見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進店來買肚兜,都不由得交耳竊笑,議論紛紛。
老闆倒是熱情,拿出幾個時下最受歡迎的款式供他挑選,還一個個遞到他面前,揚着嗓子推銷道:“公子,您看,這都是小店最暢銷的幾種肚兜,不知貴夫人喜歡哪種?這種?這種?還是這種?”
季孜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黑着臉挑出簡雲苓紙上所畫的那件,扔給老闆,壓低聲音道:“就這種吧。”
老闆喜不自勝地接過,語調又提高一度,一邊給他疊好,用牛皮紙包上,一邊滿臉堆笑地恭維道:“哎呀,公子您可真有眼光,這可是我們這兒賣的最好的一種了,而且繡工最爲精緻,別無二貨。夫人一定會喜歡的。”
季孜墨握拳抵脣,尷尬地咳了兩聲,假笑道:“我不是給我夫人買的。”
“啊?不是給你夫人買的?”老闆驚聲大叫,愣了一瞬,隨即瞭然長嘆,湊近他耳邊,別有深意道:“沒關係,我們小店,也有不少青樓裡的姑娘來光顧,公子選的這件,定能把你那位姘頭哄得開心。到時候,公子讓她穿上,然後不就是你想如何快活,便能如何快活了嗎……”
“嘿嘿嘿”幾聲猥瑣低笑,後面的話不必言明,已足夠引人遐想。
老闆的聲音引來更多人的關注,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季孜墨的身上。有些人露出不屑神情,有些人則喟然搖頭,感嘆世風日下。